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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文光说道:“小兄弟,我们这许多时辰打交道下来,面熟而人生,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哩。”
那团丁说道:“什么尊姓不尊姓,大名不大名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名字也就是个代号,只要叫起来顺口、好记也就可以了。俺祖上姓李,俺爹名叫李安泰,在城里以打铁为生;俺的名字叫李树明,小名叫狗儿,今后大家就叫俺李狗儿就可以了,这样既方便又好记。”
任柱说道:“咱捻军中的人,大部分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支正规部队,外号叫起来总是有些不雅,什么狗呀猫呀的,这既不尊重你的人格,叫着也难听,我看还是叫你李树明好了。”
赖文光也说道:“任旗主的话也正合我意,今后大家就管这位兄弟叫李树明好了。此处离郏县城近在咫尺,团勇们说到就到,咱们在这里不宜多停留了。我们接下又要到哪里去,我的脑海里已经产生出一个想法,说出来与众将领共同商榷,听听大家有何意见?”
任柱说道:“你是太平天国御封的尊王,也是咱蓝旗捻军中的军师,有什么好计妙招还不都是由您说了算吗,您要有什么想法,您就只管说好了!”
赖文光说道:“既然姜篪的儿子从附近的县城调来大批团勇,那么我敢肯定,附近的县城中必然也会空虚,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挥戈东进,在附近的县城中寻找一个缺口,杀清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赖文光详细说出了他东进首先要袭击的目标。众人听后都说:“尊王的这个主意甚好,咱们就按此行动好了!”
任柱当即调动大军,如波涛滚滚,浩浩荡荡,一路向东面进发而去。蓝旗捻军到底又去了哪里,读者看君很快便会知道的。
在河南省郾城三里桥河的南岸,豪绅们为避捻军,修建了一座土城名为兴隆寨。至于为何要重修此寨,说起来也很简单。因为兴隆老寨历经沧桑,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淋霜打,早已变为一片平地。咸丰初年,经过鸦片战争的摧残,清朝在康乾年间出现的繁荣景象已不复存在,而代之以凋敝、腐败、颓废的惨状。天灾加上人祸,外国不平等条约的盘剥,英、美、法三国从清政府身上就攫取了三、四亿的银两,使清政府的财政异常吃紧,他们不得不将这一沉重负担反加到人民身上。国内经济衰败,百业凋敝,土地荒芜无人耕种,田亩欠产,民不聊生。人民为了生存度日,不得不铤而走险,所以一时盗贼蜂起。直接受威胁的便是各地的官府豪绅,为求自保,他们才不得不修寨自卫。
兴隆寨重新建成后,官绅豪富都避乱其间。听说捻军来攻,豪绅们出钱雇请穷苦农民登城守护,成年人不敷应用,只好连十几岁的孩子也强迫登上城头,为他们值更放哨,巡逻护守。
这一夜,在值更人群中,有两位小孩最吸引人们的眼球。这两个孩子一个名叫赵吉鼎,年方十岁,另一个名叫陈群,年方十二岁。由于二人年龄相仿,又都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因此一见面就非常投机,在昏暗的烛光下,趁捻军未来攻城的间隙,二人便叙谈起来。
赵吉鼎先问陈群道:“陈哥哥,你如此小的年纪就登城值更,你家大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怎么放心你来值更呢?”
陈群哀叹一声,将赵吉鼎拉到一旁的僻静之处,小声对他说道:“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听后可要为我严守秘密,可别到官绅面前去告发我呀。”
赵吉鼎回答说:“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官府的奸细,我干嘛要去害你呢?你若是信不过小弟,我可以与你拉钩发誓。”
说着,两个人都伸出一个手指头,弯钩拉在了一起。口中还小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报露了秘密,谁就会嘴上长疔,烂嘴烂舌头!”
