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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兵不厌诈的一个典型战例。张勤思和李作梅二人还未来得及走下城头,就已经双双做了捻军的俘虏。此次捻军攻破南阳城,除杀死五十余名拼死抵抗的团丁之外,并没有大开杀戒。他们只掠走了张勤思、李作梅家中的金银财宝等物,并未伤害他们的家属。张勤思、李作梅阴险狡诈、玩弄权术,是南阳城中的两大毒虫,当然不会得到赦免。
任虎将张勤思、李作梅解压到城南捻军的临时驻地,先用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然后才对他们说道:“你们都是地方的官绅豪富,多年以来,以恶充善,鱼肉乡民,我如果不将你们的头颅割下,则黎民不容,天地不容矣,这顿饭食,是你们二位在这个世界上吃的最后一顿美餐了,待你们吃饱喝足之后,我就送你们上路!”
张勤思哭诉道:“我张有九与你们捻军远日无怨,近日也无仇,为什么你任旗主单单拿我们开刀,这是何道理?”
任虎抿嘴一笑,说道:“张先生此话差矣!昨天你们还在策划如何对付我捻军,怎么事隔一夜,你们就将什么都忘记了呢?如果你们真的是记不起来了,我不妨找一个人来,帮助你们回忆一下,你们看如何?”
说完,一拍双掌,只见从房门外笑吟吟走进一个人来,张勤思、李作梅一见来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们将四只眼睛瞪得似牛眼般大小,惊愕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是你袁纯啊?”
袁纯走到张勤思、李作梅近前,分别用手掌轻轻在他们的肩上拍了几下,说道:“有九兄和均平兄都是识书达理的人物,不会不懂得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吧?再说啦,害人者,必将先害己,这是个颠扑不灭的道理,怎么二位就将它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我本来对捻军也无好感,也压根就没有想投降他们,我之所以迅速走出这一步,都亏了你们昨日逼会了我,我这才连夜找到任虎将军,配合他们成就了破城大事。假如说此事有功的话,其中还有你们二位的一半呢。”
张勤思听完袁纯的话之后,后悔的只是摇头,两行鳄鱼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他对袁纯哀求道:“亦斋兄弟,我张勤思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必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呢?我恳求你为哥哥我在任将军面前美言几句,绕我不死,来日我必有厚礼相报!”
就见袁纯两只让人捉摸不定的眼球在眼眶中反复转了好几圈,这才说道:“你们现在都是任将军的俘虏了,如何处置你们是他的事情,已与我毫无关系了!”
任虎说道:“我们捻军绝不像官府所说的那样,是乱杀无辜的土匪强盗,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是若说我们仁慈的像菩萨一般,那也不符合事实,我们的原则是:不该杀的人一个不杀,该杀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既然我们已经将你们二位请到了我们的军营来,恐怕你们再费口舌,也已属多余了!”
古代杀人,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在午时三刻时才开刀问斩。张勤思与李作梅被关进黑屋子里,二人临死之前,真是长夜难熬,痛哭不已。他们哭一阵,骂一阵,再哭一阵,再骂一阵,后悔的是因为他们策划不周,以至于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想到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屋子内,甚至连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权力也被剥夺了。他们十分后悔,暗杀袁纯不成,才给他们造成如此后果。可是事到如今,就是把肠子悔断了,也已是于事无补了,用度时如年这句话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曙光东升,新的一天又已开始了,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的生命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挂在墙上的座钟,仍然咔嚓咔嚓地向前走着,那是钟表秒针摆动的声响,钟表每向前走一秒,他们的生命也就少了一秒,每当秒针响过,都像一记重锤重重地锤敲击在他们的心上一样。他们暗自告诉自己:“自打从娘的肚皮里钻出来,在这个像万花筒一样的世界上折腾了几十年,没想到竟要如此狼狈的离开这个世界,悔哉,悲哉矣!”
