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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晗卿沉吟不语,内心几番挣扎,少卿叹道:“救人要紧,得罪之处,还望宁将军和宁姑娘莫怪。”缓缓解开宁南星衣衫,掀开贴身衣兜看时,只见小腹处一点殷红,细微难辨。忙让宁南征取盆打水,掌灯以待。
他在寒山寺长大,平日里参禅念佛,修文习武,禅医药理自不必说,那日金陵城外,若非他通晓医理,只怕仲画辞伤势也难以好得那般快。如今遇到仲画辞,跑得急切,虽是丢了朱钗手札,但医石银针藏在腰间,幸得不曾丢失,忙取出摆开。
此时水已端来,刘晗卿让狗崽子守住大门,宁南征在旁招呼,先渡内力,替宁南星护住心脉,又以银针封住她任脉与足少阴肾经。取出吸石,以手掌贴在宁南星腹部,运功吸取毒针。
宁南征在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转眼间过了半个时辰,忽闻得宁南星轻哼一声,刘晗卿手掌缓缓拔开,宁南星腹部殷红处,一根细针恍如发丝,随着刘晗卿手掌吸石渐渐吸出,其上绿光若隐若现,透着诡异。
宁南星尚在昏迷之中,忍不住又轻哼几声,想来痛苦得紧。刘晗卿头上汗如雨下,小心翼翼将“鬼火柔情丝”吸了出来,丢在水盆之中,霎时间,满盆清水沸如开汤,瞬间绿成一片。
二人如释重负,刘晗卿又让宁南征吩咐人,连夜到山中寻了几味草药过来,捣碎替宁南星敷上,一切完毕,方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针毒已拔除,宁姑娘只需歇息几日便好。”说话间缓缓起身。
他这一夜劳心劳神,如今为替宁南星拔除毒针,耗费心神犹胜,此时心神俱疲,刚刚起身,便觉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宁南征忙将他扶住。忽听得一声“刘大哥”,却是宁南星悠悠转醒。
刘晗卿连忙宽慰她,随即笑道:“还得麻烦宁将军,给我寻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只怕等天亮下山,得宁将军背我下山了。”
宁南征道:“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看了看外面道:“这山匪窝里尚不安全,我担心你二人安危,若是分开,我反而不好照应。”刘晗卿看了眼宁南星,略一沉思道:“好罢。”
宁南征又命人取来些被褥垫在房中,出门守在门外。刘晗卿盘膝而坐,运功调息。狗崽子见刘头上汗如雨下,忙不迭打水取毛巾,先给“师父”擦拭,又给宁南星递水。宁南星此时只是虚弱,身子已无大碍,见狗崽子忙前忙后,眼中对刘晗卿极为担心,忍不住微笑道:“放心吧,你师父只是累了,无碍。”
狗崽子神情紧张,盯着刘晗卿一动也不动,对宁南星之语充耳不闻。眼见着外面天际发白,隐约闻得寨中鸡鸣三声。刘晗卿方缓缓睁眼,狗崽子脸上笑容绽放,飞也似奔出门去,少时拿了几个山药进来,递给刘晗卿。
刘晗卿笑道:“给我吃的?”狗崽子使劲点头。宁南星笑道:“刘大哥打坐之时,他便一直守着,比我还紧张。”刘晗卿接过山药,咬了一口道:“我不过真气消耗,歇息一下便好,如何紧张成这般模样?”
狗崽子低头不语。宁南星神色担忧道:“刘大哥可还好?”想到刘晗卿为自己疗伤,耗神劳心,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刘晗卿起身,将剩下山药塞进狗崽子嘴里,走到宁南星身边坐下,又替她把脉道:“你身体已然无碍,休息几日便好,莫要担心。”
宁南星虽是中了“鬼火柔情丝”,脑中却是清醒。刘晗卿替她疗伤诊治,她从头至尾心知肚明。想起刘晗卿替她解衣运功,手心贴在自己腹部,又柔又暖,忍不住羞红了脸,抬头间,目光盈盈,看着刘晗卿。
刘晗卿见她这般模样,只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开口询问。宁南星羞涩低头不语。刘晗卿伸手便准备去看她伤口。手刚伸到宁南星身边,忽而想到男女有别,慌忙住手。宁南星知他所想,娇羞不已,芳心便似小鹿般乱窜。忽见刘晗卿住手,心头顿时如释重负,又忍不住有些失落。就听刘晗卿道:“男女有别,在下唐突了,宁姑娘莫怪。”
宁南星低头嘀咕道:“又不是没......”一时讶然,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
刘晗卿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慌忙解释道:“适才是为姑娘疗伤,情急之下,迫不得已,非是有意冒犯,宁姑娘......”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辞。
宁南星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刘晗卿更急了,起身道:“这个,那个,宁姑娘误会了,我虽是替姑娘疗伤,却不曾有别的想法,真是情况紧急,宁将军又不会......”
宁南星明眸流转,面色羞红,更添三分妩媚。刘晗卿见她看着自己,心中更慌,正想着如何解释,宁南星正定神色,秀靥红润道:“刘大哥叫我南星吧,总是宁姑娘宁姑娘的......”
二人皆觉尴尬,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好。正在彼此难熬之时,宁南征闻声推门而入,见宁南星醒来,面露喜色道:“妹妹你可算醒了,你是不知道,你方才中了歹人暗算,伤得那叫一个重,恩公替你解衣疗伤,从你腹部吸出那根毒针,大抵有这般长,实在是吓人,恩公为替你疗伤,耗费心神,人都站不稳了,可得要多谢恩公才是。”说完哈哈一笑,自顾自沉吟道:“鬼市素来不涩世间江湖,如今竟敢染指江湖,还用这等手段对付我妹妹,此仇我宁某人岂肯善罢甘休。”说罢捏拳捶腿,正要与刘晗卿探讨一番,瞥见二人彼此低头,神色极为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为何,如何这般表情?”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问,二人更觉尴尬。刘晗卿忙借故要去给宁南星捣药,灰溜溜出了门,宁南征不明所以,盯着宁南星道:“恩公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说错了话?”宁南星白了他一眼,道:“哥哥向来稳重,哪里会说错话......只不过,偶尔当个哑巴也挺好的。”
宁南征听得妹妹夸自己稳重,心中欢喜,连连点头嗯声,深表赞同,闻得后半句话,忍不住神色凝固,笑容逐渐消失,实在想不通自己哪句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