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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血迹 第二集 第五十七回 侠女路途遇险情,出恭官兵误军情

作者:相城居士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12-17 14:40:0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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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拴住子说道:“一切必须长话短说,赶紧走人要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齐彩凤立即吩咐众姐妹说道:“看来这仓房村已经不是我等的久留之地,赶紧传达我的军令,全体马上集合,快快向南开拔!”

    齐彩凤她们前脚刚刚出仓房村,村北边便传来了马挂銮铃的声音。前面有薛金生老头引领,彭玉麟带领他的军队紧随其后,马蹄声响,军旗招展,气势显赫,跃武扬威,官兵一进村便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安,人心惶惶。

    薛金生轻车熟路,带领官军直接就进入齐彩凤她们原先居住的人家。但是令他奇怪的是,现在早已是人去宅空,并不见一名义军的人影。薛金生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这是谁搞的鬼?是哪个走漏了消息,放走了那些杀人的女魔头?赶紧出来坦白交代,否则叫你们不得好死!”

    薛金生吵嚷之间,就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彭玉麟说道:“现在天色渐渐昏暗,夜间还叫我官兵如何剿匪?薛老头,你也就不必心慌着忙了,你先给本官准备一个下榻之处,待明天一早再张罗剿匪的事情也不迟!”

    薛金生说道:“在这仓房村内,你驻在任何一家都比不上住在我家安全,那您就下榻在我家好了。”

    待将彭玉麟和他的护卫军兵安排停当之后,薛金生一下子又想起了死去的儿子,他迅速点燃灯笼,走到比武广场,准备去为儿子薛伟烈招魂喊冤,但他到了打谷场之后,却并未看见儿子的尸体。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他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儿子的尸体诈尸了呢,赶忙回头张望,借着灯光看得十分清楚,原来是村中耆老张香堂老人。

    张香堂首先搭话:“老伙计,你是不是在找你儿子的尸体呀?”

    薛金生带着哭腔说道:“正是如此!可是他的尸体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张香堂打了一个嗨声,说道:“老伙计,不是老哥说你,你就不该怂恿自己的儿子与人家比什么武艺,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凭你儿子那几下子,就是有十个八个也早就去见阎王了,说是比武,可是人家齐女侠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真正还手,是咱薛伟烈这孩子硬是不知死活,更是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即便如此,人家女孩子们硬是没有出手,最后是咱伟烈自己自不量力,撞死在打谷场边的大树上。你叫我说伟烈这孩子什么好呢?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去投哇!”

    薛金生一听张香堂此话,不禁火冒三丈。他牙根咬得咯咯直响,愤愤地说道:“自古以来,官向官,民向民,官匪之间就像水火无法相容。不管怎么说,我的儿子总还是死在齐彩凤那帮土匪手里的吧!你怎么还帮那些杀人匪徒说话呢?”

    张香堂听了薛老头的话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伟烈的尸体,我早已命乡亲们挖坑埋葬,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是劝你节哀顺变吧!”张香堂老人说完之后,也不再与薛金生争辩什么,便独自一个人回家去了。薛金生见无人陪伴、也无人理睬他,便也挑着灯笼回家去了。

    他还未踏进门槛,便听见从院内传出吆五喝六的猜拳行令的呼叫声。他走进房内一看,只见彭玉麟正陪同四五位军官在那里喝酒猜拳行令呢。饭桌上是刚烧出来的两大盘鸡块,薛金生感到奇怪,随便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当兵的,做事就是麻利,短短一个多时辰,就把鸡肉烧来吃了,你们行军还随身带着鸡呀?”

    一位中年军官一边将鸡肉往嘴里送,一边回答道:“什么带鸡带鸭的,当兵打仗,行动飘忽,又居无定所,哪有那份闲情逸致?这不看到你的院内有两只老母鸡,就顺手牵羊,杀来炖上吃了!”

