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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六十六回 任柱设伏崇善村,姜篪怒斥孟占奎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0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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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洛行、龚德又挥师去了哪里,黄旗捻军又将遭遇什么不测,此话说来较长,让咱们暂且留待以后再讲吧。

    现在,咱们再返回头来进入蓝旗捻军军营中,看看任柱和赖文光又在做些什么吧。

    话说任虎从武当山回归河南境内之后,在南阳张旗营村将张勤思、李作梅和袁纯发生冲突,并先后将他们三人除掉后,然后便带领自己的队伍一路前行,即刻便到达河南郏县西北方的傅家村一带,又与任柱、赖文光兵合一处。

    兄弟们分别数十日,重新见面后自然显得格外亲切,更有那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任柱、赖文光详细询问了任虎解救齐彩凤的前后经过,获知齐彩凤四姐妹均已安全回归湖北安陆太平山寨去了,这才将紧提的心放了下来。

    任柱对任虎说道:“按照我的估算,你应该在十天前便可回到河南境内,是解救不顺利,还是路途中又节外生枝,因而才耽搁了你们回豫的行程呢?”

    任虎哀叹一声后,说道:“这叫我说什么好呢?本来是将回程路线和回程时间都安排得好好的,谁知走到南阳境内时,半路上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来,我又不能见死不救,在那里打拼了好几日,待将当地豪绅张勤思、李作梅铲除之后,又遇上同盟者袁纯此人突然倒戈,这才多耽搁了几天时间。”

    赖文光说道:“多数富人都为富不仁,当咱们触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往往就会与我们反目,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要是有人能舍财取义,追随潮流,那可真就是舍小我、而助大我的千古名士了。可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任柱也说道:“自从来到这郏县境之后,这可把城中的官绅们吓坏了。郏县县令名曰姜篪,此人凶险狡诈,心肠歹毒,为了对付我捻军,他已命令城守营营官孟占奎与武举张鹏举、武生马成功等人,督带乡勇出城堵御我捻军,看来一场大战马上又要开始了!”

    任虎说道:“俺早已将行军打仗视作家常便饭了,久不打仗,我的枪头都快要生锈了,如果民团敢来挑战,我也好借他们的肉身来打磨打磨我的兵器!”

    正在他们谈论期间,忽有军兵跑来禀报说:“禀报旗主和尊王,据探马回来报告说,姜篪已经驱赶孟占奎的民团出城了,看来他们是朝傅家村方向而来。”

    任柱说道:“再探再报!”军兵应声而去。

    军兵没有说错,郏县城守营营官孟占奎的确是督催着武举张鹏程,武生马成功,带领二百余名团丁,浩浩荡荡,跃武扬威,一路朝傅家村方向袭来。

    孟占奎骑在马上,一边向前奔驰,一边对张鹏程、马成功说道:“我曾经耳闻,任柱此贼善使双锤,其力无穷,可比汉时的楚将项羽,有百夫不当之勇,此次与他交战,还不知是吉是凶哩。”

    张鹏程说道:“未曾出战,孟营官就出此不吉之言,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有我张鹏程在此,他任柱又有何惧哉!”

    马成功也说道:“饥民造反,古来有之,明时的李自成、张献忠如何?他们雄兵百万,凶极一时,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都以失败而告终了吗?”

    孟占奎叹息一声,说道:“此乃此一时、彼一时也,历史的悲剧现时不一定还会再重演,陈圆圆、吴三桂也不能再出现,今非昔比吆。”

    张鹏程又说道:“此次任柱、赖文光统领捻贼来到咱郏县,据说还有孙葵心的助阵,伊可谓实力雄厚,兵强马壮,我等切莫掉以轻心,小觑尔等也!”

