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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鸣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吞吞吐吐的说道:“刘将军,你虽然胸中墨水不多,我想三国演义你还是看过的吧?”
刘铭传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你的话不错,我是看过。”
张凤鸣继续说道:“在‘三国演义’第六十三回里,有诸葛亮痛哭庞统一节,说的是军师庞统被张任用计射死于落凤坡的事情。因为庞统被人称为凤雏先生,名字中犯一个‘凤’字,因此才命丧落凤坡。”
刘铭传不耐烦的说道:“岂有此理!莫名其妙!两千年前的一个逝去的故人,和你张凤鸣又什么关系?”
钟光斗说道:“刘将军,你怎么就没有听出张总兵的话外之音呢?当年的庞统即凤雏先生,因为名字中犯一个凤字,以至于便死在了落凤坡;张总兵是借古喻今,他的名字中也带一个凤字,所以他认为这落凤岭与落凤村对他都不吉利,故有此言。”
刘铭传这才恍然明白,他批评张凤鸣道:“你我身为军将,每日都要带兵打仗,出生入死,那还管得了哪些吉利,哪些不吉利?我看凡事都是事在人为,总也少不了听天由命的成分在内。我看你就不必计较这些了。以本帅之见,这些都是风水先生骗人的鬼把戏,信则有,不信则无,谁也不能预见自己的死活,我看我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进村休息去好了。”
刘铭传既然如此说,由于各军将都劳累奔波了一整日,确实是疲劳困乏饥饿已极,不由分说,众军兵便蜂拥而上,就像一群散放的野羊群一样,各自都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村内。
此时的村庄内,按着传统的老规矩,村民们早已经都吃过晚饭,老人孩子困顿难耐,都早早的钻进了热被窝,开始进入了一夜的美妙梦乡。由于做家务劳动还未来得及入睡的男人与家庭主妇们,皆被突然响起的吵闹之声搞得心惊肉跳起来,人们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胆大的人便打开院门,从门缝中偷偷朝外观瞧,这一看可把村民们给吓坏了,原来是有数不清的官军进村来了!
人们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俗话说,黄鼠狼进村,鸡鸭又要遭殃了,这么多的官兵,各个都像饿红了眼的豺狼一般,他们突然不请自来,是绝对不会给乡亲们带来任何吉利的好消息的。果不出人们所料,这些早已被疲累与饥饿折腾了一整天的官兵们,人人肚腹饕餮,个个都饥饿难忍,早已把平日里挂在嘴上的军纪军规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村庄虽大,但军兵也不在少数,他们挨家挨户,逢门便敲,遇户则进,本来还十分沉寂平静的若大一个山村,一下子都变得热闹沸腾起来。本来,山里人就很少出门,世世代代过惯了相对封闭的生活,从未与官军打过交道,多数人甚至连官军长得什么样也从未见过,这一次可是亲眼见识到了,原来他们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屁股下面也长有两条腿,所不同的是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人人手中都握有刀枪,见人后从不会客气礼让,对人说话总是以长者的口吻,颐指气使,吆五喝六,他们好像都是主子一样,都是百姓的太上皇。
因为是当今皇上赐予了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因此,他们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用不着和谁请示,只要他们喜欢,他们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去做任何事情。君若不信,那就请看接下来的事实好了:
官兵们饿了,见着村民们家中有什么鸡呀,鸭呀,猪呀,羊呀,米呀,面呀,葱蒜、食盐、酱油、豆油什么的,凡是能吃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送进自己的肚子里去,吃前不问价钱,吃后也不用结算,说明白一点,全是白吃白喝而已。
官兵们困了,他们绝不会问青红皂白,老人被赶出屋宇,年轻夫妻被赶出闺房,都由他们来鸠占鹊巢,尽享人间之美。人们当然心中气愤,但是他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官军,稍有慢待,稍有不满,他们动辄破口骂人,甚至动手打人,抬脚踢人,若有胆敢出言反对者,他们立即便会冠之以捻匪之名,轻者遭受毒打,重者立即问罪正法,很多人就是死了,也终究不知自己何罪犯哪条?只是忍气吞声,慢慢熬盼,期待能有大救星能够从天而降,拯救他们于倒悬之中。
刘铭传、张凤鸣、钟光斗皆是军中将帅,他们的起居饮食,自然用不着他们自己去操心,这一切当然有军中的勤杂人等去为他们打理了。每当他们进入一个村庄之后,专管伺候他们的军兵便会早早为他们找好最佳的住处,若是条件允许,自然是要选择那些富豪大户人家的宅院来下榻休憩了。
