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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云,不知何时,出现在皎洁的月色之中,湛蓝的青天之上。
那片绞动不安的云,像极了一张痛苦扭曲的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烟尘终于渐敛,皎洁月色重新落下,落在大鹰崖上,以及大鹰崖前,猩红粘稠的大地上,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光芒,极遥远处终于露出一抹鱼肚白的延绵沙丘接连碧空的地方,朝阳即将升起,那里的天穹红的像是染满了血。
光明即将到来。
但光明之前的黑暗,越发渗人。
大鹰崖投照下的巨大暗影最深处,一身雪白衣衫的翩翩公子,似笑非笑,听着脚下延绵数百丈外那几间小竹蓬里,那道窜出来的身影冲杀向自己所在方位而来的厮杀声,眼瞳里露出比黑夜更黑的光芒。
噗嗤噗嗤的声音格外悦耳。
白衣的何人公子静静负手而立,想着先前那间小竹蓬里发生的那场大登峰境界的战斗,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
两只剑眉之下的眼睛,黑得像是楼观台里那口世间最恐怖的老井,瞳孔都看不见了,黑魆魆一片。
相传,那被大钟镇压着的、由无数道人扛着镇妖鼓守护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那口老井,是连接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里面有妖魔。
“大登峰果然是大登峰”
何人公子喃喃自语。
嘴角翘起,却满含讥讽。
脑海里似乎又瞧见了那像是可以禁锢一切、玄之又玄的气机囚笼,以及那透发一切、如同金阳烈日般照亮黑暗、令人不敢正视的无穷光芒。
何人摇了摇头。
别人不敢正视,但却不包括他。
他眨了眨眼睛,黑魆魆的两颗眼睛,油光锃亮,像是要流出比黑夜更黑的黑来。
眼见着自己的人马将数十张许久许久之前便早已布置完毕的强弓硬弩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身雪白衣衫、眼睛却比黑夜更黑得何人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针对困兽台的杀招,今后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尽管这一场布置,原本就没指望它能发挥多少杀力,但今晚上困兽台里死去的蝇营狗苟已经足够的多,若非有那浑身气机炸开来像是炸开一轮烈日一般的年轻人的存在,北大荒困兽台今夜很可能就会不声不响被吞掉。
老爷说暂时不能与困兽台开战,否则会引起波澜,那就不开战。
北大荒困兽台如今大势已去,而且还是那个年轻人亲自动的手,这不能不说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何人公子扭头,看向那瑟缩在一边一动不敢动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脸面之上,覆盖着森白的铁面。
何人公子微笑着,走了过去,伸出一只修长手臂搭在那人身上,轻声道“好了,都结束了,你做得很好。”
那人赶忙躬身。
数十张弩床,成百上千发威力惊人的弩矢,针对在江湖之中声名不弱的大势力困兽台,这一场杀招,其布置绝不容易,倘若没人接应,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成功。
可以说,这一场杀招的布置以及能够发挥出今夜这般屠戮数千人的杀力,全得益于眼前这一名普普通通的困兽台执事。
北大荒困兽台,早已经衰朽,却占据着巨大的茅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
这北大荒,在坐地虎的面前,又如何盘的下一头所谓的龙
何人公子,以及他背后站着的刘满刀,自然不会任由这个延绵了几百年的江湖大物要死了还恶心人,所以针对北大荒困兽台的杀招及阴谋自然也一个接着一个。
这些布置了很长时间、弩床几乎都快朽烂了的十二石大黄力弩,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由于一些牵涉到帝都长安城里坐镇的某些大人物的不可对人言的原因,这些对北大荒困兽台的阴谋很少有能够成功实施或者实现的。
除了今夜。
何人扭头看着困兽台上哪原本存在的五大站台此时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恐怖模样,转过头轻轻拍着那名执事的肩膀,轻声道“你做得这么好,协律郎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不敢不敢。”
“呵呵呵,有什么不敢的,这是你应得的,走吧,与我说说,你想要些什么”
那名执事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厮杀声传来的地方,然后转身,与身侧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白衣公子缓缓前行,朝着大鹰崖下黑夜之外、月色朦胧的无尽沙海走去。
“在下不想要什么,只要家人都好好地,以及您之前承诺给予的富贵”
家人富贵
何人仰头看天,想着此时此刻正在北大荒某户张姓人家里发生的一场无端杀害,笑眯眯说道“这是自然,我承诺过你的,还有呢”
背叛了自己宗门的黑衣执事这一刻思虑颇多,欲言又止。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听着身后噗嗤噗嗤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惶恐不安的黑衣执事这才说道“其实在下在下并不知道总台来的那四人”
“哦我就说嘛,你憋了老半天,屁都不敢放一个,跟你与我谈条件的时候大相径庭啊,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哈哈,无妨无妨”
何人摆了摆手,制止了这名胆战心惊的黑衣执事不清不楚的话。
“可是青龙使武功很高很高,说是大登峰境界,贪狼使也要杀上来了何公子,这我”
“呵呵呵,你别怕啊,我都不怕你怕啥呀”
“可是青龙使他那可是大登峰啊我我我”
