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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可如果我不说我有证据的话,恐怕无法让大家都齐聚在这里,如果大家不能齐聚在这里的话,我也没法揭露常青案子背后的另一个真相,”冉斯年仍旧不慌不忙,从容到底,“刚刚我们的推论讲完之后,谭先生假装诧异,假装好笑,假装发怒,而其实这个房间里,假装诧异的人除了他,还有一个,那就是你,艾芩。”
艾芩就像是被冷箭刺中一样,先是错愕僵硬,而后发起反击,质问冉斯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1884078****,”冉斯年幽幽吐出一串号码,“你还记得这个号码吧?正是这个电话号码给了我启发,让我终于弄清楚到底你艾芩在常青的案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让我重新再去回顾解读你的那三个意味深长的梦,最终得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结论,那就是你,艾芩,才是杀死常青的罪魁祸首,幕后推手,你才是这整出戏剧的导演。”
瞿子冲总算反应过来,小声问冉斯年:“斯年,我记得这个号码是客房便签纸上的……”
“没错,”冉斯年戏谑地望向艾芩,“值得一提的是,我本来不会注意到这个号码,是艾芩为了验证我是否具备过目不忘的能耐,问我客房床头柜抽屉里的物件,机缘巧合下,我才记住了这个号码。而就在那晚,我的潜意识已经根据这个号码,为我提取了我记忆中的一些片段,一些跟案件有关的也跟这个号码有关线索,也就是我之前在这里给大家讲的,我的第四个梦,那个有关养老院的梦。”
瞿子冲一面回想一面说:“我记得,当时你说那个梦是有寓意的,但是时机不到,还不能解读出真正的寓意。怎么,现在,你明白了那第四个梦的真正含义?”
冉斯年严肃地点头回答:“是的,这还多亏我今早在回笼觉的梦里得到提示,没有错过上午跟饶小姐的那趟敬老院之旅。我们上午去的敬老院正是安享敬老院,也就是我梦里出现的那个敬老院,并且我们在宣传栏里看到了张晓莉张主任的照片,以及照片下张主任的手机号码,正是客房便签纸上的手机号码。我想,既然这号码是有人留在客房便签纸上的,又把便签纸给撕了下来,只留下下一张纸上的印痕,那么这个电话号码,八成就是住在客房里的人留下的自己的电话,留给房子的主人艾芩。这个在客房留宿的客人,也就是号码的主人张晓莉。”
艾芩不屑地哼了一声,“没错,我是认识张晓莉,她曾经是我的老邻居,前阵子我们偶然遇见,我邀请她到我家做客留宿,她给我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这又能说明什么?”
“撒谎,你跟张晓莉并不是最近才恢复联系的,你一年多以前便跟她保持着联系。当时你还是个默默无闻的作者,还不认识常青,你为了寻找题材和猎奇的故事,找到了张晓莉。当时的张晓莉已经在安享敬老院工作了,她告诉你敬老院里住着一位看似有故事的老人,为你牵线搭桥,帮助你假冒志愿者混入敬老院采访那位老人。结果不巧,志愿者去敬老院的那天,你也被当做了志愿者,被拍摄进了宣传片。我那第四个梦不是什么有寓意的梦,而是一个重现性质的梦,重现了我曾经看过的那段宣传片,因为我的潜意识还记得那段宣传片里,有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女志愿者,还有那个老人闭嘴之前的最后两个字——小丑。”
艾芩撩动头发,在常青死后第一次展露大弧度的灿烂笑容,问道:“这只是你的推论,你有什么证据?”
冉斯年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给范骁播过去,电话接听后按下免提键,说:“小范,张晓莉那边,相信你已经问过我给你发去的那些问题了吧,她是怎么回答的?”