勤务弁兵为他们烧好了温水,洗脚;又为他们端来了比士兵要好得多的饭菜,吃饭;用过饭菜之后,盥洗洗漱,然后上炕休息,一切皆自然顺畅,和谐美满,真乃是享不尽的人间荣华,过不完的世间安乐。由于异常的劳累,刘铭传一躺上卧榻,便呼呼睡去,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刘铭传梦见:那是道光二十七年的事情,惊险可笑的一段往事又浮现在刘铭传的脑海中,那一年刘铭传还不满十一岁。合肥西乡蟠龙墩村附近有一个富豪恶霸张扒皮到刘家催债,由于刘家人多且贫穷,恶霸催债不成,便心生怨恨,对刘铭传的父母训斥辱骂,然后才愤愤不平的离村而去。
年少气盛的刘铭传,在外玩耍回家后,见父母相对而泣,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知道刘铭传年纪虽小,却心焦气燥,斗勇好胜,怕将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意外举动,便示意老伴不要将此事告诉儿子。可谁知刘铭传的母亲不忍心欺骗年幼的儿子,在悲情难忍的心情驱使下,便把事情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铭传。
刘铭传听完母亲的叙述之后,只见他双目圆睁,牙齿紧咬,双拳紧握,气愤的对父母说道:“我家贫穷,他家富有,难道他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不成?如此恶徒,如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他日后菲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不成,如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怎能消除我心头怒气!”
说完,便一溜烟朝村外那个富豪走去的方向追赶过去。富豪讨债不成,反被憋了一肚子闷气,正骑在马背上无精打采的向前走去。不想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孩子呼喊的声音给叫住了。
小孩的声音:“呔!前面的人慢走,我有事要与你理论!”
张扒皮勒住马头回头一看,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朝他追来,张扒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疑惑,不知所以然,为了解疑释惑,就只好止住马蹄,停下身来,想弄个明白。
刘铭传走到张扒皮的马头前,伸出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用手一指骑在马上的人,奶声奶气的大声呵斥道:“我说骑在马上的那个小子,你若有胆量,就请报出你的姓名,滚下马来跟少爷说话。”
张扒皮见此情状,禁不住心中一阵好笑,他心中暗想,世道不济,连山林中的猴子也称起大王来了,谅你一个乳毛未褪的黄口小儿,又能奈何我哉?
想到此处,张扒皮一翻身从马背上下到地面,对刘铭传狞笑一声,轻蔑的说道:“小子,我看不报姓名也罢,我怕一旦我报出我的姓名来,会把你吓得屙一裤子!”
刘铭传听张扒皮如此说,也毫不示弱,以牙还牙的回说一句:“我说面前这个大小子,你也给我听仔细了,我怕我一报出我的姓名与身份,你便会被吓得尿一裤裆!”
张扒皮被刘铭传的话逗得前仰后合,笑个不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这才渐渐收住笑容,用轻蔑的眼光望着刘铭传,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刚出壳的小鸡雏,连绒毛都还没长全,就想要腾飞上天,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你张爷爷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若能把我说的动了地方,就算你小子又尿性!”
刘铭传被张扒皮的话气得牙齿紧咬,全身发抖,但他还是朗声说道:“不知深浅的大小子,你听我慢慢给你道来:我乃是蟠龙墩村刘惠家的六公子刘铭传是也!这下你知道小爷是谁了吧?”
张扒皮哈哈大笑后说道:“你耕起来了,我也耩起来了;你说起来了,我也想起来了。我似乎也有耳闻,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不就是刘惠家的幺儿子,生天花没死掉,死里偷生的刘麻子么?”
刘铭传见别人揭他的短,心中便热血沸腾,气不打一处来,他破口骂道:“常言说得好,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我刘麻子也是你这种人叫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今天非亲手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完,一个箭步跳到张扒皮面前,举起小手,握紧了小拳头,照着张扒皮大肥肚皮就是一拳,可是张扒皮肉厚肚肥,刘铭传的拳头落下去,就好像锤在了棉花包上,根本就没起任何作用。刘铭传气不过,又一连捶了好几拳,张扒皮仍然纹丝不动,他不但不还手,反而嘿嘿大笑起来。
刘铭传见状,不解地问道:“小爷打你,你为何还要发笑?”