此时,一位手持钢刀的捻军士兵走进了张勤思、李作梅的房间,恶狠狠地对他们说道:“今天是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午时三刻一到,就要送你们上断头台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就赶紧交代好了,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们,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此时的张勤思却没有了昨天的恐惧心情,倒是多了几分冷静和沉稳,他对士兵说道:“我是有满肚子的话,可是我这些话,只能对你们的任虎将军说,你请任将军到监房来一趟,我的话绝不能由别人代转的。”
士兵出去不久,任虎还真的来了。任虎一进门便问道:“张勤思,你说你有话要单独对我说,现在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
张勤思谦恭的说道:“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熟读四书五经,常在书中聆听曾子的教诲。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天我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过去一切的争斗,一切挖空心思的算计别人,向往中的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耻辱与光辉,都将随着我生命的结束而成为往事。残酷的现实将渐渐沉淀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它们亦都将与我毫无关系。我因为就要失去这一切,自然感到十分痛苦与惋惜,此时,也只有此时,一种对生命的留恋之情,在我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甚至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否就是世人常说的‘良心发现’呢?如果是这样,那它可真是来得太晚了!”
任虎说道:“生命无论对于谁,他都是宝贵的,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身为义军军人,绝不会视他人的生命为儿戏,更不会挥舞手中的刀枪去乱杀无辜,因为我知道,生命诚可贵,人生要珍重。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无情,有的他人必须活下去,因为有他活着,才能使更多的人活得更有尊严、更幸福;而有的人他必须死去,如果他不死,便会使应该活下去的人无法继续生存。你们就像两只肆无忌惮的豺狼,今天被关在笼子里了,才知道绿野的可贵,也才有了求生的欲望。倘若我再把你们放回到大自然中去,你们还会张牙舞爪,去伤害别人!所以说,像你们这种专心危害他人的人,必须得死!这是因为,只有你们死去了,社会才能变得更加清净!”
张勤思听完任虎的话后,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说道:“任将军你不要误会,我今天请你来,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求情,让你刀下留情,免我张某人一死。我知道我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死有应得。在我临死之前,我想对任将军进一言忠告。摆在你面前的事实是:对于我这只张牙舞爪的恶狼,你必然防范甚严,可是对于披着美丽外衣的豺狼,你任将军又有多少防备之心呢?”
听了张勤思这句话,任虎的心不免一阵紧缩,问道:“既然你有九先生如此说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没有所指吧?”
李作梅对张勤思说道:“咱们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还为别人操这份闲心做什么?无论是民团也罢,官军也罢,还是他们捻匪也好,他们的死活都与我们毫不相干,你对他讲这些话,还不等于是多费口舌吗?”
张勤思没有理睬李作梅,却对任虎说道:“我问任将军一句话,你对袁亦斋此人的印象如何?对他又了解多少?”
任虎略加思考,说道:“在前天深夜,他突然骑马来到军营,并出谋献策,引领我军一举攻破南阳城,才有了今天你们二位的阶下之灾。无论袁纯心中如何想法,他此一举动可谓是一个善举。至于说到对他的印象,因为接触时日尚短,我对此人还无法做出明确判断。不过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的城府极深。”
张勤思听完任虎的话后,说道:“岂止用‘城府极深’就能概括!任将军,恕张某不恭,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要上断头台了!你死到临头,却还浑然不知,蠢乎!危哉矣!”
任虎细细品味着张勤思的话中之音,止不住暗暗吓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他故意对张勤思说道:“有九先生的话必然是有所指,用不着这样转弯抹角,让人听后如陷云雾之中,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勤思说道:“明白人不用细说,我说的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难道还用我指名道姓的点破不成么?”
李作梅语带讥讽地说道:“笨牛怎识乐音?山雀如何能分辨风声和涛声?对牛弹琴多费力,枉劳吾辈费心机!”
任虎说道:“二位先生的心意我已明白,毒草微萌,尚不为患,待稍长之后,我必然毫不留情的将其刈除!二位先生就安心的到法场去吧!”
