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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布犁这么说话,就没给朱棣拒绝的理由。
你二哥都可以娶蒙古人为正妃,让你纳个女真人当妃子就不行了?
朱棣胆敢拒绝,朱元璋的鞋就得脱下来先抽他一顿。
“可。”
朱元璋也是轻微颔首,如今辽东也算是朱棣的管辖范围,让他娶个外族人当妃子,完全没什么问题。
众人纷纷恭喜燕王殿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揶揄。
朱元璋示意朱标给众人看一看册子,总归是容易败坏屯田之事的。
等到了王布犁的手中,他发现朱元璋总结的点不少啊。
第一就是勋贵官豪侵夺占种,第二是豪民兼并。
第三是巨家豪族用贫瘠民田抵换膏腴屯田。
第四是豪强请官府将屯田改为民田。
第五管屯田官舍或官旗隐占。
第六官旗典卖,第七不堪屯粮杂差,屯军私自将屯地投献势要。
第八因为田地离得远,或者无力耕种,屯军将田佃给他人,久为佃户所有,不知道田所在。
第九屯军逃亡,屯田抛荒。
第十因为卫所官员科索,虐待,使得屯军逃亡,屯田抛荒。
第十一因为贫困,缺乏牛具种子,无力耕种,遗弃抛荒。
第十二北边边地,因蒙古的袭扰,屯田抛荒。
林林总总的缘故,最重要的就是抛荒和隐瞒。
朱元璋在仙境当中看到了屯田的问题,方才就叫朱标全都记录下来,让众人瞧瞧有什么解决之法。
王布犁仔细瞧了瞧,觉得这份屯田败坏的理由第七条最不正常。
尤其是在明初。
难不成这个时候就有“投献”这个词来规避赋税了嘛?
朱元璋曾于洪武五年六月铸公侯铁榜,对公侯等侵占田土加以限制。
谁不要命了也不想要富贵了,想要跟老朱对着干?
王布犁面上没有什么疑色,只是交给身边的沐英,让他过目。
“难不成大明现在还有其他同行出现了?”
王布犁心中觉得老朱把这個东西摆出来,是十分不对劲的。
这份奏章非常不像在明初就发现屯田的那么多问题,朱元璋早就该下令搞了。
根本就不可能让这个军屯制度只持续了洪武永乐二朝,就糜烂到直接成了负担了。
真要提,那也得是王布犁自己主动提出来,才正常。
可王布犁自己没有提过这茬,老朱他拿出来了,就非常的不正常。
要不然王布犁怎么会怀疑有其他穿越者出现呢?
朱元璋瞧着王布犁不动声色的看完也没言语,毕竟大家还没看完,就率先提问,针对性太强了。
王布犁则是瞥了朱棣一眼,他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的意思像是在质问。
从自己一进门就是这种模样,完全不是因为让他纳女真人为妾室的缘故。
回头想法子从他这里套套话,免得什么事都不知道。
胡惟庸在思考是谁给陛下上的奏章,调查的还挺全面。
而且还是越过中书省直接给天子上书,着实是给胡惟庸整的有些尴尬。
自从天子下令谁都可以给他上书建议后,中书省的位置就有些多余似的。
许多奏章都不用通过中书省再向天子进献。
看样子是来自民间,难不成是那群去往北方历练的国子监学子们?
短短时间就能找出这么多问题所在,看样子这群里面有“神人”呐。
朱标见沐英也看完了,这才开口道:
“此乃去北方历练的国子监学子们发现的问题,被集中记录起来了摆在大家眼前。”
“哦,原来如此。”
徐达连连颔首,对着太子道:“看样子经过挑选的国子监学子们也不是死读书的,倒是能躬身入局,到田间地头去查探一些真相。”
“多亏了布犁的选举之法。”朱标也是就坡下驴:
“要不然咱们怎么会轻易就知道了下面出现这么多问题呢!
还得是年轻的学子们,有干劲,没有沾染官场随便对付对付的意思。”
总之,朱标对于这帮去北方历练的学子们一通夸讲。
胡惟庸面不改色,但是心中以然是有了微微担忧。
别看如今察举制搞出来的人才都被陛下恩准赐官,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天子对去北方历练学子们的重视程度。
否则也不会拿着他们那帮位卑人轻的事情来当众讨论。
朱标说到这里解释,王布犁也没多说什么。
那些学子能有这般见识,早就该扬名了。
他们一个个能舍得下身段去田间地头走一走,王布犁都觉得是巨大的进步。
更不用说还能提出如此犀利的建议。
真以为我没面试过那帮人?
朱元璋一直都在打量着王布犁,想要从中看出破绽来。
奈何此子不知道是不清楚军屯这些事,还是在神游太虚。
总归就是什么反应也没给。
沐英倒是针对性的提了几点,徐达也说了说自己反制的措施。
大家都发表意见,唯有王布犁一言不发。
朱棣瞧着王布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总归是不能把他同仙人结合在一起的。
“布犁,你向来主意多,怎么不说话?”
