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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六十三回 谭四姑假神消灾,聂凤兰免遭迫害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05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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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伙计说道:“二位女客官从外地来到咱叶城,对城内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咱城内的百姓,对胡氏此女无不敬重有加。人们常说,家有贤妻一位,男人不做或少做横事。这胡氏之女,今年年方三十有五岁,比那昏官秦茂林足足小了二十来岁。她每日里吃斋念佛,从不抛头露面,走出家门一步,可谓是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贤惠女子。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时常把那佛家的行德积善之语来点拨那秦茂林,则那秦茂林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二位客官,难道如此心慈面善的女人,还不值得世人崇敬吗?”

    谭四姑听完店伙计的话之后,也止不住情意绵绵,心生敬意,她说道:“淤水深层洁自身,伴豺相眠独自清;只怜鲜花插错地,一朝一夕毁伊尊!听你店家如此说来,这胡氏女子就像是那身埋污泥中的莲藕一样,中虚七窍不染尘,非但爽口自清心了。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官宦家女子,也实在是实属难得了。”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忽听得店门外大街之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店伙计说道:“请二位客官稍坐片刻,我到外面去观瞧一番,马上就回来!”说着,便走向大街去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店伙计又一脸怒气地回到了店房中,开口便骂道:“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无故打人者没有罪,被打者反倒成了杀人嫌疑犯了,这个腐朽的大清王朝,简直是是非颠倒、黑白难分了,如此朝廷要是不灭亡,那才叫奇哉怪载哩!”

    柳河花慌忙问店伙计道:“店家大哥,你到外面去都看见什么了,竟使得你如此怒不可遏?”

    店伙计稍稍息了一点怒气,说道:“请你们二位客官给评评理,昨天在大街上发生的秦三虎被杀的事情,明明是上天看他欺人太甚,毫无公理可言,这才突显神灵,拔剑将那欺压百姓的恶魔斩杀,那被打被凌辱的女子,本是受害者,现在反倒成了杀人嫌疑犯了!我认识那位女子,她名叫聂凤兰,与她的丈夫开了一家估衣店,小两口和睦相处,幸福美满,对顾客友善,买卖公道,从不欺瞒诓骗。那聂凤兰虽然人长得眉清目秀,秀色可餐,也算得上是咱这叶县城内的一个美人儿了,可是人家作风正派,一心只忙于做生意,从无邪心歹念。昨日,聂凤兰的丈夫因为偶感身体不适,便在家中休息,店中便只剩聂凤兰一人,那秦三虎见有机可乘,便顿生歹念,谁知就发生了聂凤兰被秦三虎欺凌的事情。秦三虎的死,可以断定与人家聂凤兰毫无关系,但是,秦大虎、秦二虎今天一早便冲入聂凤兰的估衣店中,硬说人家聂凤兰是杀死他兄弟的凶手,把她带往县衙内去,下狱关押起来。你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如此下去,哪还有咱老百姓的活路哇!”

    谭四姑问店家道:“那身为县太爷的秦茂林又是如何态度呢?”

    店伙计气愤地说道:“切莫提这个昏官的名字!若是没有他的纵容和支持,他的三个叔伯兄弟,能有如此大的胆量,在这叶县城内横行无忌吗?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奉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可他这一闭眼不打紧,不知有多少人要为此大遭其殃呢!”

    大街上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铜锣的响声,敲锣的人一面敲,一面高声喊叫:“县衙即刻升堂,要公开审理聂凤兰杀死秦三公吏一案,敬希公众到大堂去旁听!”锣声一路敲来,一路便又远去了。

    柳河花问谭四姑道:“师姐,我们不妨也去旁听一番,听一听这秦茂林是如何审理此案的,你说好吗?”

