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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又闹她,可她笑不起,只拉着他回床榻:“你回去躺好,身子还未痊愈,就该好好歇着。”
他笑过,兴许是真乏了,昏昏沉沉间,他躺在床上,
闭眸歇着,只感觉脚底一阵温暖的触觉,是她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过脚底的污渍。
他浅浅的笑过,很暖,很暖;很幸福,很幸福。
“还冷吗?”她轻声问起,
他摇头,只先入那暖意中。
她又提及:“寒从脚起,你别又凉着。”
“嗯。”他喃喃。
海兰珠起身,欲为他洗净毛巾,却被一记强劲的力道拉过,随着那温热的吻,淹没了她的呼声,他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给我取暖,还有个法子。”
“??”她愕然。
“抱着,紧紧抱着。”他闭眸笑着磨蹭她颊边:“我就不会冷了,再也不会冷。”低沉的声
线在她耳畔回荡。
她笑过,攀过他的颈项,抱着他,仿若用尽全身的温度,为他捂着,暖着。
不冷了,再也不会冷。
良久——
他钻进被褥,她瞠目却不知他有何用意。只感觉他指间轻划,
直到贴上她的下腹,他头轻贴着,她不解的问:“你在干什么?”
“嘘——”他轻喃,又悄然的说:“我在听格格琪在说些什么。<>”
她心中一暖,直觉他温暖的掌心透过她的锦袍,划过那柔滑的肌肤,
他轻触着,感受着她肚中的生命。
他们的孩子,在她温暖的腹中,
一定是闭眸睡着,偶尔间,翻动,又调皮的撑着。
海兰珠又闭眸,只感受他轻柔的抚摸,笑过,问起:“那她在说什么?”
“她说阿玛你真狠心,怎么舍得让额娘跪着?”他浅浅的笑过:“她还说,额娘你更狠心,阿玛受伤了,你居然不是第一个赶来。”
皇太极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吻着,浅浅的笑着,细喃:“琪琪格,阿玛爱你。”
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给他们的琪琪格问候。
他再回到她身边时,海兰珠攀过他的颈边,嘀咕的问起:“你刚说了什么?”她很好奇。
“秘密。”他食指抵着她唇心,邪佞的笑过,只言:“我和琪琪格之间的秘密。”
“哎——”海兰珠长叹着,这还没生,他们之间就有这么多小秘密,她轻轻刮摸着他颈边,睨向他:“那你有没有闻到酸的味道?”
皇太极自是明白,却故作凑近的闻着,埋进她颈边:“闻到你体香。”薄唇轻轻扬起:“怎么那么香——嗯?”闭眸,轻叹着,只埋首,陷入那柔软之中:“离不开,离不开怎么办?
”
他啄着她颈边纤细的曲线:“晚上给你的信看了吗?”
“嗯?”她迟疑——
“怎么不回话?”他有问。<>
她小心翼翼的揣摩,又不知如何回复。
他蹙眉:“我让静儿捎过去的,没收到吗?”
海兰珠一怔,阿古拉的事是包不住,可怎么开口?!她踌躇着。
她吻过他颊边:“兴许是静儿还未送到我这儿,大家都在忙活晚上的事儿,你好好歇着好吗?”
皇太极醒来时,已是清晨,转身之际,欲抱过身边的人儿时,却扑了个空。
他立马睁眸,身旁已是空荡。
他揉着发疼的额,一夜无梦,身子虽还有些不适,但绞痛的感渐去。
可是这大清早,那女人又去哪儿了?
他支起手臂,撑起整个身子,又倚靠在床榻边。屋门前一阵声响,他探着。
她来了?!
那纤影回首时,他怔了怔,脸上的雀跃一瞬之间凝滞,是哲哲!
哲哲缓缓前来,见大汗已醒来,她浅浅笑过:“李太医开的药贴果然见效,大汗,今儿见您,气色好多了。”
皇太极礼貌的笑过,和从前一般,对她,相敬如宾:“怎么过来了?”