范骁的声音充满激情,他响亮地说:“我已经带张晓莉回到警局的审讯室,她已经全都招了。”
冉斯年暗暗松了一口气,“好的,那么你就播放一下审讯录音的关键部分吧。”
隔了一会儿,冉斯年手机的听筒里传出了张晓莉的声音。
“是的,大概就是在一年半以前吧,那时候艾芩还是单身,一心想要成为作家,可是却没什么灵感,急得到处找素材找灵感,也找我帮忙。我就跟她说我们敬老院最近来了一位老人,身份证上明明只有55岁,可是看起来就像是75岁一样苍老,身体状况也很差。我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是个风尘女子,正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放纵所以才会加速苍老,弄得一身都是病。可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可以住进院里最高级的房间,有两个专门的护工护理,而为老人买单的人的身份又严格保密,并且还跟院里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我想,这位老人搞不好身份特殊,身上说不定就有什么艾芩想要的故事,于是就安排艾芩去采访她。因为院里的规定,而且这位老人的亲属再三叮咛说老人谢绝访客,所以我只好趁着志愿者来院里做义工的机会,让艾芩伪装成志愿者进去采访老人。我也不知道艾芩用了什么水磨工夫,那位从来不肯多言的老人竟然真的愿意给她讲自己的故事。那之后,艾芩显得很兴奋,我以为她终于可以写出好故事出书了,可是她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我打电话问她,原来那阵子她偶然间认识了名导常青,正在忙着拍拖。她告诉我说书不打算写了,她现在要一心放在常青身上,成为常夫人才是她的目标。至于说老人讲给她的故事,她另有用处。”
听过录音,冉斯年挂断了电话,逼视着艾芩,等待着她的心防瓦解。
饶佩儿趁大家沉默的空档问:“冉斯年,你是怎么猜到那位老人曾经是个风尘女呢?”
冉斯年收回目光,不去回答饶佩儿,而是转而问白一烽,“白先生,你曾经跟我们说过一句,你说你已经有十年没再见到黄叔叔了,马戏团里的人都说他不辞而别,是跟一个风尘女子跑了。”
“是啊,可是,这只是马戏团里的人的传言啊,既然黄叔叔就是我父亲,那么这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不是吗?因为我父亲并没有跟什么风尘女子私奔啊。”白一烽急于澄清。
“你可不要小看你们马戏团里那些大妈们的观察能力,她们还曾看出你和黄勇神韵相似,怀疑你是黄勇的儿子呢。既然传言黄勇是跟一个风尘女子跑了,而黄勇又根本就是你的父亲,所以同理可证,你的父亲白霖跟某个风尘女子有过接触。黄勇这个角色消失之后,这个风尘女子也淡出了马戏团大妈们的视线。而黄勇是在小丑连环案结束后不久消失的,也就是说,这个风尘女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冉斯年启发似的,一边讲一边来回望着白一烽、瞿子冲和饶佩儿,期盼他们能够洞悉自己话中的含义。
瞿子冲首先醒悟,“斯年,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白霖把另一个儿子托付给的,就是这个风尘女?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个风尘女就是谭健升的养母?”
饶佩儿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所以那位老人的监护人亲属就是谭健升?之所以要让敬老院保密,那是因为谭健升想要保守自己的养母曾经是个风尘女的秘密?”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一直默默无语的谭健升身上,这些目光各不相同,有同情的,有惊讶的,也有虚伪的。但谭健升仍旧是面不改色,稳坐泰山一般不动声色。
“我想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愿意收留拖油瓶的女人自然是喜欢孩子的女人,可又是个同样贫穷的社会底层。这个风尘女当年也有四十五岁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自然会答应白霖的请求,把谭健升视为己出。站在白霖的角度,他也是万分无奈,但凡还有别人愿意收留那个孩子,他又怎么会把孩子送给一个风尘女?可就因为这样,导致这个孩子,也就是谭健升,更加嫉妒憎恨白一烽这个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兄弟。”仍旧是客厅里最为年长的瞿子冲,最能体会当年白霖辛酸的瞿子冲最先哀叹着。
冉斯年轻咳一声,示意瞿子冲先不要急着感叹,还是应该回归正题,他继续说:“就像张晓莉所说,在敬老院里,也不知道艾芩是用了什么水磨工夫,竟然让少言寡语的老人愿意开口讲述那个有关她养子的故事,那个悲戚的一人分饰两角,和两人共饰一角的故事。我想,老人还不至于老糊涂到指名道姓地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只不过她小看了艾芩的能力,艾芩不但查出了这个故事里两个兄弟俩现在的身份,而且还把十年前的命案跟这个故事联系了起来。艾芩跟我一样,从这个悲戚的故事里捕捉到了杀人动机,她一早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十年前的小丑连环案的凶手就是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谭健升。”
“哼。”艾芩故作轻松地冷哼,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