面对朱元璋的提问,王布犁这才微微拱手:
“陛下,军屯之事我并不是很擅长,但是造成这种原因不过是特权行为。
而我恰好处于特权之内,很少人能够自我约束,故而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特权。
王布犁说的没错,在座的哪一个人不是处于特权之内?
朱元璋被王布犁说的一愣。
其实很正常,大家都是为了特权才会想着要让朱家王朝千秋万代。
他们这群受益者也好能够世代为公侯,永享富贵。
“那就更应该完善监察制度。”
朱标倒是没有被王布犁给说的沉默不语,放在以前在座的各位哪有富贵人呐?
徐达那也是个街溜子呢。
朱标是属于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把大明建造的更好。
尤其是有了仙境这个可以窥探大明未来的手段,更加能够提早发现问题,进行改进。
免得后世子孙因为遵循祖制,无法更改一些不对的政策。
监察制度有两种,一个是台面上的,另一个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臣子们都没有言语。
“此事倒是需要从长计议,坐了这么久,该去放放水就放放水吧。”
朱元璋挥了挥衣袖,主动让他们去溜达。
于是王布犁果断起身出去溜溜。
朱棣连忙跟上,二人站在大殿外的长廊内。
“妹夫,你瞒我瞒的好惨!”
朱棣立马就爆出了这句话。
王布犁嗯了一声:“不错。”
朱棣本以为王布犁会追问自己瞒的什么,自己再给遮过去,未曾想他直接承认了,当即愣在那里。
倒是听着王布犁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让你顺理成章的纳妾,咱这理由给你找的好不,为国为民!”
朱棣未曾想王布犁说的竟然是这事。
他依旧处于懵逼当中,随即甩了甩衣袖:
“我与妙云感情深厚,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不像你,喜欢逛夜秦淮与别的女人调情。”
“你只管娶,我又没让伱喜欢那些女人。”
王布犁耸耸肩,遥望着偌大的皇宫,双手背后。
朱棣心中又很多疑问想要询问呢,奈何根本就说出不口。
更何况皇宫内人多眼杂,耳朵也多。
“哎。”
朱棣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身为皇子哪有那么多的如愿呢!”
王布犁瞥了朱棣一眼:“老四,你今天与寻常不同呐,我方才一进殿就瞧见你了,好像我欠了你千八百两的意思,怎么,你媳妇经营的商铺赔钱了?”
“不是。”
朱棣不能与王布犁说实话,心里也是有些发虚,他只能强硬道:
“妹夫,我实在是没想到父皇是如此重视于你,待到将来我就藩,怕是很难从父皇手里把你讨要随我去北平干掉蒙古人,去封狼居胥了。”
听到这话,王布犁又看着他:“老四,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心中的愿望了吧?”
“那必然不可能。”
“父皇会变老,我们都会长大,难不成一辈子都要蜗在这里,毫无建树?”
王布犁轻微摇头:“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此时来了一股风,吹的两人衣服猎猎作响。
二人沉默了一会,朱棣才说道:
“又要下大雨了。”
“嗯。”
王布犁依旧感受着自然风,由暖变凉,夹杂着一些土腥味。
朱棣一直在叹气。
可是王布犁也不问他为什么叹气,为此朱棣心中很是恼火。
咱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你小子果然喜欢吃独食,这么沉得住气!
年轻的朱棣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可他也不敢同王布犁抱怨,更不敢违背他爹他大哥的意思。
所以二人在这相顾无言。
皆是心中有事。
朱元璋见王布犁与朱棣出去了,也没有制止。
他相信老四不敢违背自己的话,去同王布犁泄露什么。
倒是朱标有些坐立不安。
毕竟有些秘密知道的人多了,那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不是不相信老四守口如瓶,而是担忧以目前老四的心智,很可能是斗不过王布犁对他的试探的。
“爹。”
“无妨,就算是摊牌了,咱们也没有什么坏处,总归是一家人,兴许能掌握更多的情况。”
朱元璋倒是盼望着王布犁能够主动开口说一说这仙境的事情。
他心里一直都有很多的疑问,但不知道要怎么询问王布犁。
依照他对王布犁的了解,一旦他这个当皇帝的询问咯,王布犁很难说实话的。
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狂风暴起。
随即就是大雨倾盆。
王布犁站在大殿门口,都能感受到风把雨给吹进来了。
闷热感消失了许多。
朱元璋就坐在那里瞧着王布犁在门口看雨,随即又听他与朱棣在那里交头接耳。
就是下了如此大雨,士卒都不避雨的。
到时候铠甲都容易生锈,人也容易生病,至少也要穿个斗笠之类的站岗。
“父皇叫他们待在那里,别人可没有权力叫动他们,我劝你也别想邀买宫中护卫,这是取死之道。”
朱棣如此认真的劝说,让王布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会是这么无脑之人,昏了头去办这种事?”
依照朱元璋那种高度敏感的事情,谁敢干这种事啊。
就算是被污蔑谋反的胡惟庸,他也不敢插手宫中护卫啊!