午时三刻眨眼即到,张勤思、李作梅被双双拉上了法场,刀光闪动之处,两个方才还活灵活现的人,霎时之间便均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是善是恶,到头来都得到了它应有的回报,这也是历史使然也。
张勤思、李作梅被任虎斩杀之后,捻军诸将官自然心中高兴,但是最高兴的莫过于袁纯此人。你道这是为何?袁纯由于本性使然,他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一副遇事慷慨的姿态,有人还夸他具有将才之像哩。其实,仅凭外观来评价一个人,那是极为不准确的。有人内心狡黠,表面却装出一副十分憨厚老实的姿态,他们就是用这种伎俩来掩饰他的真正目的,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那么,袁纯是否就是这样的人呢?作者对他也还知之甚少,还不敢妄下定论,诸君随着事情的演化,耐心细致地往下看就是了。
张勤思、李作梅被送上断头台以后,伍怀志向任虎提议:“我们在武当山解救了齐彩凤四姐妹,在返回的路途之中,又在南阳毫不费力的打败了张勤思、李作梅二位官绅,以我区区一千多人,能在一夜之间战胜了实力雄厚的两个官绅,这也算得上是以少胜多的典范战例了,为了弘扬我蓝旗捻军的正气,咱们应该打破惯例,摆酒设宴,痛痛快快的来庆贺一番,不知任将军意下如何?”
任虎说道:“我任虎做事,一向十分严谨,我一贯遵循任旗主和尊王的军规军律,绝不会因为取得小胜而沾沾自喜,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喜好就去破坏它。不过此次南阳之战,的确是出乎我的意外,那咱我就打破以往的惯例,摆它一次酒宴,来庆贺此次的胜利。你马上去通知灶头兵,让他们杀猪宰羊,欢乐庆贺!”
随着任虎的军令一出,不到两个时辰,一切便准备完善。在酒宴上,平时不准饮酒的军兵们,今天也都敞开胸怀,大口吃肉,大碗饮酒,开心的畅饮起来。尤其是袁纯,他跑前跑后,不停地为军将们劝酒敬酒,忙得他不亦乐乎。当他端着酒杯走到任虎面前的时候,他忘形得意的姿态,几乎将任虎吓了一跳。此时的任虎,也装出一副痛快喝酒的样子,而实际上他却多留了一个心眼,他时刻还在想着张勤思、李作梅临死前对他的提醒,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袁纯的一举一动。
任虎从此时袁纯的眼神中,好像读出了一点什么不祥的预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那眼神中既有饿狼扑食前的凶像,又有猎隼扑获猎物后的兴奋,好像在袁纯的两只眼睛背后,还隐藏着第三只眼睛。这第三只眼到底都隐藏了些什么,任虎一时还无法捉摸出来。
正在任虎深入思考的时候,忽然听见袁纯说道:“今天你们捻军庆贺胜利,这才是个开始,明天,就是明天,我请任虎将军光临我的寒庄,我再为任将军摆一场更加丰盛的酒宴,你我再来尽兴的庆祝一番,不知任将军可否给袁某这个面子?”
任虎一听袁纯此话,三分醉意一下子便荡然无存,他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中反复品味着袁纯此话的寓意,不禁产生一个疑问:“一场小胜利,今日既已在军营庆贺,何必还要再到你的村寨去欢庆呢?袁纯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要摆鸿门宴不成?倘若他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岂不要中了他的圈套吗?”
想到此处,任虎一口回绝道:“亦斋兄的好意我任虎领了,只是咱捻军有咱捻军的军纪,今日设宴,已是破例,如再到贵庄去摆宴庆贺,恐怕任旗主、尊王听说之后,必定要处罚与我,此事万万不可!”
袁纯并不死心,他接下来说道:“既然任将军不同意宏大的场面,那你就带上一二随从,到舍下一坐,以表我袁某人对任将军的一片深情,我想任将军总不会驳我袁某人的这个面子吧?”
任虎听过袁纯固执的劝解之后,一下子便想到了太平军英王陈玉成被苗沛霖哄骗到苗圩之中缚而捆之,然后送交胜保大营处死的情形。任虎心中暗想:“莫非你袁纯也要导演一出杀害我的闹剧不成?可惜前世之鉴,后事之师,我任虎还没有那么笨,我怎么会上你袁纯的当呢!”
想到此处,任虎婉言说道:“我身为一军统帅,决不能脱离军营随意行动,亦斋兄的好意我无法领受,只好不恭违约了!”
袁纯稍带愠意的说道:“既然任将军不肯给我袁亦斋这个面子,那就算我的话没有说好了,此事也就如此作罢!”