    马成功说道:“我深感奇怪,这些捻贼不知用了什么魔法,能使乡民在他们的手下变得服服帖帖?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为避捻贼之患,近日由南阳来到郏县,在我的府中小住了几日。据他言讲,孙葵心的捻党进入他的村庄角子山村之后,团丁见之,视作虎狼。数名团丁见到一名捻匪,也是胆战心惊,不作任何反抗。捻匪对他们喝曰:‘站住!’团丁即站住不动。又喝道:‘将你们手中的枪械丢掉!’团丁们即马上将枪械丢弃在地。捻匪又命令他们道:‘跟在我们身后,随我们走!’团丁们即紧随其身后而去。团丁们的胆子比老鼠的胆子也大不了多少,遇到捻匪,还谈什么格斗厮杀呢?”

    马成功也随声附和道:“团丁者,乃民兵是也,他们视捻如虎,尚且情有可原,就连护卫国家的官军,一听说剿捻,不是也畏葸不前吗?”

    作为郏县护卫营营官的孟占奎,听了张鹏程与马成功的对话后,心中有一种酸楚的感觉,觉得很不是滋味。好像张、马二人的对话,就是专对他说的一样。

    三个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傅家庄村就已经在眼前了。骑马走在前面的团丁回来报说:“禀告孟营官,我前面的团勇已经抵近傅家庄村村头,但是并不见村中有什么动静,以我的揣摩,说不定这些捻贼是因为劳累疲惫,还睡在床上做着美梦哩,我们何不趁他们熟睡的机会,一举攻入村中,将他们生擒活拿?”

    孟占奎略加沉思后,说道:“小子,算你还算有一点军事头脑,今天本官就依了你的建议。全军听令!大家都给我抖擞精神,立即向村中发起冲锋!”

    随着孟占奎的一声令下,二三百名团丁,就像一群溃圈的羊群一样,口中还嗷嗷叫唤着,杂乱无序地向村中蜂拥而去!

    面对突然出现的团勇们,可把村中的老乡们给吓坏了,他们纳闷:昨天还是礼貌待人、和蔼可近的军队,怎么一瞬间便变成了如狼似虎的凶恶狂徒了呢?有那见多识广的老者悄悄对众人说道:“此一军非是彼一军也,此军乃皇家豢养的虎狼之师,彼军乃是专与皇家军队作对的仁义之师,尔等是城中之团丁也。”

    孟占奎骑在马上,用手中的马鞭指点着众乡亲,大声说道:“尔等村民都给我听好了,我乃郏县城守营营官孟占奎是也,今日来到贵村,非为别事,我接线人禀报,说你村窝藏捻匪已有多日。尔等可知,这窝藏捻匪一事,可非同小可,非坐牢,即杀头。尔等快快供说,昨日还在你村居住的捻匪,今日都到何处去了?”

    面对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团勇们,男人们怒目冷对,闭嘴不语;女人们则被吓得浑身颤栗,不敢仰视;还不懂事的孩子们,则被吓得哭泣不止,拼命朝娘的怀抱中躲藏。现场充斥着一片恐怖气氛。

    孟占奎狞笑一声,对众乡亲威胁道:“我来问诸位,尔等是愿意做朝廷的顺民呢,还是坚决要与朝廷作对,甘愿做跟随捻匪的反民呢?你们何去何从,要速速作出决断,否则,我手中的马刀可就要见血了!”

    全场除了小孩子的惊诧声,就是妇女们的抽泣声,村民们的头上笼罩着一片恐怖气氛。孟占奎用他带着血丝的双眼,不停在众人的身上扫视着,他就像一只饿红了眼的的秃鹫,在不停地寻找着他的猎物,看样子一场血腥的场面就要出现了。就在孟占奎的兽性将要爆发的时候,突见一位老者挺身而出,他缓步走到了孟占奎的马前。

    老人先是对孟占奎上下打量了半天,然后才徐徐说道:“长官老爷,现下正值兵荒马乱的年月,在贵军没有到来之前,是有一批身穿蓝色服装的军队在咱傅家庄村居住过,但是作为良民百姓,我等一看到军队就浑身发抖,哪里还敢去过问他们的来历和去处?无论是对待官军也好,或者对待你所说的捻匪也好,作为百姓的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有俯首听命而已!他们是不请自到,不送即别去,无所谓窝藏不窝藏,我可说的全是实话,信不信那是你军爷的事,那可就由不得我们了。还望官爷明察才是!”