就算是蓝玉,那也是嚣张跋扈之类的。
老朱对于军权一直都攥的死死的。
许多人对他的反扑也不过是在他要死的前两年,试探性的搞搞事情,比如南北榜之类的,结果被老朱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故而那些人都是等着老朱死了,朱允炆上位,才继续搞事情。
朱棣也不多言,他知道王布犁方才所言的特权之事,那些被屯军就如同在皇宫站岗的士卒一样。
有人在宫殿内做事,有人在雨中站岗。
那些在雨中站岗的士卒,谁心里望向宫殿里躲雨的一些人,心里会完全服帖呢?
倒是不等朱棣发生感慨,便有指挥使被朱元璋叫进宫殿来,让他去安排将士们轮休,抽调三分之二的人避雨。
御膳房也在熬制姜汤之类的,今天都要好好饱餐一顿。
这些收买人心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旁人去提醒朱元璋。
朱元璋对于这些事情早就炉火纯青了。
于是看了一会热闹以及大雨,王布犁才被叫过去继续议事。
大殿的窗户并没有关上,反倒全都打开了,让凉气进来。
众人都聚在大殿内也会好受一二。
其实王布犁站在雨中思考,就方才同朱棣的谈话已经暴露了,朱棣是有些话没法说出口。
就是不知道是哪些方面的。
王布犁也没打算在公主府当中建造一个密室,那可太容易落人口实了。
怀疑的种子在心中种下,王布犁也不着急极于探寻。
今后总归是有太多的机会的。
“布犁,那白莲教凶杀案有何进展了?”
王布犁轻微摇头:“回陛下,目前没什么太大的进度,只不过白莲教徒抓的却是不少,总归是在不断的缩小范围,还需要时间才能擒获凶手。”
“那便好。”
朱元璋应了一声,又吩咐朱标,此事交由他全权办理。
白莲教徒的一些首领绝不能放过。
这些人若是放到北方去戍边,也容易带动其他人相信白莲教,更会危害朝廷的稳定。
王布犁依旧坐在圆凳上,倒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朱元璋却是突然来了兴致,如此大雨却是一直批阅奏章,只叫人心烦。
莫不如来打麻将,正好松快松快脑子。
晚上一起吃个火锅。
众人皆是对朱元璋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
这还是勤政的天子吗?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徐达、沐英、胡惟庸等人皆是不懂,但是天子既然提议了,那就不能扰了他的兴致。
然后朱元璋父子三人伙同王布犁凑了一桌,他们在旁边瞧瞧看看。
朱标率先坐庄,也不多说什么,就是谈论着总是批阅奏章,实在是脖子有些遭不住。
朱元璋在一旁批评到咱都没觉得脖子难受,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脖子难受啊?
朱棣更是不敢言语,他一般不怎么处理奏章。
而王布犁也不接话茬,只是说不能长久的伏案工作,适当的动一动才好。
胡惟庸听话听音,连忙在一旁表示中书省这阵子没有及时的帮助陛下处理好奏章,有失职之罪。
朱元璋却是浑不在意的摆手,表示这是朕新政策下去,许多臣民都想要进步,朕不能堆积的太多,熄灭了他们心中为咱大明效力的热情。
王布犁瞧着他们君臣在这里演戏,瞥了一旁瞧着麻将这玩意的沐英,则是给他指点了这牌想要胡什么之类的。
大家虽说是打麻将放松,可都没觉得放松,反倒是更累了。
尤其是王布犁,总是觉得今天宫内的氛围不对劲。
言多必失,他也没立即打听。
总之是朱元璋父子两个说什么自己附和一二,再抛出新的不干前言的疑问。
朱元璋一直都觉得王布犁滑不溜手,在县衙当中历练出来了。
现在给他的感觉依旧如此,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王布犁从来不与人交心。
朱元璋相信即使是老四,也不知道王布犁隐藏了多少秘密。
朱标倒是很期待今后在仙境当中的所见所闻,他也好去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尤其是王布犁不肯解答,也不肯多说的那些事情。
他心中隐隐猜测王布犁是知道一些大明未来之事的。
否则在他们看大明未来的事件时,王布犁他也进入了仙境,这个时候是看不见他的。
他在做什么?
难不成光跟仙女在那里调情吗?
朱标显然是不相信王布犁会次次都浪费如此好的机会。
他一定是在某处捣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其实朱标有些时候比朱元璋还要激进一些,只不过因为性情温和,让人觉得他是保守派罢了。
“胡了。”
朱棣突然大叫一声,打破沉静,哈哈的伸出手来:
“给钱,给钱。”
朱元璋呵呵笑了两声:“忘了要搞点彩头了,去拿点银子来,大家分一分。”
随着皇帝的吩咐,宦官把一些碎银子拿了上来。
朱元璋开始分润,大家都分一点,看的也能有点彩头。
朱标拿着手里的银两:“爹,这银子质量不行,是倭国进献的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