酒宴一直延续了两个时辰,袁纯自我克制力很强,他的酒并没有多喝,他面色微红,头脑还十分清醒。酒宴结束之后,他闷闷不乐地对任虎说道:“看来,我袁某人与任将军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不过你我既然不能成为朋友,但愿来日也不要成为战场上的敌人才好!”说完,骑上战马,一溜烟朝黄台岗村去了。
袁纯一进家门,马上有仆人走向前来接过了马缰绳,牵到马槽上去饲喂了。他的妻子王氏走到袁纯身边,关切地说道:“看你面色红润,好像喝了不少酒吧?酒后还要骑马,也不怕有个什么闪失。”
袁纯心不在焉地说道:“哪能呢,我心里有数,头脑也十分清醒,我只身处在狼群虎穴之中,哪还敢放肆的喝酒呢?人们常说,酒后必然会吐真言,一旦泄露了我心中的秘密,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我还不是自找不利索吗?”
王氏惊愕地问道:“怎么,你不是自愿去找任虎他们的吗,让他们帮助你剪除了两位眼中钉,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成吗?”
袁纯愤恨地说道:“前者,我略施小计,借助任虎之手,才将我的两个眼中钉剪除掉,可是扎在我肉中的刺还在不停地刺痛着我哩,叫我如何能高枕无忧?”
王氏说道:“我听你的言下之意,你好像与任虎他们产生矛盾了?”
袁纯说道:“不是才产生矛盾,而是这个矛盾从来就存在,我与任虎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马车,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走到一起去的。你想想看,他们这些捻匪亮出的口号是什么?叫‘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这与南宋时期的水浒草寇又有什么两样?我也是南阳境内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本就是他们革除的对象,我如何还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呢?前者,我联合任虎,只是借助他们的力量为我而用罢了,并不是真正把他们当成了我袁亦斋的朋友,一句话说到底,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王氏说道:“夫君,你这个人的脾气就是执拗固执,倘若你与任虎他们反目为仇,如果没有官府大军的帮助,单凭你自己的力量,你是很难对付他们的。我听说这些捻匪可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儿,他们既有张洛行、龚德、张宗禹等众人做援匪,又有任柱、赖文光、任乾、任大牛等众人为同谋,官军与他们作战,十几年下来,已经阵亡了邱联恩、余际昌、李续宾、李续宜、彭毓橘等诸多将领,你区区一个官绅,手中仅有几百名团丁而已,如何来与任虎他们抗衡呢?”
袁纯说道:“说到那些官军,我除了佩服僧格林沁王爷一人之外,其余将领都不在我的眼中。他们除了会杀良冒功,祸害百姓之外,其他均无所长。再说啦,我自幼熟读兵法,虽然不能与卧龙岗的孔明相比,起码也不比曹孟德逊色。打仗凭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力量的对比不仅是人数多少的较量,最主要的是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以少量的兵力去打败貌似强大的敌人,如此才可显示出是庸才还是将才的试金石呢!”
王氏听完丈夫的话之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此说来,你非要与任虎他们反目不可了?”
袁纯骄横的说道:“现在张勤思、李作梅都已为我所灭,这不但去掉了我的心腹之患,他们的团丁也可以由我来控制驱使,三方面的团丁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两千多人,用来对付任虎的一千余名匪兵,已是绰绰有余了。待我将任虎歼灭之后,在这南阳境内,还有何人胆敢与我袁某人相抗衡呢?那时还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咱先不说袁纯如何去做准备,如何去调动他的团丁。返回头来再说说任虎。自从袁纯骑马走后,任虎想到他在酒席间的怪异表现,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任虎马上调来各路军将,对他们说道:“袁纯此人,在南阳县境也是首屈一指的富户,以他的实力而言,与张勤思、李作梅相比,也毫不逊色,回想到他在酒宴上的种种表现,我对此人总是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不知他欲要何为?我们与他只不过是一面之交,对此人缺乏深厚的了解,与其陷在迷茫之中,倒不如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我的意思是,为了防止不虞事件的发生,咱们今夜即刻就撤出张旗营村,另寻他处暂且居住,以防袁纯突然来袭。”
任虎命令一出,全军即刻行动,不到半个时辰,一千余人便走得无影无踪。
古人常言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虎跟着任柱、赖文光出生入死十几载,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了,仅凭他的直觉来处理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次的机断处理,又使他和他的军队避免了一场劫难。
细心的任虎又派出八个人,分成四组,作为探马,到袁纯居住的村子附近,随时监视着袁纯的的一举一动。大约寅时过后,即有探马回来报说,说袁纯已经将一千多名团丁集合好,不知意欲何为。接着又有探马来报,说是袁纯骑马在前,大批团丁随后,已经浩浩荡荡朝南奔来。第三批探马又来报说,袁纯的团丁行动诡秘,马蹄都用棉布包裹,团丁乘夜衔枚而进,他们所要去的方向,好像就是捻军刚刚撤出的张旗营村。
任虎听完探马的回报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好你个袁纯,你的狼子野心果然暴露无遗了。既然你不仁在先,也就莫怪我任虎不义在后了!各军兵听我调遣!”
