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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带着讥讽的微笑,气势无双的老人又恢复了喜乐无忧的模样。
老人曾脚踏实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披星戴月,餐霜饮露,看旭日东升,望红霞吻沙丘,听百鸟归巢,喜乐无忧。
由此,老人才在耳顺之年,悟得老人口中的“星蚀海”气机运行之道。
喜乐无忧,为何会喜乐无忧
老人喜乐的,不是山、不是林也不是鸟,更不是披星戴月,红霞以及沙丘。
这些意向,太过生机勃勃了。
老人当然不喜欢。
老人喜乐的是那片海。
瀚海。
死海。
也就是无穷的沙海。
大漠孤烟直,瀚海沙如雪。白骨露于野,万径人踪灭。
一望无垠的大漠,空旷而高远,壮阔而雄浑,当红日西坠,地平线尽头一片殷红,磅礴中亦有种苍凉感。
强大的烈日变得一片血红,一点一点被死气沉沉荒凉贫瘠的瀚海吞没。
万古不朽不灭的死亡沙海呀,任你如日中天,任你光芒万丈,我自巍然不动不死不灭,在多么精彩的过去最终都只能沉坠,然后堕入无穷黑暗之中
最是符合老年人的心境。
荒凉,无情,冰凉和强大,无坚不摧。
安稳不动,与世长存。
这便是星蚀海。
年轻捕头浑身彩带飘飞,丈许长短的气机彩带如龙蛇缠绕,长嘶不已,看起来仿似一尊威武天神。
老人脚步不停,浑身气罡大绽,双手往左右一撑,气机铺天盖地涌出,无穷涌聚而来的灰黄砂砾与砂砾之间,气机牵引之下凝而不散,一粒粒沙土在气机弥漫之中,就像是无数沉坠在海洋中的陨星一般。
“不死不灭”
老人低吼一声。
双手猛然摊开,无数松散砂砾之间,无数细微青紫电芒疯狂流转,仿佛星海。
与老人相识的人都知道,老人厮杀,向来不讲花哨,只凭杀力。
但此时此刻,气势骤然勃发的老人动静之间,周身大片砂砾电光闪烁,弥漫扩散开来,竟有了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观感。
老人裹挟星蚀海,猛然撞向那被无数气机彩带缠绕包裹的年轻捕头。
无尽沙土翻天覆地的漫漫黄沙之下,猛然传来一声惊天炸响。
势若雷霆万钧
姬正腾身周,无数彩带再次崩裂炸碎。
“就凭你也敢跟我较技”
仿若一枚日蚀般的老人狰狞大笑,抬手屈膝拉出一个威武拳架,对着周身气罡炸碎彩带崩飞的年轻捕头就是当胸一拳。
这一刻,浑身气机流转速度早已攀至巅峰以至于十二条正经尽数刺痛不已的姬正腾,硬生生承受一拳,身躯剧烈震动不已,嘴角血丝粒粒崩碎化成雾气,整个往后再次倒飞,身体弯曲如弓。
嘴角血丝散尽,再次流溢出乌黑血渍。
老农毫不留情,展开碾压式击杀,只见地下沙土疯狂四散倾泻,布衣短褂的老农气焰彪炳,年轻捕头不断被击飞倒退,在沉闷的地底,生生往后打出了百余丈距离。
下一刻,老人一下抓住机会,猛然一拳擂在年轻捕头下巴之上,直将其砸得气罡崩碎两眼翻白往后倒仰而出。
老人跨前一步,一掌推在年轻捕头胸膛之上。
年轻捕头身体斜上而起,撞破沙丘,一气撕烂大地,划出数百丈才瘫倒在地。
姬正腾仰面躺在地上,浑身骨骼炸响不已。
整张脸面以及裸露身躯之上,四处沾益猩红血珠,就像是一层薄薄的血衣,覆盖在其身上。
但他仍旧没死。
只不过情况有些糟糕,心中也生出了绝望。
老农有多强,他深有体会。
十二阴阳脉死候功,强横之处,自然无可挑剔,即便不去刻意调动形意气力神,天地之间的气机还是丝丝缕缕延绵不绝往身体里自发灌注,尽管浑身经脉刺痛到了极点,但在那玄之又玄的功法锻造之下,竟还勉强能够支撑,今夜的一场杀战,姬正腾气机调运之频繁、之浩大,对于筋骨皮膜都是严重的负荷,倘若换作寻常武夫,在如此高强度厮杀之下,只怕早已经雪山气海翻腾,寸寸炸碎。
但他没有。
但他也自觉打不赢这老人。
这老农,一身武力气机雄浑浩瀚如海,厮杀经验异常丰富可怕,难以制胜。
以往,以河海峰为根基,姬正腾曾经势如破竹,一举如登峰,可是此时此刻,自巅峰坠落,然后寻了一条不同以往的道路,再次慢慢往上攀登,饶是十二阴阳脉死候功杀力巨大,能够跨越一个大境界,与槌人氏和挂剑子等高手力敌而败之,已经是天地间骇人听闻的壮举,但仍旧难以逾越几乎两个境界的差距去与一只脚迈入登峰境界的老农一战。
姬正腾此时此刻浑身剧痛无比,头颅之内嗡鸣作响,被老农擂了不止一拳,只怕头骨都已经生出了裂缝,浑身上下的骨头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很多经脉窍穴都崩碎和坍塌了,就像是一座原本钟灵俊秀的大山,在天威浩荡地龙翻身之下,草木折断,土石崩摧,只是堪堪能保持整座大山不倒,但情况已然摇摇欲坠,几乎山崩。
真的打不赢了吗
死候功已经足够强横,但面对老农堪称浩瀚无垠的气机,仍旧是大河面对干涸沙海,有去无回的模样。
姬正腾苦笑一声。
周围的地上,都是雾状的血滴,
都是从身上喷出来的。
右肩、前臂、左耳、下巴、大腿,都渗出鲜血。
耳孔都在汩汩冒着血泡。
