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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乾园便有人来到跟前。
郭垓已无丝毫气息,像是死了一样。
赵从定俯在郭垓面前,摸了摸郭垓的脉,发现郭垓人还活着,就是气息特别弱,识海已破,一身修为当是尽毁了。
“张凌尘呢!”赵从定大喊。
九宝儿抹着泪,直摇头。
“你们满意了吗?”
“张凌尘从这涯上掉下去了,你们满意了吗?”
赵从定嘴角露出轻蔑一笑,自己走到涯前,探着看了看,这涯如此之高,别说是张凌尘,就是自己掉下去,恐怕也活不了。
他命人抬走郭垓,看了看九宝儿和彭自羽,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后山。
只有九宝儿还在抽泣,自己先前好几次想跳下涯去找张凌尘,要不是彭自羽死死拦着,这会怕是也已经在这万丈涯下了。
“一切还没有定数,你这样跳下去,能解决什么问题?”
彭自羽一直劝着九宝儿,当下,最应该做的,应是回到主峰,找到张三福甚至张七十,再做打算。
九宝儿虽然难过极了,可毕竟还不能确切知道张凌尘究竟是死是活。
没过多久,九宝儿回到主峰,张三福见姑娘哭哭啼啼回来,知道定是有事发生了。
赵从定和郭垓如何去的乾园,乾园之内发生了哪些事情,他二人是清楚的。
如今,只有九宝儿和彭自羽回来了,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怕是发生了。
“怎么了九宝儿?张凌尘呢?”
三娘急切问道。
“他,他和郭垓比试,本来都赢了的,郭垓从后面偷袭,将他打下后涯了?”
九宝儿依旧哭着,语无伦次。
张三福知道从女儿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赶忙看向彭自羽。
“自羽你说,怎么回事?”
彭自羽将先前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道出,张三福登时火冒三丈,说了别让赵从定去,张七十就是不听,如今发生这等事情,可怎么好。
他当即出了门去,气势汹汹去找张七十。
他们一家住的地方,离着张七十寝殿不远。
张七十似乎已然知道了一切,正站在主峰亭廊一侧,仿佛看着神山的风景,又好像在等什么人。
张三福知道,他等的就是自己,后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张七十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七十!你干的好事。”
张三福人还未至,骂声传来。
张七十头也不回,依旧看向亭外。
“还不跟我去后山找张凌尘?”
张三福看张七十一点反应都没有,火气更大了些。
“你慌什么?张凌尘又没死。”张七十这才将视线移至亭内,依旧双手横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后涯那么高,即便张凌尘没死,恐怕也残废了,我如何能做到不慌?”
“残废的是郭垓,凌尘临掉下涯的时候,将郭垓识海击碎,如今,能把命搭救回来已是不错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衣怀嵩吧。”
张七十说着,向亭外走去。
张三福当然知道郭垓的境况,可他哪里会在乎,还是一个劲问着张凌尘。
张七十看他的确急躁,淡淡说了句:“他好着呢,一点伤都没有,后涯之下,有他需要的东西,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就回来了。对了,对外你还是不要说张凌尘还活着,免得衣怀嵩来找你麻烦,其他的,等张凌尘回来,再说吧。”
张七十说着话,沿着亭廊走去,径直走进自己屋子。
张三福当然知道,这神山之上,乃至神山之外,没有事情是张七十不知道的。
他是什么修为,恐怕如今整个天下,没有几人能匹敌。
后涯之下,古树更加葱郁,棵棵有如百丈之高,再往下去,一条河沟从地下露出,一条溪流哗哗流去,沿着河沟及古树两旁悠然而下,顺着河沟有一条石阶,不知通往何处。
张凌尘此刻正站在石阶旁边,向前望去,犹豫要不要前往。
先前,他被郭垓一脚,一个踉跄,从这后涯跌下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这辈子怕是到头了。
临掉下去之前,他看着九宝儿,想说什么,却又怕九宝儿日后想起难过,终究什么话也没说,闭上眼睛,享受在人世的最后一刻。
可自己体内却突然躁动起来,无数元气从泓栩神树中涌出,穿过火海,形成一把剑的模样,从体内射出。
他看的真切,那把剑,直插郭垓心脏位置。
他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神龙柯骞从泓栩中出来,发出怒吼,黑色元气迸发而出,另一道剑影飞出,托着张凌尘缓缓落到地面。
等张凌尘安全以后,神龙再次回到泓栩之中。
他很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柯骞却始终再没有说话。
他落地的位置,便是先前所说的位置。
这条石阶通向哪里,他并不知道,但此间只有这一条路,不从这里走,似乎再没有任何路可走。
于是,他试探着向前走去。
这石阶在经过好久以后,与水流分道扬镳,向上而去。
张凌尘边走着,便留意周边,这才发现周围的树木不再那么高了。
再往上走,一道石桥出现,石桥横跨水流,有一洞府。
洞府之外,并未见人影。
张凌尘通过石桥,才发现这洞府极大。
外面有晾衣杆有石锅有石凳。
应是有人住在此处。
可这是长生宗后山,能是谁住在这里呢?想来想去,都不会是凡人。
张凌尘将头探进洞府,轻声问道:“是有人在此吗?”
