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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三集 第一百一十回 刘多义城头历险,胡开亮缒寻故人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2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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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胡开亮已经听得入了迷,他急不可待的打断刘顺的话:“百夫长,你说的这都是事实。我当时也在凤阳关内,不过我和张龙不是一伙的,对于张龙欲投降清妖的事情,我是事后才听说的。不过经张龙、刘三姑两人这一闹,整个凤阳关从此也就真正群龙无首,彻底的瓦解了。胜保乘虚而入,咱们打不过官军,这才摇身一变,由反对清妖的捻军,被逼无奈,从此变成了官军!”

    刘多义不无感慨的说道:“咱们还不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时,你我跟随总旗主张洛行在凤阳守关堵截官军的时候,那是何等的惬意与开心?可是到后来,总旗主与军师统领大军离开了凤阳关,只留下三个兵营来对付宿州府的胜保,本来也是相安无事,谁知道经张龙跳出来这样一闹,整个局势都被他搅乱了。我当时是第三营的营官,也不知道在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早已被陈国瑞的大军给团团围住了。陈国瑞假借总旗主的名义,说总旗主已经投降官军,让关内所有的军兵都交出武器,原地集合,站立待命,听候指挥,否则格杀勿论.。当时,所有守关的军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好老老实实的听陈国瑞的调遣。陈国瑞软硬兼施,连哄带骗,使我们糊里糊涂的就加入了官军的行列。当时也有十几个誓死不从者,被陈国瑞手起刀落,刹那间都变成了他刀下的冤鬼。当时我也是为了一时的苟且偷生,不得已而违心做了清廷的走狗。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也由一名营官被胜保擢升为守备,可是随着官职的提升,洗不去的还是我内心深处的羞愧与耻辱。我越来越感觉到,人不能单纯的为追求物质享受而活着,而应该为民族的大义而生存。每当我回想起在跟随总旗主一同杀清妖的日子,总是感觉有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就连一个婀娜多姿的刘三姑,都能舍生忘死,在随时都有掉头危险的关键当口,挺身而出,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亲表哥、叛贼张龙,这是多么令人钦佩的英雄行为!我一个堂堂八尺男儿,竟不如一个弱小女子,每每想到这里,我是何等的羞怯与惭愧!”

    胡开亮平心静气,在听完刘多义的这番述说之后,一向性格软弱的他,此时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胡开亮说道:“要说咱原先的总旗主张洛行,要是拿他与梁山上的及时雨宋江比较起来,我看他只在宋江之上,而不在宋江之下。别的咱不说,就拿他把两个弱小女子安插在胜保身边做暗窥这件事来说,就可看出张洛行的聪明与不凡。若是刘三姑再趁机将胜保老贼给杀了,那呆头呆脑的蠢胜保,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除了刘三姑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唻,我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

    刘顺说道:“我知道,她是定远县东关刘铺村人,她的名字叫刘荷花,后来因为当着胜保的面赋诗一首,因为诗内有‘塘内荷花堤边柳’一句,被胜保提议改作柳荷花。她的父亲刘景因为遭受县令黄昏的迫害而死,被搞得家破人亡。年少天真的柳荷花,原意本想借助胜保的势力,来为她死去的父亲报仇的,后来才知道是自己选错了人,在胜保失宠之后,不得已才在她的同门师姐谭四姑的带领下,投奔到总旗主张洛行帐下。听说,现在柳荷花正在捻军的萍踪侠客营内,与刘三姑一道,与清军巧妙周旋,奋力杀敌呢。”

    胡开亮说道:“刘顺,你真不愧是百夫长,知道的事情可真是不少。经你如此一说,我将要死去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了。你们一个是守备,一个是百夫长,各人手中都掌管着兵权,我不妨冒死向你们说一句,眼下,张洛行的大军就在临涣城外,待他们开始攻城的时候,咱们不妨来他个里应外合,杀死伊兴额和他的亲信们,然后再倒戈投捻军去好了!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刘多义兴奋地说道:“我们也早有此意,只是怕走露了消息,才事先没敢声张而已。回想我们投降清军的这几年来,哪一天不是过着仰人鼻息、看人家眼色行事的日子?这两年来,我的脑海中每日每夜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人的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活着?怎样活才算有意义?想来想去,想到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与其苟活度日,莫如勇敢战死!所以,我最终决定:在张洛行总旗主开始攻城的那一刻起,也就是你我获得重生的大好时机。就凭他伊兴额对待我等的态度,我们再不能甘居人下,过那种奴隶般的生活了!”