    听老人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孟占奎的怒气也消去了不少,他进一步追问道:“捻匪去往了哪里,你们总不会没有耳闻吧?”

    老人说道:“官爷所说的这些捻匪,他们向来是来无踪,去无影,他们到底是去往了何处,让我好好想一想!”

    孟占奎用饥渴的眼睛望着老汉,等待他的回答。过了一会,老人用手一拍脑门,说道:“昨天夜间,我似乎听见一位名叫任柱的头领,对一位叫什么尊王的名字叫做赖文光的说道:“据郏县城内的眼线回禀说,不日城中的团勇将要有一个大行动,他们可能要来偷袭我们,为防不测,我们今夜必须移军他去。到了下半夜,我听见院内有动静,就悄悄打开屋门,从门缝中对外观瞧,见任柱他们备马的备马,收拾行装的收拾行装,听赖文光问任柱说:‘任旗主,你说这崇善村在郏县的哪个方向?离这傅家庄村有多远?’任柱回说:‘不远,这崇善村就在郏县东南方向,骑快马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到了天亮的时候,傅家庄村的众多军队都不见了踪迹,我想他们一定是都到崇善村去了。”

    听完老人提供的这个消息之后,孟占奎如获至宝,他对张鹏程、马成功命令道:“终于有了捻贼的踪迹,事不宜迟,兵贵神速,你我赶紧去追赶吧!”

    就这样,孟占奎带领张鹏程、马成功,并他们的团勇们,即刻离开傅家庄村,向郏县东南方的崇善村飞奔而去。快马如飞,犹如风驰电掣一般,不到两个时辰,众团勇便到达了崇善村村头。骑在马上的孟占奎、张鹏程、马成功等人,都已经被累得肚腹咕咕作响,四肢无力,身子都快要散架了,就不用说那些步行跟随而来的团丁们了。

    正在孟占奎对着村中观瞧的时候,忽听得路边丛林中一声炮响,数不清的捻军健儿,纷纷从隐身之处跳出来,倒把孟占奎等人吓了一跳。为首一员捻军大将,手持双锤,端坐在马鞍桥上,他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孟营官,我任柱已经在此恭候你多时了,你若下马受缚,也好免去我任柱大动干戈了,如若胆敢反抗,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看!”

    任柱说完,手持双锤往空中一举,然后又将锤头猛力一碰,就听见当啷啷一声响动,两锤互相撞击,直碰得火花四溅!孟占奎等人看后,均止不住大惊失色。心中暗忖道:“都说任柱是有名的虎将,是项羽再世,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相见,方才知道此话不是虚传矣!”

    武举张鹏程心中不忿,他嘲笑任柱说道:“你任柱只不过是朝廷的反叛而已,想用这种雕虫小技来吓唬小孩子还可以,想用它来蒙你张爷爷,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了!请你先吃你张爷爷一枪!”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张鹏程手持长枪,双腿一夹马肚皮,就像一道闪电,迅速朝任柱扑了过来。任柱赶紧举起双锤,用了十足的力气,与张鹏程战在了一处。

    双方一交上手,这才不禁使张鹏程暗暗大吃一惊。他心中暗骂道:“好你个反贼任柱,你的力气还真是不小哩,要不是爷爷早有思想准备,恐怕在第一招时,我手中的长枪就被你的双锤给碰飞了!此贼力大无穷,我切莫要小视!”