头被擂了多少拳胸膛呢
面对厮杀经验异常恐怖的老农,他学来的很多手段都起不到半点作用,尽数被老人轻而易举地化解。
姬正腾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那老人,在气机感应中,像是一轮初升的日蚀,自沙坑里升了起来,不详的光芒照耀开来。
是真的要死了吧
此番来到北大荒,心怀侥幸,身背大仇,在长安朝堂里那位贵人的暗自契合之下,胸中藏有抱负,要狠狠干一番大事业的。
但出了大狱,孤苦伶仃浪荡,来到苦寒的大荒,才发觉,很多事情都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存在着。
姬正腾心中生出丝丝遗憾。
这一生过得太苦太快,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悲凉的,全家被杀,师父也因自己惹出的祸事惨死,自十二岁其,便一直开始杀杀杀,杀人与被杀,至如今即将死去,二十余年的人生中,竟还有七年都是在大狱之中悲惨度过,快乐的日子很少。
童年,还有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童年已经模糊了,因为不愿意回想那一年的春神节,那些头颅骨碌碌滚落的声音
而那如同昙花一现般的儿女情长,也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姬正腾啊,这就是你的人生
以后,你还要受多少苦
浑身血汗淋漓,每一个地方都在哀嚎着痛苦。
但思绪却异常清晰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挽回她了
“我的家恨”
“我的深仇”
“我的抱负”
“我的幸福”
“我的青春”
“我的媳妇儿”
“我的娃”
意识如云烟翻腾,似乎直要消散无踪
今夜所受之苦,所展开的厮杀,都不如在暴河滩阿鼻狱中的艰难与绝望,但他此时此刻,却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前所未有的艰难,前所未有地想死
因为支撑他活下来的柱石,已经倒了
她不要他了
他失去她了。
也失去了一切。
“啊就此死去,结束这悲苦的一生,也很好”
老农一步一步慢慢自沙土向四周翻腾而成的巨大沙坑内走上地面,步履稳重如山,老人身后,两人一路打来气机划破的地下,一条宽达三丈的深深沟壑,连绵百丈,如同浓重的墨笔在漫漫黄沙之中画出来大龙,触目惊心。
老农边走边微微喘息,心中暗自想着,老子打人都打得够累,任你年轻气盛血气旺盛,这回也定站不起来了吧
但下一刻,老农瞪大了眼睛。
那个年轻捕头,翻个身,爬起来了,呕血不止,但很快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同样瞪大了眼睛。
与老农对视着。
两人大眼对小眼。
姬正腾此刻,如遭雷击。
“腾”
“腾”
“腾”
有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腾”
“腾”
“腾”
是她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
他绝不会认错。
他绝不可能认错。
七年牢狱生涯,她的一颦一笑,声音,模样,酒窝,发丝他什么也没忘记
那是铭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画面
是顾清影的声音。
“腾”
“腾”
她在呼唤,在焦急的呼唤
错觉吗
姬正腾甩了甩头。
然后屏气凝神。
“腾”
“腾”
什么腾
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腾
哇靠
那个声音还在。
尽管虚无缥缈,低不可闻,但确确实实还在
她在寻找自己吗
她来了
她怎么会来
姬正腾热泪盈眶。
“媳妇儿来找我了”
“我不死了”
姬正腾喃喃自语。
拳头紧握。
老农此时此刻也迷茫至极。
他竟看到那年轻捕头转过头,在对着自己笑
在哭着笑
这是怎么回事
失心疯了
下一刻,老人骤然警觉。
因为那年轻捕头生龙活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向死而骤然获得新生的姬正腾浑身绽溢气罡,身体笔直如枪般,凌厉而霸道的气息缓缓散发开来,扭头盯着竖着耳朵警觉不已的老农,咧嘴灿烂一笑,就像回到了那少之又少的快乐时光里。
我心有千千结,不结不敢死。
“你想要这门法,是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门法”
“你知道我为何自杀战开始至今,始终越战越强吗”
“确实是因为这门法。”
“你想要吗”
姬正腾朝老农招手。
“来嘛”
“有命,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