张扒皮说道:“你要知道我被你所打,非但不还手,反而一笑置之是不,那我就告诉你,你在张爷爷的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毛蛋孩子,说讲起来,你还真不值我还手一击。你信也不信,似你这种轻如鸿毛的家伙,只要我飞起一脚,就能将你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扒皮的如此一番讥讽,更加激起刘铭传对他的憎恨,只见他捏紧双拳,又准备向张扒皮击打过去。
张扒皮一伸手拦住了刘铭传,骄横的说道:“我若是出手打你,显失公允,反被人误认为我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小子,我张某人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脓包懦夫。你看这样好不好:为了尽快结束咱们之间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我既然让了你,那就不免一让再让,干脆我就把你让到底好了。”
张扒皮说着,顺手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猛地往地上一摔,匕首不偏不倚,一下就扎在了刘铭传面前的土壤里,刘铭传起初心中一惊,还以为张扒皮要用匕首扎他呢,不想却是在向他示威呢。
张扒皮说道:“我说六麻子,我张某人到你家催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今天遇上你这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小歹人,我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为了了断你我之间这场不是恩怨的恩怨,你要是有种,你就用地上的这把匕首将爷爷我杀死,如若没有胆量将我杀死,那对不起,我可没有工夫再与你纠缠下去了,那我就只好骑马赶路,回家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刘铭传听完张扒皮的话,经过短暂的思量之后,便做出了他此生中第一个生死攸关的重大决定。他迅速弯下腰去,从土壤里拔出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义无返顾的一下子扑向张扒皮,将匕首举起来,猛然间向那张肉厚皮肥的肚皮猛地刺去!张扒皮本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震慑刘铭传的,没想到却弄假成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听张扒皮惨叫一声,肥胖的身躯一晃,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从此没有再站起来,死了!
这真是:一个因财大气粗,财大气粗惹事端;
一个因年少气盛,年少轻狂少顾忌。
黄泉路不论老小,玩命郎杀人如草;
莫把小火再浇油,谦让能使百事休。
此一梦如书页翻动,又一幕映现脑中。冥冥之中,刘铭传远远望见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却又一时辨别不清他是哪一个,只见他双手平举,一窜一蹦,蹦蹦跳跳的朝他走来。那人走路的方式,叫刘铭传看了止不住心中一惊:“我的个天啊,这不明明是僵尸在跳动吗,我生活在阳世之间,怎么会有僵尸出现呢?”
正在刘铭传抬腿要跑的时候,那具僵尸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话的样子更叫刘铭传心惊肉跳,只见他嘴巴挪动,面无表情,只有一股声音不知是从嘴巴里还是从鼻腔中喷发出来,叫人听了,止不住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只听那人说道:“省三兄,你这是怎么啦,你我才两年多不见,难道你就已经把兄弟给忘记了不成?”
刘铭传战战兢兢的问道:“恕兄弟眼拙,一时还真就没看出来你是哪个。”
那人并不生气,仍然和善的说道:“哎呀,我说省三兄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我这位与你一起长大的同乡人你都记不起来了?”
刘铭传睡意正浓,睡眼惺忪,由于来人面色苍白,行动诡异,好像满身满脸都是泥土,使得刘铭传仍然无法把他辨认出来。
那人走到离开刘铭传一丈多远的时候,便主动停住了脚步,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嗨叹一声,说道:“罢咧,罢咧,既然你一时认不出俺来,那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了,我还是对你说说我的经历,或许还能调动起来你尘封多年的记忆来吧?省三兄,你可记得,那一年,你我同奉李中堂的军令,你统领你的铭字军,我带领我的树字营,同往湖北的德安府去围剿任柱、赖文光的蓝旗捻匪,由于我孤军深入,在一个叫倒树湾的村庄附近,遭受数倍于我之敌的围困,在与伪尊王赖文光搏斗的时候,我被他的长矛刺中腰部,一头栽落马下,按当时的伤情来看,还不至于伤及性命,我正想站立起来继续杀敌的时候,却不想又有十几名捻匪一涌向前,他们刀枪齐施,把我剁成了肉酱。小弟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刘铭传经此人如此一点拨,好像记起了什么,他对那人说道:“经你如此一说,我好像模模糊糊的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但事隔多年,我每天都是在腥风血雨之中度过,还是记不起来你到底是哪一个?”