    刘顺也说道:“现在不反,还待何时?我也曾经思前想后,脑海中反复斗争过,凡是有血性的男子汉,怎能长期带着枷锁过日子?我们一定要砸碎束缚我们手脚的镣铐,挣脱手上的枷锁,与不把我们当人看待的清妖伊兴额,做一个最后了断!”

    刘多义叮嘱刘顺与胡开亮说:“此乃你我三人的初步约定,在时机未到来之前,千万不可透露一星点的风声。大家必须清楚,他伊兴额可是一刻也未放过对我们的监视与控制,满人的走狗和眼线,遍布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具有极灵敏的嗅觉,再加上他们对自己主子的无限忠心,一有风吹草动,或者我们稍有疏忽大意,就会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我等个人的安危还算小事,影响反戈一击的疾患可是大事。因此,此次重举义旗能否成功,至关重要。为稳妥起见,我提议,我们是不是先派一个人出城去,到城外先与总旗主他们取得联系,如此才可做到万无一失矣!”

    三人计划已定,单等夜幕降临,便可开始行动。说来也真是奇怪,没事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慢,现在有事了,反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刘多义、刘顺、胡开亮三人,好不容易才熬到天黑,这才各自分别爬上城头,借巡视访查城外敌情为名,以便实施业已商定好的计划。

    刘多义站在城头上,举目朝城下望去,见漆黑的旷野之中,只有偶尔出现的一星点火光在闪动,那火光就像萤火虫的微光似的,一闪即逝。城外万籁沉寂,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出有千军万马已经在各处隐伏,也看不出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斗,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这大战之前的寂静,也越发使城内的清军感到可怕。

    刘多义将刘顺和胡开亮拉到一个远离岗楼的地方,悄悄地对他们说道:“此次起事成败的关键,决定性的一环,就是能否取得总旗主和龚军师的默契配合与支持了。为了这次行动能做到万无一失,我以城内守备的名义,决定由胡开亮吊缒出城,先与捻军方面取得联系,并定下联络暗号,方能一举成功也。”

    刘顺也说道:“多义大哥是城中守备,负有掌管军队的责任,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我呢,手下也有一百多号人,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军权。思来想去,这出城联络的重任,就只有开亮兄弟你出城,最合适不过了。不知开亮兄弟有没有勇气承担此项重任?”

    胡开亮回答说:“既然刘守备和刘百夫长信得过我,我胡开亮还有什么话可说?兄弟的情谊,在危难之中方能体现出来,二位尽管放心,我胡开亮就是豁上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刘多义说道:“开亮兄弟,我们绝对相信你的忠诚,也绝对相信你能不折不扣的完满完成这项使命!请你牢记,在夜黑人静时刻,伸手不见五指,所有联络办法,就只有借助火光来完成了。若确定了几更进攻,只需将香烛左右摇摆几次,城上一见也就明白了。若上下晃动三下,即为一切准备就绪;若香火转圈摇晃,即为快开城门,放城外大军进入。这些,不知开亮兄弟都记住了没有?”

    胡开亮坚定地说道:“我非老非愚,又不呆不傻,那能连这些联络办法都记不住?请守备与百夫长放一百个心好了!”

    刘顺最后又叮嘱胡开亮说:“开亮兄弟,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你此一出城,可是关系到上千人的性命啊,千万千万要牢记!”

    胡开亮深知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也深知刘多义、刘顺的良苦用心,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们的叮咛掉以轻心。胡开亮再一次表示:“二位兄长,我胡开亮与你们相处也有一年多了,我胡开亮的为人,你们都最清楚不过的,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是受了你们的重托,哪还有不尽责的道理?我再一次请求二位尽管放心好了!”

