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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进士群体是文官集团的未来,同作为文人,自然是要相互拉拢的。
这是官场的惯例,官场中很讲究这些,同乡、同窗、同科是结党拉派先天的优势,无论是东林党、楚党、浙党等各党,无不是在这种基础上形成并逐步壮大起来的。
徐宪成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避免不了类似的情况,早在他赴京赶考的时候,同为考生中就有不少同情东林党的学子每日谈论朝政,私下联盟,评击政事。等到徐宪成高中二甲之后,他这样的人更就成了香馍馍,自然不缺来拉拢的人。
更何况,徐宪成还是应社元老,如今江南名声大噪的复社创始人之一。因为他中了二甲后的消息传到江南,复社中人还把徐宪成成为了宣传对象,甚至还在复社内部以“七子”之一来相称。
这个事在京师的徐宪成根本就不知晓,等到收到来自南京的书信,看后实在是哭笑不得。
在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复社的一面宣传旗帜,还被戴上了复社七子之一的头衔。
更让徐宪成无语的是,复社中甚至有人因为他的名字把当年建立东林书院的顾宪成联系到了一起,说什么徐宪成有大才,不亚于当年泾阳先生,少年进士未来前途无量,希望他能领导复社更进一步,未来或能带领复社拨乱反正,革新朝政云云……。
看着这封书信,徐宪成苦笑之余吓的冷汗都下来了,这都是什么呀,简直就是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一旦这些传到魏忠贤的耳朵里,直接把他打成东林党,自己就算是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对于这些拉拢,徐宪成也没太好的办法,毕竟作为文人中的一员,他不可能直接拒绝和反对,如果他表示出这样的态度话,那么在这些人眼里徐宪成就成了投靠阉党的一派,接下来无数唾沫就能把徐宪成给活活淹死。
而跑去投靠魏忠贤,徐宪成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干,徐宪成饱读诗书,对于史书更是颇有研究,自祖龙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皇帝出世以来,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太监会有好下场,哪怕魏忠贤如今再得宠,权势再大,在徐宪成看来魏忠贤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其倒台是必然的。
现在魏忠贤权势滔天,满朝上下大部分全是阉党,之前掌控朝政的东林党已被阉党打压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尤其是杨涟、左光斗等人身死,叶向高、孙承宗先后告老还乡后,东林党已没有了当年的威风,被阉党彻底击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盛极而衰,一旦东林党彻底垮掉,魏忠贤又将何去何从?之前徐宪成没见过天启皇帝,而现在的徐宪成却不一样,虽然他和天启皇帝的接触只是在营造工作上,相互的交谈也仅限于此,可徐宪成却发现天启皇帝绝对不是传闻中的“昏君”,在他看来天启皇帝极为聪明,和魏忠贤之间的主次关系更和传言中的不符,再联想到之前朱慎锥曾经和他谈论过的一些事,加上这些年徐宪成自己所经历所见后的判断,他断然可以肯定,魏忠贤无非就是天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天启皇帝用魏忠贤的目的是要对付东林党,从东林党手里夺权。所以等到东林党覆灭,魏忠贤也就完成了赋予的任务。鸟尽弓藏、兔死狐悲,魏忠贤的下场恐怕早就注定,跟着阉党是没什么前途的,在天启皇帝处置完东林党后,那么接下来就轮到魏忠贤和他的阉党了。
天启皇帝的目的最终就是要大权独揽,从而真正君临天下。徐宪成已看明白了这点,所以他认为这时候无论是那一派都不加入的最为妥当,只有把自己置身度外,等待之后的局势变化,在最恰当的时候再做选择,这才是最为稳妥的。
听完徐宪成的话,朱慎锥心中略有惊讶,他没想到徐宪成居然看得如此明白,头脑也如此清醒。
“原本此次来京我是担心你年少气盛,毕竟官场凶险,而今京师又是暗流涌动,一个不慎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没想是我多虑了,既然你看得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让姐夫关切,小弟实在惭愧。”徐宪成起身,郑重给朱慎锥行了一礼。
“自家人,我能不为你着想?更何况临行之前,伱姐姐多有叮嘱,岳父岳母那边也甚是挂念。”
“小弟让家人如此牵挂,心中实是……。”徐宪成感慨道。
摆摆手,让徐宪成坐下,朱慎锥问道:“如此,你又有什么打算?等年后正式授官,是准备留在京师还是去地方任职?可有什么想法?”