    二人战到二十个回合的时候,只听得喀嚓一声响,就见张鹏程的长枪被任柱的锤头给磕碰飞了,就见张鹏程的长枪“噌”的一声飞向天空,在空中旋转了十几圈后,这才慢慢掉落在了十丈开外的田地上。

    张鹏程是个脑子异常灵活,反应也极快的家伙,就在他的长枪被任柱的锤头磕飞的一刹那间,他早已预感到接下来的结果是什么了,还未等任柱举锤向他击来的时候,他便提前一提马缰绳,用双腿猛力一夹战马的马肚皮,惶惶如败家之犬一般,迅速逃离了战场,回本队去了。

    任柱本欲打马追去,可是就在此时,就见清兵队列中又飞出一匹战马,一个清军将领模样的人,手持镔铁长铁棍,也像一阵旋风一般,飞快向任柱飞奔过来。任柱正要出战,忽听耳边有人大叫一声,说道:“旗主,请您歇在一旁,让俺来收拾这个狗杂种好了!”

    任柱慌忙扭头观望,说话的不是他人,正是捻军白旗镶边旗旗主孙葵心是也。孙葵心此人大约生于清道光二十三年,家住安徽省利辛县孙腰庄村,父亲早夭,家境贫寒,衣食难保,苦撑日月,常以乞货度日,母子二人相伴生活。孙葵心少时喜欢习武,善于结交豪杰,行侠仗义,颇具侠士风范。

    孙葵心手持捻军常用的兵器竹竿枪,坐下一匹从清军缴获而来的黑色骏马,英气逼人,器宇不凡。他与清军来将照面以后,即勒住战马,用朗朗的声音问道:“面前来者是清妖何人?快快报上姓名,孙爷爷枪下可是不死无名之鬼!”

    对面团勇答道:“俺乃郏县武生马成功是也。捻贼,你是何人,快将你的姓名报与俺听!”

    孙葵心说道:“无名小辈,你给老子仔细听好了:俺乃是捻军白旗镶边旗旗主孙葵心是也,快将你的兵器放下,俺可饶你不死!”

    马成功“啐”了一声,破口大骂道:“不知死活的捻贼,你可真是恬不知耻,光说大话有什么用?你若是有真本事,就在马爷爷的手下过上三十招再说!”

    二人本来就没有共同语言,话不投机。说到此处,便各自出招,动起手来。

    两匹战马一来一往,倥偬交错,二人打斗到十个回合以上,仍然未分出胜负。这可把在一旁观战的任大牛给急坏了,他大声喊叫道:“孙旗主,往日你的竹竿枪耍得那么溜,今日是怎么啦,怎么这半天还未将那小子的性命给结果了呢?可否让大牛来助你一臂之力呀?”

    其实,孙葵心正集中精力与马成功打斗,战马飞驰,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根本听不见任大牛在说些什么。众人看见,孙葵心在前面跑,马成功纵马紧随其后,眼看马成功就要将孙葵心追上了,他举起手中长枪,猛力朝孙葵心的后背刺了过去。眼看枪尖就要扎到孙葵心的背心上了,只见孙葵心突然将整个身子向后一仰,身体倒在了马背上,马成功的长枪刺了一个空,连人带马已经冲到孙葵心的马屁股上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孙葵心就势将竹竿枪向后猛刺,枪尖猛力扎进了马成功的肚腹之中。

    马成功自恃武功高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孙葵心回来这么一手,他那里会知道,这是人家孙葵心练就的险中取胜的高招。马成功肚腹中插着孙葵心的竹竿枪,整个身子便跌落于马下,他早已经绝气身亡了。

    此时,就见孙葵心迅速跳下马来,将自己的竹竿枪从马成功的身体里抽出来,将枪身上的血迹在马成功的衣服上擦蹭干净,然后又翻身骑上战马,一溜烟的回归到本队去了。

    看孙葵心得胜归来,任柱、赖文光自是无比的高兴。赖文光说道:“老孙啊,你方才那是使用的什么招数,我还以为你是必死无疑了呢,结果死的不是你老孙,却是那个清妖。这倒把我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呢!”

    任柱也说道:“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些都叫人无法琢磨。好歹也是有惊无险,而且还险中取得了胜利,也真是善莫大焉了。”

    孟占奎眼见自己的朋友惨死在捻军的抢下,他早已是气愤难耐。他将他的手向空中一挥,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弟兄们,捻贼杀死了咱们的武生马成功,有种的跟我杀贼报仇去!”