捻军各军兵听说又要打仗,个个都乐得手舞足蹈,人人都摩拳擦掌,准备与袁纯决一雌雄。
任虎望着情绪激昂的众军兵,立即发布命令:“各百夫长听令!刘三,你带领二百人,埋伏在袁纯返回的路途两旁,在他兵败返回时,可突然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刘六,你也带领二百人,在你哥哥刘三与袁纯交战之后,从后面突然杀将过去,协助你兄刘三将袁纯一举拿下。伍怀志等人随我行动!”
吴怀志咱们不必多介绍,刘三、刘六本是亲弟兄两个,他们原本都是河南省柘城县人士,为生活所逼,逃亡至安徽省定远县,在城内卖烧饼为生,后为昏官黄昏所逼,只好撇家舍业,到任柱军中当上了捻军,在定远县城东刘铺村中,在柳河花的旧宅院中,不是还有他的妻子张桂菊和女儿小刘河花在那里苦守空房、等待着他们回家吗。这在前回书中咱们已作过交代,不必多述。
袁纯依仗着轻车熟路,引领着他的团丁悄悄扑上了任虎原先的驻地——张旗营村。天色昏黑,村中一片寂静,由于人多走路的惊动,偶尔引得村中的狗发出几声吠叫声。袁纯一边向村中摸索前进,一边暗自琢磨:“任虎哇任虎,你就安心的睡大觉吧。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前不久我还带领你们去攻打南阳城,昨日我还与你们举杯畅饮,今天,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我却又与你们反目为仇,带领着团丁来攻打你们了,当你明白过来的时候,恐怕早已变成我袁某人的刀下之鬼了!这能怪谁呢,怪就怪你的命运不济,怪就怪你憨乎乎的毫无准备!”
袁纯如此想着,不多时便来到了昨日喝酒的院落门外。为了不惊动院中可能还在熟睡的任虎及他的捻军,袁纯小声下达命令,命两位身手矫健的团丁纵身一跳,翻入院墙之内,并悄悄打开大门,将门外的团丁放了进去。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房内仍无动静。袁纯骂了一声:“说你任虎笨吧,没想到你竟然笨到了这种程度,眼看我的刀就要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却还在呼呼大睡!”
袁纯示意团丁们,众团丁一拥而上,合力将房门撞开,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袁纯在灯光映照之下,看得十分清楚,房中空空如也,哪里还见一个捻军的影子!袁纯不由的大声叫道:“不好!我等可能中了任虎的奸计了,赶紧撤退!”
正在此时,一个团丁慌慌张张的跑到袁纯近前,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袁团主,这次可真是大事不好了!”他下面的话已经是说不出口了。
袁纯慌忙问道:“你倒是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信的团丁说道:“我们一百多人,正在摸索着进村,任虎的捻军好像从天而降,他们并不打招呼,举起手中的刀枪便向我们杀来,我们还以为是遇到鬼了呢,不到半个时辰,一百多人就希里糊涂地做了任虎的刀下之鬼!亏了我腿脚麻利,好不容易这才躲过了他们的刀枪,赶忙跑来向团主您报告!”
袁纯听完团丁的报告,只气得他两眼冒金星,身体中的血液循环也加速了,摇了几摇,晃了几晃,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他的头脑在嗡嗡作响,两只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过了半天,他才对报信的团丁说道:“你头前带路,赶紧带我去看个究竟!”
于是,袁纯和众多团丁在报信团丁的引领之下,小心翼翼的摸索到村外出事的地方。黎明前的天色更加黑暗,两丈开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当袁纯与他的众团丁到达出事地点时,看到的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已经死亡的团丁们的尸体,哪里还见一个捻军的影子?
