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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三集 第九十七回 愚鲍超命题比试,四侠女绝艺惊众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1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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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他们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齐彩凤笑吟吟地走到鲍超面前,试探性的问鲍超道:“鲍将军,我看你就不必再为难他们了,似这等高空挂物的事情,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就是竖起一架梯子,我看他们也未必能轻易的将头盔挂上去。”

    鲍超为难地叹了一口气,问齐彩凤道:“齐女侠,那依你之见,本帅又当如何处理才是?”

    齐彩凤回答道:“如果鲍将军信得过我齐彩凤,你不妨让我来试一试。你只要指点一下,我应该将头盔挂在那条树枝上就行了。”

    鲍超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齐彩凤,说道:“你?能行吗?你必须清楚,我说的可是两丈高的地方啊!”

    齐彩凤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轻功只是一般,能不能完成鲍将军的使命与重托,我心中也没有十分把握,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因为一时也想不出比齐彩凤的提议还有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鲍超只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除此以外,本帅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不过本帅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头盔挂得好,算你的时运好,我也不给奖赏;如果你仍然挂不上,那可就算你输。若是你齐彩凤输了,可是要喝罚酒的吆!”

    齐彩凤问鲍超道:“请鲍将军指点一下,头盔挂在那条树枝上为好?”

    鲍超用眼睛目测了一番,然后用手指着树上的一条枯枝说道:“你看到那条干树枝了没有,我看就挂在那里吧!”

    齐彩凤并未再说话,只见她甩掉长衣,取下佩剑交给赵秀敏,紧身利落,抖擞精神,快步朝大树跟前走去。在离开大树约莫还有五尺远的地方,只见她攒足气力,口中说了一声“起”,整个身体就像长上了翅膀似的,就见她整个身体立时悬空而上,在众人还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齐彩凤就已经将那只头盔挂在了那根枯树枝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只听广场四周一阵骚动,随之而起的是一片狂热的欢呼声:“侠女真是武功盖世,绝无仅有!这一下官兵肯定是输定了!”

    有围观的士民狂呼:“鲍将军,你自己有言在先,胜者虽不受奖赏,但输者一定是要喝酒的呀!你们官军都赶快喝酒吧!”

    “鲍将军你要说话算话,不可食言!喝酒!喝酒!”

    此时的鲍超已是羞愧难言,他还真的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俊秀孱弱的齐彩凤,却还有如此了得的一身好轻功!齐彩凤的行动,无疑是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但是,规矩是他自己定的,话也已经说出了口,这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还怎么能够收得回来呢?出于无奈,也就只好认输喝酒了。

    鲍超到底是主帅,他仍然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就见他慢步走到酒坛边,搬起酒坛,斟满一碗酒水,转身面对他的军兵们,朗声说道:“我身为主帅,挨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你们身为我的军兵,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本帅一人受罚呢?这就叫错在我一人,受罚众人摊吗。来,尔等陪本帅一同受罚!”

    鲍超的话就是军令,军令一出,有哪个还敢不从?当然也有那自始至终还未尝到酒味的军兵们,难得有如此一个喝酒的好机会,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各抱酒坛,斟满酒水,张开大口,一饮下肚!

    鲍超由于一碗酒水下肚,全身的血液上涌,身体发热,满脸涨得通红,此时说起话来,也已经舌根发硬,不能自如了。但是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还在企盼着有哪一位部下能马上站出来,为他挽回败局,也好让他在面子上过得去。

    他站在自己的军兵面前,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大家,在物色着他满意的对象。

    还未等鲍超开口,忽见军阵中站起一人,高声喊喝一声道:“今天,老子还就是不信这个邪,凭本人数十载练就的本事,俺就不信会输给几个黄毛丫头!”

    此人话说完毕,就见他大步从军阵中走了出来,但见此人身形瘦削,中等个头,年龄在三十上下岁年纪。此人满身正气,精神矍铄,全身戎装,头戴盔帽,身边斜挂一把鬼头大刀,一看便知是个武术行家。

    鲍超见此人出阵,犹如喜从天降,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兴地说道:“春明兄,小弟早已盼望你出场了,你自己不肯露面,我也不好强求,现在你自己终于主动站了出来,要是能赢了这一阵,也好为咱们官军挽回点脸面了!”