    于是,二百多名团丁,在孟占奎、张鹏程的带领下,像潮水般朝捻军的军阵冲了过来。任柱立即命令任虎、任大牛等人,摆开队形,气势高昂地向团勇们迎了过去。刹那之间,刀枪蔽日漫天舞,血染黄土浸大地。不到一个时辰,已是尸横满野,凄惨万状。

    孟占奎、张鹏程都已是遍体鳞伤,再战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此时张鹏程已有些气馁,他不想再继续恋战下去,他大声对孟占奎招呼道:“孟营官,捻贼如此强悍,我等不是他们的对手,倘若血拼下去,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君子报仇,还有来日,你我赶紧冲出重围,逃命去吧!”

    此时的孟占奎,也早已是血染战袍,精疲力竭了,他正暗自思忖逃脱的办法呢,听张鹏程如此说,也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虚晃一枪,调转马头,迅速朝包围圈外冲去。张鹏程紧随其后,二马狂奔,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险境。在确定无人追赶的时候,二人这才骑马缓行。

    孟占奎回头望望身后,并未发现有团丁跟随他们冲出来,他伤心得呜呜大哭起来:“张兄啊,你说我们这是打的什么仗啊?我训练了几年的团勇,竟在一夕之间,毁在了任柱、赖文光这些个捻贼手中,这可叫我如何有脸回去见城中的乡亲父老哇!”

    张鹏程亦哭声不止,虽然他心中也十分懊恼,但还是打肿了脸充胖子,一边抽咽,一边用好言劝解安慰孟占奎说:“古人云,君子复仇,十年未晚。只要你我不死,就等于是留下了一座青山,难道还怕以后无柴烧不成吗?”

    孟占奎止住哭声,但仍然抽咽着说道:“话虽然如此说,可谁又知道,十年后又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眼下担心的,不是报不报仇的事情,是如何回城向姜篪交账的问题。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姜篪身为一县之令,向来就是一个好大喜功,报喜不报忧的主儿,此次你我与捻匪交战,几乎将全县的团丁损失殆尽,如此惨重的损失,真可说是亘古少见的奇耻大辱了,他如何还容得我们?”

    二人止住抽泣,又各自纵身跳上战马,徐徐朝县城去了。

    任柱、赖文光在战斗结束之后,责令任虎、任大牛带领众军兵清理战场,两个时辰以后,任虎向任柱、赖文光禀报说:“此一战斗,共有团勇一共二百一十六名,已经被我全部杀死,战马五十八匹,除一十五匹被击毙击伤以外,其余四十三匹全数为我所缴获。另有军装、火器、钱粮、兵戈等物,未加详点。我军也损失军兵将近五十名,均以就地掩埋。”

    赖文光听后,说道:“此次与团勇作战,我们是以逸待劳,以饱腹之师击饿腹之旅,方能取得如此战果。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姜篪必定会恼羞嗔怒,向他的清朝主子哭诉求援,所以说,这崇善村我们也不宜再停留,要充分做好迅速撤离的准备。”

    任柱也说道:“尊王提醒的极是,你莫看这些团勇对我作战不怎么样,可是他们残害起乡民来可是猛于虎狼,今天他们吃了如此大亏,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然会重新横征暴敛,强迫乡民加入团勇,逼迫他们来向我们报这次失败之仇。再者,姜篪也有可能向他的上司求援,让官军来偷袭包剿我们。所以说,尊王的提醒非常及时,我等是马上撤往他处的时候了。”

    咱们暂且不说任柱、赖文光的蓝旗捻军又撤往何处,再掉转笔头来说说孟占奎、张鹏程的事情。他们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郏县城内以后,连染满血迹的服装也未来得及更换,就径直来到了姜篪的府第之中。

    姜篪正在用午餐,一看孟占奎、张鹏程的狼狈相,未加过问,就知道他们是吃了败仗回来了。他怒不可遏的说道:“我一看到二位这副姿态,就已猜出你们准是吃了败仗。二位不是自诩武艺有多么高强吗,还有那位马到可以成功的马武生,怎么不见他与你们二位一起归来呀?”