经过这样发誓之后,陈群这才对赵吉鼎说道:“我自打出生以后,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郾城街头,是我现在的父亲收养了我。虽然说是养父养母,可是二位老人对我视如己出,像爱护自己的眼球一样来对待我,他们还节衣缩食,省下钱来送我到私塾学堂去,教我读书识字,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使我这个从小就失去亲生父母的孩子,享尽了人间的温情爱意。”
赵吉鼎又问道:“你生下来就被你的亲生父母抛弃,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陈群说道:“这还要问吗?要不是我的养父养母告诉我,我哪里会知道这些呢?在领养我之前,我的养父养母就已经生有一个闺女,她只比我大两岁,人生得既漂亮,又聪明,也懂事,可惜的是,在去年夏天突然生了一场瘟疫,俺家无钱给她医治,她就过世去了。此时我的养父养母这才对我说:‘孩子啊,我们唯一的亲人已经死去,今后你可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了!’当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并不是二位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呀。在我的追问下,二位老人这才对我说出了全部实情。”
赵吉鼎又问道:“那么你的养父养母没有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为何要把你丢弃呢?”
陈群说道:“他们怎么会不对我说呢?要是他们不对我说,我怎么会了解我自己的身世呢?”于是,小陈群便向赵吉鼎讲述了自己的一切。
原来,在陈群刚被抱回养父养母家里的时候,他们经过仔细打听,就已经将陈群的身世了解清楚了。陈群的生身父亲名叫伊里登阿,是清军的一名游击将军。有这么一天,伊里登阿统军在郾城驻扎,一天,他被邀到时任县令茅松綬家去做客,见茅松綬年方十八的女儿茅秀珍生得姿色出众,楚楚动人,堪称绝代的佳人,便顿时起了淫心。
酒过三巡,伊里登阿已经有七分酒意,便借着酒劲耍起了流氓。伊里登阿当着茅松綬一家人的面,一把将茅秀珍拉进自己的怀抱中,用自己的爪子在她身上乱摸,又是啃又是亲,极尽猥亵侮辱之能事,把茅松綬气得恨不能要将他杀死。
茅松绶指着伊利登啊的鼻子骂道:“你身为满清将军,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龌龊勾当,你还是不是人?本老爷与你拼了!”
茅松綬说完,举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朝伊里登阿砸了过去。你想那伊里登阿是行伍出身,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又多年叱咤疆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有经历过?他见茅松綬举起椅子砸了过来,一不忙,二不慌,拔出腰间的佩刀,猛力朝茅松綬劈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不但劈坏了椅子,还将茅松綬的臂膀劈伤。顿时血流满地,这一下可惊动吓坏了茅松綬的一家人。
茅家的人见茅松綬负了伤,都只顾去照顾茅松綬了,哪里还有空再去管茅秀珍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给伊里登阿创造了兽性大发的机会。不用说,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伊里登阿给强奸糟蹋了!
事后,茅府的家人对茅松綬说道:“老爷呀,这伊里登阿身为朝廷将军,竟然能做出这种违背人伦道德、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咱们不如赶紧向朝廷举报于他,让朝廷将他缉拿下狱,斩首问罪,也好解我等的心中之恨!”
不料茅松綬却突然翻脸,他对家人大发雷霆之怒,说道:“伊里登阿是当今朝廷最信任的将军之一,他在战场上勇猛杀贼,屡立战功,不但深受军兵们的拥戴,还深受朝廷的宠爱。倘若我一纸公文将他告上朝廷,能不能将他扳倒是一回事,朝廷即使能将他撤职查办,那又能如何?那我茅松綬可也就臭名远扬了!再说,伊里登阿是我当做宾客邀请来家的,怪也只怪我交友不慎,引狼入室,该死的不只是伊里登阿一人,还要再加上我茅松綬哇。归根到底,为了我茅家和小姐的名声着想,此事还是隐匿不报为好。”
一场使茅松綬大失脸面的丑闻,就这样被茅松綬给压了下来。十个月以后,一名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就呱呱坠地了,为了茅家的脸面不被丢尽,也是为了顾全茅秀珍的名声,这个孩子当然就成为茅松綬的心腹之患,按照茅松綬的意思,应该立即让这个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茅松綬紧咬牙关说道:“未婚而生子,这个孽种我茅家绝不能留,趁黑夜来临之时,就让家丁把这个小孽障丢进深山沟里去喂野狗野狼去好了!”