    薛金生是个极会精打细算、惜财如命的人,一听说这帮军人将他养了将近两年的两只母鸡给杀来炖吃了,气得他几乎要跳起来。他心中暗骂自己道:“薛金生,你这是活该!事已至此,这又怪谁呢?还不都是你自己引狼入室,才造成如此结果的吗?这些官兵今天宰你的鸡,说不定明天还要宰你的牛呢!”

    彭玉麟望着薛金生的脸色,知道他准是心疼自己的两只鸡,因而才心中不高兴。便一边吃鸡肉,一边开导薛金生道:“薛老爷子,你就想开点吧。我们本来不准备在仓房村停留,是你生拉硬拽,强行将我们留住,我们也是为了给你家杀贼报仇,谁知贼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只好暂住贵村,叨唠和麻烦就不可避免了。鸡这种畜生,本就是为咱人类生就的口中之菜,你就是不吃它,它终归也是会老死、病死的。再说,我们远道而来,百姓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不吃你们百姓又去吃谁呢?”

    听了彭玉麟这番解释,本就闷闷不乐的薛金生,肚子都快要气炸了,但是一想到这帮丘八是自己请上门来的,到头来还弄了个作茧自缚,自作自受,面对威严的彭大将军,他又不敢分辨什么,千恨万恨,只好闷在自己的肚子里。他实在气愤不过,甚至连晚饭也没顾得吃,就跑进自己的房内去蒙头大睡了。

    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奔波,薛金生毕竟也是年过六旬的人了,一躺到床上,时间不久便呼呼大睡起来。睡梦之中,他好像看见彭玉麟的官军,一个个将齐彩凤等女匪擒拿归案,就在村中的打谷场上开刀问斩,霎时四个女贼便人头落地,自己到底为儿子报仇雪恨了,他心中那个高兴啊,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由于高兴过度,禁不住手舞足蹈、乱抓乱蹬,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黄牛的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薛金生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想道:“不好!莫非那帮丘八又在打我黄牛主意了吗?”薛金生突然从床上爬起身,匆匆忙忙穿好衣裳,径直朝院内走去。可惜他晚到了一步,眼见自己那头心爱的小黄牛,那头每到农忙时节便帮助自己拉犁耕地的小黄牛,那头与自己相依为命四五年的小黄牛,早已经停止了呼吸,几个丘八正将它吊挂在树枝上,开膛破腹,往下撕拉牛皮哩!

    薛金生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气得他眼冒金星,两眼冒着凶光,连话也讲不出来了。他用手指着几个丘八,说道:“你……,你……你们……”然后,他觉得一阵头晕脑胀,一下子便昏了过去,立即不醒了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薛金生渐渐苏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一看,四周一片宁静,不见丘八的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任何人的说话声音,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小黄牛,现在就只剩下丢得乱七八糟的牛头、牛尾巴和那张还在流着牛血的牛皮了!他再仔细一看,连栓在马槽上的马也不见了,他这才如梦初醒,止不住脱口骂了一句:“什么他妈的官军,连土匪都不如,就是把你们千刀万剐,也无法解除我的心头之恨!”

    此时,只听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金生打眼望去,见是张香堂满面怒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未等薛金生开口,张香堂就说道:“老东西,都是你做的好事!逼走了不是土匪的土匪,却引来了真正的土匪,这下可好,我养的十几只鸡,也全被他们杀来吃了,一头老黄牛也被他们杀来吃了,临走连我的爱马也被他们牵走了,你说,农忙时节一到,我可用什么去拉犁耕种呢!”

    这时,只听门外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讲话时,马上就有几十位乡亲一起涌进薛金生的院子,人们一见薛金生,都不约而同的指责他说:“你薛金生做的好事!对于这些官军,人们躲避都犹嫌不及,你可倒好,还主动将他们请上门来,只一夜工夫,又是杀鸡,又是宰牛屠猪,这还不说,临走连我们的马也牵走了,这是什么官军,简直就是活土匪么!”

