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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白雨没事,采薇端着篮子去往山洞,棣之同为她种下的薇圃,都已出了浅浅的嫩芽,正在田间清理杂草,一道蓝影从天而降,惊了采薇一跳。
仔细看,却是那个奇怪的侠士。
他果然是极高的轻功,这么高的山,也不知他是怎么下来的。
他一脸坦然地站着,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冒昧闯入了别人的地方而歉疚,扫视了一圈,简短地评价出“不错”二字。
采薇哭笑不得,只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想问他怎么会进到这里,难道是误闯了吗?
他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意义不明地笑了,尽管只是极为浅淡的一点弧度,却叫采薇有一瞬间的失神,只因他笑起来的模样,同棣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若是他眼中的冷傲能少些,几乎就和棣之一模一样了。
“你不会说话?”他这么问,却没有要她答的意思,继而微微眯起眼睛来,细细地端详着她,似是确定了她是无害的,他轻声道:“那么,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棠华。”
采薇不解,这个侠士怎么奇奇怪怪的,对能正常言语的人不理不睬,却好像是专门来找她这个哑巴说话的一般。
她仍然努力通过手势向他询问,奈何他根本没有关注她在比划些什么,一步步走近了她,微眯的眼睛和线条锐利的下巴组成了奇异的审视感,让采薇有一种被全然看穿的感觉,良久,他不知是提问还是在自语,迈动了步子,“怎么那个司徒公子总是想着看你的脸呢?”
他步步逼近,采薇便连连后退,竟忘了给自己留下余地,不过几步,就触到了身后的岩壁,再无处可逃。
她忍不住想要逃跑,但棠华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额角的疤痕在此刻清晰无比,她的眼睛胡乱地从他英俊的面容上扫过,不知道该落在哪儿,终究只好低了头,去看他右手握着的那个酒葫芦。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一步之遥,采薇退无可退,棠华却并未再近。
似乎,他只是将方才的话当做了一个玩笑,沉默着维持着这个距离,不近也不远。
她没有抬头,却知道他看了自己很久很久。
“你是怎么哑了的呢?”他问,而后又自言自语地答:“或许是生了什么病吧?”
“你在这儿开心么?”而后又自嘲似的哼了一声,“想必是开心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这一次,他并未自问自答,而是抱臂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采薇从他和棣之极为相似的目光中挣扎出来,手腕随着心有些颤抖,捡起一根枯枝来,在泥土上一笔一划地写。
“陆——采——薇。”他随之念出声来,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我教你习武可好?”他说。
采薇疑惑地看着他,并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移开眼睛,目光凝聚在那些刚刚出苗的田地上,英俊的侧脸带些微不可查的落寞,“孤身一人,总会用得到的……”
采薇摇了摇头,有棣之在,她何必学武呢?这位侠士,大约是寂寞过了头罢。
遭到了拒绝,他也并未恼怒,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身形一动,仍如飞鸟一般,从洞顶离开了。
采薇莫名其妙地站了一会儿,回想起他的名字来——姓唐名华么?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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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光,或者说秦棠华,此刻有些懊恼,因为他并不太懂得,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那个哑巴,也不太明白,自己明明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何想让她亲自书写出来。大约是因为她是个哑巴的缘故,而他,虽不愿再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也不愿意这两个字被人忘记。
尽管,他只是一个杀手,一个代号为蓝光的杀手,他不该有名字。
乌叶,你不再是乌叶,又变成了谁呢?
此刻,秦棣之正在逃跑,他的背上,正是乌叶。
不,掌无常刃者得代号为乌叶,此刻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他只是一个被人一剑洞穿的胸膛,却并未死去的人。
“小兄弟,你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要到城镇了。”
他背上的少年心中荒凉,这个将他从悬崖边从行尸走肉状态唤醒的人,又被狼群追着也不肯丢下他的男人,若是知道他曾经是名动天下的花暝杀手乌叶,不知道会不会立刻丢下他喂狼。
从他的气息,乌叶已经感觉到,他虽然武功不弱,但绝对算不上高手,若是放在花暝,恐怕是个五十花卫也比不上的角色。
可是,他已经超出他想象得背着他跑了整整一个时辰。
那群极有耐心的饿狼,也逐渐耐不住性子,咆哮声逐渐靠近,矫健的身影带来死神的气息。
秦棣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一个人逃掉是可以的,但加上一个人,就失去了把握。
但无论如何,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乌叶感受到了他身上蒸腾而起的热气,和他愈加迟缓的步伐,怕是要力竭了吧?与狼群赛跑,简直是个傻子。
“放下我。”否则,恐怕就要一起死在这了。
秦棣之大口得喘息着,声音因为跑动而波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他咬了咬下,又冲出一段。
乌叶想笑他的傻,心中却泛起了酸。
这句话,他曾经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听过,是一对兄弟中的哥哥对弟弟说的,可后来,他的匕首先杀了那个哥哥,又杀了那个弟弟。
他杀了他们,可至少,他们在黄泉路上还有彼此。
他觉得,自己并不残忍。
因为从没有人,能在他的生命中与他作伴。
他曾以为那个女孩儿可以,可是后来,她也死于花暝手下。
“小兄弟,你没事吧?”