    刘顺说道:“咱们几个就不必再为此事多说什么了。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咱们就长话短说,你出城以后,可直奔张圩村,村中有一座古庙,名曰相山庙,庙内有位大和尚,法号法清。法清原名叫刘德贵,也是烈山村人氏,他是俺刘家的同族人,要论辈分,我还要管他叫大伯呢。刘大伯这个人,从小老实本分,因不堪忍受村中恶霸张扒皮的盘剥虐待,便一狠心,跑到口子北面的相山庙中,剃发当了和尚。三年前,庙里突然来了一位名叫刘希宜的人,我刘大伯见他可怜,便将他收留在庙中,之后为他摩顶受戒,当了和尚,并为他取法号叫法明。可是,我的大伯哪里知道,这法明并非真心向佛,只是假借佛祖的名义,来掩盖自己的一条色狼!时间一长,法明就渐渐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在庙里独断专行,横行无忌。每见香客中有出色的女子,必欲霸占玩弄而后已。俗话说,善后到头终有报,只等来迟与来早。法明坏事做尽,天理难容,他后来结结实实的就栽倒了龚德手中。由于一个由萧县青龙集村到相山庙进香占卜婚事的香客龚兰花,无端遭受法明和尚的凌辱与欺侮,龚兰花羞赧难耐,一怒之下,就在庙后的树林中自缢身亡,此事恰巧为黄旗捻军的军师龚德发现,便在相山庙前将法明问罪处斩。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大伯法清和尚,便与龚德结下了深厚友情。龚德军师亦是个重情义、重感情的人,我可以断定,他此次来到临涣城,他必定会到临涣城的相山庙中,去拜访我的大伯法清和尚。所以,你只要设法找到我的大伯法清和尚,也就等于找到总旗主和龚军师了。”

    胡开亮回答说:“请守备和百夫长放心好了,你们所说的,我都熟记在心了!”

    就在胡开亮准备用吊绳缒城而下的时候,忽见城头下烛光闪烁,人影晃动,杂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三个人凝目望去,见有十几个人在烛灯的照引下,一步一步的从城头下,拾级而上,来人很快便来到刘多义等人近前。此时,刘多义等这才看清楚,前面挑灯引路的是数名护卫,紧随其后的是伊兴额,紧随伊兴额身后的是丰林、依顺和德寿,他们身后是二十余名荷枪执戈的护卫军人。

    刘多义对刘顺、胡开亮悄声说道:“不好!伊兴额来了!你们不要慌乱,一切由我来应付!”

    说话之间,来人步履匆急,很快便走到刘多义他们面前。刘多义急忙迎向前去,先向伊兴额单腿跪下,施礼迎接。

    刘多义对伊兴额说:“夜幕降临,城头道路又坎坷不平,此处有我刘多义守卫,伊将军何必又事必躬亲,亲来视察呢?”

    伊兴额听完刘多义的话后,满腹狐疑的望着刘多义,又在刘顺、胡开亮的脸上审视了半天,并没有马上说什么,只把刘多义等人看的心中直发怵;虽说胡开亮平时油嘴滑舌,说笑逗乐已成为他的喜好,可是,今天事发突然,伊兴额等人恰在这关键的时候,突然亲临视察,心中总还是感到不踏实。“莫非狡猾的伊兴额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机不成?”他的心中就像是十五只吊桶打水是的,七上八下。心中一着急,身上的虚汗也就冒出来了。好歹亏了是在晚上,虽说有灯笼烛光的照耀,漆黑的夜色还是阻挡了伊兴额等人的视觉,他们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才没有被伊兴额等人发现。

    约莫十分钟过去了,伊兴额这才收住他的目光,以逼人的语气问刘多义:“城外的捻匪马上就要开始攻城了,你不在军营中好好休息,深更半夜的,你们还跑到城头上来干什么?”

    刘多义冷静的回答道:“回伊将军的问话,大战在即,城头上必须有所防范,我怕哪里稍有疏漏,即可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我这才伙同刘顺百夫长和胡开亮十夫长二人,来到城头上,作进一步检查。”

    听完刘多义的回禀后,伊兴额仍然未打消心中的疑虑,他进而又问道:“你说的不错,随时深入检查,这是你我做官长的人,义不容辞的职责。你都检查出存在哪些问题?”