    拴住子说道:“我看大家就满足了吧!听说这彭玉麟在清军当中可是一位不错的将军哩,他满腹文墨,向有儒将之称。听人传说,他不但写得一手好书法,还善于写诗绘画哩。他此次进村,并未挥刀杀人,这就够便宜咱们的了!”

    有人骂道:“什么儒将,我看是‘乳浆’吧!连彭玉麟的军队尚且如此,其他清军那就可想而知了!朝廷用银子豢养一批这样的军队,大清的根基早已腐朽,不垮台那才叫奇怪呢!”

    张香堂说道:“咱们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知足者常乐,想想这鸡啦,牛啦,马啦,都是些身外之物,有则有之,无则再买之,人的这一生,只有生命受之于父母,属于自己所有。好歹他彭玉麟还没有以通匪之名加罪于我等,没有动刀杀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时,薛金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扑通一声跪在了众人面前,眼泪夺眶而出,抽泣着说道:“我薛金生熟读孔孟之书,迂腐了一生,也糊涂了一生,我总认为义士不可侍二主,所以谁反对大清朝,我就与他不共戴天,谁知我这种愚忠,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才惹出这样一场祸害,事到如今,我也已是噬脐莫及了,如果众乡亲不能原宥的话,我薛金生愿以死谢罪!”

    张香堂说道:“你知错就改,就善莫大焉,至于说到以死谢罪,那就未免太过分了。你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多活几年,看一看这缤纷混乱的世界吧!只是我还在时刻担心彩凤她们的安危呢。”

    众乡亲在张香堂的诱导启发之下,渐渐从仇恨之中解脱了出来,人们也渐渐各自散去,回自己家中去了。只是这薛金生老汉,从此之后,就一病不起,水米不进,不到十日便撒手人寰,永别了个世界。张香堂老人诗兴大发,写了一首打油诗,对薛金生的所作所为有感而发。诗曰:

    善孕美好佞育恶,莫教奸行来蹉跎;

    人若良知全泯灭,定有阎罗把命索!

    再说这彭玉麟,在仓房村虽然没有遇到齐彩凤和她的义军,没有为他的杀良立功提供方便,却也大有收获,没有在仓房村空手离去。他的二百余名军兵,一夜之间,只在仓房一个村子,就宰杀乡民的鸡鸭有二百余只,大小黄牛达五只之多,肥猪十余头,临走还抢走乡民的马匹十余匹。可谓饱掠而去。没有吃完的鸡、鸭、牛、猪肉等,就打包携带,放在马背上驮走了。这也是彭玉麟的高明之处,他知道进入湖北境内的武当山之后,山高林密,地势穷困,人烟稀少,筹集军粮物资都很困难,能有粮食吃就算万幸了,哪里还见得到荤腥?所以他才将来不及吃完的鸡鸭牛猪肉随身携带,为的是以备随时只需。

    彭玉麟领兵一路前行,在日落西山的时候,众军兵来到了一个叫做梅铺村的村庄,这是一个地处豫、鄂两省边界地区的大村落,波浪翻滚的滔河之水穿镜而过,这里群山起伏,千水环绕,风光极为旖旎多姿,置身此地,犹如身处仙境一般。身处如此美轮美奂的境界,彭玉麟还真有些再舍不得离开了。

    彭玉麟经过一天行军,鞍马劳顿,早已是疲困已极,本想美美的吃上一顿,也好倒头歇息。没想到等到主食端上来之后,彭玉麟几乎没气晕过去。你以为这却是为何?原来灶头军端上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几个又粗又大的红薯!

    彭玉麟不高兴地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生就的是湖南人,从小吃惯的是大米白饭,为何拿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来给我吃?”

