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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喃喃道:“她昨天还说不去迎亲宴,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
“她今天出去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信王妃想了想,说道:“还莫名其妙的让我替她为普救寺捐一千两香火钱,她以前明明不信这些的。”
信王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问道:“王府今天没有放什么人进来吧?”
信王妃想了想,摇头道:“今天没有客人。”
信王脸上的表情有些后悔,说道:“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她去陈国!”
信王妃一脸的疑惑,问道:“这和她去陈国有什么关系?”
信王没有回答,眉头微蹙,想了想之后,说道:“从明天起,王府周围的防卫再加一倍!”
说到防卫,信王妃才看着他,皱眉问道:“澜澜刚才说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信王一时语滞,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只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为她讲述了一遍。
“这京中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信王妃看着他,肃然道:“以后不许你自己一个人出去!”
信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信王妃又道:“若是有机会,要好好谢谢那位年轻人,要不然,我和澜澜今天便见不到你了。”
信王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信王妃沉默了片刻,才抓着他的手,说道:“好好的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当什么摄政王,太子如此恨你,若是等他上位,我们焉有好日子过?”
“放心吧。”信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和澜澜受委屈的。”
许久之后,他才走出房间,一道久候在门外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小声道:“王爷,完颜部的使者,和太子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太子已经有所行动了。”
信王背着手,目光望着远处,说道:“那便看看他打算怎么行动吧。”
那人影站在信王身后,抬头看到前方的身影,那身影并不怎么高大,但在他眼中,却仿佛是一位高如山岳的巨人。
事实上,在他面前的,也的确是一位巨人,只需他一句话,立刻就能成为这楚国的天。
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有无数人在等着他这句话,却至今都没有等到。
锦绣宫。
唐宁和李天澜分别,已经临近宵禁,回到锦绣宫时,最后一遍净街鼓已经敲响。
“唐大人。”
门口的守卫躬身行礼,他点头示意之后,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在房内徘徊的一道身影,诧异道:“公主,你怎么还没休息?”
“你回来了。”赵蔓见他进来,有些高兴的走过来,将放在桌上的几块糕点递给他,说道:“你尝尝这个,这是楚国的糕点,很好吃的,你下午不在,我给你留了一半。”
她直接伸手喂过来一块,唐宁有些怔怔的张开嘴,赵蔓将糕点送到他的嘴里,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唐宁点了点头,说道:“好吃。”
“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的。”她一笑,眼睛便弯了起来,高兴道:“明天我让他们多做点,给你也送一份过来。”
女孩子的心思果然难猜,一年不见,郡主殿下只是带他吃了一碗面,公主在他房间等到这么晚,也只是为了让他尝尝楚国的糕点。
送赵蔓回去睡觉,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唐宁将房门关上,倒了杯茶,坐在桌前。
虽说他这两天看似挺闲的,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闲。
形势没有明确之前,赵蔓的事情怎么解决,李天澜的事情怎么解决,都还没有一个确定的计划,而楚国的形势,也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陈皇交给他的差事,并不是送婚求亲这么简单。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打开。
信封之上什么都没有写,信封内有一张纸笺,纸笺上只有两个字。
信王。
这是临行之前,方哲送给他的。
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却极具分量,楚国之乱局,其实就是源自太子和信王。
虽然太子是储君,但信王也不是其他的闲散王爷,他是摄政王,在朝中威名赫赫,百官信服,民间和朝堂,令信王取代太子的言论层出不穷。
换做任何人是太子,在这样的压力下,怕是觉都睡不安稳,恨不得除信王而后快。
而信王即便是没有夺位之心,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太子若是登位,怎么会容忍一个王爷骑在他的头上,信王一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这些事情尚未明晰之前,陈国使臣和草原使者又来了楚国,可谓是乱上加乱,这种情况下,聪明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而是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如果唐宁所料不错,小蛮妞她们一行人,应该就是来自草原的使者了,挺大一个部族,一千匹马就想做聘礼娶人郡主,即便是没有人搭理他们,也成功的将楚国这一潭水给搅浑了。
某处驿馆。
一名汉子叽里呱啦的大声吵嚷:“凭什么陈国人住大园子,我们就只能住小驿馆,我大草原,早晚要踏平这里……”
“闭嘴。”中年女子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便闭上嘴巴。
完颜嫣走到那女子身前,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帮楚国太子,外面都说他是个大草包……”
中年女子看着她,说道:“草包当皇帝,总比信王当皇帝要好的多,他虽然是个废物,但也是个有用的废物,一旦信王当上了皇帝,草原便危险了。”
完颜嫣想了想之后,吐了吐舌头,暗道汉人真的狡猾,那个家伙是这样,师父也是这样,他们想到的事情,她根本想不到。
她想了想,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中年女子站起身,说道:“等着看吧。”
……
昨晚便和李天澜定下了今日之约,唐宁吃过午饭,便从锦绣宫出发。
从锦绣宫到信王府,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听说了吗,太子早上遇刺了!”
“什么,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到的事情,还能有假,就在街头,连弓箭手都用上了,太子的护卫死伤了好几个,要不是他们拼死相救,怕是太子就不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京都街头行刺太子!”
……
听到路边小摊上两人议论的声音,唐宁脚步一顿,目光望过去。
茶摊上,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还能有谁,你想想,太子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另一人想了想,喃喃道:“难道是……,可惜了可惜了,太子要是遇刺身亡,王爷不就能当皇……”
“小点声小点声,被人听到了,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唐宁也怔在原地,太子早上遇刺,还受了伤,这楚国京都的治安,当真差到了这种地步?
可惜他受的只是轻伤,要不然现在就可以回锦绣宫,收拾收拾东西,带着赵嘤嘤打道回国了。
不过也不用气馁,这次受的是轻伤,下次可能就不是了,赵嘤嘤抢夺计划,未必就没有兵不血刃不战而胜的可能。
他走到信王府附近,绕到昨天跳墙的位置,正打算翻进去时,不由的一怔。
围墙之下,一列卫兵守在那里,虎视眈眈的扫视着周围,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进去的。
唐宁只是走近了一些,便有数道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
一名守卫上前一步,沉声道:“干什么的?”
“路过。”唐宁回了一句,便向前方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停下脚步,看着墙内的方向,小声喊道:“布谷,布谷……”
如果她熟读《西厢记》《牡丹亭》这两本书,就知道这句暗号的意思。
事实没有让他失望,他声音落下,便有身影从墙内飞出来。
看着郡主和那名年轻人逐渐远去,一名护卫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道:“快,快回去告诉王爷,郡主和一个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