徐宪成微微摇头道:“现在局势不明,要说打算倒也不算不上,仅仅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不过姐夫放心,东林党和他人拉拢,这浑水我是绝对不会掺和的,眼下阉党势大,我一个新科进士卷入这样的漩涡,到时候恐怕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复社那边略有些麻烦,只能暂时拖延一二,反正眼下复社只是在江南折腾,我这边授官还有些时日,就算真授了官职,我一个区区六品官,在朝中也不起眼,更做不了他们所谓的大事。”
“如此,各方虚与委蛇罢了,静观局势变化即可,这样是最稳妥不过。再者,我如今再工部观政,负责的又是三大殿营造一事,正好也能就此避开漩涡,倒也算是不错的安排。”
“这么说,你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甚至几日不回家是故意为之?”朱慎锥忍不住插问。
徐宪成微微点头,冲着朱慎锥挤眼笑道:“不如此,如何能躲开麻烦?再说了,既然食君之禄,当为朝廷做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哈哈哈!”朱慎锥仰天大笑,徐宪成也笑出了声。
笑罢,徐宪成告诉朱慎锥,至于授官的事他暂时还没仔细考虑,毕竟最终授官如何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不过在工部这些日子里,徐宪成对工部倒有了些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正式授官后留在工部或许也是一个好去处。
毕竟现在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都不太平,如去地方,按照他的品级大概率是当知州或者一府的通判,地方上情况也不简单,徐宪成官场没多少背景,并没有十足把握当好地方官。而在京师各衙门中,相比其他衙门,反而工部相对纯粹些。
再说了,三大殿的修缮还需要时日呢,什么时候全部修缮完成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假如到时候直接留在工部,继续负责营造的事对徐宪成来说再好不过,哪怕三大殿修缮结束,徐宪成也可以找一个其他项目去负责,做点实事总比卷入朝堂争斗的更安全些,也可以借此不引人注目。
徐宪成的想法让朱慎锥很是欣慰,来之前他就担心徐宪成少年进士血气方刚,一头扎进官场被人一忽悠就忘乎所以,从而惹上大祸。可没想徐宪成比自己想象的更稳重不少,把局势看得明明白白,心中更是想得清清楚楚。
当初他去游学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如果没有徐宪成之前一年多的游学生涯,走遍了山川,看过了各地民生,又结交认识了各式各样的人,从中有所感悟,如今的徐宪成恐怕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单纯读书人呢。
老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一点都没错,恰恰因为如此,徐宪成才会这样快速成长起来,有了今日让朱慎锥的刮目相看。
放下心来,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天色也晚,朱慎锥留徐宪成用了晚饭,让人去附近叫了一桌席面,两人喝着酒继续交谈。
酒过三巡,朱慎锥问到了徐宪成在京师的生活等,他说见过徐宪成现在所住的小院,那个地方离衙门和紫禁城略有些远了,每日出入有些不便,而且小院条件也不好,倒不如换个地方居住更妥当些。
自己这个院子是自家的产业,如徐宪成喜欢的就把原来的住处给退了,搬来这居住就是了。至于平日的开销也不用担心,院子里什么都有,不需要再添置什么,自己这一次来还给徐宪成带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徐宪成舒舒服服的生活了,作为朝堂命官,又是新科进士,徐宪成住破院子里,身边也没下人使唤总是说不过去,何况他姐姐徐静秋也是这样想的。
说着,朱慎锥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房契和银子,看着这些徐宪成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自己这个姐夫帮了他良多,当年自己游学时就是如此,眼下又是如此,再想到两年未见的姐姐,徐宪成的眼睛不由得微微湿润。
但徐宪成还是拒绝了朱慎锥的好意,他告诉朱慎锥自己身上不是没钱,之前朱慎锥赞助自己的银子还留着些呢,而且中了进士后他也得了些礼金和朝廷给的安置费,再加上朝廷的俸禄,足够自己在京师生活了。
院子自己肯定不能住的,这个院子在徐宪成看来有些太好了些,一旦他搬来这里居住说不定会引人注意,毕竟徐宪成的家境如何许多人都知晓,在京师这么一处位置不错的宅院,以徐宪成的财力要买下来根本就不可能。
万一有人心查起来,从而查到宅院的来历就不好了。何况现在的徐宪成还是要低调些的好,自己所住的小院虽然破,可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自己也住了些日子了,街坊邻居也都熟悉,住在那边已习惯了,何必再搬呢?
至于银子,徐宪成并没拒绝,爽快地收了下来。有些银子旁身总是好的,何况这还是姐姐姐夫特意送来的,如果不收,未必会伤了姐姐姐夫的心。
听完徐宪成的解释,朱慎锥也没再劝,点点头把房契给收了回去留下了银子。但就算这样,朱慎锥还是留了一封信给徐宪成,告诉他如果哪天在京师碰到过不去的槛或者危险,可以凭这信去某处找一个叫张锡钧的人求助,只要见到人,把信交给对方,对方一定会全力帮他,这也算是给徐宪成上了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