那人不免又是一阵哀叹,说道:“省三兄,我再说出一件事情,恐怕你失去的记忆就一定会被找回来了。”
刘铭传说道:“为兄洗耳恭听,那你就从头说起吧。”
那人继续说道:“在我死后,不但震惊了朝野,也震惊了淮军、湘军诸军,人们在悲痛之中为我哀悼,还有一副挽联是你省三兄亲笔所书,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你也忘记啦?”
刘铭传说道:“人世沧桑,物是人非,我每天都日理万机,脑海中填满了许多事情,混乱如麻,你若叫我单独去想一件事情,那就勉为其难了。”
那人也不再与刘铭传争辩什么,只见他鼓起肚腹,憋足了气力,朗声高诵,念出一首挽联来:
四十里策应来迟,半途中,噩耗忽惊传;
见马革裹尸还,长号一声,举军痛哭。
五千兵壁垒犹存,独帐下,健儿同死事;
悲雁行,分影去,此生永衷心永诀。
刘铭传听完之后,高兴地一拍脑门,说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这幅挽联是我授意军中书吏所写。你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同乡,你不就是张树珊、张海柯兄弟吗?”
听了刘铭传的话后,那人就不再说什么了,就见他突然化作一缕青烟,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正在刘铭传怅惘不知所以然的时候,突然有一阵清风吹过,冥冥之中,又有一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此人盔甲披挂,冠帽罩头,手持宝刀,一副武将打扮。刘铭传望之,不免有些心惊肉跳,难道他是来行刺本帅的不成?这是他的心中所想,并没有说出口来。
不想那人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对刘铭传说道:“哎,我说省三兄啊,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刘铭传被吓得几乎叫出声来,他惊讶的说道:“方才,那只不过是我的心中所想,并没有说出口来,你连我的心中所想都能知道,难道你是玉皇大帝派来的上天神人不成?”
那人吃吃一笑,说道:“你我均是肉胎凡身,即使死后能变,充其量也只能变作鬼魂,根本就与神仙搭不上边。”
刘铭传说道:“我说么,你若是神仙,那我不敢高攀;你若是鬼魂,肯定会带来不吉利的消息,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还是远走高飞,不要再来纠缠我为好。否则,我手中的宝刀可是无情的!”
那人说道:“好一个孤情寡义的刘铭传!想当年在罗田县的时候,你为了在蓝旗捻匪中物色一个暗线人物,希望在关键的时候,能让此人置任柱、赖文光于死地,我单枪匹马,跑遍了江苏、安徽、河南诸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为你物色到两位女侠客,一个化名叫芙蓉,一个化名叫牡丹,她们本是李兆受的一对千金,是亲姐妹。他们尽心尽力,到底为你找到了你所需要的那个人。她们完成使命以后,考虑到你会将她们杀死,杀人灭口,被迫无奈,只好登上安陆太平山,成为女匪首齐彩凤的部下。要不是你心胸狭窄,不能容物,她们也不会走入匪兵阵营啊!”
刘铭传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本帅面前如此无礼,如此放肆?”
那人吃吃一笑,说道:“真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就是改变不了你这种火爆子脾气。刘铭传,你可知道,你已经大难临头了,要不是看在同军一场的份上,我才懒得来点拨你呢。你听着:张树珊名字中带了一个树字,最后就毙命于湖北德安府地的倒树湾,你的名字中带一个刘字,由于柳与刘同音,所以你就在倒柳湾遇到了麻烦,由于张凤鸣的名字中带一个凤字,你们入驻落凤岭下的落凤村,这就犯了大忌。恐怕张凤鸣的命难保,你也会遇险脱身,这全赖你所物色的那个人的帮助了。”
刘铭传听后不禁一惊,他急切地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人,他不就是潘四吗?他现在在哪里,让他快来见我!”
那人说道:“还说呢,你已经两次与此人见过面了,不过你不认识他,他却知道是你,两次你与他都是擦肩而过,你却没有理人家,这能怪谁呢?”