没有感觉到他的反应,傻子似乎有些着急,乌叶皱起眉来,他又给如何回答呢?那双紧紧桎梏着他的手臂啊,热得他几乎要被灼伤了。
“你……”几日未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当真要救我?”
“那是自然。”
“为什么?”
秦棣之的声音连顿也没顿一个,“人命可贵。”
乌叶苦涩地笑了一下,他多年来强迫自己认定的理论都是人命贱如草。
“那么,救下以后呢?”
没有闲暇回答,一只狼从岩壁上一跃而下,若是被抓到,必然是皮开肉绽,秦棣之眼明手快,侧身一扑,尽管躲开了攻击,却使得两人落入到了狼群的包围之中。
“我拦住他们,你快跑。”秦棣之抽出随身配着的长剑,汗水已经浸湿了胸前的衣裳。
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脚步不断地调整着。
“嗷呜。”远处传来狼王的命令,一头饿狼扑了过来,站直的身子竟有半人高,尖牙利齿,看起来尤为可怕,秦棣之长剑一划,饿狼哀嚎一声,跛着脚逃到一边。
“快走,他们要进攻了。”秦棣之全身高度戒备,但在这数十只野狼面前,他和他的长剑,实在显得势单力薄。
“傻子。”这一声轻叹响起的同时,秦棣之手中的剑竟被轻易夺了去,他甚至还未看清那少年的动作,之见黑影闪动,转瞬之间,已倒下三只野狼。
他睁大了眼睛,终于看见那少年竟将长剑横握着,如同使着匕首一般,每每都是都是以快到看不清的身法,贴近狼口,一道封喉!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悬崖边寻死?
来不及细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野狼的尸体已经围了一圈,那少年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他胸口的衣裳尽管是黑色,却也可以看出正被鲜血重新浸透。
这样的伤,还如此搏斗,是不要命了吗?
“小兄弟,小心你的伤!”
他提醒着,踢飞扑过来的野狼。
野狼倒飞出去,发出一声闷响,还要爬起来,远处忽而又传来隐约的嚎叫,这是撤退的命令,狼群,在这个身影都捉摸不到的少年面前,折损太多了。
果然,不到几个呼吸之间,狼群就已经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死了的,血腥满地。
少年站在那儿,身上的衣裳深深浅浅,不知是谁的血。
“你的伤裂开了。”秦棣之急于去料理他的伤口,却见那少年平静得笑了一下,似乎全身久聚的阴冷都在那一战中放下了。
他神色郑重,将棣之的配剑举过头顶,缓缓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棣之想将他扶起,他却不动如山,苍白的唇透出沙哑的声音来,“给我个名字吧。”
“啊?”秦棣之愣了。
少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随即,秦棣之明白了,他并非想要一个名字,他只是想要一个新生。
“古人流觞曲水,怡然自得。你便随我姓秦,名流觞如何?”
他一点迟疑也没有,“秦流觞,谢主上。”
棣之瞪大了眼睛,“主上?你在说什么?”
秦流觞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中清明一片,似乎没有感觉到胸前正在流血,“流觞曲水,怡然自得。自此以后,我愿以您为主,追随左右!”
“你实在不必如此。”棣之苦笑,“你若愿意跟随我,我们可以兄弟相称。”
秦流觞不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是转手看着那柄剑,上头还带着狼的血迹,斑斑驳驳,气势骇人,仿佛唯有在他手中,这柄剑才堪称一柄剑。
不知何故,棣之忽而感觉他的神色从简单的打量变成了耐人寻味的探究,隐约还有一丝迷惑,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这柄剑可以送给我么?”
棣之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解下剑鞘,双手托奉。
这柄剑自小就在他家中,平平无奇,秦济虽曾戏称是传家宝,却在他成年之时就随随便便地扔给了他,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直到这次上京赶考才带在身边。
两人目光相对,似是已经做了许多年的旧友:“虽非宝剑,幸赠英雄。”
秦流觞微微颔首,长剑峥然入鞘,“虽非英雄,愧受宝剑。”
花暝的毒是无法解了,就让他用最后的生命,来报答这个赐予他新生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