“放心不您,便过来看看。”哲哲何曾不知,昨儿夜里大汗重罚海兰珠,不过是做戏,可她今儿来并不是来看戏,而是她真担心他。海兰珠自是受宠,可昨儿干贝粥的事,虽是无心之过,但她还是放不下心。
一大清早,便去了太医院,李太医吩咐过,这药贴每日里两幅,早晚各一副,她便趁着清晨醒来,立马给他熬药。<>
哲哲上前,只搀扶着他,指间微触时,他身子却不由一怔,几分愕然,那种排他的神色,只是一瞬之间,他又悄然掩起,可哲哲却见,跃然眼帘。
“有牢你了,不过是点小事儿,也不须太担忧。”他接过瓷碗,饮下那苦涩的中药。
海兰珠赶到太医院,问起熬药之事时,李太医还几分疑惑,这大福晋刚为大汗熬过药,前后不过一刻钟,兰福晋又赶来了。
“兰福晋,这大汗的中药,大福晋刚刚取过了。”
海兰珠一怔,惊愕的神情全然写入颊边。姑姑来过?!她重回御书房时,隔着虚掩的屋门,她正推门而进时,却见姑姑的身影,皇太极将那见底瓷碗递给哲哲。
哲哲接过,又见他嘴边的溢出的湿意,一时之间,下意识的取出绸绢为他擦过,她笑着:“溢到嘴边了。”
皇太极瞥过她,只言:“我自己来吧。”
“我来。”她意味深长的长叹着:“我知道您一定觉得我清早而来是为了献殷勤。可您又一定不知晓我昨儿得到消息时,又有多焦急。牵系到您的身子,这不是小事儿啊。”
他看过她,只轻点着头,却未曾言语,看着她,却若有所思。
良久——
他终开口:“哲哲。”
“嗯?”
“我曾说过这些年来后宫之事交有你打理,省了我不少心。”
她垂首,浅笑过。这些客套话,他说了多年,她也听了多年。倘若他还愿故作的说给她听,她也甘愿奉陪。可她知道,大汗如此精明之人,与她提及此事,尔后必定有缘由:“是承蒙大汗厚爱。”
“近些日子,我欲称帝。依照明制,后宫也欲封妃。”
封妃?!
哲哲颔首,愕然的望向皇太极,凤眸中闪过微光,一丝兴奋,又直直等待:“后宫之主,你要的是权位,我可以给。”
她要的是权位?!
她怔着,薄唇边一丝颤栗,没错,她要的是权位。可从他唇边说出时,她竟没一丝快感。
“所以呢?”她问过,话音间几分沙哑。
“我们…各有所取。”
各有所取?!她要权位,那他要什么?
“恕臣妾愚昧,不知大汗想取的是何物?”
皇太极笑过:“你本就聪慧,为何非得让我把话挑明。”
她便猜出七分。
他只言:“昨儿你给她一巴掌,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自是明白。”
“大汗可是要我在后宫之中护着她?”
“你可以不护,兰儿向来也是蕙质之人,她只是不愿赴深宫后院这潭浑水。她要的只便是宁静,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扰她。如何?”
屋外,
海兰珠垂首,一字一句都落入她耳畔。
——她要的只便是宁静,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扰她。
他对她,煞费苦心,默默付出。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感慨万分。
大汗,谢谢你!
皇太极看过今儿的晚膳,虽都是清淡,但看上去秀色可餐。别过一旁的女人,她垂首,只为他捏夹着菜,这些餐食,一看便知是按他口味做的。
“怎么了?突然今儿对我这么好?”
“你说说,兰儿哪天对你不好了?”
“我看看。”可他放下碗筷,转而身儿,只挑起她的下颚,左睨睨,右瞅瞅,再若有所思的说:“我看你…在讨好我?”他浅笑过,只磨蹭着她柔白的颊边:“还是我因为你生病,你心疼了?想补偿我?”
她放下他宽厚的掌心,深深的凝视着他,若不是她听到那一切,他不知为了她,他想尽一切办法,去给她适宜自己生存的世界。
——若我死了,你若被人欺负,谁罩着你;你若病了,谁护着你;你若老了,谁陪着你。
思及,她鼻尖微酸,只觉眼中的湿润直颤着。
她凑近,紧紧的抱着他,闭眸,只吸取那温热的气息,何时起,她这般眷恋这温暖的怀抱?
御书房内,
近几日的调养,皇太极的身子渐好转。他一边研读兵书,另一手拿过桌案的瓷杯,半掩过,尝起时,却察觉杯中的茶水见了底。
这小六子又跑哪去了?