    刘多义十分坚定的回答:“回伊将军的问话,卑职在本部守护的城头地段,巡查了数遍,无论是在城楼内固定值守的,还是在城头上流动巡查的,他们都各司职守,毫无懈怠,众军兵可谓殚精竭虑,忠于职守,尽心尽职,无懈可击。请伊将军放心好了!”

    伊兴额讪讪的说道:“我伊兴额虽说是蒙古人,可是我的血液,已经与当今皇上的血液融为一体了,我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汉人对当今皇上的不忠与背叛。以往的事情,你们自己总不会忘记吧?尔等皆是反贼张龙的部众,虽说张龙此贼已经死于他表妹手下,但是,这永远也洗刷不掉他对皇帝所犯下的罪恶,死后也要遗臭万年!但愿尔等不要步反贼张龙的后尘,打消尔等灵魂深处的叛逆思想,才是明智之选。假如哪个敢有异动,我伊兴额手中的这把钢刀,可是不讲情面的吆!”

    听完伊兴额的训诫之后,早已把刘多义气得咬牙切齿,他们每个人的拳头都攥得紧紧的,手心的汗水也在往外浸流,都恨不得立即拔出佩刀,把伊兴额等人,立时剁成肉片!但是,刘多义毕竟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军人了,他知道,越是在危难的关头,越是要头脑冷静,若是感情用事,头脑发热,那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默默规劝自己,遇事千万要冷静!

    与刘多义比较起来,刘顺与胡开亮可就没有刘多义如此老练与冷静了。他们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全身肌肉痉挛,身上的汗水直流,早已把战袍内的衬衣给湿透了。他们全身微微在颤抖,不知如何来应对伊兴额咄咄逼人的询问,如果没有刘多义在场,他们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就在二人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突听刘多义说道:“伊兴额将军,你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又长了一双明察秋毫,洞察一切的慧眼,就是再狡猾的敌人,也会被将军你一眼识破的。我刘多义自归顺将军的那一天起,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刘多义了,无论前面是悬崖深谷,还是刀山火海,为了大清国的利益,我将毫不犹豫、勇往直前,死而无憾!”

    刘多义的一番表白,伊兴额听起来十分入耳,他满意的伸出手臂,轻轻的在刘多义的肩头上拍了两下,说道:“好!好!你说你已经做了脱胎换骨的转变,这话说得太好了。我伊兴额的部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忽听依顺突然大叫了一声:“伊兴额将军,你赶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一条绳索,我估计,这可能是刘多义他们用来缒城逃跑用的!”

    听依顺这么一咋呼,刚刚平复下来的局面,马上又紧张起来。伊兴额慌忙走上前去一看,果不其然,在女墙的一个墙旮旯里,有一条盘卷起来的麻绳,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不错,这的确是刘多义他们准备用来吊缒胡开亮下城用的,不想却被狡猾多疑的依顺给发现了,要知道,一旦伊兴额确定了他们的意图,那可是掉头之罪呀!

    现场的气氛,立刻又紧张起来!

    这时,伊兴额立刻拔出佩刀,把铮明瓦亮的刀刃,架在了刘多义的脖颈上,他气急败坏的问刘多义:“刘守备,我来问你,这条绳索,你们准备用来做什么的?是不是用来缒城外出,与城外的捻匪联系用的?再有,你们是不是准备与城外的张洛行、龚德里应外合,来一举攻破我的临涣城?”

    城门领丰林也趁火打劫的说道:“伊兴额将军,你不必再犹豫了,我敢断定,刘多义等人一定是图谋不轨!既然他们预谋反叛,那就一刀把他们杀死算了!”

    依顺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我看,刘多义就是三国时的魏延,他脖子后面长有反骨,出城的绳索都准备好了,不是去投降捻贼,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德寿也煽风点火:“对大清国无限忠心的,只有我们旗人,刘多义这些汉人,本来就是与张洛行等是一伙的,因为迫于无奈,才不得已向朝廷投诚,谁能保证他们骨子里所蓄存的不是反水呢?对于这些反贼,只有杀无赦,免得留下后患。将军,你快下命令好了,由我德寿来将他们斩首!”

