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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着实没想到老五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仔细思索了一二,情况确实是这样。
无论如何老五都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去封地享受富贵生活。
真要是打仗,也轮不到他去。
所以他只想健康长久的享受富贵生活的情况,是真的能推敲的过去的。
再加上父皇指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们,也没有让老五去戍边,封地在最为富足的吴地。
老五他不好好潇洒的活着做什么?
王布犁跟他都是一个样,愿不得他们两个能够玩到一起去。
老四朱棣也是个卷王,至今不曾停歇远足练兵之事。
老二老三虽然有心思,但朱标自认为能够压制住他们哥俩,所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虽然目前朱标对于弟弟们属于生态位上的绝对压制,但兄弟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心思,再也不向以前一样了。
可以说成年之后,大家都有各自的圈子,太子与其余皇子可是两个阶层。
除了朱标,谁会被老朱带在身边。
尤其是老朱强硬的态度,就是你们全都别惦记这個位置,就是你们大哥坐的,你们好好再边疆拱卫皇室就行。
朱标瞧着胡惟庸带领一帮人前来,听着老朱诉说要上调商税的事情。
众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
因为按照大明的收入,目前田赋的收入在接近九十左右,盐课以及其他商税杂税占据很少。
这些数据直到弘治时期,田赋估算出占大明全部收入的75%,剩下的其他税收。
其中25%的税收,钞关税还是大头,那些盐茶之类的暴利,简直是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业社会国家财政收入结构。
明初不同于元代以货币财政管理为核心的特点,而是以实物征收为主,带有明显“原始性”特征的“赋役财政”。
所以一旦大明的田赋收不上税来,全都被官绅地主截留,大明维持不下去,自然就走到了崩溃那一步。
老朱其实对于商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心中当中的理想农村生活,是一种相对稳定,孤立的村庄存在。
经济上自给自足,妇女们呆在家里生产家庭所需要的布匹,男人们出去照料庄稼,男耕女织,村与村之间最好不要相互来往。
如此的画面才符合朱元璋这个统治者渴望长治久安,能达到政治稳定的结果。
但农村生活的现实与他想的大相径庭,女子也得下地干活,才能保证收成,至于织布什么的则是要有更加年老的女人完成,或者抽出一段时间再白天进行织布。
就是为了避免夜晚浪费灯油。
而且男女都要用他们自己的产品来交换自己所需的他人产品。
商业是不可能停下来不发展的。
虽然老朱非常赞扬静止不变的自给自足的事情,但他对于商业也有一些基础认知的,也给商人一定的自由度,从事少数几种朝廷垄断商品之外的物品的收购,转运和出售。
朱元璋最关心的商人的注册登记,每月一次都要上报给知县审查,而且他最为看重的就是物价。
他亲身经历了元末的通货膨胀,朱元璋将商业价格的稳定作为他的政权的一个主要目标。
老朱也并不试图规定某种商品的价格,而只是要求商人做到平买平卖。
《大明律)规定哄抬物价的商人要依照投机治罪,处罚的轻重视他所卖的高价偏离市场价格的程度而定。
囤积居奇,操纵地方市场、从中牟取暴利,要处以杖刑八十。
为进-一步保护消费者,他规定商人只能使用标准的度量衡工具,必须做到货真价实。
每当发生价格争议时,要由地方官员来确定一个公平的市价。
地方官员无论如何都要在每月的上旬内根据实际市场行情拟出一个市场价目表,作为管理地方市场交易的依据。
然后送到户部来,老朱会时不时的看一看当地的物价是否有突出表现,一旦有必定要重点关注。
丞相胡惟庸站在一旁,他也明白天子的意思。
天子最先从淮西起兵,依靠此地人力财力出兵江左,攻占太平,渡江攻取应天、镇江、宁国、广德等地。
随后将统治重心迁移到应天,并依靠此五府“兴王之地”的财力,同江南的张士诚和江西的陈友谅角逐于长江中下游。
在最终赢得这场争霸战之后,又依靠江南财力支持其北伐战争,最后统一天下。
正因为存在这个统一的先后顺序和依赖地区的转移,使得朱元璋在建国之后,在制定一系列政治经济制度时,存在一个酬劳“有功”地区的先后次序。
宋元以来,江南地区在经济发展水平上首屈一指,在文化地位上也占据绝对优势。
江南对于刚刚经历战乱的新兴政权来说,无异于一笔最稳定的财政支持。
明初政治中心恰好同经济重心基本重合,使得朱元璋可以直接对江南财赋进行有效管理。
胡惟庸一想陛下提高商税,准是又要对江南地区下手了。
毕竟以沈万三为代表的江南富户们,实在他娘的富了。
这要都是大明官府的那该多好啊?