    鲍超称作春明的这位将军,本名叫高占魁,他生于嘉庆丙子二十一年,是陕西省三原县人,自四岁起,便跟随自己的兄长练习武功,加之高占魁天资聪明,身体矫健,学习进步颇快。后来又先后从师三原三麓寺僧圆净长老、郭存志长老及北寺马殿的僧人学习武艺,因此练就了一身意拳、六合拳、十字战拳与棍术等多种武功,被后人喻称为山西省的武术家。他的武艺确实了得。但是至于他的轻功如何,还没有人亲自领教过了。众军兵都睁大了双眼,看他高占魁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占魁昂首挺胸,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势,大步走到大树底下,就见他身形一转,脚下用力,霎时便腾空而起,眨眼之间,挂在树梢上的那颗头盔就被他拿在了手中!

    高占魁也真是高人不露像,露相不真人,他藏而不露,一鸣惊人,使在场的人无不拍掌称赞!

    还未等人们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见牡丹大步走到高占魁面前,一把从他的手中抢过那顶头盔,然后又迅步走到树下,就见她轻轻用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棉花纺锤似的,平地飘起来有两丈多高,之后把那颗头盔重又挂回了树梢上。但细心的人发现,牡丹此次挂头盔的地方,比原先高出来整整有二尺多。

    高占魁正自鸣得意,根本就没注意到眼前事情的变化。他傲慢地对牡丹说:“女娃娃,可能你还不晓得本将军的来历,我从小就是练功出身,你这点雕虫小技,如何能难得倒本将军?”

    说完,又走到大树底下,按着原来的老套数,提气用功,攒足气力,腾地一下又悬空而起。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这次起跳,不要说将头盔摘下,就连头盔的边也没有沾到!

    高占魁同其他练功的人犯的是同一个毛病——骄傲。待自己的头脑一发热,简直就忘乎所以起来。这一次没有摘下头盔,高占魁在众多人面前出了大丑,他哪里肯忍下这口气?于是,在气愤之下,他又一连跳了两次,但是一次更比一次差,到底没能再把那颗头盔再摘下来!

    芙蓉见状,她要故意气一气高占魁,说道:“高伯伯,俗话说,人老不能逞筋骨之能,你是三十开外的人了,腿脚老矣,就不要在逞强了。你一连几次起跳,肯定已经是精疲力竭了,那这一阵就有侄女来为你代劳好了!”

    说完,就见芙蓉身形一晃,凭空腾起有三丈多高,她的身子高过头盔还有一大节,在身子下落的时候,没有费什么劲就把头盔取了下来。芙蓉端着头盔,疾步走到高占魁面前,弯身一躬,对着高占魁施了一礼,客气地对他说道:“请高伯伯原谅侄女不恭,本是由你老人家做的事情,我却为你做了。不过侄女也是怕你累出个好歹来,这才出手相助。”

    说着,她便将头盔硬递到高占魁的手中。高占魁正在生闷气,满肚子的怨气正愁没处发泄呢,听见芙蓉此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后,好像是颗颗钢针,颗颗都刺在他的心上。他无奈的接过头盔之后,顺手就往旁边一扔,只听头盔“咔嚓”一声,被磁磁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鲍超看见这一情形,不禁勃然大怒道:“高春明,你也太无礼了!你的轻功不如人家,说明你没修炼到家,何必拿我鲍某人的头盔来撒气呢?你目无长官,不尊重本官也就罢了,这头盔是皇上所赐,你可知道你犯的是杀头之罪吗?”

    经鲍超的一番指责,高占魁糊涂的头脑这才清醒起来,他意识到由于自己的鲁莽行动,可能要给自己招来不小的麻烦,便马上给鲍超赔笑脸道:“鲍将军,是春明求胜心切,在失败之后怕丢了自己的面子,这才由于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了对将军您不恭的行为,是打是罚,就听由将军您的尊便好了!”

    芙蓉将头盔捡起来,递到鲍超的手中,好意的劝解道:“鲍叔叔,你德高望重,大人大量,不必介意这点小事,再说啦,高将军并非出于故意,只不过他一时头脑发热,才在无意之间冒犯了你,你就网开一面,不必再追究此事了。”

    鲍超经过芙蓉的劝解之后,仍然余气未消,他反问了一句:“在大清军律中,若下级对上峰犯下不恭之罪,轻则军杖伺候,重则逐出军营,严重者还有掉头的可能。你高春明身为大清军官,不会不明白这些吧?不过今天看在芙蓉姑娘为你说情的份上,本帅就不再对你进行追究了!”