    谭四姑说道:“师妹言之有理。不过你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就这样前去,必然会引起狱吏们的怀疑,咱们必须乔装改扮一番之后,方可前往。”

    不到一个时辰,县衙的大堂上便挤满了来旁听的人,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本来就已经十分清楚的案例,这秦茂林还要虚张声势,牵强附会的来个公开审理,这倒是更加吸引了城内百姓的关注力。人们倒要亲眼看看,你秦茂林还能再“昏”出个什么程度来!

    审问开始。聂凤兰被绳索反剪双手,双膝跪地,她低垂着脑袋,心意昏沉,等待着大堂上那位县大老爷的询问。大堂下的人,交头接耳,声音嘈杂,人们都在小声议论,私底下纷纷评判着昨日发生在大街上的杀人事件。只听坐在大堂后面的秦茂林干咳一声,举起手中的惊堂木,啪嗒一声,在桌案上一拍,然后大叫道:“请诸位肃静!肃静!现在开堂!”

    站在台下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台上望去。只听秦茂林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这才开始说话:“大胆民妇,本老爷来问你,你是如何将本县官吏秦三虎给杀死的?快快如实招来!”

    聂凤兰一听此言,不禁万念俱灰,头脑一阵发炸,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听她口吃的说道:“我?杀人?人是我杀的吗?”

    秦茂林接着喝问道:“秦三虎是我的叔伯兄弟,他为人老实正直,勤勉厚道,不想这么一个不可多得之贤才,却突然死在了你一个恶妇手下,如不老实供来,小心老爷打烂你的屁股!”

    一听说又要打屁股,这可把聂凤兰给吓坏了,她恳切地说道:“求求秦大老爷,切莫再打俺的屁股了!昨日,秦三哥无端跑到我家店中,又是扯俺的衣服,又是摸俺的前胸,这才吓得俺拼命跑出到店外。可是他秦三哥仍然不依不饶,手提俺锤衣服的大棒槌,将俺追到大街上,用棒槌狠狠击打俺的屁股,直到将俺击打得昏死过去。当俺醒来的时候,发现秦三哥已经身首两分,死在了俺的面前,这都是众目所见,要说秦三哥死于小女子手下,那可实在是太冤枉了!”

    这时,一位站在人群中的老妇人,她佝偻着身子,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老妇斗胆来问秦大人一句,你说聂凤兰是杀人凶犯,她的杀人凶器又在哪里?”

    这妇人的一句话,将坐在大堂后面的秦茂林问了个哑口无言,这本来就是一桩莫须有的罪案,秦茂林之所以将聂凤兰抓来,很显然就是假公济私,借机报复,以泄私愤,他又到何处去拿证据呢?不过人家秦茂林既然身为县官,也少不了随机应变的本事。

    秦茂林他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现有秦三虎的死尸为证,仅此就可断定,聂凤兰即为杀人凶手,难道说死人还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老妇人寸步不让,据理力争,她说道:“从古至今,谁人不知抓贼要凭脏,捉奸要拿双。人命案件事关重大,哪能无凭无据的就给人妄下定论呢?倘若您如此定案,那不就是草菅人命吗?秦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官,要是如此草率,就不怕落下千古骂名吗?请问你秦县令,众所周知,聂风蓝本是一个弱女子,她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秦三虎用棒槌击打至昏,她又是如何在昏迷之中将秦官人杀死的呢?”

    秦茂林被问得一时语塞:“这……这……”

    跪在地上的聂凤兰突然大叫一声:“俺的屁股早已被秦官人打烂了,痛死俺也!”说完,又是一阵昏厥,突然歪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知觉。

    大堂内立时又陷入混乱之中,唏嘘之声,吵闹之声,混杂着低低的谩骂之声,使秦茂林的审讯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迫于无奈,他只好宣布暂时休庭。

    在大堂上几次发问的老妇人,不是别人,她正是乔装改扮的谭四姑和她的师妹柳荷花。二人走出大堂,就直接回到客栈中去了。

    回到客房之后,柳河花对谭四姑说道:“自古以来,这法律的条条款款,有哪一条不是神圣的?可是一到了咱这位秦茂林父母官的口中,怎么就变成一文不值的闹剧了呢!”

