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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家春猎的庞大队伍就启程了。甘泉宫位于长安西北三百里(注,今陕西淳化县),与长安之间有宽平的驰道相连通,从长安出发,快马一天即可到达。不过,春猎时扈从车驾的人数甚多,三公九卿,皇子嫔妃,禁军侍从,队伍浩浩荡荡,所以路上花了三天才到。
此处因地有甘泉而得名,山势奇峻,林木茂密。因为是皇家禁苑,闲杂人等一概不能入内,所以鸟兽甚多,除了獐鹿之属,也有老虎等猛兽。此外,这一带林中的鹿也不少,有单只的也有成群的,所以很适合射猎。
本来鹿这种动物最是温和胆小,平常听见人声都远远避开,可现在正值春天,雄鹿正在发情,路上见到几次雄鹿为争夺配偶而打架,不但连人都不避,而且就在路中间格斗,连銮驾都被堵住无法通过。
虽然一年四季都可以来此打猎,但这一幕却只有春天才能看到,刘彻不禁饶有兴味的观看一番,“想不到这发情的雄鹿还真是不管不顾的,颇为勇猛呢!”
旁边有人接话,“陛下说得是,别看鹿平常那么胆小,可这时候的雄鹿绝对没人胆敢招惹,听说还有人被顶死的呢!”听了这话,大家不由得一笑。
抵达的第二天,刘彻便要求皇子们去射猎,不过等到集合时,却只来了三个皇子。听说皇二子是在路上没吃好,身上不太舒服,众人素来知道这个孩子身体弱一些,也就不以为意。
只见三个皇子已经在马上结束停当,一人骑着一匹小马,背着一把崭新的长弓。
刘彻笑道,“骑小马、用长弓,你们这是怎么讲?你们的小弓呢?”
一个皇子侍从在旁笑道,“陛下,这些小马都快三岁了,已经调教过,小马的背部窄,小孩子骑上舒服些。”
另一个侍从也向陛下笑道,“殿下们早就不服气用小弓了,趁着这次打猎,专为他们特制了新弓,虽然长了些,可是弓软,小孩子可以用的。”
刘彻点点头,对着儿子们勉励道,“好好去!中午朕等着看你们的猎获!”
皇子们一起领命,催马而去。三皇子刘旦一下子就超过太子,远远跑在前面,骑术显然已经非常不错,而四皇子刘胥虽然小,骑得也很漂亮,紧伏在马背上一阵疾驰,眼看直追哥哥。
刘彻望着儿子们的背影,顺口夸了一句,“这个老四,还真有股子猛劲,比老三还猛!”
霍去病这回没有多少兴致,只是随便打了一点东西,并没有走远。临近中午,眼看三个皇子陆续回来了,刘旦先回来,他猎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接着刘胥也回来,他居然也猎到了三样猎物;最后回的是太子刘据,他却是空手而归。
刘彻看到太子空着手,立刻问道,“你怎么回事?”
太子道,“这新弓有些力硬,我张不好。”
他的父皇立刻反驳道,“一模一样的新弓,弟弟们都张得开,你怎么张不开?”说完扭头就走,沉着脸回到自己座上,不再搭理这边了。
自从皇子们展示猎物,霍去病就不动声色的拨马靠了过来,此时他正在刘据身边,轻声问道,“据儿,铁牛耕地你可有练吗?”
刘据点点头,也小声回答道,“这半年天天都有练的。”
霍去病沉吟一下,“我用一下你的弓。”
刘据取下自己的弓递给他,霍去病轻轻一试,心下已经明白,这竟然是张硬弓!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迅即从身侧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弦张弓,只听得“嘣”的响亮一声,那羽箭已如流星般飞出。
这一声弦响来得出其不意,众人都吓了一跳,待到顺着箭去的方向放眼望去,不由得一片惊呼,只见此箭已插在七八十丈开外的一棵树干上。
只听霍去病冷笑道,“好一张硬弓!我看比汉军的标配弓强多了,殿下可舍得送给我?”
刘据赶紧点头。这下众人都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太子的弓!同时也就都看出了问题,给小孩用的软弓如何能射那么远?
霍去病望向陛下那边。正常情况下,陛下此时应该命人试一试刘旦和刘胥的弓,检查硬度是否不同,然后就应该彻查是谁在太子的弓上做了手脚。
陛下显然也看明白了,但是他沉吟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当众宣布明查此事,他只是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下午的射猎朕就不参加了,以后你们年轻人自由组合,每天比较战果,胜者有赏。”说完径自离去。
用餐时,霍光跑过来找他的兄长,“兄长,下午自由组合射猎,我可以跟着你吗?”
他的兄长身前摆着那把太子的新弓,似乎正在沉思,听了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不参加。”
“你不参加?”霍光露出极为失望的表情,“我听他们说,往年只要你在,别人绝对得不了第一,我还想跟着好好看看呢!你若不参加,那今天肯定是郎中令得第一了。”
霍去病淡淡道,“我还有点事情,再说我也不想跟人比了。你去看看太子跟着谁,这几天你就跟着谁吧。”
霍光道,“太子肯定想跟着你啊!”
霍去病脸色一沉,声音不大但却十分严厉的训斥道,“陛下愿意太子跟着我吗?我都说了我不参加,你还没听懂吗?”
霍光没想到兄长今天火气这么大,一句话就变了脸色,赶紧领命跑开了。
这天下午的射猎,当然是李敢夺得了头名,皇三子和皇四子都跟他一队,兴奋得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