    高占魁听过鲍超此话,把他高兴的喜笑颜开,连声说道:“鲍将军真是大人大量,你不再追究末将的过错,这是末将三生有幸,前世修来的造化。你虽然不再追究末将了,那我还是自感罪孽深重。这样吧,现在我就自己来惩罚我自己,借以消除鲍将军的怨气!”

    说完,就举起右手,对着自己的腮帮抽起自己的耳光来。右手扇了三下,,接着又更换手臂,又用左手再抽了三下。其实,高占魁并不是真打,只是逢场作戏,逗人开心罢咧。众人看到此情形,无不被高占魁的举动逗得会心大笑,一霎时升起的阴云,又在霎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鲍超此时的情绪也已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对齐彩凤说道:“齐女侠,是我鲍某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我鲍超乃皇家军队,所有士兵与将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进入军营的,人人都怀有绝世武功,非常人所能比,因此就产生了对女侠的小觑的思想,可是经过比试之后,春霆这才恍然,原来这人上有人,山外有山的的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要说官兵所向无敌,那只不过是鲍某人一叶障目,夜郎自大罢咧。齐女侠,本帅来问你,你看咱们还有必要继续比试下去吗?”

    齐彩凤心想,鲍超此一番表白,有可能是出于真心,但是,鲍超此人虽然目不识丁,人却绝顶的聪明,要不,他怎会以贫贱之身,跻身于军界,而且连年高升,官至提督的军阶呢?事到如今,齐彩凤仍然无法弄清楚鲍超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为了慎重起见,齐彩凤只好用模棱两可的话语对鲍超说道:“我齐彩凤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名山大王而已,这比武之事,本是你鲍将军所提出来的,比与不比,都是由你说了算,我齐彩凤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咧。”

    没想到快嘴快舌的赵秀敏突然插话道:“鲍叔叔,你也不看一看,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如果再继续比下去,我敢保证,你们官军一场都赢不了,难道为了比一个输赢,就非要比到明天早晨不成吗?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也该让我们吃点东西了吧?”

    不成想鲍超听完赵秀敏稍带责备的话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说道:“你龟儿子的话正说到本将军的心里去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你说怎么的,经这女娃子一提醒,我还真感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呢。好吧,今天的比武,就到此告一段落!”

    鲍超说道此处,大声呼喊道:“罗天贵!”

    一连喊了三声,就是不见有人答应。鲍超叫过一个护卫兵,问他道:“怎么不见罗天贵,罗将军啊,他到哪里去了?”

    护卫抿嘴大笑,用手指了指五丈外的一棵大树,说道:“那不是他吗?他在那里呼呼大睡呢!”

    原来接连比赛,又加上喝了一些酒水,罗天贵顿觉身体疲累,在人们热火朝天比输赢的时候,他却悄悄的跑到一边,屁股坐在马鞍上,倚在一棵大树身上,乎乎打起了瞌睡。直到护卫走到身边把他摇动,他这才从睡梦中醒转过来。

    罗天贵睡眼惺忪的走到鲍超面前,打着哈欠问鲍超:“将军,你喊末将有何事?”

    鲍超说道:“你看,天色将晚,夜幕即将来临,看来今天我们是无法继续行军前进了,本帅决定,今夜就在这魏洼村宿营。你赶紧带人前往村中,告诉那个魏老头,让他准备好五十五人的饭菜,还要多备上等酒水,再准备好五十五人的床位,好让我们舒舒服服的过夜!”

    罗天贵领命进村,暂且不提,专说在场的所有官兵,人人都折腾了一整天,也实在是疲困乏累积了,都已经四仰八叉、横倒竖歪的打起了瞌睡。鲍超看到这种情形,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场比赛,就把你们这些龟儿子弄成了这副模样,这要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你们还不都轻易就做了人家捻匪的刀下鬼呀!”