    谭四姑说道:“看来奇怪,实则不然。当法律真正为具有公心的人所掌控的时候,它自然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了。一旦法律被奸佞的小人所利用,那它自然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尊严和公正。古今中外,此理皆同也。”

    柳河花说道:“当法律的正义性被某些人歪曲了的时候,必然就会成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工具,还何谈尊严和公正?看来这秦茂林是下定了决心要置聂凤兰于死地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去搭救她呢?”

    谭四姑说道:“见死不救非人道也。凭你我的本事,杀秦茂林那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救一个,又杀一个,这又有违我们江湖人做事的准则。我思量再三,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聂凤兰了。”

    柳河花问道:“师姐,你有什么好办法,请您快说与我听听!”

    谭四姑说道:“昨天,客栈伙计不是曾经说过,秦茂林虽非良善之辈,可是他舍下有一位吃斋念佛,心慈面善的好妻子,我们不妨就在他妻子胡文秀的身上动动手脚,搭救聂凤兰于不死,这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哩。”

    谭四姑叫来客栈伙计,向他打听道:“请问店家,这秦茂林平时在衙门内公干,你可曾经听说过他家住何处,又何时回家呢?”

    店伙计略加思考后,说道:“虽说这秦茂林不务正业,平时狐朋狗友却也不少,东家请吃,西家请喝,夜不归宿的情况却也常有,他的妻子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不去多加干涉。要说到他的家么,就在县衙的西面五百多步远的地方,灰砖砌墙,红瓦盖顶的那家四合院便是了。不知客官问这个干什么?”

    谭四姑说道:“我这个人,生来就有一个癖好,对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店家也未再多问,便转身离去。

    在这一天的夜里,谭四姑与柳河花谈话至夜深,柳河花感到身体和精神都已疲乏,便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河花被突然刮起的一阵风声给惊醒了,她听着窗外越刮越紧的风声,在黑暗中小声呼叫谭四姑道:“师姐,你听见没有?窗外刮起了大风,是不是要下雨了呢?”她喊了两声,对面床上总也没有人回答,她心中感到奇怪,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对面床铺上去摸索,但是,谭四姑的被窝中还散发着热气,只是没有了谭四姑的人影。

    起初,她还以为师姐是到茅房去方便去了呢,但左等右等,总也不见谭四姑回来,不免就心生疑窦,她便摸黑穿好了衣服,带上随身宝剑,小心翼翼走到茅厕间去找寻谭四姑,但是,那里也并没有谭四姑的人影。再走到客栈门口,见客栈大门门锁紧锁,谭四姑不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

    柳河花心中纳闷:“师姐呀师姐,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去干什么去了呢?”

    这时,柳河花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谭四姑无缘无故的向客栈伙计打听秦茂林家住在何处的事情。心想:“师姐,你可真不够意思!深夜出去打探情况,也不告诉我一声,一个人独来独往,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叫我如何回旧城去向总旗主和军师交代呀?你毕竟还不是咱捻军中人,倘若出了问题,更使师妹我无颜面对众英雄啊!我不能再在客栈中等待了!”

    柳河花想到此处,便重新穿好了夜行服,并紧身利落打扮了一番,心想:“既然你没有惊动店家,毫无声息地越墙而出,这也难不倒师妹我呀。”于是,柳河花走到院墙跟前,用脚尖一点地,来了一个旱地拔葱,轻飘飘的便立在了墙头上,接着又来了一个猿猴翻跃,便稳稳地落在了院墙外的街面之上了。

    街面上,夜深人静,除了仍在不时刮起的阵风之外,仍然是万籁俱寂,并不见有任何人在走动。柳河花按着白天客栈伙计说的方位,走街串巷,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灰砖磊墙,红瓦盖顶的四合院门前。柳河花运足气力,纵身一提丹气,刹那间便消失在院墙之内。