    刘顺和胡开亮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他们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两人身如筛糠,不停地哆嗦,上呀磕碰下呀,发出格格的声响。丰林看到此种情形,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不错,刘多义等人准备好绳索,就是缒城外出,去和城外的捻军联系用的!

    跟随伊兴额来的数十名护卫,看到眼前这种情形,也都不约而同的拔出佩刀,人人都圆睁双目,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相似,单等伊兴额一声令下,就要大开杀戒了。看来,今天城头上的一场屠杀,是不可避免了!

    这时再看刘多义,只见他神情自若,面带微笑,根本没把眼前的阵势所吓倒。

    就见刘多义若无其事的对伊兴额说道:“伊兴额将军,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条绳索是我刘多义用来缒人出城用的吗?要是你已经断定我刘多义图谋不轨的意图,那你就一刀结果了我,我刘多义虽死无怨;如果你还想听一听我刘多义的解释的话,你就用不着如临大敌似的,把一向忠诚与您的弟兄,都当成敌人来看待!将军,你还允许我刘多义说话不吗?否则,你立刻就将我们杀死好了!”

    听完刘多义这番不卑不亢、慷慨激昂的解释以后,伊兴额持刀的手臂,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刘顺、胡开亮心中暗暗埋怨:“我的个耿直豪爽的刘守备吆,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刻,咱们躲都躲不过去,你还主动请求他伊兴额马上动手,你到底是傻还是憨呀,哪有伸长了脖子叫别人杀的道理?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与他伊兴额拼个鱼死网破来得痛快!”

    此时,只见伊兴额慢慢将放在刘多义脖子上的钢刀抽了回去,然后这才斩钉截铁的说道:“刘多义,虽说你是捻匪投诚过来的反将,可是我念你跟随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今天就破天荒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假如你解释的不能令本将军满意的话,说不着,今天晚上就是你们的忌日了!”

    说到此处,伊兴额把身子转向了刘顺与胡开亮,对他们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们两个,既然你们都是刘多义的同谋者,他不能白死,还要把你们两个一起捎带上!不过,在你们临死之前,还要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在你们的属下中,还有哪些人是你们的同伙和同谋?都快一五一十的给我抖搂出来,让我伊兴额来一个斩草除根,永决后患!好吧,刘多义,就请你给我慢慢解释好了,我伊兴额洗耳恭听!”

    只见刘多义先是给伊兴额深深施了一个礼,然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说大仁大量的伊兴额将军,你就根据依顺、丰林二人所看到的这条绳索,就断定我刘多义等人这是在谋反,这也未免也太牵强了吧?亏了这条绳索不会说话,否则第一个站出来为我刘多义鸣冤叫屈的,恐怕就是它了!伊将军,你可想知道这条绳索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未等伊兴额说话,还是那个丰林,他又腾的一下跳将出来,用不容分辨的言辞指着刘多义的鼻子说道:“刘多义,你用不着再耍花招,这条绳索,就是你刘多义谋反的铁证,这还用的着你再解释吗?你只需老老实实承认就是了!”

    丰林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刘多义,他突然心生一计,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不能一味的软弱退让,他决定使出一招杀手锏,来他个以攻为守,先杀一杀丰林等人的嚣张气焰。

    刘多义转身用手指着丰林的鼻子,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对他谴责道:“我说丰林,你自己也不掂量掂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在回答伊兴额将军的问话,为什么你总是三番五次的打断我的话,你到底是何居心?有伊兴额将军在场,哪里还轮得到你这只毛毛虫兴风作浪?你不给我刘多义面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伊兴额将军的面子也不给?我看你也太目无长官了,难道你想取伊将军代之不成?”