    灶头兵为难地说道:“禀报将军大人,我们所携带的军粮在仓房村时就已经吃光,该村的出产就只有这些红薯,我也是巧媳妇难以做出无米的饭啊!不光是您,众军兵吃的都是这些东西,为了不挨饿,我看你还是讲究吃一点吧。”

    彭玉麟无法,只好拿起红薯,试着啃了一口,在口中咀嚼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吃下了第一口,却难以再吃第二口,好歹有从仓房村带过来的鸡鸭牛肉,他只得多吃了一些肉食,一顿晚饭就这样对付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未等彭玉麟醒来,就被军兵叫醒了。他最不喜欢有人打搅他的美梦,不禁心中气愤,他生气的说道:“天还似亮似不亮,这么早就将本帅喊醒,却是为何?”

    军兵嗫嚅道:“有一事不得不向将军禀报,因此才不得不搅了您的好梦。”

    彭玉麟一边穿衣服,一边坐在床铺上慢条斯理地问道:“刚刚进入湖北境内,又连夜安歇,还能有什么军情要事?”

    军兵接着回答道:“事情可是不小哩,一夜之间,也不知在晚间什么时候,咱们有二十几个弟兄都被人给杀死了!”

    一听此言,彭玉麟一改方才的沉稳姿态,腾地一下便从床铺上跳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再说一遍,一共有多少人被杀死了?”

    军兵回答道:“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五个!”

    彭玉麟立即起身,走出大院,一直向被杀士兵的居住地奔去。这也是一个宽大的院落,高墙壁垒,封闭严密,是什么人能越过这高高的院墙,毫不费力地将我的二十多个士兵杀死呢,而且毫无痕迹。彭玉麟走向被杀士兵的身边,仔细查看他们的伤情,他们皆是被割断气管咽喉而身亡,看来他们都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割喉而死,可谓剑法娴熟,武艺高超,看了使人不寒而栗。

    正在彭玉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军兵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那个军兵说道:“将军您可别忘了,咱们之所以到仓房村,完全是受了薛金生那个老头的蛊惑,他说有一帮女贼,正在仓房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可是咱们到了仓房村的所见所闻,并非像他说的那样邪乎,可见他是用假情报来引诱我们为他报私仇哇。女贼什么样,她们在哪里,咱们是只闻其声,并未见其人。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她们所为呢?”

    听完了军兵这席话,彭玉麟方才恍然大悟,说道:“你说得对呀!能敢在我彭玉麟嘴上拔毛的人,非齐彩凤这几个女贼莫属,能在一个晚上,干下这种人不知、神不觉大案的,不是她们还会是哪个呢!齐彩凤,大胆女贼!我彭玉麟从此和你们是结下仇怨了,你我不共戴天,不诛灭你们这帮女贼,我死不瞑目!”

    从这一天开始,彭玉麟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齐彩凤等人缉拿归案,斩首示众,方能解他彭玉麟胸中之恨!

    这一案件,是不是齐彩凤等人所为呢?一点不假!原来齐彩凤等人离开仓房村之后,并没有走远,她还在时刻关心着仓房村的动向,当她得知彭玉麟纵容他的军兵大肆宰杀仓房村乡亲们的鸡鸭牛猪的时候,就决定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些肆无忌惮的官军们。

    齐彩凤对三个姐妹说道:“我决定在彭玉麟的下榻村庄,以逸待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他彭玉麟白吃乡亲们的鸡鸭牛猪,我就叫他用人头来偿还,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荒唐无道!”于是就发生了二十五名清军士兵被杀的事情。

    双方的斗争到此并没有停止,你想那彭玉麟手握兵权,又是朝廷宠信的爱将,死几个人对他来说很是无关紧要,倒是增加了他对齐彩凤等人的切齿仇恨,经过一天的思考筹划之后,他立即对他的部众传下命令:将他统带的二百余人分为四组,每组约五十人左右,暂且以梅铺村为中心,逐渐向外辐射,一旦发现齐彩凤等人的踪影,立即包抄围歼。

    就这样,彭玉麟的四路人马由梅铺村出发,一路奔郧县,一路奔郧西县,又一路奔十堰,最后一路则直奔襄阳府城。不到八天,一、二、三路都陆续回到了梅埔村,唯独第四路奔襄阳府一路迟迟未归。正在彭玉麟焦急等待的时候,到第十天头上,第四路人马也风尘尘仆仆地回来了。

    还未等军兵们歇息喘气,彭玉麟便急不可耐地追问道:“为打探女贼齐彩凤等人的消息,我手下的兵马几乎是倾巢出动,前三路都无功而返,使我大失所望,我可是将我的一腔的希望,都放在了你们第四路身上了,难道你们又要让我失望不成么?”