    柳河花顺着墙根在各个房门前小心走动,细心静听着面前的一切,除了从屋内传出的打呼噜的声音之外,并无别的声音。突然,好像有什么响动,柳河花赶忙将身体紧贴墙根,屏住呼吸,静等着面前将要发生的一切。只听房门响动之处,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房内走出来,他提着裤子,走到一个墙旮旯之间,立刻便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撒尿的声音。柳河花心中骂道:“可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连夜里睡觉也不安生。晦气,晦气。”那人撒完尿之后,又提着裤子迅速返回了房内,并咣当一声将门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柳河花不知自己此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毫无目的的在院落内转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只好一纵身翻上墙头,打算再到别处去巡查探访。

    可是当柳河花的双脚刚一着地的时候,就看见一道虹光在她的眼前一晃,一个人影突然便站在了她的面前,柳河花正在诧异之间,刚想用手中宝剑去迎敌,只听黑影小声对她说了一声:“师妹,天马上就要大亮,此处不宜久留,你马上随我回客栈去好了!”

    柳河花听得出来,这是师姐谭四姑的声音,她便打消了顾虑,紧随在师姐身后,三窜两跳,便翻墙进入客栈,重新回到了她们安寝的房间。

    谭四姑将蜡烛点燃,不紧不慢的取下身后的宝剑,小声对柳河花说道:“干这种勾当,你哪里是师姐的对手?再说,你此次出去,可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明确的目的,必然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乱撞,倘若撞出个好歹来,岂不使总旗主和军师交给你我的使命毁于一旦吗?”

    谭四姑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柳河花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着无限的不满和怨恨,柳荷花被吓得心在怦怦直跳,她嗫嚅道:“我醒来之后,不见了师姐您的踪影,我怕你有个什么闪失,这才紧随而去。”

    谭四姑说道:“你可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凭你师姐几十年在江湖上的摸爬滚打,我早已摸透了这世间冷暖的脉搏,就我的武艺和性格而言,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冒险的。再说啦,即使我出现了什么意外,在这深更半夜的,你又能帮助了我什么呢?”

    柳河花深感愧疚的说道:“师妹谨记师姐的教诲就是了。不知师姐今夜出去,可有什么收获吗?”

    谭四姑说道:“你师姐我是有的放矢,当然就会有收获了。不过在我返身回到客栈之后,却不见了你的踪影,知道你准是发现我不在房中,出外去寻找我去了,这才有了与你在秦茂林宅院外的巧遇。天就要亮了,为了免除店伙计的怀疑,咱们还是装作蒙头大睡的好些。所有的话语,待天亮之后再说吧!”

    二人说完,重新合衣而眠,柳河花也学着师姐的模样,倒头就睡。这时,天已渐渐大亮,店家已经起床,开始张罗起店内的一切。谭四姑、柳河花都折腾了大半夜,也都疲劳已极,虽然有外界的干扰,也无法打断她们二人的美梦。就这样,二人一直睡到天近中午,这才双双从梦中醒转过来。

    当日下午,从外面传来消息说,被秦茂林无端羁押的估衣店女老板聂凤兰,不知为何又被无罪释放了,人们不禁都感到纳闷和意外,一个视百姓生命如草芥的昏官,怎么在一夜之间,竟然又大发慈悲,做起善事了呢,难道他良心发现了不成么?

    当然是非也!书中暗表:你道昨天夜间谭四姑深夜外出做什么去了?她外出不到两个时辰,却做成了三件事情,这头一件便是为被冤枉的聂凤兰洗冤昭雪。她翻墙进入秦宅之后,正好碰见秦茂林的妻子胡文秀出门烧香。这胡文秀为何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家中烧香祭拜呢?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原来胡文秀在老家盱眙县时,她的母亲就经常对她教诲说:“半夜起身,对天老爷烧香祭拜,祷告祈福,对个人而言,可以益寿延年,消病去灾,对自己的亲人而言,如果有时他做了横事、恶事,也会得到天神的原宥与谅解,还会收到免灾消难的效果。”胡文秀虽然坐在家中,但是有关秦茂林为官不正的消息,还是会不时刮进她的耳中,为了使自己的丈夫官运亨通,不出意外,所以多年以来,她总是坚持半夜起身,净手焚香,对天长跪,为丈夫祈求上天的保佑。