刘铭传叹息一声,责怪自己说道:“都怪我一时疏忽,竟与一个叫我日思夜盼的重要人物擦肩而过,实在是太可惜、太可惜了!不知还有没有弥补的机会?”
那人说道:“以俊侯的看法,他两次与你见面,其目的是受任柱与赖文光的遣派,一是摸清你的底细,二是将你引入一个死亡之地,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将你围困,将铭军一举彻底歼灭。不过此次你是有惊无险,在双方军兵打起来之后,你可千万不要恋战,虽说东西南北任由你选,但除去正北一路,其余三路你千万不可涉足,尤其是正南方向,你别以为山高林密,是你逃走的好去所,不,那里是任柱、赖文光重兵把守的地方,你一旦进入此地,那可就性命不保了。省三兄,我唐殿魁早已是一个亡故之人,手下阴兵虽多,但都是一些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不但帮不上你什么忙,反而会拖累于你。切记切记,天快亮了,我必须走了!”
话一说完,唐殿魁亦化作一缕青烟,飘然而逝。刘铭传虽然还有许多话要向他请教,但面前人去屋空,再也找不到唐殿魁的人影了。刘铭传真是又恼又气,心中不断的在埋怨唐殿魁:“你既然诚心要帮助我,帮就帮到底呗,干嘛话没说完,就拔腿离去了呢?”
正在刘铭传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又见眼前一晃,又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后一个出现的人影,更是特别。只见此人长发披散过肩,身穿一件拖地的白色长袍,手中拿一把用马尾编成的长摔子,一面走路,一面不住的甩来甩去,不知是在驱赶蚊虫呢,还是在驱赶苍蝇?
那人来到刘铭传身边,便停止了甩动,不见她的嘴巴动弹,却又明明听得见她说话的声音。
一个声音在空中飘荡着:“六麻仔,你可倒好,你小小年纪就欠下一条人命,在你将张扒皮杀死之后,官府不但没有责怪你,处罚你,你可想知道为什么吗?”
刘铭传不屑的回答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我年少刚强,英勇无畏,把那些吃皇粮的官爷们给震慑住了,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我一码。”
那人听后生气的骂道:“胡说!不可理喻的孽障!你可知道,为了不使你受到官府的惩罚,我和你的父亲跑了多少次乡衙吗?对乡里管事的衙役磕了多少响头,说了多少好话吗?我们两夫妇,在乡衙面为你求情,说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水深水浅,一时犯浑,才做出来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歹事来,并倾家中所有,又在乡邻中东家磕头,西家作揖,求爷爷告奶奶,还不容易筹借到二十两碎银子,贿赂打点,好不容易才使他们高抬贵手,将你定成一个‘年少无知,情有可原’的轻罪,大而小之,小而了之也。”
刘铭传恍然说道:“那时我也是人小无知,单凭一股子冲劲,方才做出来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像张扒皮这种以强凌弱,为富不仁的家伙,即使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那人又突然生气起来:“孽障!你现在已是一军统帅,是几千人的领袖,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负责任?你可知道,气是祸由之起,冲动乃是肇事之根。凡是成大事者,有哪一个不是头脑冷静,沉稳筹措,方才成其大事?你可倒好,一拍屁股离开家乡,远走高飞,走了。自从你走后,我们一家有哪一天消停过?”
刘铭传不解地问道:“那个可恶的张扒皮不是被我杀死了吗,还有什么麻烦?”
那人一边哭泣,一边述说道:“你说的可倒轻巧!不但有麻烦,而且麻烦可大着哩!”
刘铭传说道:“那就请你说说看,都有些什么麻烦?”
那人哀叹一声,说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如此不懂事。俗话说,儿女欠下的债,定是有他们的父母来偿还;阳世间欠下的债,就是到了阴间也要还。这不,张扒皮就是这样。他三天两头带领一帮阴鬼,走到我与你父亲的坟头旁,又是吵,又是闹,又是哭,又是叫,只吵得我们难以入睡,无法休息。他们夜夜如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天,从不停止,从不间断。我们简直被他张扒皮折磨得无法再过下去了!”
