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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老师……”
连赤虽然惊恐,却不停地甩动着双手,想要将青颜的手挣脱,道:“松手,快松手!”
青颜死死抓着连赤衣领不放,另一只手数次拍打泥浆,借着这些许作用力,使劲将连赤向上提。=菠∥萝∥小=说
如此一来,连赤虽然没有再快速下沉,但总归还是在沉,带着青颜也一道慢慢下沉。
周、蒋二人急得汗都流下来了,令军卒脱下衣衫,打算结成绳索,但暴雨刚过,军卒们甲胄里衫缠在一处、多有死结,想快也快不起来。
“颜儿……”
连赤突然不挣扎了,满是泥渍的脸又恢复了英俊,语气更是无比的从容淡定,又满是宠溺,道:“听话啊,快松开手!”
“不!”
青颜拎着连赤,等于连同拎着装满辎重的车辆,吃力得青筋突起,但手中仍是紧紧抓着连赤衣领不放。
连赤的声音变成了哭腔,哀求道:“颜儿乖嘛,颜儿听话,你要活着,好好活着,那样才能替我烧些纸钱嘛!”
青颜的眼泪流了出来,但还是紧紧咬住牙关,费力而又坚决地嘣出一个字:“不!”
“嗡——”
一柄秀气的小剑突然出现在连赤眼前。
就像溺水的人碰到稻草也要抓住一样,他压根没想这柄小剑从何而来,又能不能帮他挣脱泥潭,便紧紧抓住了小剑。
而刚一抓到小剑,他另一只手又赶紧反向探出,紧紧抓住了青颜手臂。
原来他的手一抓住小剑,便知道那不是一根稻草,也不仅仅是一柄小剑,而是一道强大到让他感到安全的力道。
“嗡!”
小剑突然一震,慢慢向上升去,而连赤和青颜也随着慢慢上升,不过片刻,他二人的身体已完全离开了泥浆。
“扑通!嗡!”
连赤脚下的幡革断了,露出泥浆的车辆再度沉陷下去,而他和青颜则忽地变快了,飘飘然十数丈,又缓缓落在草地上。
草上站在草地上。
场间无数的军卒,包括心急如焚的周旋、蒋仁品两位神将,都没有一个人看到草儿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连赤死里逃生,更没有心思想过草儿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本事,只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一屁股歪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草儿,傻笑道:“多谢,多谢草儿姑娘。”
青颜则很意外,又反应过来草儿的强大,惊喜道:“草儿,你晋境了?”
草儿和青颜很熟,也很亲热,道:“我应该是晋境了,因为我感觉我很强大,但到底有多强大我也不知道,刚才这一下,我觉得有些吃力,但也不是特别吃力,只是我没什么经验,不然可以更快一些。”
青颜奇怪地看着草儿。
连赤眼睛瞪得溜圆,道:“草儿姑娘,你现在的话怎么这么多啊?就跟路小石那厮一样,还真是一对!”
青颜恍然大悟,虽然仍然有些奇怪,但更多的却是为草儿高兴,毕竟这丫头以往太讷言了,总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距离感。
但草儿听到连赤这样说后,一下便不高兴了,直愣愣地看着他,问道:“路小石在哪里?”
连赤感觉到了一道沉重难撑的威压,顿时哑然。
青颜则小心翼翼问道:“你要做什么?”
草儿看了青颜一眼,浑身的气势立刻散了,弱弱道:“我要杀了他。”
连赤大惊道:“他沾花惹草了?”
青颜瞪了连赤一眼,柔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他?”
草儿摇了摇头,再问道:“他在哪里?”
青颜若有所思,平静道:“他有军务在身,自然不在这里,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草儿怔了怔,突然长长出了口气,脸色仍然不高兴,声音却似乎轻松了不少,道:“我很强大,你们肯定想我留下来,对不对?”
连赤犹豫道:“这里太过艰苦,你还是去找你的路……”
“当然想啊!”
青颜打断道:“我特别希望你留下来,你这么强大,一定可以帮助我们,还可以和我作个伴。”
草儿笑了,有些羞涩,有些开心。
…………
京城,皇宫。
一身明黄常服的郑坚,脸上不再挂着朴实的笑容,而是挂满了严肃,道:“亲征这事便不说了,现在说说南境之事。”他看着殿内一众人等,最后目光落到了郑雄身上,道:“二叔,你怎么看?”
阮秀秀站在殿侧,紧张不安地看着郑雄。
郑雄略略思量,道:“平定!”
这个回答很简单,但很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阮秀秀暗松口气。
“臣以为不妥。”
兵部尚书李梨亭沉思道:“我王朝大军八月初十出征,此时已然临近,偏在这时,婆罗多国突然向信度诸国发难,想来不是巧合,若是令镇坤营平定,那我南境便再无兵力,恐怕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
“别人?”
闵高温文尔雅,道:“李尚书能否说清楚一些,这个别人到底是何人?”
李梨亭迟疑道:“我确实有这个顾虑,但副都督非要我说出是谁,那还真不知道。”
闵高轻笑一声,道:“就算有人居心叵测,但调虎离山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婆罗多国还敢声东击西,来攻打我祝桥镇?”
李梨亭默然。
闵高看向郑坚,道:“陛下,信度兵乱,不过是介廯之患,北伐才是大业,万不可因小失大。”
郑坚点点头,看向冉莫,道:“大都督意下如何?”
冉莫面色平静,道:“臣谨听陛下旨意。”
他显然刚从风陵渡归来,一身戎装都还没换,但这句话却和戎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显得极没主见又没气势,听得闵高微微皱眉。
郑坚朴实一笑,摇摇头,忽道:“杭城情况如何?”
“有些反常。”
郑雄回道:“青神将调尽所有战船,还向宋家借了许多商船,并储备了诸多粮草淡水在船上。”
郑坚沉默半晌,莫名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完并没解释,又问道:“镇坎营呢?”
冉莫平静回道:“集结时限已过,但王诗诗并没有抵达风陵渡,反倒有消息说,他去了西蜀郡。”
闵高面色寒冷,道:“奉旨不遵,当是死罪。”
“虽是奉旨不遵,但此时言死罪还早了些。”
郑雄摇摇头,道:“我和王诗诗交道不多,谈不上了解多少,但我相信,他从来都是一个真正的王朝人。”
郑坚微微一笑,口中又转了话题道:“江北什么情况?”
李梨亭回道:“北氐各地兵马均已拔营挺进白鹿原,便是燕城和霍青城也都只各留了两万兵力,唯七里峡的穆尔紫檀一直按兵不动。”完了又补充道:“消息都是十日前的,此时或许有些变化。”
“穆尔紫檀此举,必然有诈……”
郑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布满朴实的笑容,道:“但石弟在那里守着,我们倒是大可放心。”
郑雄赶紧道:“陛下,路小石有监军之职,理当随镇震、镇巽两营行动,况且他全无战场经验,实不宜留在七里峡独挡一面,还请陛下另调人接替才是。”
郑雄看了看郑雄,笑得更朴实了,道:“二叔啊,谁生下来就有经验?就像做这个皇帝一样,我不是也没经验?”
郑雄哑然,殿内寂静。
半晌,李梨亭问道:“陛下,那南境之事,到底如何决断?”
“二叔不是已经说了吗?”
郑坚语气轻松,道:“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