正当袁纯迷茫不解的时候,忽然又听得从村西头传来了刀枪碰撞的声音,袁纯大叫道:“不好!村西也有埋伏,赶紧去救援!”
当袁纯一行人慌忙跑到村西头的时候,看到的和在村东头的情形一样,除了上百名团丁的尸体之外,也并不见捻军的一个人影。袁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任虎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
正在袁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黑暗中又从村南传来了异常的声音。袁纯心想:“任你任虎有妙计千条,我今天也非要与你见个高低不成!”
袁纯气愤之下,又慌忙带领他的团丁赶到了村南,但是,映入他眼帘的,仍然是一百多名团丁的尸体,丝毫不见捻军的影子。
这时,东方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天色也渐渐开始明亮起来。折腾了几个时辰,团丁们半天不吃不喝,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天色大明之后,袁纯怀着满肚子的委屈和仇恨,一看到白天与任虎喝酒的那户人家,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立即传出命令:“此户人家,早已与捻匪勾搭连环,沆瀣一气,与匪徒们穿一条裤子,抓不到他们的人,我就烧他们的房子。烧!给我统统烧光!”
转瞬之间,火焰冲天而起,一处四合院的红瓦房便被烧做一片灰烬!让袁纯深感奇怪的是,尽管火柱冲天,火舌肆虐,但是村中却始终不见一个村民。原来这都是任虎的精心安排,为了防止袁纯可能会来报复,任虎命令乡亲们暂时都躲到了其他村庄,这才出现了村中空无一人的场面,也避免了袁纯狗急跳墙,兽性大发,大开杀戒造成的不良后果!
自古以来,凡是争夺天下者,无不遵循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原则。今天袁纯也遇到了此种情形。他和他的团丁们,折腾了大半夜了,真是又累、又饥、又渴,可是到了此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到哪里去搞水搞吃喝呢?无奈之下,只好命令和带领他的团丁,无精打采地慢慢朝自己的村庄走去。
袁纯一行人刚刚走出不到五里路远,忽然听得一声呐喊,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中,旌旗飘扬,旗帜漫野,有数不清的捻军挡住了袁纯的去路。为首一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使袁纯一夜之间吃尽了苦头的任虎是也!
端坐在马上的任虎手执竹竿枪,精神抖擞,杀气逼人,使袁纯望之而生畏!
任虎微微一笑,说道:“在与亦斎兄对饮的酒宴上,我已估计到你可能要有什么行动,所以这才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兄弟不敬,我已在此恭候多时矣!不知袁兄与我小别之后还无恙乎?”
此时的袁纯,已经是十分狼狈和疲倦,饥饿使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小声对任虎说道:“我原先认为,你任虎虎头虎脑,虽说四肢健全,头脑却不一定发达,没想到你却是外表粗犷憨厚,内里却是心细如发的人。此次算我计划不周,这才吃了你的亏,上了你的当!你容我歇息数日,改日我再来与你一分高下!”
任虎大笑一声,说道:“你说此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认为我还可能给你卷土重来的机会吗?你满口白牙,却说出来黄口小儿的幼稚之言,可笑,可笑,太可笑了!”
袁纯说道:“既然你今天不打算放过我,你倒要如何?”
任虎说道:“我听人传说,亦斎兄在南阳境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今天你我既然狭路相逢,那就不妨比试一番,我任虎也好借此机会来领教一下你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多高!”
袁纯坐在马上,用手一指任虎的背后,说道:“我的武功虽高,却无法与他相比,你就和他比试一番好了!”
任虎不知是计,赶紧扭转脖子回头观看,而袁纯却突然乘此机会打马而逃。任虎望着袁纯远去的背影,哈哈大笑一声道:“好个奸佞袁纯,用如此雕虫小技来哄骗与我,真乃可叹、可悲、可怜之极也!”但是他并没有躯马去追赶。
袁纯打马跑了一阵之后,扭头回头观瞧,见任虎并没有来追来,不禁心中窃喜道:“任虎!任虎!黄口小儿,你还想与我袁亦斎相斗,你差的可是太远了!”既然你任虎不来追赶,我也就不慌忙疲于奔命了,想到此处,不免便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古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隐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如果此时笔者用“得意忘形”四个字来形容袁纯此时此刻的心情的话,犹显得有点苍白无力,所以才引用上面的四句诗,以显示袁纯此时的心情。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些,还没等他高兴尽兴时,接踵而来的便是乐极生悲了。
正在袁纯骑马低头往前行走的时候,忽听得哗啦一阵响动,一下子从路边树林中窜出来几百名捻军士兵,挡住了袁纯的去路,为首两员捻军将官,每人骑一匹高头大马,手持亮光闪闪的竹杆长枪,横挡在了袁纯前进的路面之中。只听马上的捻军将领大喝一声:“有我刘三、刘六兄弟在此,袁纯你还不快快下马受缚,如胆敢口吐一个不字,定叫你立时死于马下!”