刘铭传气愤地说道:“朗朗乾坤,大千世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不成?你早告诉我,我带领一支军兵,去把张扒皮这个龟孙王八蛋灭了不就成了?”
那人说道:“傻孩子,你手中的刀枪,只能用来对付阳世间的活人,对阴世间的人来说,刀枪是无法施展的。这是因为,他们看上去像是人形,可是等你的刀一劈下去,他们立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无风,也会在空中飘来飘去,就像一幅描绘在空气中的画作,只见其形,不见其人。所以说,刀枪用来对付这些阴魂,瞎子点灯——白费蜡!”
刘铭传疑惑的说道:“照你这样说来,难道就任凭他张扒皮胡作非为不成?”
那人说道:“非也!俗话说,人有人道,鬼有鬼招。孩子,你看见我手中这把马尾甩子没有?它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呢!”
刘铭传并不相信,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就是一把用马尾巴做成的甩子吗,它能有什么神奇之处?”
那人说道:“不然。你可别小看了这把马尾甩子,自从有了它之后,我可就有了对付张扒皮的手段了。”
“那就请你说说看好了,你是怎么用它来对付张扒皮的?”刘铭传如此说道。
“有这么一天夜里”那人如此说道。“张扒皮又带领他的阴兵阴将,来围攻我们的坟墓,正在这伙人吵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空中闪出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声霹雷,只见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轻飘飘从空中降落。他来到我们的坟头,只轻轻将手中的马尾甩子一抖动,既没有风声,更不见树叶飘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张扒皮和他的喽啰们,就像长上了翅膀一样,忽然一个个飘散而去,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铭传说道:“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在张扒皮的无理纠缠之中,能有仙人出来搭救,这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是啊是啊,”那人应声说道。“孩子,你记住老娘一句话,人生在世,必须以善为先;善字当头,天下畅游。你的祖爷爷就曾经如此教诲过我们:宁修十条路,不设一堵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得罪一个人就等于多一堵墙。在人事交往之中,一定要分清是非善恶,千万不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做出一些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害人,亦会害己,最终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刘铭传有些不耐烦了,他焦急的催促道:“你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我明日还要跟捻匪开战,免不掉又是一阵厮杀。我只问你,那张扒皮是如何欺负于你,后来又是如何被你驱赶走的呢?”
那人说道:“俗语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想那张扒皮本就是咱蟠龙墩附近一个为富不仁的乡绅,他依仗自己土地满野,家中富贵,又拿金钱收买朝廷的命官,家中还豢养有十几名打手,所以就一呼百应,以强凌弱,做尽了欺男霸女,欺压良善的缺德事情。说起来也是该当他命中该遭此一劫,那天他闲暇无事,一个人骑马到处闲逛,恰巧有邻村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娃在路途与他偶遇,他便跟踪人家到得门口,不想这家喂有一条狼狗看家护院,狼狗遇见陌生人就狂叫不止,吓得张扒皮打马而逃,他的野心才未得逞。在路过盘龙墩村的时候,恰巧在门口遇见你的父亲,他正有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于是就借催债为名,训斥起你的父亲来。后来的事情都是你亲身所历,就用不着我多费口舌了。”
刘铭传说道:“我所要知道的也不是这些,你还是说说你这把马尾神甩子的来历好了。”
女人说道:“说起这把马尾神甩子,我得来也算容易。一天夜间,张扒皮又鼓动无数恶鬼阴魂,到我们的坟头来吵闹,正在此时,就听天空中一声巨响,一片祥云从天而降,祥云散去之时,就见一位身披荷花衣裳,头戴凤冠,臀坐莲花宝座的仙女神人,手拿马尾甩子,正对着我与你的父亲微笑哩。我们知道此人来历不凡,定是天上神人无疑。因此我们就双双跪倒,双手作揖,叩头不止。只听神人说道:‘刘惠夫妻听着,我乃南海观世音菩萨是也,我在天穹多次观望,见那张扒皮数次欺侮凌辱你们,你们却是束手无策,虽说你们的六儿子是当今朝廷大官,他每日里在别人的旨意驱使下,所干净是些伤天害理,违背伦理道德勾当,他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他所造下的罪孽,就由本仙替他来弥合补偿好了。