    谭四姑的突然从天而降,这是胡文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她还真以为她的至诚感动了上天,天神才突然降临了呢。谭四姑见胡文秀如此虔诚,便也突发奇想,便假借天神的名义来点拨她一番。

    谭四姑对胡文秀说道:“请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是秦茂林的妻子,你的名字叫胡文秀,原籍是江苏盱眙县人氏。听说你的丈夫为官不正,经常以权谋私,为了保护自己的叔伯兄弟,还将杀人的罪名硬往人家估衣店老板娘聂凤兰的身上栽,此事已经惊动了上天,特遣派小女神前来点拨,秦三虎为非作歹,在大庭广众面前公开凌辱良家妇女,已使天神怒不可遏,这才将他诛杀,此事与聂凤兰毫无关系,她是被秦茂林所冤枉的。明日你可转告你的丈夫,速速将那聂凤兰释放回家,若再对聂凤兰屈打成招,则秦茂林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说到此处,谭四姑纵身一跳,身体轻飘飘已经飞出墙外,这些都是胡文秀亲眼所见,她还真把谭四姑当做神仙了呢。第二天一早,胡文秀便慌忙跑到县衙内,将自己夜间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秦茂林。秦茂林听后,不禁大惊失色,被吓得全身颤抖冒汗,心中惊诧不已!

    他对胡文秀说道:“你是我的爱妻,做事一向赤诚稳重,我相信你绝不会编造谎言来哄骗于我,你所言之事非同小可,我立即就按神灵之言照办就是了。不过,为夫有一言相告,神灵降罪之事,仅限你知我知,不可对外人言讲,因为此事关系到我的名誉和前程矣。”

    胡文秀说道:“为妻谨记夫君之言,不过此事瞒的了凡人,可瞒不住神灵,倘若夫君今后仍不检点,再招来上天惩罚,该当如何?”

    秦茂林说道:“贤妻良言相劝,茂林哪有不听之理?从今以后,我夹起尾巴做人就是了,再不做那欺压良善、坑人骗人之事了。”

    胡文秀说道:“你知错改错,善莫大焉,如果是这样,为妻也就放心了。”

    以上便是秦茂林突然将聂凤兰释放的原因和经过,不必再做赘述。

    柳河花问道:“您说你一夜间做成了三件大事,此乃第一件。还有两件大事,那又是什么呢?”

    谭四姑说道:“说起这第二件、第三件大事,才是你我受总旗主和军师之托,所要完成的正经大事哩。”

    柳河花说道:“作为师妹,我除了钦佩师姐您的人品之外,再就是您的办事能力了。深夜只身一人外出,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总旗主和军师交代给我们的使命,我实在想不通,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夜晚,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谭四姑说道:“积我半生的经验,就是白天要向乱人行,夜晚要向灯光去。所谓要向乱人行者,就是可以用纷乱的人群来作掩护,不但不易为官军所发现,也好乘此成就我的大事也;所谓夜晚要向灯光去者,就是在夜间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睡眠,只有有灯光闪烁的地方,才会有静夜不寐的人在那里公干或做事,这也可能就是为我所需者。”

    柳河花说道:“怪不得世人常说,人老经验多,姜老口味辣呢。师姐您的人情世故可是积累到家了,师妹我是自愧不如呀。那你就对我讲一讲这第二、第三件大事好了!”

    谭四姑说道:“此事关系到城内清军的军力部署的机密,我怕在这里讲会泄露秘密,你我还是立即离开此地,赶紧回到总旗主和军师面前,再从头讲起吧!”