    鲍超命令螺号兵吹起螺号,螺号嘟嘟响起,将那些正在做美梦的军兵们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鲍超责令宋国永负责集合队伍,让他们各自都备好马鞍,排成一路纵队,鲍超骑马在前领路,齐彩凤等人随后,一路朝魏洼村走去。

    眼看就要进村了,齐彩凤把秦三柱喊住,悄悄对他说道:“三柱子,我看你就没必要再随我们进村了,你的舅父陈大喜此时可能已经等得心急了,你就趁此回半扎村自己的客栈去算了。”

    秦三柱问齐彩凤:“我走是可以,怕就怕那个鲍老头问将起来,姐姐你该如何回答他呀?”

    齐彩凤悄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在那位鲍大人眼中,你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他是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此时他恐怕早已经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的秦三柱,与齐彩凤真有千般的留恋,万般的不舍,在这临别之际,一股说不出的悲哀与怜悯突然涌上他的心头,止不住的眼泪扑朔朔喷涌而出。秦三柱拉住齐彩凤的双手,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秦三柱问齐彩凤:“我秦三柱今生有缘与齐姐姐相识,我好像又重新见到了我的死去的姐姐,不,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姐姐,你我此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不知今生今世你我还能不能再有见面的机会呢?”

    此时的齐彩凤,她的内心也是充满了惆怅与伤悲,她强忍住泪水,用几乎哽咽的声音安慰秦三柱道:“好兄弟,你我都还年轻,俗话说,山不转水转,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你我就又会转到一起来了?”

    齐彩凤用手轻轻推开秦三柱,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又不得不分离,秦三柱知道,齐彩凤这是在赶他走哇,在万般无奈之中,秦三柱还是掉转了马头,策马徐徐朝半扎村方向走去。此时,夜幕突然降临,五丈开外就是一片漆黑,齐彩凤的耳畔除了越走越远的马蹄声,自己越跳越急的心跳声音外,已经无法看到秦三柱的人影了,最后,连马蹄声也消失了,齐彩凤这才策马进村。

    魏洼到半扎的路途很近,离开齐彩凤之后,秦三柱即扬鞭催马,打马如飞,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半扎客栈。在客栈的烛光照映之下,只见陈大喜、秦二柱还有女厨师赵万芳等十余人,都站在门口向大街的尽头张望着。众人一见秦三柱打马而归,都不由的兴奋起来。

    秦二柱快步走向前去,从翻身下马的秦三柱手中接过马缰绳,埋怨三柱道:“三柱子,你出去都整整一天了,就是把齐彩凤姐姐她们送到汝州城,恐怕也走了好几个来回了。你到底把她们送到哪个国家去了?”

    秦三柱一边往店里走,一边说道:“现在不是讲说这些的时候,我得先喝口水,吃点东西,再对你们讲说也不迟。”

    厨师赵万芳说道:“你要喝水,马上就有,饭也有现成的,贞子,你马上到厨房去,将凉开水和剩饭都给三柱子端来!”

    贞子,姓周名淑贞,年龄与秦三柱相差无几,她原先是张洛行黄旗捻军女兵营的一名女战士,她的父亲名叫周广礼,老家是宿州濉溪口子临涣集镇人,周广礼是捻首王贯三手下的一名战将,在攻打颍州城的一次战斗中,周广礼英勇就义。临死之前,他把自己的女儿周淑贞托付给了张洛行。在决定陈大喜在半扎万泉河开店做生意隐伏的时候,被张洛行安插在半扎客栈餐厅中做了一名女招待。

    周淑贞爽朗地答应了一声,便迅速跑进厨房,将凉开水与剩饭都端了出来,放在餐厅的桌子上,她对着秦三柱莞尔一笑,温柔地说道:“三柱哥,水和饭都在这里,你就先喝水,再吃饭好了。”

    秦三柱把双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道:“贞子,你可真是啰嗦,我又不是死人,难道连喝水吃饭还要你来提醒不成?真是多此一举!”

    赵万芳说道:“死柱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哩?难道人家贞子关心你也有错吗?真是缺少家教,不懂礼貌!”

    周淑贞到底才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子,当她听完秦三柱那呛人的话后,便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落下来了,她用双手捂着脸,一撅屁股跑到厨房去了。

    陈大喜说道:“柱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后无论做事做人都得讲究个分寸才行,似你今天这样,连好话歹话都分辨不清楚,这不明明要得罪人吗?”