袁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已是在劫难逃了,但在临死之前,还要做一次困兽犹斗,他实在是死不甘心啊。
袁纯一伸手取出他的单刀,在马上舞动了几下,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们,刘三,刘六,我袁纯在南阳县境内也是出了名的武林高手,凭你们这些拿惯了锄头的老茧子手,想要战胜我,也并非是件易事,不信,你们就上来比试比试,看看哪个是我袁纯的对手!”
刘三轻蔑地一笑,说道:“我告诉你,袁纯,你也不要太高看了你自己。常言说,杀猪不杀脖子杀屁股,这叫各有各的杀法,不信你就试试看吧!”
说到此处,刘三向周围的捻军士兵一挥手,说了声:“给我打!”
袁纯不知道刘三是如何个打法,还没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就见几百名捻军士兵,人手一块土石坷垃,纷纷投向袁纯,这些土石坷垃犹如暴风骤雨,集中向袁纯打过来。刘三的这一招,是袁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任他的身体如何矫健,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有无数块石块打在了他的身上,只听袁纯哎呀一声大叫,早已被石块击中,由马上滚落到地上,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早有十几位捻军士兵死死地将他按住,并五花大绑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再看袁纯,就像是双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早已没有了方才那种跃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劲头了。这时,只见远远地有一匹战马,向刘三这边飞驰而来。袁纯看得清楚,骑马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捻军虎将任虎是也。
战马停住脚步,任虎翻身下马,他走到袁纯面前,说道:“亦斎兄,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不来追赶你了吧?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成为我的瓮中之鳖,你就是长出两只翅膀,也难逃脱我为你织下的天罗地网。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你带领我们去攻打南阳县城,并且活捉了张勤思和李作梅,已经为你我的合作走出了很好的第一步,为什么你正道不走,反而又去走回头路呢?”
袁纯听完任虎的话之后,没有马上回答任虎的为什么,反而反问说:“任虎,我来问你,你们捻军在雉河集扯旗造反的宗旨是什么?”
任虎说道:“这还要问吗,张洛行总旗主早给我们下了定义,这就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再加上一条‘复我汉室’。”
袁纯说道:“既然你们要杀富济贫,我袁纯也是你们所要杀的人,你我既然道有不同,又何来相互为谋哉?与其叫你们来杀我,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先把你们杀了再说!”
任虎听完袁纯的释词,真是感到啼笑皆非!不过面对即将被斩杀的人,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
任虎说道:“这所谓杀富济贫,只是我们捻军的一个大政纲领,并不是所有富人都在诛杀之列,我们所杀者,只是那些死心塌地为朝廷做鹰犬的富人,何来眉毛胡子一把抓?你这是严重曲解了我捻军的造反宗旨呀。你要为你的不求甚解,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时至今日,难道你还不悔悟吗?”
袁纯说道:“我自己酿造的苦酒,只有我自己来喝,我自己种出的苦瓜,怎能要别人来品尝?事到如今,我已是噬脐莫及,大势将去,何能挽回?亦斎不求别的,只求速死,有情有义的任虎兄弟,咱们只好来世再相见了!”
袁纯说道此处,只听他哼哧一声,刹那之间便口吐鲜血,眼睛翻了几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任虎等众人赶忙走向近前观看时,见袁纯早已经绝气身亡,到阎王爷面前去报到去了!
任虎无奈的对天长叹道:“袁亦斎与张勤思、李作梅相比较,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有不同之处,他这样的人和如此死法,倒叫我大长了见识。只是我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死后让人如何给他下定义呢?他到底算是英雄,还是狗熊呢?”
袁纯此人,死法虽然独特,却算不上英勇壮烈,看者诸君,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