    第四路的百夫长说道:“会不会又使将军失望,我等还不敢保证。不过我们打探到一个重要消息,说出来可能使将军您喜出望外!”

    彭玉麟急忙追问道:“有什么好消息,还不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百夫长说道:“故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那时,襄阳府内有一位富豪,名字叫做孙福臣,这老孙头家有土地千顷,因此富甲一方,人过六旬,还经常以势到处拈花惹草,宿花问柳,十分的浪荡。孙福臣膝下有三个儿子,长曰孙虎,次曰孙牛,三子名曰孙羊。孙福臣不知从哪里听说,在襄阳境内鄢家村中,有一位名字叫做鄢火的武林后生,娶了一位也是武艺高强的美貌娇妻,名字叫做齐彩凤。孙福臣欲将那齐彩凤夺取到手,封为自己的第五房姨太,因此便勾结他的亲戚李云麟在襄阳城内摆下一个擂台,以比武名义设计将鄢火害死。可惜的是,孙福臣非但没有得到齐彩凤,反而搭上了孙牛、孙羊两个儿子的性命,从此,齐彩凤被孙福臣逼得无路可走,一气之下,她便跑到安陆太平山上做起了绿林寨主。从此以后,齐、孙两家就结下了深仇大恨。”

    彭玉麟说道:“为富不仁,仗势欺人,这孙福臣也是罪有应得。我想你的故事不会到此结束,一定还有下文吧?”

    百夫长继续说道:“将军就是将军,不同于我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打仗杀人的木偶傀儡。就在我等到达襄阳府城的第二天,就听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说孙福臣和他的大儿子孙虎,均在一天夜里被齐彩凤一伙人给杀死了。齐彩凤临走时,还在孙福臣父子二人的身旁留下一张纸条,用一首七言诗来大骂孙福臣和他的儿子哩。要不,若是齐彩凤不留下这张纸条和她的姓名,这准会又是一个无头案子。”

    彭玉麟问道:“齐彩凤那张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

    百夫长说道:“我早已考虑到将军您会和在下讨要这张纸条,可是我大字不识一箩筐,好歹弟兄们中间也有识文断字的人,我叫他们照葫芦画瓢,抄写了一份,现在就为将军呈上。”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团,打开递给了彭玉麟。

    彭玉麟用眼睛望去,只见纸条这样写道:

    杀夫之仇积三载,孙虎父子恶未殆。襄阳城中呈霸道,立擂比武似狼豺!

    善良武生遭毒手,不慎断命在擂台。贤妻名曰齐彩凤,为报夫仇我又来!

    彭玉麟看罢齐彩凤的咒诗后,虽然杀的是孙福臣父子,他的脖颈好像也隐隐在发痛,使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齐彩凤,好一个贞洁烈女!身为一弱女子,,能有此胆识为夫报仇,亦亘古未见也!”

    彭玉麟满腹文墨,外表看起来十分文雅,从不用恶语狂言伤害别人,因此被当时的文臣大员冠之以“儒将”的称号,而他自己也经常将岳飞的话挂在嘴边,更以岳飞的凛然正气来自诩自夸,动辄就拿岳飞的话来装点自己。说什么“鹏举元帅曾经说过:‘文官不要钱,武官不怕死,则天下太平’也。”其实他自己做得如何,连他自己也是莫衷一是、不置可否。齐彩凤诅咒王福臣的索命诗,无疑是给他敲起了一次警钟,从此使他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彭玉麟立即移师襄阳城,他要以影索迹,广布密探,配合当地官军豪绅到处探听齐彩凤等人的行踪,他要为死去的孙福臣父子伸冤昭雪。他突然接到禀报说,好像齐彩凤等人已经到达襄阳境内的峪山(俗称黄龙堰)一带活动,彭玉麟对部下说道:“虽然这个消息并不十分确切,但是我也宁可信其实,不可信其非,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发兵前往一探究竟!”