家丁在茅松綬的吩咐下,趁夜黑人静之时,将刚出生的小陈群抱出县城之外——当然,陈群这个名字是后来他的养父养母给他取的。家丁看着怀抱中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心,将他从山崖上丢到山沟里去,他思忖再三,这才将陈群悄悄放在了他后来的养父养母家的门口。就这样陈群这才大难不死,与死神擦肩而过,留下了一条性命。
俗话说,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茅秀珍未婚生子的消息,无论茅家如何隐瞒,还是暗暗在县城中传了开来,所瞒者只有茅松綬一家而已。
光阴荏苒,时光流逝,转眼之间陈群就已经长到了十二岁。这孩子从小就生得绝顶的聪明,特别是在陈家唯一的女儿病逝之后,他十分体谅和理解养父陈文的心情,于是便想方设法讨陈文夫妇的欢心。
忽然有一日,陈文突然将小陈群拉进屋内,关上房门,神秘的对他说:“孩子,你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很快便成为大人了,在你开始懂事的时候,养父不得不将心里的话告诉你了。我原先并不是这郾城人士,而是平舆县陈家寨人。咸丰二年时,我的大哥陈大喜与张洛行在涡阳县雉河集聚义反清,我与我的二哥陈双喜当时并未参加,可是清朝地方官吏知道此事后,还是要将我们全家缉拿诛灭,幸好我们事先得到了消息,二哥陈双喜随大哥从了捻,我则带领我的妻子,就是你现在的养母,秘密潜入这郾城兴隆寨内。为了谋生,就开了一家饮食店。现在,我唯一的女儿已不在人世,你也长大成人,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不日就要动身,到城外去寻找我的大哥陈大喜去。家中就剩下你和你的养母共度时日了,你们娘儿两个要相依为命,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养母,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陈群抹着眼泪说道:“生身哪有养身大?我长到十二岁了,至今连我的亲生母亲是个啥样子都还不知道,至于那个连畜生都不如的所谓父亲,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你和俺娘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二老的养育之恩,我陈群当誓死相报!”
有一天早晨,当陈群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养父陈文的踪影。陈群问养母道:“娘啊,俺爹呢,他到哪里去了?”
陈文的妻子淡淡的回说道:“走了。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
后来听说捻军已经将郾城包围,官绅们为求自保,不得不强迫乡民登城轮流护守,由于人力不够,于是连十几岁的孩子,也拉到城头去为他们站岗巡逻。
当两个孩子谈到此处时,赵吉鼎问陈群道:“官绅豪富们为了让乡民来保护他们,连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也变成了他们护佑工具,要是我们今天被城外的捻军杀死,还不知俺的父母如何难过呢。”
陈群也说道:“谁说不是呢,俺爹这么一走,家中就剩下俺和俺娘两个了,要是我再出点什么事,那不就等于俺害死了俺的娘吗?要是能有个办法,告诉城外的捻军叔叔伯伯,让他们进攻时,专杀那些黑心的官绅富豪,不要伤害我们这些孩子就好了。”
赵吉鼎说道:“我倒是想出来一个办法,可是我不敢去办,不知你的胆子比我大不大?要是你的胆子比我大,你就到城外去送信,你看如何?”
陈群说道:“我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我一个人敢晚上走路,心里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要是能在城外见到俺爹或者俺的两个大爷,俺就告诉他们,俺不回城了,俺也要当你们捻军!吉鼎兄弟,你快告诉俺,怎样才能出得城去呢?”
赵吉鼎说道:“不知你看到没有,在城头岗楼的侧面,那里有一根大木桩,木桩上拴着一条绳索,那是为城里有紧要公务外出的人,或者是城外送交官文的人进出而准备的,要是你有胆量,就从那里缒绳出去,你看怎样?”
陈群说道:“你咋不早跟俺说呢?我看这事太中了!”
于是,赵吉鼎带领陈群摸索到城头岗楼旁边,那里果然有一根大木柱,木桩上拴着一根粗麻绳。两个人打眼往城下望去,只见下面漆黑一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赵吉鼎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心想:“我的个妈呀,外面又深又黑,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敢冒死下去!”
赵吉鼎问陈群道:“陈群哥,太阴森可怖了,我看你就不要下去了吧!”
陈群说道:“多耽搁一天,就增加一天的危险,一旦城中发生了变化,我要是再想出城,那就势比登天了。事情不容再耽误,我必须马上出城去!”
说完,只见陈群将缠绕的绳索放开捋直,慢慢顺下城去,再看那小陈群,他一不慌,二不忙,他拉住绳索,攀上城垛,顺着绳索就出溜到城外去了。不大一会,黑暗中又传来陈群的小声呼喊声:“吉鼎兄弟,你多加保重吧,咱们来日再相见吧!”