“小六子、小六子。”皇太极喊过。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静。
他放下瓷杯,又将手中的兵书搁置在一旁。径自踏出御书房,欲让侍女为他斟茶水时,却见不远处小六子与几名侍卫聚在一起。
皇太极挑眉,倒以为他们聚众赌博?一手别在身后,饶有兴致的前往。
“小六子,你有没有听闻,现在圈里都传闻兰福晋与祁大人走的近。”
“兰福晋现而有孕,却是在打入冷宫那阵子怀上的。”
“这些话可乱传不得,这后宫主子里,兰福晋可是受尽大汗宠爱,主子们的事儿,轮不到咱乱嚼舌根子,这大汗若是听闻什么风声,我们..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小六子敲了敲他们的脑门,警示道。这宫里的事儿,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停;不该传的,那可是万万传不得。
“可是——就拿前几日的事儿来说,大汗可是吃了兰福晋的宵夜中的毒,各宫主子纷纷赶来,偏偏兰主子最后到。听静儿说,她去给兰主子宫里送信,都未见着兰福晋,那半夜里,能去哪儿?”
小六子又敲了那最年少的侍卫:“刚给你说的别乱传,你咋就不长长脑子?”
年少侍卫立马点头,像个小鸡啄米,似乎会意了,可当他颔首时,见小六子身后那颀长的身影,散着一道冷冽而狠绝的寒光时,年少侍卫愣着。
小六子还以为被他敲傻了,之手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悠着:“喂——怎么了?”
年少侍卫颤栗的直直跪下,骤然而起的心跳仿若卡在了嗓子眼上:“大…汗…”话音刚出,他整个人都战战兢兢,大汗什么时候来的?又都听到了什么?
大汗?
那群人听闻这字眼时,想也没想到跪倒于地,小六子怔着,转身之际,见大汗,这些日来大汗本心情大悦,可见大汗此刻突变的神色,虽一言不发,幽深的眸中闪过寒光,直射而来,
“大汗——”
皇太极只望向他们,良久,未吭一句。抚在身后的拳心渐握,压抑着胸口而来的气息,不是怀疑,而是——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流言蜚语在宫中肆意流传。
转身之际,大汗未吱声,那群侍卫以为自己有幸被豁免,岂知下一刻,被拖入深宫,执行杖刑。
——
今日里,皇太极放下兵书,他整整看了几个时辰,可身在曹营,心在汉。任凭自个欲将心思放在这字里行间中,可他还是失了神。
——兰福晋现而有孕,却是在打入冷宫的那阵子怀上的。
今儿的晚膳,食之无味,放下手中的瓷碗,海兰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
他朝她笑了笑,掩过愁绪,只为她别过耳畔的垂下的青丝:“发丝乱了。”
“是吗?”她摸了摸,径自笑开:“自有孕之后,总是迷迷糊糊,整日里乏的不行,除了睡觉,都不愿做其他的事儿了。”
“是吗?”皇太极挑了挑眉,看她桌案边的绣盒里,那婴孩的衣裳才做到一半:“那今儿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清晨和你一块儿醒来,你去上早朝,我便去了佛堂。”
“还天天去诵经?”
“嗯。”她垂首,点了点头:“每日里给我们琪琪格念念经。”
“我听侍女时,中午我未来你宫中吃午膳,你却留了我的饭菜?”
“这习惯改不了了。”
“噢?”他好奇。、
那段日子,她日夜期盼他能来探望她,每一餐,都会为他留下碗筷,不管他来否,都会备着,却不料这个习性改不了了。
听她缓缓说来,温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着。
——兰福晋现而有孕,却是在打入冷宫的那阵子怀上的。
皇太极别过视线,她敏锐的察觉他的异样,又覆上他手背,关忧的问起:“怎么了?
他努力划过脑中的声音,回望着她,只望着她,他说过,这世界他独独受不了她骗他,不会的,她不会的。
夜,她奋不顾身从火中一粒一粒捡回他们的信物。
娴雅的农庄,她为他亲手做的窝头,一个叫‘兰窝头’,一个叫‘极窝头’。
喧闹的酒楼,她紧握拳心,义无反顾回驳那说书的先生,只为护着他。
月华如练的夜晚,她跪在油光可鉴的地上,迟迟不肯抬头,却要祈求他的原谅。
倔强的她、执迷的她、不悔的她,足足拼凑成,他爱的她。
不会的,她不会骗自己。
皇太极笑过:“没事,今晚陪我。好不好?”
她点头应答。
月华如水,
屋中,烛火摇弋。
他在桌案边翻阅着手中的《诗经》,她见,甚是喜欢那书,便从他身后搂过他,贴着他,又与他一起睨着。
他感觉到身后那柔软的触觉,还有那淡淡的香气,他磨蹭着她颊边,只问道:“喜欢吗?”