    其实,伊兴额在心里也早就对丰林这种张牙舞爪的作风看不顺眼了,只是碍着同是旗人同事的份上,不便当面点明罢咧。此时,他正好借刘多义的嘴,为自己出了气,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丰林的话不但没有把刘多义给吓住,反而被刘多义撒了满脸的灰,当着众多人的面,简直将他搞得无言以对、无地自容!气急败坏的丰林,竟然狗急跳墙,他竟然高高举起手里的大刀,对刘多义又是一阵恫吓。

    刘多义根本没把丰林这一套放在眼里,他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用不屑的微笑面对丰林。没有伊兴额的命令,丰林就是再大胆,亦不敢僭越军权,做出出格的事情!他用期待的眼光望着伊兴额,口中对刘多义“你,你!”了两句,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伊兴额目睹丰林如此举动,也觉得他目中无己,有僭越之嫌。他第一次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用威严而不可违抗的语调,对丰林呵斥道:“丰林,你不要太放肆了!有本将军在此,那还轮得到你耍威风?还不快把手里的刀放下!”

    丰林本想狗仗人势,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栽了个大跟头。他对刘多义等人的仇恨,只好暂时埋在心中了。他咬牙切齿,心中暗暗的安慰自己:“刘多义,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堂堂的八旗城门领,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咱们等着瞧,一旦有了机会,我定要尔等的狗命!”

    由于丰林的突然发飙,使现场出现了暂时的平静。刘多义这才继续说下去:“伊兴额将军,你实在是错怪了本守备了。将军请想,我刘多义既然是大清国的守备军官,手下也有两三千人,现在又担负着守护临涣城的重任,将军也是统兵打仗的人,总不能不明白未雨绸缪这句话吧?眼下敌人大兵压境,战斗随时都将爆发。一旦打起仗来,城头上总少不了千军万马,既然是打仗,就必须有大批的粮食弹药随时往城头上运,把这些东西从城墙下搬运到城墙上来,可是要消耗不少人力的。卑职突然想到,能不能采用一种办法,既能把城墙下的粮食弹药搬运到城墙上来,又不致消耗过多的人力呢?在争取了许多士兵的意见后,有人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与其用人力往城墙上抗,倒不如用绳索从下往上提吊更加方便快捷。我遵照众人的提议,就拿来一条绳索,准备亲自试一试。因此,卑职就将绳索拿到城头上来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试验,将军就来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信与不信,那就请将军自定好了。卑职的话说完了,请将军明裁!”

    听完刘多义的解释后,伊兴额又沉思了半天,最后这才无可奈何的说道:“听你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本将军暂时还无法断定这条绳索就是你们谋反的证据。不过,本将军还是担心,这不会说话的绳索,它是不是另有他用?它既然能做从城下提吊货物的工具,难道就不能作为图谋不轨者缒城外出的工具使用吗?你们可都是捻贼那面投诚过来的,本将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呀!”

    听过伊兴额这番话后,此时丰林又趾高气扬起来,他走到伊兴额身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为伊兴额出主意说:“将军,为解除您的后顾之忧,卑职倒是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不知当说不当说?请将军您示下!”

    伊兴额一翻白眼珠,望了丰林一眼,心中骂道:“我准知道你的狗嘴里不能吐出象牙来,你能有什么好方法?无非就是损人利己罢咧。”

    不过这都是伊兴额心里的话,他嘴上可不能这样说。之后,他换了一副腔调,对丰林说道:“丰城门领,这维护城中安全,保证城头靖化的责任,可是非你莫属啊。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出来,让本将军领教领教!”

    说起丰林城门领这个官职,还是他在京城任职时的称谓,因为同治帝担心,伊兴额身为朝廷老臣,有可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独断专行,自行其是,不为皇帝所约束,因此就把在京城担任城门领官职的丰林,派往伊兴额军中,来监视伊兴额的行动。对此,伊兴额当然也心知肚明,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自己心中再不满,也不好公开抗旨,你丰林来就来吧,反正我既不重用你,也不得罪你,大家表面客气,心中各留千秋,只求相安无事,也就心安理得了。丰林自从到达伊兴额军中以后,伊兴额并没有为他安排新的军职,所以,就仍然沿用京城城门领这一称谓。