赵吉鼎趁着众团丁熟睡的功夫,赶紧将绳索收上城来,按原样盘好,放回到了原处,一切都被两个孩子搞得天衣无缝。由于他们还都是顽皮的孩子,陈群的突然失踪并没有引起大人们的注意。第二天下岗,赵吉鼎先悄悄跑到陈群家中,将陈群夜间如何出城去找他干爹的事情,告诉了陈文夫人。她知道,私通捻军这可犯的是死罪,她不但故意装作不知,还跑到乡团去跟他们要人,把乡团首领们也搞得蒙头转向。陈群的突然失踪案,就成了乡团领导人心中的一个谜团。
要说陈群这孩子,可也真是人小鬼大,他夜晚摸出城外之后,不敢在城下多停留,因为他知道,离开城里越远就越安全。于是他迈开大步,一口气跑出去有三十多里路。由于是处在兵荒马乱的动乱年月,一路上很难碰到人影。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几个时辰,更不知道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行走,在东方放出曙光的时候,陈群来到了一个村庄。
陈群刚到村头,就突然听见从村中传出一阵妇女的啼哭之声。陈群循着声音一路寻去,便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农舍旁边,只见有草房两间,门扉紧锁,声音就是从这家院落中传出来的。正在陈群站在门外发愣的时候,突听的吱扭一声响,大门洞开,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突然出现在门口。那妇女本来是一面啼哭,一面朝外走,一眼望见站在门口的陈群时,倒把她给吓了一跳,连她的哭泣声也给吓回去了。
陈群赶忙向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一拱,说道:“这位婆婆,你不必害怕,我是个逃难之人,今日突然流落至此,路过你的家门,听见您在哭泣,所以这才停住脚步,想要一看究竟。”
妇女听见陈群如此说,这才转悲为喜,说道:“孩子,我今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外出的儿子突然归来了,今日一大早,又有喜鹊不停地在房檐上叫,肯定是有贵客临门了,我这才开门观瞧。没成想你真的就站在了我家的门口,你可真是贵客临门,不请自到了。只是可惜了我那死去的闺女哇。”说到此处,妇女又不由得哽咽起来。妇女一边哭,一边又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陈群见状,赶紧走向前去,一把将那妇女搀扶起来,不由自主的就问起来:“婆婆,你家中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幸,让你老人家如此悲伤?”
妇女一边抽泣,一边拉着陈群往家中走,嘴里说道:“孩子,你和婶娘看起来也有缘分,我也就不把你当作外人了。话还要从大前天说起。那天,我在睡梦中听见村中街上响起杂乱的马蹄声,就开门往外观看。谁知门的响声,惊动了骑在马上的一位官兵。此人满脸毛胡须,面目狰狞,一看便知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只见这家伙突然翻身下马,狞笑着闯进我家的院落。他满嘴污秽的说道:‘都说徐娘半老一枝花,女过四十更风骚。老子撇家舍口,整天在外面剿捻奔波,很久没有享受到女人的温柔了,今天一见到你,我就三魂去了二魂半,你就和官爷我相抱温存一番吧!’”
说到此处,妇女又嘤嘤哭出声来。待将陈群领进屋内后,陈群看见在屋内的睡铺上,静静地躺着一位姑娘,但见她面色蜡黄,双目圆睁,眉宇间还仍然充满着无尽的仇恨,显然她早已离开了这个充满污秽和不公的人世。妇女一见死去的姑娘,又止不住哭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诉说道:“孩子啊,这死的应该是娘,不该是你呀,是你用自己的死挽救了为娘一条性命啊。”
书中代言:原来那位清军军官正要对妇女行不轨之事时,一下子惊醒了她还在熟睡的的女儿。女儿眼见自己的母亲就要受到凌辱,她发疯般的跑到那位军官面前,横眉立目,谴责他道:“你身为朝廷军官,竟然要做这等不齿于人的丑事、恶事,难道你家就没有妻儿老小不成?她们若是知道了你如此的恶行,又会作如何感想呢?”