洞内并未有人说话。
张凌尘想着,这里定是住着人的,自己贸然进去,等主人回来,免不了生出事端,只好乖乖待在外面,等主人回来。
过去很久,张凌尘觉得有些饿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却还是不见有人前来。
会不会是有人住过,荒废了?
这样想着,张凌尘再次起身来到洞前。
这次,他走了进去。
洞内确实很大,石床藤椅木桌俱全,桌上的蜡烛明显燃烧过,石床被褥叠放整齐,石床旁边的台子上,摆放着一摞碗碟,筷子立在碟旁,这洞内很是干净,明显是有人常住。
他赶忙又退了出去。
会是谁住在这里?
张凌尘想着要不再往前走走,毕竟,石阶依旧往上延伸而去。
他刚要动身,却见一中年妇女模样的人,从石阶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妇女担着两个箩筐,框内是些野菜野果之类的食物,少年跟在身后,右肩上背着一张短弓,左肩挂着两只野鸡。
“来了怎么不进去?”
这妇女倒是热情,好像跟张凌尘认识很久了。
“我看主家不在,怕不方便,没好意思进去。”
张凌尘答道。
“有啥方便不方便的,进去就是了,又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况且你又不是那偷鸡盗米之人。”
这妇女说着,已走到近前。
张凌尘这才看清二人。
这妇女看着和三娘差不多年纪,极为和蔼,少年虽不曾说话,可也看着面善。
“你饿了吧?”那妇女放下扁担的同时出声问道。
张凌尘以为她在问身后的少年,并未搭话。
“问你呢,是不是饿了。”
少年看向张凌尘,笑着说道。
“啊,问我?我,我的确有点饿了。”
张凌尘笑着,站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像,认识多年一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二人。
于是,他开口问道:“还不知道前辈是何人?”
他问了出来,又觉得这样问太过不礼貌,当即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好了,好了,你要是愿意,就像叫你三娘一样,管我叫个大娘吧,这是我儿子张元元,我们在这生活了十来年了,自是不像你才来。”
“对了,你三娘,还好吧?”
张凌尘有些懵,这人听着,和三娘好像很熟悉。
“三娘还好,一切都好。”
自称大娘的人,走到缸前,舀出一碗水,喝了一口,又递到自己儿子旁边,抹抹嘴道:“你别害怕,我呀,是你三娘的亲姐姐,她从来没告诉过你吧,我们姐妹好多年没见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恐怕她现在心里还恨我呢。”
“啊,哦,这。”
张凌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支支吾吾着。
大娘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这幅样子,张三福别的没教会你,这闷罐子的性格倒是像得不能再像了,哈哈哈。”
张凌尘如坐针毡,这大娘说话云里雾里,一时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
“好了,我去做饭,你跟元元聊会吧,你坚持坚持,饭马上就好。”
张凌尘看着大娘走进洞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极了。
张凌尘和大娘说话的空档,那少年已将其中一只野鸡洗剥干净,递给了自己母亲。
“你坐呀,总站着干什么。”
少年洗了洗手上的血迹,很是熟练,看起来,这样的日子已经的确过了很久。
“我叫张元元,你叫张凌尘吧?”
那少年伸过手来,拍了拍张凌尘的肩膀。
“大娘说我要比你大一岁,你要是不介意,叫我元哥吧。”说着话,那少年坐在了张凌尘对面。
“元,元哥好。”张凌尘声音甚至有些抖。他终究是不知道,这二人究竟何方神圣,竟会对自己这么熟悉。
“哎呀,坐下吧,这么生分干什么,说起来,我们本来就能算本家兄弟,你是张三福的徒弟对吧,跟在张三福和三娘身边长大,几乎跟儿子差不多,又和九宝儿天生一对,我这个身份,你叫我声哥,不吃亏。”
“你,你是?”张凌尘试探问道。
“我是张七十的儿子,张三福的亲侄子,你叫我声哥,有错吗?”
张凌尘顿时大惊,感情宗主和师父娶的竟是亲姐妹,而且张七十,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