    丰林自恃是皇帝派来的人,虽然官职没有伊兴额的官职高,却处处以主子的姿态,来与伊兴额相处,有时还用主子口气来教训伊兴额,这就使得伊兴额感到老大的不快,因此,两人总是貌合神离,各怀心胎,只是还未弄到翻脸的地步,只好用明争暗斗的手段,来相互制约。

    丰林见伊兴额用不屑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心中自然也是老大的不舒服了,但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反正,他对伊兴额的服从,也只是表面应付的权宜之计。“暂时寄人篱下,有何大碍?凡欲成大事者,都必须先经过这一关!”想到这里,丰林也只好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向伊兴额和盘托出了。

    丰林对伊兴额说道:“将军,我丰林这个办法,说起来也简单,既算不上高明,也不算太愚蠢,就是采取釜底抽薪的方法,既可以彻底止沸矣。”

    伊兴额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没好气的对丰林说道:“现在已快到深夜,本将军劳累忙碌了一整天了,哪还有闲工夫听你之乎者也?有话,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别像嘴里含了一根胡萝卜似的,吞吞吐吐的!”

    丰林见伊兴额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再撰文咬字了,说道:“将军,咱们下城墙去的时候,一并就把这条绳索带走,刘多义他们没有了缒出城外的绳索,想必他们谋反的事情也就成为泡影了。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伊兴额听完丰林的话后,心中暗暗骂道:“我还以为你想出来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办法呢,原来是这样一个不足挂齿的鬼点子!不用你说,我伊兴额也早就想到了!你以为拿走了这条的绳索,就可以断绝他们出城的欲望了吗?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要是他们诚心要谋反出城,那岂是一条绳索能阻止得了的?不过作为权宜之计,在没有想出别的好办法的时候,也就只好依你了。”

    想到此处,伊兴额走到丰林近前,用手轻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几下,假意的夸赞丰林说:“独出心裁,措施得当,你不愧是京城来的城门领,真难为你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想出来这样一个亘古未有有的好方法来,可真就解除了本将军的后顾之忧了!现在,本将军想回房中去休息了,那就请你扛起这条绳索,跟随本将军一同下城墙去吧!”

    在临离开城头之前,伊兴额又对刘多义说道:“我知道,我拿走你们的绳索,对你们提吊粮食、弹药,都会造成许多不便和困难。不过为防万一,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了绳索,你们还用老办法——人抬肩扛,手提背驮,不停地往城头上搬运好了。这样做,人是辛苦了些,可对我伊兴额来说,晚上睡觉可就踏实得多了。还望刘守备能多多体谅本将军!”

    刘多义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是当着伊兴额的面,还不能有所表现,一着不慎,那可真的要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了。

    想到这里,刘多义故作大度的说道“将军既然认为,这样做对您的安全更加有利,那卑职也就只好遵命而为了。”

    丰林没想到,伊兴额会对他来这么一手。丰林心中骂道:“我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人说你伊兴额怎样怎样的狡猾,今天,我可是亲身领教了。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听不懂你方才又是讽刺,有是挖苦的所谓夸赞吗?非也!你现在用抗绳索的办法来刁难我,你可真是说到做到,立竿见影了。既然你伊兴额不仁,也就莫怪我丰林,在时机到来的时候对你不义了。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伊兴额身边的护卫们,见他如此对待丰林,心中也就有数了。因为,自从这位城门领丰林来到他们的军营以后,对于他那种居高临下、动辄训人的作风,也早就看不惯了,因此就暗下决心,瞅准机会,等待时机,来报复他一下。当众人在灯笼的照引下往城下走的时候,一个护卫故意把灯笼挑得高高的,当灯光贴近丰林的眼前时,反倒使丰林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了,丰林一个没留神,一脚踏空,连人带绳索,一下便往台阶下滚了下去!这一下可把丰林给摔惨了。只见丰林仆倒在地,全身沾满灰土,额头上被磕出一个大包,鼻子也被摔破了,殷红的鲜血直往外窜!