那位清军军官一看来者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立时放开她的母亲,呲牙咧嘴地朝姑娘扑过去。在一阵撕打吵闹之后,姑娘到底成了那个禽兽的牺牲品。坏事做过之后,那个可恶的家伙还厚颜无耻地说道:“黄花闺女水灵灵,黄脸婆娘如何能与之相比?今朝有情今朝欢,何管他日暴尸死!”说完出门骑马走了。
姑娘被凌辱之后,不再谩骂,也没有哭泣,她凝眉怒视,从此再不说一句话。到了当天晚上,她滴米未进,早早的就上炕休息了。次日凌晨,当娘的有些放心不下,怎么一夜也未听见闺女有什么动静呢?她点起蜡烛,走到隔壁房间去查看。这一看不打紧,可把她给吓坏了!原来她的宝贝女儿在夜里悄悄地上吊自尽了!
妇女赶忙搬来一条板凳,手举菜刀,咔嚓一声将吊在女儿脖子上的绳索砍断,她希望女儿还能活过来。可是事实无情,女儿早已撒手而去了。她摇晃着女儿的身体,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但是半天过去,仍不见女儿有一点气息,她这才痛苦地哭泣起来。此时,她听见房檐上传来喜鹊的鸣叫声,以为会有什么喜事发生,这才打开大门,对外观看,于是就遇见了站在门外的小陈群。
斯人已乘黄鹤去,东去流水不复回。女儿的死已成事实,悲痛哭泣都解决不了问题,唯一的就是将仇恨的种子埋在心中,等待大仇终报的那一天的到来。陈群帮助妇女料理好她女儿的丧事,准备登程去继续寻找他的养父。妇女对他说:“大千世界,茫茫人海,那捻军都是飘忽不定,居无定所的人,你到哪里去找他们呢?再说,你一个小孩子家,行走于这乱世之中也很不安全,倒不如咱娘儿两个暂时相依为命,慢度光阴,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宋集村,等待捻军到来吧。”
从妇女的自我叙述中,陈群这才明白,他眼下来到的这个村庄名叫宋集村,妇女本姓吴,名桂花,她的丈夫名叫孙广德,死去的女儿名叫孙月娥。他们一家原本都是安徽宿州口子镇临焕集村人士,由于她的丈夫孙广德在咸丰二年跟随张洛行起义造反,屡被官府通缉,这才抛家舍业,来到这郾城境内的宋集村暂时定居下来。孙广德从捻而去,只留下吴桂花与女儿孙月娥相依度日。
陈群听过吴桂花的劝说之后,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无论怎么说,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一无体力,二无武艺,三又没有盘费,盲目的到外面去寻找,无疑是在大海里捞针,于是他就应诺了吴桂花的话,暂时在她家住了下来。
时过不久,大概也就在第五天上吧,吴桂花与陈群正在家中闲坐,忽听得街巷中响起了马褂銮铃的声音,陈群是个孩子,好动的本性驱使他打开院门,从门缝里对外观瞧。看过之后,陈群返身对吴桂花说道:“婶娘啊,大街上来了好多军队,他们一色的蓝衣布裤,红帕包头,看样子不像是官军。”
吴桂花听后,欣喜地说道:“傻孩子,这是捻军啊,是咱穷人的队伍来到了,赶快出门去迎接他们吧!”
还未等吴桂花出门,突然院落大门即被推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年轻人径直走到吴桂花面前,对她说道:“大嫂,你不必害怕,我是蓝旗捻军旗主任柱,后面这一位是尊王赖文光,我们来郾城是为扫荡清妖而来,在此暂且小住几日,待消灭了郾城城内的官绅民团之后,我们即挥军他去。”
吴桂花听任柱如此客气,又如此礼貌待人,禁不住脱口而出,说道:“任头领,咱们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用不着如此客气。不瞒你说,俺孩子他爹也是你们捻军中人呢。”
任柱拍了拍陈群的头顶,说道:“大嫂,您有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我也为你高兴啊。”
陈群对任柱说道:“任大叔,你搞错了,我不是吴大婶的儿子,俺俩也是前几天才认识的,我名字叫陈群,俺是陈文的儿子,俺大伯叫陈大喜,二伯叫陈双喜,他们可都是你们捻军中的人啊。”
任柱说道:“原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陈大喜、陈双喜我都听其名而未见其人,不过,眼下他们可都是张洛行黄旗捻军中的猛将、虎将,都是使清廷闻名而丧胆的人物,至于说陈文我就不知道他在何人的营中了。孩子,你不在城中好好伺候你的娘亲,跑到这宋集村来做什么?”
