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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用掉漆的老年机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
“光哥,能借我点钱吗?”
劣质的老年机漏音,挡不住寒风的角落里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又借钱?你上次欠我两百块还没还呢,林树你怎么回事!”
“哥,我是真的有难处,你就先借我几百块应应急吧,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没钱,借不了!”
“哥,算我求……”
“嘟——嘟——”
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让林树身躯一震,他扯出个苦笑,缓缓放下电话。
但他仍不死心,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天渐渐暗了,林树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从角落里出来,脸上写满了落寞,他又一次一无所获。
路灯亮起,他一个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很长,路边的商店灯光温暖,寒风依稀送来临近新年的喜庆音乐声,远处还有人的说话声。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他离那说话声越来越近。
“八万?你一下挣了八万?”一个胖男人伸手比了个八,脸上写满了震惊!
个子高的男人靠在路边的车上,笑得得意:“那当然,你要不再猜猜,我挣这八万用了多久?”
“一个月?”
“太久了,再猜!”
一个月八万还叫久?
胖男人瞪大了眼:“一个星期?”
高个子男人切了一声,戏谑道:“一星期挣八万我才不干,半小时,我挣这钱只用了半小时!”
“我靠,真的假的!”
林树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说话的高个子男人,半小时就能挣八万?
他看过去的同时,高个子的男人瞬间察觉,随后微微低头,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盯着他。
对上这目光的时候,林树只觉得自己被一头饿狠了的猛兽盯上,不只是冷还是害怕,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但半小时八万的的诱惑实在太大,他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硬着头皮:
“你,你好,请问你是怎么做到了?”
高个子男人挑眉:“做到什么?”
“挣钱,半小时八万块钱。”
高个子男人上下打量林树,露出一丝冷笑:“你成年了吗就问?这事跟你没关系,滚蛋!”
说完他挥了挥拳头。
林树这才发现,在不到十度的十二月,这个高个子男人竟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圆领长袖,也有可能是短袖,总之冷风就这样吹着高个子光秃秃的脖子。
他感觉不到冷吗?
林树心底一惊,把牙一咬:“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钱,你就把挣钱的法子告诉我吧,我要是能挣,这钱我分你一半!”
“小屁孩还挺上道。”听到最后一句话,高个男人笑了一声。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俯身在林树耳边道:“这八万要用你的命来挣,你敢挣吗?”
“敢!”林树死咬着牙关:“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敢!”
他全身上下就剩这条烂命!
要是能用命挣到这八万,给爷爷买药,让姐姐过个好年,一切都值了!
高个男人被他的毫不犹豫镇住,愣了几秒才哈哈大笑:“好,既然你这么豁得出去,那就跟我来吧。”
然后林树就上了男人的车,在下车就是雷哥的修车厂里。
“那我实话告诉你。”雷哥上下打量着林树,又道:“这八万块钱是打拳的卖命钱,你只要钻进笼子里,打到对面的人爬不起来,这八万块钱就是你的!”
“打赢了才有,打输了一毛钱没有,你还敢吗?”
林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敢!”
于是雷哥收走了他的手机,说打完拳才还给他,又给他套上个黑色头套压上车,失去视野的林树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带走他的这辆车开了多久。
等在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呐喊和嘶吼的室内。
他看见八面是网的笼子里,一个赤裸上身,满口是血,表情狰狞的人挥着拳头欢呼,脚边是一个倒下的人,头顶装满了钱的盒子打开,百元大钞纷纷扬扬的落下,站着的人沐浴在钱雨里,呐喊声一潮高过一潮。
因为是第一次打拳,雷哥试水的给他挑了个奖金五万的场。
“噔——”
头顶的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照的林树睁不开眼,他只听见一片哄笑。
“哈哈哈,哪来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来打拳?”
“会出拳吗小屁孩?”
雷哥抓着网,冷峻的声音传来:“记住,赢了你就有两万五,输了一分钱没有!”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膨胀了林树的欲念,他看着头顶那透明的钱盒子,看见的是爷爷吃得起药,姐姐不用过年还出去打零工,墙皮斑驳的家里可以有年味,可以还得起欠同学的那些钱。
在这种欲念下,在他的眼中,对面脖子粗壮的男人出的拳都好像放慢了速度,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
他跑遍了整个笼子,对手都没碰到他。
雷哥急的大喊:“出拳啊蠢货,光躲有什么用,打到他爬不起来!”
对,只有把人打到爬不起来,他才能拿这两万五!
林树不会出拳,但眼前的对手正在示范!
于是他拙劣的模仿着,抱着对手滚在了地上,像未开化的野兽缠斗,打的毫无章法。
但好在最后,站起来的人是林树,头顶的钱为他而落下……
后来雷哥告诉他,他是个打拳的好苗子,只要肯练,不管是五万的场还是五十万的场,他都能拿下来。
林树摇着头:“我爷爷有心脏病,我要回去给他买药了。”
雷哥的脸一下僵了,很快又露出笑容,说没事,反正来日方长。
然后他就再次带上头套,被雷哥带回修车厂。
就是在回程的时候,林树听见开车的人为雷哥为什么不扩大打拳场的生意,雷哥说他舅舅拦着不让……
林树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后来打的两次拳,都是我主动去的修车厂,雷哥也没有在出现,两次带我去的人都不同,但都要让我戴上头套和没收手机。”
徐阳眯了眯眼:“那你大概觉得,去打拳场这段路程大概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