江南地区由于商品经济的发达和土地的肥沃,使得他们积累财富的渠道,并不只是再土地上,出现了许多产业上的经营。
从长远看来,江南文化地位也占据绝对优势,江南人必然会很快在统治阶层占据优势。
天子开科取士后,为阻止苏松江浙为主的“南人”完全占据科举名额,现如今已经停下科举,改用察举。
因为这些人有权有势后,便会掌管他们所在城市的一切,官职、收入、消费。
他们明晃晃的全成了古代的贵族,利用一切的手段来剥脱周遭人,这是最为皇帝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等到老朱一死,这些人便不可避免的发展起来,以至于把经济活动直接扩充到海洋贸易。
江南富户的经济来源,大多都是从工商业上赚来的,农业多是固定的,就算是徐阶那种,也不是一下子就拥有十万亩土地的。
这便是胡惟庸此时内心的想法。
毕竟你太富裕了,陛下是会惦记的。
最为重要的是胡惟庸此时就跟朱元璋是一条心的。
江南又不是他老家,陛下爱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他想要让许多人上贼船,保住自己的丞相位置,又不是想要联合起来推翻老朱的统治。
这个想法,胡惟庸自己个都不敢想。
论打仗,他根本就打不过老朱。
更不用说那么多的骄兵悍将,凭什么听他一个人的?
指望着给他当小弟的那几个侯爵,胡惟庸都不觉得他们能击溃徐达等人,连李文忠兴许都打不过。
叛乱,他目前是真的没有想过。
皇宫的大门他都攻不破。
因为胡惟庸是熟悉老朱的。
他在老朱手底下当了很多年的官,才一步一步爬上来,当上大明帝国的二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些难缠的对手诸如张士诚、陈友谅、王保保以及更加难缠的蒙古人都败在朱重八的手里,他一个淮西小吏真的不是对手。
胡惟庸更是理解朱元璋的执政理念。
天子要恢复和发展小农经济。
江南的大地主们自然是要遭到打击,最好让他们也全都变成小农,更多的财富收归大明所有。
在这一点上,胡惟庸是支持朱元璋的。
因为朝廷真的是没钱。
穷啊。
就得多搞钱。
钱不会凭空产生,只能快速的从别人手里掠夺。
打压江南的大地主是最快的方式。
同时开办青楼,让那些富商们前来消费,也是天子给他们主动奉献的一条道路。
结果他们不给面子,要不是夜秦淮横空出世,这帮人早就被老朱想法子给记在小本本上了。
胡惟庸觉得天子大抵是觉得来钱非常慢,所以才想着要加商税的。
目前天子一直都让各个地方官府,整治驿道以及驿站,就是为了更好的传递消息,从而掌控地方上的消息。
最为重要的是天子把查言司的机构进一步扩大,重新命名为通政司,并且下令所有人都可以给皇帝直接上书,不管平民百姓还是政府官员,只要事关重大。
百姓用不着亲自来京师敲登闻鼓了,你想要告父母官,直接往驿站投书,保准给你快马加鞭送到天子的案头上去。
朱元璋就是防着胡惟庸这种上下串联起来,一同哄弄天子,对民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待到朱棣登基后,发现通政司长官因为几件琐事就没有上报,从而大发雷霆,狠狠的责罚了他一顿。
这些事都是要登报的,将来要记录进实录当中。
天子批阅奏章之后,连同批敕一同编入《朝报》,而且还要据此摘要供《邸报》刊登,以手抄本的形式传播。
这些奏章和诏敕占去了《邸报》大半的篇幅,但除此而外也报道与国务有关的其他消息。
官员的升降、军事、外交、自然灾害等等。
京师以外的地方官员非常热切地想知道作为政治中心的京师之地发生了些什么事。
所以一些行省衙门在京城设立了专门的办公地点,雇人抄写《邸报》后送到省城,供那里的地方官员传抄。
《邸报》的抄本在两京存档,以备编修实录的人使用,实录记载朝廷的法令和政策,在皇帝死后开始编纂。
现在朝廷开始使用印刷术,邸报就基本告别手抄了,直接通过驿站传递到各个省去,再由省负责往各个府县进行下发。
确保县一级别的都能收到中央朝廷的消息,避免有人从中歪曲造谣。
当然对于驿站的事情,朱元璋是非常上心的。
他也不单单是为了让百姓告官这么一个渠道,担负了信息的传递,同时还有谷物和其他赋税征收物的运输,士卒和服劳役人员的调遣的多相功能。
而且朱元璋还没有发现,他下令整治驿站以及驿道,变相的发展了交通系统,从而改进了人与物流动的速度和环境时,商业只会变得更为活跃。
再加上朱元璋为了他的自身统治,对着解放生产力有着积极作用,所以江南农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商品经济自然就快速发展起来了。
虽然商人属于四民的最底层,商人是最不受重视的职业,但他们的力量依旧再不断的增长。
参政冯冕当即拱手道:“陛下,这商税要上调多少?”