    二人说动就动,师姐妹二人立即收拾行囊,紧身打扮一番,在客栈银柜交接完毕,便匆匆向澧河南岸的旧县村走去。她们很快便来到澧河岸上,去时摆渡她们过河的那位船艄公,早已将小船停靠在岸边在等待她们了。

    艄公对她们笑脸相迎,他诙谐地说道:“前几日,我见二位匆忙急着要过河,准知道你们是身负重任的公人或侠客,有去必然有回,我已在此等待多时矣。”

    谭四姑、柳河花听他如此说,也不去与他搭讪,只是微微一笑,便登上小船过河而去。待二人下船登岸,离船而去的时候,背后还传来了船家的声音:“我名叫孙兴,常年在这澧河摆渡,下次再乘船,可别忘了来找我呀!”

    二人刚一到旧县村村头,就远远看见张宗禹心急火燎地迎了过来。相隔数十步远,就听见张宗禹那朗朗的声音传到了耳边:“这一去有好几日,二位女侠辛苦了!我奉总旗主与军师的命令,每日里在这村头等待,到底叫我把你们给等来了。总旗主和军师也终日期盼二位,请二位快跟我进村吧!”

    早有捻军士兵跑回大营,将谭四姑、柳河花二人归来的消息禀报给了张洛行和龚德,二人也慌忙走出大门,出来迎接。

    张洛行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说道:“日头天天来去,星月不停运转,我张洛行是日思夜盼,今天可终于将你们盼回来了,高兴!高兴!欢迎!欢迎!”

    龚德也说道:“我们的二位女英雄,可算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了,欢迎!欢迎!”

    张洛行说道:“古人云:‘有狼当道,人立而啼’,‘狼戾不仁,罪恶冲积’。此次派二位女侠深入狼穴,今天终于盼到你们笑脸而归,从你们那充满阳光的笑脸上,不必细问,我就已断定,你们准是满载而归了!”

    众人边说便进到会客大厅,并分别各自落座。安娇、莲花等众姐妹,早已将上好的龙井香茶浸泡好了,马上为二位女英雄奉上,供她们品尝。

    谭四姑稍微喘息之后,就要着急的向总旗主和军师回报。张洛行说道:“我知道谭女侠早已是成竹在胸,急着要将几天来的所见所闻对我汇报。不过,若想成就大事,并不在一个急字上,你们一路辛苦,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一番,待疲劳消除,精力更加充沛之后,说起话来才能条理分明,思路清晰。至于何时向我汇报,我会让宗禹去通知你们的。”

    既然总旗主如此安排,谭四姑虽然心中着急,也只好按张洛行的吩咐办了。这一天下午,她与师妹柳荷花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待二人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黄昏降临了。这时,安娇又安排女兵端来饭菜,待二人吃罢之后,静等着总旗主通知去汇报了。在天色彻底昏黑之后,她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会场仍然设在沈家大院中,听取回报的自然还是上次参加会议时的众将领。张洛行待众人都坐定之后,说道:“谭女侠以局外之人,自告奋勇参与去叶城的刺探情报使命,她这种不畏艰险的精神,使洛行我深为感动。谭女侠接下来的回报,对于我们战胜面前的敌人很是重要,望众将官细心静听。”

    接下来,谭四姑便一五一十,将她与柳河花进城后的行动和探听到的敌情,详细做了叙述。

    现在咱们再回到叶县城里。那天夜间,当谭四姑以天神的口吻教诲过胡文秀之后,她飞身跳上墙头,一路向东行进。走不多远,就看见在一个房屋的窗户上透射出蜡烛的光亮。谭四姑心想,既然有烛光,就说明还有人没有睡眠,正在熬夜,我必须前去探个究竟。