    于是,彭玉麟亲自统领自己的雪字湘师,驰马如飞,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峪山。据当地绅耆讲,三天前确实有二十几个人,其中有四名年轻女子,说官军不像官军,说土匪不像土匪,在村中讨要吃喝之后,第二天便启程离去。

    彭玉麟追问道:“你们就没有打听打听,她们到底又去了哪里?”

    一个绅耆回答说:“这些人行动迅速而且诡秘,她们不杀人、不放火已是我等的万福,我们哪里还敢向她们打听什么呢!”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说道:“她们的头领好像叫什么齐彩凤,人长得年轻漂亮,说话也十分和气,她可喜欢我啦。我对她说,你不离开不行吗,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走呢!她抚摸着我的头顶说道,‘孩子,这可不行,小姨身上背负好几条命案,官军是不会轻易将我放过的,说不定现在他们正在发兵前来征讨呢,不走不行,就是晚走一步,也会丢掉性命的,所以我们必须得走!’我问她:‘你们这次又要走到哪里去?’她说:‘天下虽大,却没有我齐彩凤的容身之地,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走到哪里算到哪里了!’”

    正在彭玉麟大失所望的时候,突然有军兵跑来向他禀报说:“据峪山一个商贾说道,他做生意刚从南漳县武安镇归来,他说他在半路上遇到一伙人,其中有四位美女,她们向南漳方向开拔而去了。”

    彭玉麟说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事不宜迟,马上调转马头,向南漳方向追去!”

    商贾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呢?一点不假!齐彩凤等众人确实是向南漳而去了。与彭玉麟的判断所不同的是,她们绝不会奔南漳县城而去,如果与城市为伍,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这一点,聪明的齐彩凤不会想不到。因此,到达南漳境内之后,众人便直奔城南的武安镇而去。

    这时的齐彩凤,已愈加预感到形势的紧迫和危险,进村稍加安歇之后,她便对伍怀志等众人说道:“如众位所看到的这样,我们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险,彭玉麟紧紧咬住我们不放,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他相对抗,如果长此下去,那必将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我看与其让彭玉麟追赶我们,倒不如让我们先来个化整为零,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也许还能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伍怀志问道:“反正你的仇敌孙福臣已死,你的杀夫之仇也已经昭雪,如果此时再被官府抓住,也真是太不划算了。你有什么妙计高招,只要是能躲过彭玉麟的追击,你就大胆的说出来好了!”

    齐彩凤说道:“官军所嫉恨和所要缉拿者,唯我齐彩凤一人而已。如果让伍大哥等人陪我去殉葬,我齐彩凤的确不忍目睹。人多,目标就大,我的想法是,伍大哥等人可以另择出路,另外去寻求生路。”

    伍怀志说道:“计策不失为是一条好计策,可是出路又在哪里呢?”

    齐彩凤说道:“听说捻军蓝旗旗主任柱和尊王赖文光,目前就在河南光州境内,伍大哥你可带领你的弟兄前去投奔他们,任柱此人胸怀大度,气度非凡,他具有昔日项羽的勇猛善战,又具有项羽所没有的胸襟宽阔,你们跟着这样的人,也好大展身手,英勇杀敌,为民立功,可不要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伍怀志说道:“这半年来,我也厌倦了这种疲于奔命的生涯,投奔任柱也没有什么不可。只是我等这一走,确是苦了你们四位女侠,你们又将投往何处呢?”

    赵秀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们这些人既不会武功,又不懂战法,把你们带在身边倒是个累赘,只留下我们四人,倒是干净利索了不少!”

