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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新年,却没有任何的庆祝活动,也没有打个牙祭或者有点酒喝,整个栾城的所有士卒,都感觉心头有股怨气。
当兵的也是人,是人就想休息,平时也就算了,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歇口气,说是要防着辽人...哪儿他妈有辽人?
城墙上戍卫的士卒们怨声载道,各自议论着那些将领们说不定此刻就在帐子里饮酒作乐,也许还有女人陪着,而自己却必须得在这里吹冷风--这么一想真是觉得还不如拿起手里的武器抹了脖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角落里的老苍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城头没有更夫报时,但他也能勉强猜出来,离天亮应该不远了,也就是说大魏元熙八年是真的过去了,现在应该改口叫...昭安元年?
皇帝总有人当,年号改来改去,日子总还是这样过,在土窝里躲了一晚上冷风的老苍头伸了个懒腰,准备等人来换班然后回他那个破屋去好好睡上一觉--可当他从土窝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熟识的士卒身子微僵,死死地看着一个地方。
“怎么了?”
他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些不对劲,”那个士卒说,“好像有东西在动。”
“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鬼东西?”老苍头没好气地开口,“别编些话来吓老子。”
“真的有!”
“你还不如说是辽人...”
话音未落,那个士卒尖叫一声,指向那个方向:“辽人!真的是辽人!辽人来了!”
老苍头一怔,随即猛地转头看去,黎明前无尽的黑暗里,真的跃出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士卒穿着辽军的军服,毫不掩饰自己的冲锋路线,以及脸上那狰狞的杀意。
土墙角落的角楼上,连绵的警钟声响起,一道道身影在城墙上直起身子,看向黑暗深处涌出的越来越多的辽人,踏着积雪与泥泞,朝着这座低矮的城池席卷过来。
老苍头只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被什么堵住,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曾经很多次看见过辽人冲锋的模样,但没有任何一次有这种直面锋芒的感觉,看着那些明晃晃的马刀,仿佛从眉心往下的每一寸身体都开始了剧痛。
他看到身边有人慌忙抓起武器,看到远处城墙依次亮起火光,听见身后的城池内传出了很多喧哗,这些明明能让他感到心安,但他也发现以辽人的速度,冲到近前时根本没有人能去挡!
辽人的确没有在新年的时候来,他们选择了新年过后,黎明之前,这个庆祝与寂寞都已经过去了的时间。
几乎是本能的,老苍头就想丢掉武器转身逃开,沿着城墙跑到另一扇城门,然后逃向那茫茫的夜色,身后的这座城池已经完了,他不是什么将领,但打过那么多仗,也多少能猜到后续的发展。
在这个栾城几乎没有防备的时间,辽人以最擅长的速度冲破城门,在这座土城内展开厮杀,那些轮值的士卒可能才刚刚睡去,那些回家与家人团聚的士卒也许还没起床,城内的军营已经熄灭了灯火,在辽人杀到眼前时,他们说不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惧,不安,握着武器的手颤抖起来,喉咙紧得像是能闭过气去,老苍头知道身后的这座城池已经完了,那些辽人在攻打京城失败之后,就一直藏着獠牙,然后选择了在此刻亮出来。
怎么办?往哪儿跑?不是自己想当逃兵,这里守不住的!老兵的命也是命,自己活过了那么多次大战,怎么能死在这里!
某种力量促使着老苍头迈开脚步,但又有某种力量逼迫他停了下来,他听见了身边陆陆续续响起的吼声,听见了后面连绵的脚步,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现在正在家里和家人一起睡着的年轻戍卒,想起那些自己明明应该记得,却一张一张模糊的脸。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
逃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再过一个像这样的新年?
老苍头身子的颤抖停了下来,他抄起了长矛,举着它的模样滑稽而又可笑,像是举着粪叉,张开的嘴里口水飞溅出来,朝着那些越冲越近,已经拉开弓箭准备第一轮齐射的辽人,狠狠嘶喊:
“操你们的妈!”
......
辽人的骑兵洪流,很快就与那座低矮的城门迎头撞上,和萧弘预想的一样,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从魏人那里缴获的天雷,这座原本是卫城的潦草城池就这么破了。
他身处中军,远远地看着辽人骑兵沿着破开的城门冲进城去,不断有惨叫和火光涌现,心头满是复仇的快感。
他知道那个人就在城内,也知道那个人之前所有的试探布局都是想引他主动进攻,所以他真的就来了,只不过是比对面那个人预想得晚一点。
他现在会是个什么表情?是不是刚刚才饮过酒,和手底下的将领们一起庆祝了新年,然后搂着某个女子入睡?当他以为自己不会咬那么愚蠢的饵食,遗憾地放松警惕的时候,自己再上门给他个惊喜,他是不是也能体会到,自己当初在京城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时的后悔与无助?
这是魏人新年的第一天,很适合做他最后活着的一天,萧弘想道。
军令一条条地下达,一支又一支骑兵冲入城内,开始对那些魏人挥起屠刀,一切就如预想中那般完美,魏人放松了警惕,这座原本就潦草得可笑的卫城完全没有防备,原本可能还需要一场血战才能杀尽的城中过万士卒,如今只能在黎明之前的黑暗里仓皇无助地奔逃死去。
萧弘挥了挥马鞭,整个中军也开始缓慢压上准备入城,给这场战争画上句号,在通过城门时,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袄的老卒躲在路边装死,伺机挥舞长矛向他冲过来,然后被他一箭钉在了地上。
可笑。
回到熟悉的北方,熟悉的战场,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顺利,终于没有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武器,也没有了莫名其妙的败仗,那个曾经打败自己的人,终于被自己堵在了这座土城里,即将沦为自己的俘虏。
他畅快地想着这些,然后他就听到了前方回报的军情。
冲入城内的辽人骑兵确实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他们顺利地冲过了东城,沿着街道反复冲杀,甚至还将一整片的军营拔掉,可当他们冲到一片空旷的民居时,突然从前方两翼冲出大片的士卒,堵住了继续冲锋的道路,与此同时,另一批士卒从民居中涌出,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种情形任何一个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兵法上叫做围歼,通俗点说就是埋伏,某些人更喜欢说成是包饺子。
但奇怪的是,那些没有入睡,等待了许久的士卒并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堵住了城内狭窄的路,沉默地等待着什么。
然后辽人就看到周边的民居伸出了一支又一支火枪,那些神机营的士卒们以民居为据点,开凿枪眼,从屋顶屋内甚至街道上的路障后开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各个方向向着包围圈里的辽人前军发起了射击。
这一招确实有效,前军尽是骑兵,在民居之间无法移动,站在高处的神机营把他们当成了活靶子,从容地装药、瞄准、射击,辽人疯狂地挥舞马刀,举起弓箭,但并不能对神机营造成有效杀伤,在那片被围困的区域内,每一秒都有许多辽人死去。
“这就是你的打算么?”身处中军的萧弘轻声自语,“同样的当,我怎么会上第二次?知道你来了的时候,我就在防着这一招。”
军阵让开道路,已经完成着铠的重骑兵出现在了栾城的街道上,可以预见的是,当他们开始沿着街道发起冲锋,那些由步卒组成的包围圈,就会像被滔天洪水冲击的堤坝一样四分五裂。
地面开始震颤,五百名重骑兵已经开始了提速,可就在这时,已经入城的中军后方,响起了喊杀声。
“将军,后军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