我手中有一把马尾神甩,它使用八八六十匹宝马的马尾所造成,其中有远至夏禹王,商汤王,周武王,周平王,直至后来的秦始皇,汉高祖刘邦,乃至唐朝的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一代名相包拯,明太祖朱元璋,以及你们本朝的明君清圣祖玄烨,以及他的孙子乾隆皇帝,还有数不清的历朝历代清官名将,有名可数的就有三国时期的关云长啦,隋唐时期的秦琼啦,明朝的胡大海啦,等等,总之都是名人名将的坐骑,因为他们乘骑的都是宝马良驹,在他们的马匹上,每只马尾取用二十根马尾,再去粗取精,最后才做成了这把马尾甩子。如你刚才所见,还未等我甩动,张扒皮们就望风逃走了,这就是这把马尾甩子的威力所在。现在我就将它无偿的赠送给你们,一旦张扒皮门再来骚扰,你们只要将此甩子对空中一甩动,一股不被人发现的巨大风浪,就会把这些妖孽吹动得无影无踪,最少也要被吹出去三十万里,待他们重新走回来,就是借助风力,那也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只要他们一出现,你们就甩动此甩子,这样,你们最少也能过上半年左右的太平日子了。’菩萨说完后,扬手一掷,把马尾甩子丢给我们,然后驾起祥云,乘坐者莲花宝座,霎时便消失在云层里。”
刘铭传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说话的老妇人却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刘铭传这才回过味来,听那老妇人说话的口吻,她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嘛,我也太混了,母子相见,我只顾问长问短,问这问那,怎么就没喊她一声母亲呢?不该不该,不孝不孝!可是现在人已远去,后悔还有什么意思呢?
连日来刘铭传一直骑马奔波,的确是太劳累了,就是在睡梦之中,他的大脑也没有闲着,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东南西北,天上人间,奔腾不止,这才有了在梦中的所想所见的情形,说他是胡思乱想,亦不为过。
正待他迷迷糊糊又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听得一声巨大的轰响,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一翻身从卧榻上坐起身来,伸手摸过枕边的宝刀,大声对外呼喊道:“来人!”
随着刘铭传喊声刚刚落地,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护卫弁兵匆匆忙忙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问道:“将军,你有何吩咐?”
刘铭传没好气地责怪护卫道:“还问我有什么吩咐,难道你就没有听到刚才的爆炸声吗?村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快出去探听清楚,马上回来向我禀报!”
护卫刚想挪动脚步,屋外的枪炮声又突然想起,而且一阵近似一阵,而且还夹杂着呼喊声和喊杀声,整个落凤坡村简直都要沸腾了。
护卫正向门外走去,没想到与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护卫连忙抬头观瞧,原来慌忙赶进屋来的是总兵张凤鸣。
张凤鸣双脚刚踏进屋内,就气喘吁吁地对刘铭传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也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几千名捻匪,几乎是从每家每户,同时向我们的士兵举起了刀枪,由于我军毫无防备,让捻匪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这次的亏可是吃大发了,刹那之间,就有上千名军兵死于非命,现在都血流成河了!”
刘铭传听张凤鸣如此说,连气带吓,一屁股摊坐在卧榻上,就见他全身瑟瑟颤抖,就像一尊泡在水里的泥菩萨,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了。
良久之后,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看起来,张海柯〔树珊〕托梦提醒,唐俊候〔殿魁〕梦中警告,还有老母亲也来规劝于我,这些都是不吉利的兆头哇,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可是他们在梦里都没有提醒我,这些捻匪都隐匿在哪里,几千人的大部队,怎么就毫无觉察的一下子都突然钻了出来呢?”
张凤鸣不知刘铭传在跟谁讲话,也听不懂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催促道:“将军,事情紧急,千万不容再迟缓,村中的捻匪已经对外发出了信号,隐藏在四周山林中的捻匪听到信号之后,也都迅速朝落凤村杀将过来,我们要赶紧撤出村庄去,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时的刘铭传,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了一些,在十几个护卫的服侍下,他迅速穿戴披挂整齐,在护卫们的搀扶之下,骑上战马,慌忙走出庭院,朝大街上冲奔而去。
这时已到五更时候,透过密密的山林望去,一片微微的曙光已经从东方升起。大街上,衚衕中,小巷内,到处是喊杀声,处处有搏斗声,还有刀枪的碰撞之声,此起彼伏,震人耳目,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