“你们去商讨,划档进行区分,大宗交易自然是多些,小宗交易便少些,得到合适的数目后再给朕呈上来。”
“是。”
众人应声之后,便迅速退下去商议了。
朱元璋又翻出来前几日江宁县知县吴卫送上来的奏章,里面详细介绍了县衙人充当牙人收税的过程以及结果。
光是城内全天的就有13个大型的,还没有统计城外的。
买应季水果,要到三山街市买鱼和菜蔬。
到洪武门的新桥市或北门桥市:买衣料、茶、盐、纸张。
到清凉门外的市场:买竹子,到聚宝门外的来宾街市,买木炭。
到金川门外的龙江市:买粮食。
到西南郊的江东市:买盖房子用的木料,到西北角仪凤门外的河边市场买水产品。
对于这些民间的事,朱元璋感到很满意。
所以当他看到最后吴卫上报的税收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单单一个月就创造了二万四千七百八十九两的收入,这还只是江宁县的税收。
尽管王布犁当初大言不惭皇帝只能收三成,可上交赋税又不是他一个典史说了算的。
知县在前头盯着呢。
吴卫更是会做人,看着王布犁给县衙之人发了补贴之后,只留下零头,剩下的全都交出来了。
对此,朱元璋很是满意。
这才叫懂得为朝廷着想。
你一个驸马拿着这么多属于朝廷的赋税,给下面的人发钱,迟早会落人口舌。
吴卫这件事办的不错。
朱元璋很是欣慰。
当然了,因为发大水,上元县的商业全都被虹吸到江宁县来了,不能忽视这么一个情况。
朱元璋现在对于王布犁给那些卑贱的衙役发“补贴”的事情,倒是没有那么看不过眼了。
以前这些钱他都不知道,大部分全都被牙人给赚走了。
怨不得王布犁下令把两县牙人全都抓进大牢里,许多勋贵都坐不住上书弹劾王布犁,甚至还有人去县衙闹事,结果被王布犁落了面子。
反倒又吹出一股子王布犁形似曹孟德在县衙门口摆五色仗的故事,来给王布犁上眼药,说他有枭雄之志。
这不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王布犁此举是动了某些人的肥肉了,他们能不着急吗?
更何况朕的女婿他有没有枭雄之志,朕能不清楚吗?
“哈哈哈哈。”
朱元璋当即把奏章递给朱标,让他仔细瞧一瞧。
咱女婿果然是行政奇才,稍微动动脑子就能为朝廷挣下如此多的税收。
就算其余县衙没有京师的县衙商业买卖多,可是江南地区商业繁荣,定然能够收取更多的商税。
就这还是没有提高商税就有如此多的收入。
若是再提高商税,那朝廷就不会一直变穷了。
朱元璋看到数据之后,才把商业这块肉真正的放在眼里,思考着如何更好的吞掉这块肉,而不是拱手让给旁人。
当然了,老朱最注重的小农经济在他眼里是不可动摇的,毕竟田赋才是关乎国本的事情。
朱标看完之后,也是呆愣在原地。
他只晓得王布犁出手大方,给手底下的衙役书吏们谋福利,让他们更好的为大明做事。
可现在数据汇总上来,摆在朱标的面前,着实是给了他一记重锤。
商业竟然如此挣钱。
父皇定的三十税一的税率那简直是太低了,怨不得那些富豪在夜秦淮一掷千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
他们才是真正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啊!
光是在南京城就有如此规模,在更加富庶的苏杭地区,朱标都不敢想,他们是不是真的日进斗金!
“爹,照此下去,光是江宁县一县的税收就能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
朱标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咱们定的商税确实低,王布犁他绝不是信口开河。”
“嗯。”
朱元璋轻微颔首,虽然大部分地区都比不上江宁县的商业贸易,可一旦有了其余地区商税的收入加成,朝廷可用的钱也就更多了。
“咱这个女婿倒是开了一个好头,但是也加大了监管的难度。”
朱元璋背着手慢慢的踱步:“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少有人能把握的住,不像咱的女婿,对于这些真金白金根本就看不上眼。”
朱标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倒是有些羡慕王布犁了,至少他脱离了低级趣味。
但是朱标也回过味来。
一旦要实行一个新的税收政策,下面的人很少有人不会伸手的。
可是怎么防范,是一个需要好好思索的问题。
“商业如此巨大的蛋糕摆在咱的面前,绝不能放过喽。”
朱元璋微微眯着眼睛,他倒是小瞧了这经商之道,单纯的以为他们是囤积,等到稀缺的时候贩卖。
可王布犁却用踢开中间商,官府直接收税这个试点的办法,让他认识到商业的重要性!
这块肥肉,朕以前怎么就没放在心上呢!
要是从立朝之处就开始弄,许多战事早就能够顺利开展了。
朱元璋后悔的直拍自己个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