    谭四姑走到近前一看,原来那间透射出光亮的房间,就在衙署内。她运气提足,越墙跳入院内,蹑手蹑脚地走到有亮光房屋的窗外,屏住呼吸,凝耳细听,原来屋内正在召开一个会议,听说话的声音,人数还不在少数哩。为了看清屋内的一切,谭四姑用右手食指在嘴巴里蘸了一点唾沫,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窟窿,这时再向屋内望去,借着蜡烛的光亮,便把屋内的情形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此时,只听坐在长桌一头的一个人说道:“自咸丰年间以来,江淮土匪强盗蜂起,张洛行之流也趁火打劫,配合江南的发匪起而造反,各地饥民随风响应,使一个好端端的大清国,已经陷入国不国、朝不朝的境地。尤为严重的是,据探马探报,张洛行、龚德已经带领他的匪众由伏牛山倾巢出动,军驻我县之旧城村。县城与旧城村,中间只有一条澧水相隔,可以说近在咫尺,若骑快马,用不了两个时辰便可到达。所以我说,叶城势如危卵,朝夕可破矣。为求自保,我等官绅不可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必须动员全城绅民,抓紧修葺已经倾圮之城墙,赖以阻挡捻匪有可能发起的进攻也。”

    谭四姑听得出来,从说话的口气和姿态来分析,他肯定就是现任县令秦茂林无疑了。秦茂林讲话之后,并没有人接话,会场中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经过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秦茂林接着又说道:“如诸位豪绅所知,咱这叶县城自明朝正德年间修葺以来,迄今已有三百余年矣。昔日所谓固若金汤者,今日早已成为渠邱之无备也。进入我朝之后,虽又经多次修葺,然而也还是千疮百孔,捻匪如来,犹入无人之地,则我当用何来抵挡如狂风暴雨般的攻袭也!兰奎光,你是城中的千总,守土自然有责,你就说说,你将要用何种方法来守住这叶县城吧!”

    看来,兰奎光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干咳了几声,然后不紧不慢、条理分明的说道:“从古至今,凡是打仗者,进攻者为矛,守护者为盾。城墙者,盾也。不过我倒有个想法,城墙再坚固,无非也是一堆废砖烂瓦,最终赖以护城者,还不是依赖于人么?所以我说,为今之计,还是将城中豪富良民组织起来,待捻匪袭来之时,犹有可恃也。”

    秦茂林说道:“看来,蓝千总已是成竹在胸了,秦某愿听其详。”

    兰奎光受到秦县令的夸赞,自然是喜出望外。他静了静喉咙,开始说道:“张洛行虽然飘忽勇猛,但其薄弱之处就在于他从不以掠城定居为前提,抢掠扫荡过后,必然会挥军远扬,去往他处。只要我等部署严密,使其无隙可乘,则强弓之末再无可恃矣。下面就是我的部署和安排。”

    兰奎光是这样安排部署的:秦茂林公既为一县之令,可负责统管全局。督率在城绅民主事杜鹤慈、增生冯维桢、理问庞惠远、千总兰奎光、从九品娄先桓、监生牛树勋、六品衔兰又广、王建元、杨克勤、巡检卫省三、各持器械,轮流登城守御。以十户发一腰牌,分时分守城中四隅。

    另外派人管领:六品衔李三省、监生李邦杰管领城之东南隅;六品衔卫锡光、蓝翎监生王琪管领西南隅;监生郭春元、六品衔王冠玉管领东北隅;监生姚锡琦、武生刘清辅、蓝翎廪生刘钺管领西北隅。为了营造声势,还要暂借庙宇旗鼓击打以壮军威,再在城头上架设多门假炮做欲燃放状,以慑敌胆。这样捻贼不知我城内虚实,即可受惊而遁也。

    勤茂林听完兰奎光的部署安排之后,惊喜地对诸绅耆说道:“兰千总不愧城中军事专家也,以将帅之才,来统领团丁民勇,实在是大材小用啊。记得在前年秋天,曾有任柱、赖文光的蓝旗捻贼来袭,时任县令张公亦曾如法炮制,利用孙子兵法中的虚则实也,实则虚也,来虚张声势,浑水摸鱼,曾经将任柱、赖文光吓退,全城幸免于难。今日蓝千总又故技重施,不知张洛行、龚德是否又会上当也?然而仓促情急之中,除此而外,还能有何良策?方法虽然冒险,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此计虽然冒险,困兽尚且犹斗,蝼蚁亦知偷生,何况人乎?蓝千总之计不妨用来一试,但是仅此一次,敬告诸君,切莫恃为永图也。”