“放心吧张执事,你们那什么大登峰境界的青龙使,他来不了的。”何人扭头,笑吟吟看着这名贪生怕死却又欲壑难填的张姓执事,说道“大登峰确实可怕,可我不也还在这儿吗大登峰的武夫杀起人来多么恐怖,我会比你知道的少不要说杀你,就算是杀我何人,那不也还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吗我也怕死,可我还在这里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不会死啊,我不会死又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也不会死啊,为什么呢既然大登峰境界的什么青龙使要杀你我是弹指一挥的事情,我也怕死,但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呢,为什么不跑呀因为我根本一点儿也不担心啊,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竭力抑制自己身躯在白衣公子的手掌下不去瑟瑟发抖的张姓执事,竖着耳朵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厮杀声,颤声道“您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何人公子边走边转过身,对着身后已经收拾完毕的控弩手下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尽快撤离,这才转过身,看着一张森白铁面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执事,笑道“因为我知道他根本脱不开身来杀我们呀。”
黑衣执事顿时沉默不语。
不用去想,何人也知道此事这名反水的张姓执事森白铁面之下的脸是茫茫然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困兽台今夜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
信息不对等,只能靠着本能,对这世界摇尾乞怜而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下位者的悲哀。
想着此人即将到来的结局,何人顿时又笑了起来,拍着张姓执事的肩膀,说道“你一定觉得我如此笃定你们那什么青龙使不会一下子冲上来击杀我们,太儿戏了,对吧,毕竟那可是大登峰啊,不靠谱,哈哈,但是你也知道,你们困兽台里藏污纳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困兽台里刚好就有一个人哦不对,一只鬼,他可以拖住你那什么青龙使,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大登峰境界的武夫,你们那什么狗屁青龙使啊,想要杀了我们窝在大鹰崖下的这一堆人,也就是反手一巴掌的事情,可是你看看,我们今晚老早就躲在这里了,还发了大招杀了很多人,那什么青龙使不要说反手一巴掌,屁都没放一个,然后呢,你再看看,前面,看到了没,月光美吧哈哈,就要走出暗影了,我们就要走向光明了,你们那什么青龙使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是站在那间小竹蓬里一动不动,为什么啊因为他不敢乱动,知道为啥吗就是因为那只今晚上躲在困兽台里的鬼。”
“一只大登峰境界的鬼。”
“所以我们现在要走快一点咯,不然等会儿两个大登峰境界的大武夫杀起来,我们这些小鱼苗会死得很惨呀。”
“您怎么知道有只鬼呢还是大登峰境界的鬼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额”
黑衣执事停住脚步,扭头静静地看着语塞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满脸尴尬“这这个嘛”
黑衣执事再次问道“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白衣何人挑了挑眉,尴尬道“这个你你很单纯啊这世界上怎么不可能会有鬼呢”
黑衣执事摊手再问道“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何人头大,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单纯的叛徒。
恰在此时,身后一阵骚动。
轰隆一声爆响,沙尘冲天乍起。
人的身体被击碎的声音在在爆响中,噗嗤作响,显得有些沉闷。
沉默跟在两人身后的控弩队伍惊乱起来。
一道黝黑身影在漫天烟尘之中,漫步而来。
黝黑身影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猩红血色。
“上”
低沉的喊杀声过后,紧接着便是凶险而沉默地厮杀。
“贪狼使”
黑衣执事惊呼一声,赶忙躲在白衣公子身后,瑟瑟发抖。
何人回过头去,伸手一弹,砰地一下崩碎惊恐的黑衣执事脸上森白的铁面,看着那张嘴唇紧抿眼神惊恐至极的脸,笑道“看你的样子是见鬼了吧”
“啊”猝不及防之下被崩碎铁面的黑衣执事脸上愤怒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堆出惶恐地笑脸,呵呵道“何何公子说笑了,贪狼使”
“还没见到”
“什么”
“鬼啊,这就是呗”何人指着那道在控弩队伍中厮杀的身影。
“世上到处都是鬼,不只是小时候妈妈在被窝里讲给你听的那种,你都长这么大了,还看不到你觉得自己还是孩子一个四十几岁满脸胡茬的孩子”
“啊鬼啊”
看着嘴角带笑的白衣公子两个眼珠子那越来越浓烈的黑色渐渐黑成了墨汁儿,惊恐不已的黑衣执事哇哇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何人伸手往后轻轻一挥。
气机圆弧凭空而现。
噗嗤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喷溅。
无头尸体狂奔数步,扑倒在大鹰崖投照下的暗影与皎洁月色的分界线上,再也不可能动了。
何人看着眼前厮杀正烈的战斗,抬脚迈步,躬身,一下子捡起地面上一根散落的弩矢,气机轰鸣,猛然将弩矢一把投掷而出。
撕拉
弩矢撕裂空气,撞向那道在人群里杀神一般的瘦削身影。
轰地一声爆响。
紧接着噗嗤一声。
烟尘遮天蔽月。
裹挟了锋锐气机的弩矢生生撞碎那道身影的护体罡气,将其洞穿,而后撞得倒退而出,深深陷进一堆沙丘里。
烟尘渐敛。
何人呸地吐出一口唾沫,讥笑道“还他妈有脸说自己是狼呢”
眼见那堆即将崩散的沙丘里再无动静,何人满意地拍了拍手,扭头,看着某架艰难冲出了困兽台的马车以及马车上那血迹斑斑的人影远去的方向,呵呵一笑,迈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