    孟占奎、张鹏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不住的在地上叩头。孟占奎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我等三人,一出郏县城,就挥兵直扑傅家庄村,谁知在我们到达该村庄之后,却并不见捻贼的一兵一卒,经向该村乡民细致盘诘,方才得知任柱、赖文光已经带领匪兵撤往县东南方向的崇善村去了。我等马不停蹄,即指挥勇敢的团丁们立即扑向该村,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不必多说了,就让张武举详加补充吧!”

    张鹏程听孟占奎如此说,禁不住心中一阵嘀咕。他用带血的眼睛狠狠瞪了孟占奎一眼,心中暗暗骂道:“好你个没有良心的孟占奎!临到关键时刻,没想到你会对我反噬一口,你让老子说下面的事情,这不等于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吗?你可太不仁义、太不地道了!太不够朋友了!”

    可是人家孟占奎已经先入为主,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他如果再推辞,可就真没有英雄气概了。出于无奈,他也只好横下一条心,对高高在上的姜篪禀报说:“回禀姜县令,我与武生马成功在孟营官带领之下,由傅家庄村一路奔袭,星夜兼程,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扑向了崇善村。可是天算不如人算,你想那任柱、赖文光是何等狡猾凶残之徒?他们早已张网以待,专侍我等自投罗网,虽经我等英勇血拼,但是终因敌众我寡,最后终被捻贼将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不过鹏程认为,我们也是虽败犹荣,勇气可嘉,这战场上的事情,哪里有只胜不败的道理呢!”

    姜篪听了张鹏程的一番言语以后,气得他直翻白眼,他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吼道:“好一个虽败犹荣!好一个勇气可嘉!好一个……”他实在再找不到适当的词汇了,只好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过了好大一会,姜篪的情绪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他立刻又换了一副腔调,说道:“跪的时间久了,也有损你们二位的贵体,你们都起来,坐下说话吧。”

    孟占奎、张鹏程一听姜篪此言,紧提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他们叩头谢恩,说道:“多谢姜大人的体恤!姜大人的恩情,如同再造,我等将终生不忘!”

    待孟占奎、张鹏程坐定之后,姜篪这才重新说道:“此一败也,乃空前惨烈,恐怕上峰追究下来,我这个郏县县令也做不了几天了。你们知道,我为何生此大怒吗?古书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死了那二百多名团丁,我心中倒还不觉震惊,可惜的是我那成功老弟呀,他可是咱郏县城中有名的武生啊,都说他武艺精熟,无人可比,他怎么就会死在区区捻贼的手中了呢?这真是叫人不可思议呀!马成功啊马成功,你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伤心,你这一死,这不等于是釜底抽薪吗?可要了我的名啦!”

    正在姜篪与孟占奎、张鹏程交谈的时候,忽有家丁来报,说孟占奎、张鹏程、马成功三位的家眷,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都知道团勇们吃了败仗,而且知道马成功身死疆场,死后连尸首都未运回来,她们一边恸哭,一边都找上门来了。

    姜篪一听此话,不由得又怒从心生,他又一改方才的平静文雅姿态,歇斯底里的骂道:“孟占奎!张鹏程!如果你们二人也战死疆场,我还可以好交代。可是惟独这个马成功,死后连尸首也无法叫他与他的家人团聚,你们可叫我如何向她们交代呀!”

    未等姜篪再说下去,三个人的老婆和他们的家人就已经冲进了宅院里来了。于是,在姜篪的宅院中,吵闹声,哭泣声,夹杂着人们的咒骂声,乱哄哄的闹成了一片。

    面对情绪激昂的家眷们,姜篪也一时没有了主意,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些失去亲人、失去理智的人们,他迅速迎出门外,看着不停哭泣吵闹的妇女们,只是站在门外愣愣的发呆。

    孟占奎的女人说道:“孩子他爹,不,老爷!你快过来,让俺看看你,你都是伤着哪里啦?伤得重不重啊?”