“嗯——”海兰珠点头应答。
“过来——”皇太极低喃,只将她拉过,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他喜欢从背后搂着她,见那纤细的影子,只觉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深深的纳入,不再,也不要她受任何伤害。
她很乖,时常安静。隔着暖色的烛光,斜睨着他手中的《诗经》,可他的视线只凝视着怀中的女人,
这个角度见她,她颈边柔软的曲线,是那么美,他拨开她后颈散落的发丝,只吻上,海兰珠一颤,那湿滑的触觉,令她敏感,她别过头问起:“怎么了?”
他闭眸,轻呢着:“你这儿有颗朱砂。”那湿滑的灵舌舔过。
“是吗?我看不见,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他邪佞的笑起:“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
她笑着。
他又呢着:“知不道我有多喜欢你?”
“——”
他指尖磨蹭着她颈窝里的朱砂,只引来了她一阵嘻笑:“好痒——”
可他若有所思的说:“这颗朱砂只得是我一个人看,知不知道?”
海兰珠转过身子,纤细的手臂攀过他颈项,故作的说:“这事儿还真不知道。”
话音刚落,可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
“知不知道…你真的令人无法自拔?”
“——”他今晚又很反常,海兰珠不知怎的竟几分忐忑,就好像,好像——她说不上来,只听着他的呢喃的话语。
“知不知道…我离不开你?”
“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他的声音宛如陈年佳酿,让她沉醉其中。
她长指抵着他唇心:“嘘——”她睨向他,只淡然一笑:“知不知道刚在诗经中,我背下了一首,我写给你看,可好?”
“嗯——”他轻点着头。
海兰珠转身,提起毫笔,只沾了沾墨,在那宣纸上,缓缓写下:“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皇太极一怔。
他的心在颤。贴过她的身子,只握住她的手,一起写下:“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无论如何我与你说过。与你的双手交相执握,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
他要的爱,便是如此。
御书房内,
范文程与皇太极闲暇聊起。
皇太极笑过,风轻云淡掀开茶盖,指间只轻轻沾了沾茶水,在桌案边只写下‘清’,‘崇德’,
“范先生,你看看这三字。”
“’清’,从阴阳五行上来解释,明朝的明,左面是个日字,日是火,而这’清’左面是三点水,水克火,大汗的寓意是清要灭明,故用‘清’?”
皇太极颔首,点头。
范文程问起:“可这‘崇德’二字?”
皇太极又掩上瓷碗,只言:“明朝年号‘崇祯’,这‘崇’字,左边是‘示’部,右边一个‘贞’,示就是神,神字左边就是‘示’部,所以崇祯皇帝是重天、重神。而我认为,这‘德’字左边是双立人,就是重人。而右边是直心,便是心要直,心要正。”
范文程点头,叹之:“这‘崇德’二字,便知大汗崇的是人事、民事。大汗的胆识和气魄,令人敬佩,我大金的更制与维新,必定会风生水起。”
公元一六三六年,
皇太极改大金为大清,登基称帝。
年号崇德,又依汉人制度,宣布法纪,修明典常,
武功以外,更注重民生,为大清入关,入主中原,垫下稳定基础。
伴随气势宏博的声响,皇太极登上了那万人敬仰的雕龙宝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小全子,让我进去,我们主子今儿邀皇上去寝宫用膳。”
“小全子,还有我,还有我。”
“别吵了,别吵了。”小全子阻着这几位神色匆匆的侍女:“皇上在钻心批折子,已经忙的分身乏术,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皇太极轻放下手中的毫笔,见屋外一阵嘈杂,几分不悦,不由的探了探:“小全子,屋外怎么那么吵?”
小全子听之,手指立马抵着唇心:“嘘——”示意各位侍女轻点声。他才转身,禀告:“回皇上,各宫福晋今儿都在邀您去她们宫里用膳,皇上,这快午时了,您看…是要去哪位主子宫里?”
喧闹声扰的皇太极头疼:“让他们先下去吧,朕手中还有折子未批完。”
“是,皇上。”小全子又转身:“听见了吗?皇上哪儿也不去。”
这封妃在即,小全子岂会不知各宫主子为了这名衔之争,可都是使劲浑身解数,争的头破血流。
岂料皇上一句话,便敷衍过去。
皇上的心思,小全子摸透的几分,为平息后宫各主子的争夺,皇上哪儿也不去,只便在御书房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