    齐彩凤说道:“秀敏,你总是如此胡说八道!说话也不分个好听歹听,亏了伍大哥大肚能忍天下之事,否则他不怪你才怪呢!”

    伍怀志说道:“秀敏妹确实没有说错,俺小时候家里穷,只知种地吃饱肚子就行,也没有练习什么武功,现在后悔又有啥用呢。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彩凤大姐你们四个人今后的处境。”

    齐彩凤说道:“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四个人都会武功,他彭玉麟要想将我们拿获,也并非是件易事。退一万步说,实在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大不了上武当山去当道姑去!”

    正在人们讲话的时候,突然从村外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响,声音由远而近,好像已经进入村中。齐彩凤大叫一声:“大事不好,有官军追来了!”

    众人赶紧披挂上马,向村外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这时,彭玉麟带领他的雪字湘军已经进入村庄,他骑在马上远远望见正在逃走的齐彩凤一行人,正想挥马追去,此时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使他疼痛难耐,不得不止住战马,下马找地方去出大恭。紧接着所有军兵也都一个个翻身下马,双手捂住肚子,都痛得无法忍受,只好人人跑到墙角等僻静之处,解开腰带,将肚中的赃物排泄出来。

    读者可能会问: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啊?对齐彩凤一行人来说,她们压根也不会想到,彭玉麟会从一个商贾的一句无意的谈话中,得知了她们的去处,因而迅速追赶而至;对于彭玉麟和他的军兵来说,他们也压根没有想到,会在这双方就要交战的紧要关头,竟然人人跑稀拉起肚子来。而且他们的肚子一阵比一阵痛得厉害,过不了多久,就要上一次茅房,由于跑肚拉稀,将一切都耽误了。把个彭玉麟气得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破口大骂起娘来!

    要说这件事的起源,还必须追根溯源,从仓房村他们掠夺的鸡鸭牛猪肉说起。这些天以来,彭玉麟的军兵一直吃的是这些东西,那时又没有冰冻冷藏设备,鸡鸭牛猪肉都是些鲜活产品,储存摆放时间一久,免不掉就会腐败变质,灶头兵仍然拿这些东西来喂养他们,所以才造成了上面的局面,彭玉麟是又急又气,发誓回到襄阳军营之后,对造成这一恶劣后果的灶头兵,一定要严惩不殆!

    不过这场无意中造成的事端,对齐彩凤众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齐彩凤她们借机而逃,众人不敢停留,由南漳一直向西,翻高山,越涧壑,走保康,逾房县,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驰马奔腾,众人又返回了郧西县境内的安城镇。由此不但可以进入武当山,向北也可进入河南境内,这可为伍怀志等人返回河南投奔任柱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齐彩凤对伍怀志等人说道:“我等虽然暂时逃开了官军的追捕,不过还是会夜长梦多,趁着彭玉麟还没醒过神来,我们必须立即做出决断。你们去河南去投奔任柱,我与牡丹、芙蓉、赵秀敏三姐妹,只有依靠武当山为依托,与官军周旋了,至于将来的结果会怎么样,那就只有凭我等的运气了。”

    至此,伍怀志等人恋恋不舍,与齐彩凤四位女侠洒泪离别,各自按约定的路线分别而去。伍怀志等人如何到河南去寻找任柱,咱们先不做交代,现在只讲齐彩凤四姐妹,她们暂且将自己的马匹寄放在一户农民家中,留下二十两银子,让他这家人好好照顾这些马屁,说是到武当山进香之后,还要回来索取自己的马匹。于是,四人备足口粮,带上一些零用物品,结伴向武当山而去。

    再说彭玉麟,经过一场跑肚拉稀之后,他带领他的军兵艰难回到了郧县的大本营中。他首先将灶头兵“请”来,严词诘问道:“你们做的好事,为什么专门拿腐败的食物给们我吃?叫我等跑肚拉稀,出尽了洋相不说,更重要的是因此而放跑了齐彩凤那些反贼,尔等知道你们犯下了什么大罪吗?说你们与反匪勾搭连环,我看也并不算过分!”