    张鹏程的女人也说道:“我的鹏程哥!我的好丈夫!你能活着回来,就是俺莫大的幸福了。你快跟俺回家去,什么捻匪捻贼的,今后咱不再去招惹他们了!”

    哭的最凶的,是武生马成功的媳妇。她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姜篪,眼泪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她哭诉道:“孩子他爹,你跟俺说说,是谁害死了你?俺也跨上战马,手持刀枪,去找那些捻匪给你报仇雪恨去!”

    马成功的媳妇年龄也就在三十来岁,人生得苗条秀气,不算怎么漂亮,可也算得是亭亭玉立、一花独秀了,只是她从小缠得一双小脚,连站立尚且不稳,走起路来总是左右摇摆,还谈何骑马上战场去打仗,为丈夫报仇呢?姜篪听了她的话,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

    出于对死者家属的尊敬,也是为了安定人心,为稳住当前的局势,姜篪安慰马成功的妻子说:“马夫人,我知道您出身于豪门贵族,从小熟读圣贤之书,人情通达,颇识大体,我劝您还是面对现实为好。如您所知,继太平天国之后,捻贼造反的浪潮此起彼伏,犹如初春的熊熊烈焰,将一个大好的中原河山烧成了燎原之势,为了护卫家园,成功老弟方才英勇献身,以身殉国,这是何等英勇豪迈的献身精神!虽然他在抵御捻贼的战斗中杀身成仁,可是他的精神将永远留存在大清国壮丽辉煌的史册之中,他的英名也将被我大清国国民永存心中!”

    姜篪真不愧是一县之令,就凭他这三寸不烂之舌,几句好言相劝,已将几个家眷们说的烟消气散,除了马成功的婆姨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方才还是混沌一片的悲哀世界,经姜篪的一番游说之后,竟然阴霾四散,露出了一片和煦的春风。

    在官场上滚爬打拼多年的姜篪,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思的本领,他看时机已到,是他笼络住人心,平定局势的时机到了,便有意再使自己的威望提高一步。他清了一下喉咙,面对家眷们高声说道:“嫂嫂弟妹们,大哥兄弟们,还有我的侄子侄女们,我们虽然共居一城,平时只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常听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们大家都是心目中的贵客嘉宾,平时是请都请不来的呀,今天是上天赐予我姜篪这个大好机会,我哪能会轻易放过呢?我府上有一名川菜名厨师,做得一手拿手好川菜,我今天就让他亲自掌勺,做几道川菜来招待你们大家。我看大家也不必推辞,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孟占奎、张鹏程以及马成功的家眷们,大多都是北方人,对于川菜,都是目睹耳闻,并未亲口品尝过,今日听姜篪要用川菜来招待大家,多数人是抱着好奇的心理,也要亲口来尝一尝这川菜到底是个舍滋味?

    说话之间,早有家人将厨师传唤过来,姜篪对川菜师傅说道:“马师傅,平时你的手艺只是在我的家庭中展示,也真是埋没了你的人才了,今天有这么多朋友登门做客,可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来了。今天,你把你的绝技都施展出来,烹饪它几道拿手川菜出来,也好让这些从未吃到过川菜的亲朋嘉宾,知道知道川菜是个什么味道!”

    马师傅名叫马忠德,是四川绵阳人士,三年前,他跟随川军剿捻来到河南,在南阳的一次与张洛行的黄旗捻军交战中,由于腿部受轻伤掉了队,与大队失去了联系,不得不以乞讨为生。这一天马忠德流落到郏县城里,在一家饭庄门口乞讨盘旋,听见在饭店吃饭的两位客人,正在议论什么菜好吃的问题。

    一个说:“美不美,家乡水。在外做官多年,离开家乡扬州已有好几年,每每想起家乡的美味佳肴,就不禁升起一番思乡之苦来。”

    另一个说:“都说全国有四大名菜,什么苏菜、粤菜、鲁菜,还有川菜,前三种我有幸都已品尝过,就是不知道这川菜是个什么味道,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人生遗憾啊。”

    说话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即将卸任的前任县令秦茂林,一个就是新到任的县令姜篪。姜篪说道:“我们中原与四川相隔千山万水,总不能为了吃一顿川菜,就跋山涉水跑上几千里去四川吧?看来我这一生是与川菜无缘了。”

    马忠德听着二人的讲话,止不住心中发痒,他在门口说道:“二位官人,你们如果想吃川菜也并不难,假如二位不嫌弃,我立即就可以为你们烧上一道川菜来,供二位品尝评价,不知二位官人意下如何?”