    秦三柱说道:“你们哪里知道,俺的心里烦躁着呢。这一次俺去送齐彩凤姐姐他们,刚走到魏洼村头,就遇见了打从汝州来的一帮子官兵。他们二话未说,就硬是将我们拦住,要不是一个当大官的出面帮助,恐怕今天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大喜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你这送人的人,竟然就一去不复反了呢?我们左等你不回来,右等你也不回来,眼巴巴的等了一天,都等到天黑了,这才把你给等了回来,可把我们都给急坏了!”

    这时,那位叫周淑贞的女招待,笑嘻嘻的从厨房中走了回来,温柔的对秦三柱说道:“原来你是在路上遭了难啊。现在俺不再怪罪你了!”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三柱哥呀,这才决定出来向秦三柱道歉。

    陈大喜又问秦三柱:“你刚才说,你们在魏洼村遇到了一股官军,是一个大官解救了你们。你可知道这个大官叫什么名字?”

    秦三柱一边吃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听彩凤姐私下对俺说,此人是湘军的一个提督,老家是四川奉节人,名字么,是叫什么鲍春霆,还是叫鲍超来着,反正俺也搞不太清楚了。”

    陈大喜一听秦三柱此一番回答,几乎没把他的大牙笑下来,他拍了拍秦三柱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你所说的这两个名字,其实是一个人,鲍春霆是此人的字号,而鲍超才是他的名字。说他是湘军的一名提督,这倒是千真万确的。此人的确是四川奉节人士,他从小家境贫寒,因父母早亡,生活无着,只得靠捡垃圾和乞讨为生,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适逢时任广西提督的向荣到四川招募新兵,鲍超从此便踏入军营,成为绿营的一名新兵。由于他作战勇敢,杀人有功,从此便得到清廷大员的赏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步步高升,在他三十出头的年纪,便登上了将军的宝座。”

    秦三柱这时已经吃完了东西,他用手擦了一下嘴巴,不无赞叹的说道:“听舅舅如此说来,鲍超这个人倒也真有两下子哩。怎么我秦命薄就遇不到这样的好机会呢?”

    陈大喜一听秦三柱如此说话,突然态度大变,他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胡说!你知道鲍超杀的都是什么人嘛?他杀的可都是咱们义军的人!其中既不乏有对清廷不满起而造反的人,也有太平军的将士,还有咱们捻军中的将士,难道靠这样杀人而发迹的刽子手,也是你效法和学习的榜样不成!”

    厨师赵万芳说道:“陈大哥,你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三柱到底还是一个涉世未深,不知人世间凶残险恶的孩子么。要是一个人缺乏辨别是非的能力,难免就会做出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招待员周淑贞说道:“你别看俺人小,俺可鬼大着哩。俺十三岁就随俺父亲到了俺张洛行大伯的队伍中做了一名小战士,每天受的都是正规的教育,俺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恶,哪些人好,哪些人恶。”

    赵万芳问道:“那你说来我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周淑贞说道:“你这算啥问题,这可根本难不倒俺。在咱们捻军队伍里,别人俺不敢保证,要说俺洛行大伯,龚德叔叔,宗禹大哥,还有诸如安娇、柳荷花、婉闹、巾帼秃子、刘三姑大姐,乃至廖志高、陈大喜叔叔等,这些都是个顶个的大好人!”

    赵万芳挑理说:“按你如此说来,俺这客栈内,除去陈大哥以外,难道其他人就都是坏人了不成?”

    周淑贞辩驳道:“俺可没有这样说,总之在咱们中国,好人可是占多数,坏人只是一小撮!”

    陈大喜接着又问周淑贞:“那我来问你,你说有哪些人又是坏人呢?”

    周淑贞想了一下说道:“在俺的心目中,像清朝的文宗奕詝,穆宗载淳,还有他下面的袁甲三、胜保这些人,就都是坏人。”

    陈大喜接着又问:“那你说说看,像刘铭传、鲍超这样的人,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呢?”

    周淑贞说道:“刘铭传么,他杀了咱们不少弟兄,我看他就是坏人;至于这个鲍超么,他逮住了彩凤姐他们,却没有杀她们,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俺可就分不清了!”