    兰奎光也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是权宜之计,要从根本上杜绝外患,固我城垣,凿深池濠,加上训练有素的团勇,一旦捻匪袭来,才可确保城内苍生险而无虞也!”

    秦茂林及众绅耆最后又研究了设立公局,各绅耆皆自备资斧入局,分任其事。最后还确定由兰又广、王建元、杨克勤、卫省三四人亲赴四乡,用好言劝谕乡民,按产粮之多寡,所派工段之短长,按每粮百两分修城垣七弓一尺。此时已到深夜寅时时刻,谭四姑估计就要到散会的时候了,于是便翻墙跳出衙署大院,准备回客栈去。但是她在朦胧之中,又看到一户人家亮着烛光,不免产生好奇,于是又提足前去一观。

    谭四姑纵身翻入小院,轻手轻脚的来到发出亮光的窗户外面,只听屋内传出两个人的争吵声,一个说:“此次城墙修葺,咱大哥将修葺工程交与我二人来做,这也是肥水只流自家田,工程造价总共才有四万五千余缗,分给大哥的才只有一千五百缗,我才分到一千缗,而你却独吞两千缗,比大哥还多出五百缗,此事有失公道,我哪能同意你这种做法?你的心实在是太黑了!”

    另一个说道:“咱大哥只是利用他手中的职权,就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一千五百缗的银子,这和天上掉馅饼又有何异?我想大哥他应该知足了。二虎,至于说到你,你只是出个嘴,调动调动民夫,并没有出多少力气,就平白无故的得到了一千缗白花花的银子,俗话说,知足者方能得到常乐,贪得无厌者,最后得来的必定是遭殃,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我觉着你与大哥都无法与我相比。跑前跑后的是我,指挥调动的是我,抓民夫管理的也是我,你与大哥怎么能与我比较呢?有一句惊世良言,你我都应该记牢:贫而不可谄,富而不能骄;饥者觅于食,贪夫徇乎财。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能越雷池一步……”

    未等秦大虎说完,秦二虎就发起了飙:“你讲的这些都是屁话!我两只眼睛盯得可都是银子,至于什么贫而不可谄,贪夫徇乎财之类,都与我毫不相干,只要你把银子给我补齐,我才会心安理得,不然我就到大哥面前去告发你,你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话说到此处,就听见秦二虎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就要朝屋外冲。谭四姑怕被秦二虎发现,只好迅速转动身子,纵身翻越墙头,一直朝客栈走去。至于后来秦大虎与秦二虎如何消除纷争,又如何和解如初,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谭四姑就无从知晓了。

    待谭四姑汇报至此,众将领都深深佩服谭四姑的艺高人胆大,此一次进城,如果不是谭四姑,谁又能摸到如此详细的情况呢?当然,柳河花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不愧是谭女侠的得力助手,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张洛行对众军将说道:“自打我捻军雉河集聚义起事以来,对清廷地方衙署的情况侦查的如此清楚,又如此一目了然者,那就只有这一次了,应为谭女侠记大功一件,她的光辉事迹也必将为后人所传颂。”

    龚德的心情今天也是十分兴奋,他激动地对众军将说道:“无可讳言,我捻军健儿哪个不是英雄好汉?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面对死亡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是何等的英勇无畏!真所谓‘暗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徜徉三千年的中国历史,谁人可与我捻军健儿相提并论?真乃绝无仅有!”

    张洛行说道:“既然情况皆已摸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攻打叶县城的问题了。众军将可暂且回营先做好准备,号令一出,就是万马飞腾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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