由于任柱、赖文光等人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在陈群与吴桂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群只好一五一十,将如何从兴隆寨越墙而出,又如何遇到吴桂花母女,她们又怎么受到清军军官的欺凌侮辱,并逼死孙月娥的事情,详详细细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
任柱、赖文光听后,久久沉默,没说一句话。这时,又被刚刚过去的往事触动的吴桂花,已经呜咽抽泣的不成样子了。
任柱咬紧牙关,这才没有使自己的眼泪流淌出来。他咬牙切齿地对吴桂花说道:“水有源,祸有根,吴大姐,请你放心,我任柱此来,要是不把兴隆寨给攻下来,我就决不会离开你家!”
赖文光也说道:“莫说咱们还是一家人,就是路遇不平,咱捻军也会拔刀相助的。你就等着看吧,要不了十天半月,你一家大仇昭雪的一天就要来到了!”
说话之间,任柱、赖文光统兵到达宋集村就已过去两日。这天早晨,任柱对陈群说道:“不日我军即将对兴隆寨发动攻击,可惜的是城中还没有我军的内应。要是能有人乘夜黑之时,在城头某处举火为号,引导我军在那里发起攻击,那可就好很了。听说你在城中长大,对城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要是能承担此重要军务,那可就太好了。不知陈壮士可敢承担此重任否?”
陈群即做凝眉沉思态,然后他徐徐回答说:“我看可以。我离开兴隆寨已有多日,说不定俺娘正在家中为俺担心哩,我也好借此机会回家去看看她老人家。”
赖文光说道:“无论怎么说,你还是个孩子,这种随时掉脑袋的事情,本不应该叫你去承担,可是寨内封锁相当严密,进出都要通过吊桥,团丁们还对每一个人详加盘查,这就更增加了外部人员进入寨内的难度,我们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呀。”
陈群虽然年纪幼小,说出话来却铿锵有力,他对任柱、赖文光表示:“我陈群从小受到父母的教诲熏陶,懂得什么叫大丈夫一言既出,就驷马难追的道理。再说啦,我陈家从俺伯父陈大喜、陈双喜和俺的父亲陈文起,满门都是捻子,这可真由了那句话,杀灭清妖,匹夫有责吗。我陈群坚决做匹夫,宁可为此而献出性命,也不会做那苟且偷生的小人!任旗主,尊王,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放俺去好了!”
任柱握住陈群两只小手,用力摇晃着,十分动情地说道:“陈群,我们的好孩子!我代表全体捻军将士,可要很好的来谢谢你了!我们的小英雄,我等待着你完成使命胜利归来的那一天,定要为你摆功庆贺!”
陈群说道:“摆功庆贺就免了,只要我能活着回来,能与我那将我抚养长大的父亲陈文见上一面,我陈群也就死而无憾了!”
赖文光听了小陈群的一番表白之后,也激动地说道:“常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英雄就在咱身边,这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良谋出自少年。陈群啊,赖叔叔可真是服了你了!”
这时,吴桂花听说陈群要回到兴隆寨去单独执行一项重大使命,免不了有些恋恋不舍。她也紧握陈群的双手叮嘱道:“孩子,姨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你这是进寨去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去打交道,他们都冷酷无情,手段残忍,所以你必须处处小心,凡事要计划思考周密些,不可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姨娘等待你完成使命胜利回来的那一天,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包一顿猪肉饺子吃!”
最后,又由捻军中的联络官详细告知了陈群进城后在城头上的联络方法,以点燃的香火为暗号,城下只要看到不同的香火姿态,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陈群也被众人的真情所打动,他做了一个鬼脸,诙谐的对众人说道:“有俺娘在寨内等候俺,保佑俺,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陈群还是个孩子,出寨时是两手空空,这次回去也无什么可携带,任柱叮嘱军内财务官给陈群准备了一串铜钱,作为他的盘缠,陈群也就择日回寨内去了。
一到兴隆寨寨门前,一堵高耸的城墙便映入他的眼帘,城墙上不断有人在走动,城门洞开,有几个团丁在对出入寨门的人进行检查,陈群低着头,紧随在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太太身后,由于他是个小孩,因此并没有引起团丁的十分关注,他就这样顺利混进寨内去了。
进入到寨内之后,陈群径直走向自己的家中。大门紧闭,他用小拳头轻轻在门上叩了几下,听见他娘在院内答应了一声,不一会门便被打开了。当陈群母亲一眼望见站在门口的是自己多日不见的儿子时,止不住热泪盈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陈群赶忙一闪身挤进门内,反手将大门关紧,一下子扑进娘的怀抱中,二人就哭在了一起。过了好一阵子,二人这才止住了哭泣。
陈群他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孩子,你这一走,娘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着你了呢,没想到你却突然从天而降,站在了娘的眼前,娘这不是在做梦吧?”