    赵万芳说道:“鲍超这个人,人们都说他性如烈火,性情耿直,一根直肠子从上通到下,常常做出一些使人意想不到、又使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他这次的所作所为,连我也感到奇怪,一时我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秦三柱说道:“万芳大姐,你的话说的不假,连彩凤姐也悄悄告诉我,要是鲍超问起你的家庭住址啦,父母姓名啦,你从事什么职业啦等等,你千万不可把什么都掏给他。因为鲍超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是军中高官,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与我们和善相处,又为什么把我们这些绿林之人当成了朋友,到现在我们还是一无所知。所以大姐奉劝小弟一句,在鲍超面前凡事只讲八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望我弟切记!所以当鲍超问起我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对他说,我的父母早亡,我的名字叫命薄,其他我一概守口如瓶。当比武开始时,我第一个出场,而且赢得了第一阵。”

    陈大喜说道:“齐彩凤是个奇女子,她每天都在剑锋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带来杀身之祸,因此她才处事谨慎,滴水不漏,从她自身的安全来讲,这也并无苛求之处。”

    赵万芳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为明天的营业做些准备,柱子,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吃过饭就早早休息,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做客栈内的招待工作呢。”

    陈大喜也说道:“万芳妹子的话说得很对,那咱们的话就说到此处为止。现在我所担心的,是齐彩凤她们如何与鲍超的官军周旋,更无法知道她们最后如何脱险?这怎能不叫人时刻为她们捏一把汗!”

    周淑贞俏皮的说道:“大喜叔你也不必提心吊胆,我看好人自有好报,彩凤姐他们福大命大造化大,当然上天会保佑她们,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众人各自做完自己的事情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不提。

    现在再回到魏洼村。齐彩凤跟随鲍超进入村庄之后,由于天色已晚,各人疲累已极,也都无暇顾及秦三柱的事情,吃过晚餐之后,鲍超与他的军将们都早早的进屋休息了,齐彩凤与她的三姐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齐彩凤心中盘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假如与这些官兵长期相处下去,难免不会生出麻烦来。”想到最后,她决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悄离开魏洼村,离鲍超而去。

    主意已定,齐彩凤争取牡丹等人的意见:“你们看这样做有何不妥吗?”

    牡丹说道:“从咱们与鲍超初次相见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此人在官军中还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他既然知道我们的底细和身份,却又不以‘反贼’的名义来对待和处置我们,他这样做,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同情?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赵秀敏说道:“以我的看法,鲍超之所以这样做,肯定采取的是迂回战术,兵法上有一句话,叫什么欲擒故纵,鲍超是不是先用笼络的手段将我们稳住,然后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芙蓉也说道:“鲍超的做法,我也是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他既不把我们当做‘贼人’,也未表现出对女色的贪恋,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好像真的就单为比武是的,可是武也比过了,胜负也已经分出来了,可他为什么还没有让我们离开的意思呢?是不是真如秀敏妹所说,先纵容,而后烹杀之呢?”

    齐彩凤说:“我与你们的看法有所不同。我认为这可能与鲍超自己的出身与遭遇不无关系。据说,鲍超幼年丧父,是靠他的母亲给人家打零工、卖苦力,才把他养大成人,在他成年之后,恰逢广西提督向荣到四川去招募新兵,鲍超从此踏入军营,这才成为一名普通士兵。后来他在镇压农民军的战斗中表现勇敢,因而受到上峰的提拔重用,这才一步步爬到将军的宝座。鲍超在一定程度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正义感,具有突发性和偶然性,因为他身处敌营之中,周围的环境决定了他这种偶发的正义感,绝不可能长久保持下去,一旦受到外在的压力,或者在他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胁时,他这种所谓的正义之感就会突然消失,一旦他的人性与兽性发生转变的时候,他会毫不迟疑的举起手中的屠刀,无情的向我们杀将过来。因此,我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尽快离开他为好。”

    赵秀敏问道:“你说要离开鲍超,那我们怎么个离开他法呢?是公开对他说,我们要离他而去吗?”

    齐彩凤连连摇头,说道:“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的想法也实在是过于天真了!一旦我们把要走的消息告诉了鲍超,我敢断定,他立刻就会对我们翻脸,你要知道,这些清廷的大员们,可都是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儿,他们可都是些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不但我们走不成,恐怕他们的屠刀毫不犹豫的就会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

    赵秀敏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又不是软柿子,他鲍超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大不了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齐彩凤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还是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顺利走脱,也不伤害与鲍超的和气,我们能够安全脱身,这才是唯一的上上之策。”

    牡丹说道:“还是彩凤姐的点子多,你既然这样说,肯定你已经想出了对付鲍超的妥善办法了,那你就快把你的妙招说出来,我等洗耳恭听,遵照办理就是了。”

    齐彩凤说道:“办法我是想出来了,但是还必须有魏耀祖老先生的帮助才行。谁去悄悄把他给我请到咱们这里来?”