    伊兴额在护卫的搀扶下走在最前头,此时他已经走下了城墙台阶,不知身后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个别护卫故意捉弄丰林的事情,还以为是丰林自己没注意,自己造成的呢;就连丰林自己,也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一脚踏空,才酿成此次祸端。

    丰林痛苦的尖叫一声,自己连站立走路都成了困难,不得不由护卫来搀扶。最倒霉的就算那位暗中算计丰林的护卫了。丰林因他而受伤,这扛绳索的任务,自然也就非他莫属了。这个护卫唉声叹气,暗暗的谴责自己:“我原意本想借机报复一下丰林,没想到反倒惹出来这样一场大乱子,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打鸡不成舍把米呀。最后还是自己自作自受,活该!”

    伊兴额、丰林等人如何回到自己的营房去休息,咱们暂且不说。再返回头来回到城头上,继续说刘多义等人的事情。

    望着伊兴额、丰林一行人渐渐走远了,三个人一颗提吊的心,这才又落到了实处。

    胡开亮说道:“丰林此人的用心,何其歹毒!他竟然用这种愚蠢的办法,来遏制我们的行动,看起来,我们今天晚上是无法再出城去了。可是时间紧迫,容不得我等多耽搁,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命来,跳下城去,只要不被摔死,我就能完成寻找张总旗主的使命!”

    刘多义说道:“城墙有三丈多高,如果不借助绳索,就贸然跳下,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当然,你我都非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是,我们是为了去寻找故人和求援的,死哪能是目的?再说,人死了,不但事情办不成,反而会暴露了我们的行动和目的,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办法。咱可不能用这种愚蠢的办法!”

    刘顺也急得跺起脚来,他说:“都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的路在哪里?为什么柳暗花明的局面,不能在我们的面前出现呢?难道我们今天晚上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不成吗?”

    正在三人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一筹莫展的时候,忽听背后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刘守备、刘百夫长,你们不必气馁,更不要灰心,我有现成的办法,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你们出城的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众人被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吓得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大家不知是何人在说话,更不知此人是何等目的,因此都不约而同的抽出佩刀,准备应付即将发生的突然事变。

    刘多义对着黑暗中的人影低声喝问道:“你是何人?是朋友,你就即刻现身,如果是敌人,那现在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说话了!”

    在黑暗中站立的人嘿嘿一笑,幽默的说道:“如果我是诸位的敌人,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恐怕伊兴额、丰林之辈,早用你们的头颅,去祭奠他们的皇上了。我自然是你们的朋友了!”

    这个人一边说,一边信步从黑影中走了出来。刘多义等人一见此人的面,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为什么?原来他非是别人,他竟然就是刘多义马厩中的一个马夫,名叫张聋子。在张龙驻守凤阳关的时候,他是张龙的亲身护卫,由于耳朵失聪,听力不佳,往往使人们在与他打招呼的时候,必须高声与他说话,声小了他是听不见的。刘多义清楚的记得,在张龙被刘三姑杀死之后,胜保派陈国瑞到凤阳关军营来接受张龙旧部,众人不从,几乎发生哗变与械斗,要不是这个张聋子及时出面劝解,眼看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了。加入清军以后,张聋子主动提出要求,他对刘多义说:“我的耳朵听力不佳,不适合留在作战军队中,承担作战任务了,你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做一名马夫好了。”

    因为刘多义对张聋子没留下好印象,心中暗想:“像你这种清妖的忠实走狗,我真应该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留你在军营里做一名马夫,那都是高抬你!”张聋子平时说话不多,两只眼睛看起人来总是直勾勾的,好似心中有许多话,又不便说出口是的,给人的印象是非呆即傻。这样的人,那还值得我刘多义去杀?因此,张聋子才能得以平安无事。

    刘多义等人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张聋子,以为他又要来搞什么阻止出城的事情,或者使得是稳兵之计,待时机成熟时,再将众人一网打尽!反正是人心隔肚皮,好坏两不知。所以,刘多义等人皆手握刀柄,用敌视的眼光怒视着张聋子。

    待张聋子走到近前时,刘多义用不屑的口气问他:“张聋子,我事先可告诉你,如果你又是来阻止我等今夜行动的,那就请你闭上你的臭嘴好了!不但如此,今晚你就再也别想回军营去喂你的军马了,为了安全起见,恐怕你就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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