陈群用他的小手帮助他娘擦干脸上的眼泪,说道:“儿子这一次出城,本意是为了去寻找我的父亲,却无意中碰到了捻军中的两个大官,娘,您老人家猜一猜,我到底是碰到了谁吧?”
陈群他娘说道:“看你这孩子,静拿你娘逗开心,娘又不是算命先生,哪能猜得出来呀。”
陈群说道:“捻军中的这两个大官,一个名叫任柱,他就是蓝旗捻军中的大旗主;另一个就是蓝旗捻军的军师赖文光,人家还是太平天国的尊王呢。虽然没见到我父亲,可是我却打听到了我两个大伯的下落,他们均在张洛行的黄旗捻军中任职,也是不小的官呢。”
陈群他娘听后,淡淡的说道:“什么官不官的,只要他们都平安无事,我也就心满意足,晚上也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陈群他娘倾家中所有,为陈群包了一顿韭菜猪肉饺子,陈群离家才几日,吃到娘为他亲手包的饺子,那真是格外有一层滋味了。吃饱喝足之后,娘对陈群说道:“常言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娘敢断定,离开娘的这几天,你肯定不会吃好睡好,今天回到家中,不但娘心中踏实,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就蒙头大睡去吧!”
陈群这一睡,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过去了,当他从甜美的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戌时时分,他简单的吃了几个剩饺子,便对他娘说道:“娘,儿子今晚有要紧事情,我要到我的好朋友赵吉鼎家去一趟,事情一办完我就回来,您在家中不必焦急。”
娘对陈群说道:“慌乱年月,街上不靖,夜晚外出可要格外小心了。”
陈群说道:“儿子虽小,可是猴精一个,我怎么会有事呢?”说完即出门去了。
赵吉鼎的家离陈群的家只隔一道街巷,抬腿即到。赵吉鼎一见到陈群,心中的喜悦自不必多说。两个小伙伴从小在一起长大,形同莫逆,几天不见,也有说不尽的悄悄话。
赵吉鼎问陈群道:“群子,自从伱缒城消失在黑暗中后,我一直都在为你的安危和去向担忧,我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着你了呢,没成想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真为你的安全归来而高兴啊。是不是今后就不再出去啦?”
陈群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有许多事情我也不必瞒你。实话对你说吧,我这次回来,可是领受了重大使命而来的呢。”
这着,陈群便将出城之后如何碰到宋集村的吴桂花姨娘,以及她的女儿如何被官军凌辱害死的事情,还有又如何见到捻军蓝旗首领任柱和赖文光的经过,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的对赵吉鼎述说了一遍。
赵吉鼎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知道的是在听你的亲身经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杜撰出来的故事呢。不过你说重大使命一项,我可以尽力帮你的忙。目前的现实是,官绅们已经从禹州调来了几百名官军,听说统领此军的还是你的亲生父亲伊里登阿哩,他可是个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主儿,你可要千万小心啊。”
陈群说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前面是无底深渊,还是刀山火海,我都必须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绝不会后退一步!”
赵吉鼎说道:“明天凌晨,又该轮到我值更巡哨了,到时候你可以隐伏于城下的乱草丛中,听我轻拍手掌三下,你既可以走上城头,对外发出信号,这样大事必成矣。”
人这种动物,都是为事所扰形,无事时,可以呼呼大睡,有人喊叫也不会轻易醒来,一旦心中又事,你就是给他下命令,他也总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陈群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但当他接受了任柱、赖文光赋予他的使命之后,好像立刻长大了许多,心中有了十分强烈的使命感。因此,在他与赵吉鼎定下会面的时间之后,回到自己的家中,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