    赵秀敏抢先答道:“我去!”说完就要向屋外跑。

    齐彩凤一伸手将她拦住,说道:“不行!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去我不放心!为了稳妥起见,这件事情还是让芙蓉妹妹去办为好!”

    芙蓉出去不大一会儿,就领着魏耀祖来到齐彩凤面前。

    齐彩凤委婉地对魏耀祖说道:“魏老先生,我们打算马上离开魏洼村,现在已是深夜时分,鲍将军等人已经入睡,我们若再去打搅他,有些于心不忍。我看这样吧,你给我取来笔墨纸砚,我写一张字条,待明日一早,你将字条交到鲍将军手上,他看过字条后,就会明白一切了。”

    魏耀祖也不知道这几个女侠与鲍超到底是什么关系,因此也不敢多问,就老老实实跑到自己的书房,取来纸墨笔砚,交到齐彩凤手上。

    魏耀祖转身要走,齐彩凤制止他说:“魏老先生,你不必回避,我这字条也无什么秘密可言,只要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会写好了。”

    于是,齐彩凤马上研墨,铺开纸张,不多时便将字条写毕,待墨迹稍干之后,齐彩凤这才将纸条折叠好,交到魏耀祖手中。

    齐彩凤礼貌地对魏耀祖说道:“魏老先生,这件事齐彩凤就拜托你了。你要等明日早起之后,再将此字条交给鲍将军,千万千万!”

    魏耀祖果然不负重托,待第二天早起,鲍超起床漱洗完毕之后,他这才将齐彩凤所写的字条交他手上。鲍超打开看时,只见字条上如此写道:

    彩凤夤夜难入眠,临别说句肺腑言:

    将军言谈无顾忌,快言快语有人嫌。

    只怕世间多险恶,君子多被小人算;

    为人讲话多留意,莫向小人抛心肝!

    豺狼鬼祟身边卧,提防二字记心间:

    狂飙风暴正袭来,灾难恐要降身边!

    南刘北李乃元凶,尹隆河边埋祸端;

    将军不信小女言,魑魅魍魉绕身边!

    鲍超看完字条之后,追问魏耀祖道:“齐彩凤现在何处?让她快来见我!”

    魏耀祖回答说:“他嘱咐老朽,今天早晨把字条交给将军,她们几个人昨天深夜就已经离开魏洼村了!如果老朽估计的不错,现在她们已在百里之外了!”

    鲍超遗憾的说道:“齐彩凤啊齐彩凤,你这是与本帅耍的什么手段?我不把你们当做反匪看待,还对尔等礼遇有加,你们要走,怎么也不亲自告知本帅呢?”

    对于齐彩凤等人的不告而别,鲍超似乎还表现出无限的惆怅和留恋呢!

    齐彩凤等人的夤夜不辞而去,使鲍超陷入一种无法言状的郁闷状态。他反复思考,前前后后想了很多,最终也没有得出齐彩凤等人之所以不辞而别的原因。以前咱们说鲍超此人“目不识丁”,那说的是年轻时候的鲍超,今日之鲍超,那就要令人刮目相看了。平心而论,他虽然文化水平有限,对一般家书什么的,还是能够看得懂的。不过他对于齐彩凤字条中的某些言语,还是似懂非懂,无法看明白。他遵照字条里边的嘱托,对于其中的内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离开魏洼村,骑马走在路上,鲍超一直在反复思考齐彩凤等人离开的原因。不知为什么,他的思绪就像决堤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一会想到因生活所迫而早死的父亲,一会又想到为抚养自己成长而含辛茹苦,为富人家当奶娘、做零工,挣一点微薄收入养活他们兄妹两人的母亲;又想到自己在奉节城内一家铁匠铺、豆腐坊当杂工的往事;以及在寒冷的冬季,在碛坝盐场捡煤核受冻挨饿的情形。最后,鲍超的思绪又转到了自己那位因惨遭不幸而早死的妹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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