    秦茂林、姜篪见在门外说话的是一位乞丐,操的却是四川口音,虽然他衣衫褴褛,面带灰垢,但是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此人还大有来头哩。想到此处,姜篪对马忠德说道:“如果你真的会做川菜,我可以说通店家,你就暂借他们的锅灶,烧上一道拿手好菜给我们尝一尝,之后我便会有重谢重用,你也就不必再到处乞讨度生了。”

    于是,在征得店家同意后,马忠德进店洗面净手,收拾准备了一番,然后就利用店里现有的材料,做了一道麻婆豆腐,端到了秦茂林和姜篪的面前。二人马上拿起筷子,细细的品味起来。秦茂林是江苏盱眙人,对这又麻又辣的麻婆豆腐还真有点吃不惯,不适应;可是姜篪就不同了,他生在湖南花垣县,此县紧靠四川,风俗习惯大同小异,从小吃惯了麻辣味道,吃了马忠徳烧的这道麻婆豆腐之后,自然是赞不绝口了。

    饭后,姜篪对马忠德说道:“今天你我偶然相遇,说明你与我有缘分,从今日起,你用不着再沿街乞讨了,我初到郏县,府上也正好缺一名厨师,你就留在我的府上,做我的厨师好了!”

    从这一天起,马忠徳即结束了他流落乞讨的生涯,成了姜篪的私人厨师。

    马忠德对众家眷说道:“川菜之所以不同于其他菜系,麻辣是它的主要特色,如果没有了麻辣味道,也就失去了它的特色了。我事先必须告诉大家,你们要想吃川菜,你们必须先准备好帕子,要不头上冒汗,鼻涕长流,如果不及时将它擦掉,那可就有失体面了。”

    说过之后,有家丁帮助到外面去购买蔬菜肉类,马忠德则进到厨房打点一切。两个时辰过去,三大桌美味菜肴就都摆满了餐桌。众人打眼望去,餐桌上摆的有红烧蹄髈,麻辣豆腐,麻辣鸡块,麻辣牛肉,豆瓣鲤鱼,凉拌鸡丝,还有十几盘炒素菜,真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美不胜收,这些都是当地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味佳肴。

    中原人能吃辣椒的人也不在少数,真如马忠德所说,刚开始吃的时候,有的人对麻辣味道还有些不适应,但口中一旦被麻辣味道所充斥,体验到的就只有麻辣香的美味了。不过在众多菜肴之中,最受人们宠爱的就数麻辣鸡丝这道菜了。

    孟占奎的妻子问马忠德道:“马厨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麻辣鸡丝是如何做法?回到家中后,我不妨也班门弄斧,学做学做。”

    马忠德说道:“这道菜做起来也简单。首先必须准备好原材料,有煮熟的鸡脯肉一块,待鸡肉凉透后,将它撕扯成鸡丝,再配以早已准备好的葱丝、花椒面、辣椒末或者熟油辣椒、姜末、大料末,如有条件,再加些香料什么的,将它们搅拌均匀,再加上酱油、香油、食盐,再充分搅拌,一道特色鲜明,麻辣爽口,美味地道的麻辣鸡丝就算做成了。”笔者提醒:现代做法,可别忘记加入味精啊。

    通过此一番招待,充分体现出姜篪此人的老于世故和他的领导才干,眼看即将发生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场灾难,就这样被姜篪的一场好酒好菜的招待,便消弭在了无形之中。当然,姜篪也为他的随机应变而自鸣得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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