    灶头兵一听彭玉麟此话,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二魂半,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简直就象鸡叨米似地,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他们申辩说:“自仓房村一路走来,多日以来咱们吃的都是这些肉食,目前又正值寒冬季节,我等就疏忽了会有食物中毒的事情。望彭将军饶过我等这一次,我们立即将这些鸡鸭牛猪肉全部抛弃,不再吃它们,保证今后就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彭玉麟一拍桌子,说道:“你们这是说的什么屁话!你们说的可倒轻巧,如果饶了你们,我彭玉麟的脸面还往哪里搁?之所以导致此次事件的发生,完全是我掌管军纪不严所造成的后果,如果不杀一儆百,还有什么军纪可言?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灶头兵拉出去,斩首!”

    于是,不由分说,呼啦啦跑上来几个军兵,分别将两位灶头兵拉到军帐之外,咔嚓咔嚓两声,两位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斩首示众。自此以后,彭玉麟严格治军的美好佳话,就像长上了翅膀一样,在清军阵营之中不翼而飞。

    人们都说,将军的官阶都是用士兵的人头堆砌而成,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像彭玉麟这样,因一次跑稀拉肚就举刀杀人的人,也是绝无仅有。

    彭玉麟追缉齐彩凤等人的事情,曾因此次拉稀事件而一度耽搁,但是他从未放弃过对齐彩凤等人的稽查私访。他派出多路兵丁,有的化妆成商贾,扮作买卖人;有的化装成乞丐,假借乞讨到处寻访;有的则假扮成旅人,深入到武当山中,用鹰犬一样的嗅觉,嗅闻查访蛛丝马迹,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可疑迹象,也是从不放过。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齐彩凤四姐妹的蛛丝马迹到底被他的鹰犬们给查访到了。

    彭玉麟真是喜出望外,他对他的军兵们说道:“我彭玉麟自出湘剿匪以来,已是杀人无数,按说杀几个女贼,也用不着怜悯姑息。不过我实在佩服齐彩凤等人,她们以娇柔之体,妩媚之躯,也敢于驰骋于刀光剑影之中,这不禁使我升起一片敬畏之情。此次进武当山围剿她们,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对她们大开杀戒,违者军法从事,决不轻饶!”不过彭玉麟还有没有说出口的肺腑之言,既然人家不愿说出口,咱也就不要勉为其难乱加猜测了。

    事不宜迟,彭玉麟立即发兵丹江口六里坪镇,他骑马走在路上,禁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暗暗对自己说道:“几十天以来,你东藏西躲,总是牵着我彭玉麟的鼻子走,这一次我要将武当山全部封锁起来,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彭玉麟一边想,一边策马往前走,刚进入容城境内,天上便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雪花越飘越大,整个大地都被花白的雪花覆盖的严严实实,战马行走起来已十分困难。彭玉磷暗暗骂道:“天公真是不作美,连你也与我彭玉麟开起了这天大的玩笑!”由于道路被积雪阻塞,战马行进十分困难,因此彭玉麟传出军令,暂且在容城歇息一宿,待雪降停止后再继续赶路。

    彭玉麟带领他的军队刚进入容城县城,正好迎头碰上另外一只清军从迎面而来,两军相交,走到近前时彭玉麟才突然发觉,领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相识都统舒保将军。这时舒保也认出了彭玉麟,老朋友偶然相会,也是有说不出的惊喜和高兴,二人各自翻身下马,在路边诉说起来分别之情。

    彭玉麟说道:“都统阁下,这是哪一阵风将你挂到了这容城小镇,你我这次相遇,可也真算得上是机遇巧合了!”

    舒保一抱拳说道:“我是为追赶张洛行、龚德才来到这容城小镇的,彭将军又是为何到达这里的呢?”若知后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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