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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心并没有回去树屋休息,子时已过,十年了。
他再一次来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坟前,垂散着长发,静心打坐。影子仍然默默的守在一旁,不敢打扰他。
觉心随手摘下一片绿叶,轻轻吹着。那曲调与白日和着琴声的旋律不同。寂静的夜里,伴着一座孤坟,哀婉的曲调让人心伤,却又灵动似给人以安慰、鼓励。
一曲终了,觉心久久无言。
拒绝了影子,觉心亲自上前将坟上的干枯杂草取下,虽然夫子说不用打理放任自然就好,可也就这一次了。
“这‘葬魂曲’,人都说灵魂听了此曲,轮回路上走得也安心,就当是给你也给我自己听的吧。”
“十年了,明年今日,不知还有没有人来看你?夫子老了,莫要怨他,他惦念了你十年。”
“你我都是无家可归之人,牵挂本是奢求。”
“生来孤独,又注定一生漂泊,这十年许就是你我今生最为安稳自在的日子了。”
“我要离开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陪你了。”
明明心中常有千言万语,离别之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觉心就那么对着孤坟伫立良久,清冷月色下,更显凄凉。
回去的路上,觉心束起长发立于月下,未觉风起,却见云过遮月。
“十年了,这天下变了吗?”觉心仰头望月,似在悠然自语。
影子随侍在旁,知晓公子伤心,却不知怎样安慰。
“这天下真的好大……”
觉心突地重重的一拳打在树上,恨声冷哼:“可这天下虽大却毕竟没有你我的安身之处!”
觉心怒声道:“去,除去天亮后要随身带走的,把我曾在这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全部清掉。”
“…是。”影子心惊于主子的命令,却又不敢多问,只能转身依命行事去了。
“等等……”觉心叫住影子,出神半晌才哑声道:“树屋…那树屋只把里面的东西都清掉就好,去吧。”
没了好,都没了,走的也没牵挂。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啊,说的真好!”
安逸的小村庄散落着四五十户人家。
话说许久许久以前,一位全氏族长为避战乱带着十几户族人流落至此。见这里人迹罕至又依山傍水,遂种下四棵树,立为根本,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山取名为晓峑山,水为洤水,那四棵没见过的树也就得名为荃树了。
季节的更替在这几棵树这里尤为明显,春天发芽,长到了夏季最为茂盛,秋日金叶落尽,只留满树枯枝,兀自孤傲,直到大雪纷飞,染上一片洁白。
多少年来也出去几个年轻人另寻生路,只是出去了的便很少再回来。也来过几个外人,熬不住的就又走了,剩下的经族人同意,找一偏僻处,搭个小茅屋再开块荒地也就住下了。
所以说那四棵并不是什么神树,只是年岁多了,长的比较粗壮茂盛而已。不过这树是把大家带到这里来的第一个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又言明以此为族人世代在此生存的根本,所以后人们便奉其为神树。
嗤!当初只是觉得这几个大家伙够粗够壮,做建造树屋用最合适才拿走其中一棵的,本想第二天再来取第二棵,谁知这一村子的神经病都疯了似的,哭天喊地的。
一群白痴,早知它们是什么破神树,公子他还不稀罕碰呢!觉心不屑的想着。
孤傲的俊颜上,一双冷眼漫不经心的四处瞄着。
夜深了,村里只有他一人还在闲逛。或许是习武之人感官比较灵敏,村子里到处都能传来男人震天响的鼾声,真是奇怪那些臭男人的家人怎么能睡的着觉?这么想着,冷峻的嘴角不自觉的轻轻扬了起来,并且越扬弧度越大,最后觉心几乎是要用力的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大笑出声。想自己向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做什么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这会儿自己竟然会为了只是怕吵醒那帮白痴而有所顾忌,想想还真是可笑。
这里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山村,但是他知道这里之于他的意义和晓峑山是一样的。
所以,这样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离别前不留下点什么做个纪念貌似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这个平凡的小村子的神树下,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孩儿龇着白森森的牙齿,邪恶的笑着。
“真是粗心,说好的到下山前,怎么还有最后一晚就没人管了?”
觉心找到一个刚刚路过的小院,他记得那家院子里有一把务农用的镰刀,然后拿着它……跳到神树上。
由于时间紧迫而需要下手的地方又太多,所以觉心脚下使轻功来回移动,一番努力下来觉心除了喘着粗气感叹它们的枝叶太多之外,就只是发现他当初果然没看走眼,这几个树的上方,枝与枝交缠在一起,果然走起来很方便,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完全不用跳上跳下的。
专心一志间,觉心完全没想过若是此时有人碰巧看见,大半夜的,一个白衣白发的鬼影在树上飘来飘去会是什么感受。不过也幸亏没人看见,不然非活活吓死人不可。
星月隐去,曙光初现。
忙活了一晚上的觉心,翘着腿躺在树上静静等待着,心想着也差不多了。才这么想,果然就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里又在同样的时间传出了动静并有人影走动,遂起身先将作案用的镰刀还回去,而后才奔着那小屋走去。
“人老了就总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总想着起来做点什么都好,就怕走的时候心里还挂念着有什么事没完,闭不上眼可不行。把手巾给我。”
接过觉心递过来的手巾轻轻擦干脸,全夫子又转来转去的忙别的去了。他先在炉火上烧了一壶水,又回去穿好衣服。“什么时候走?”
觉心答道:“天亮就走。”
全夫子:“出去走走也好,常言道山外山,人外人,要是年轻个几十年,老夫兴许也要跟你们出去四处走走看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觉心喃喃自语:“人总归还是要有个归处的,走再远最后总还是要落地生根的。”
全夫子坚定道:“心在哪那就是归处,人在哪哪就能扎下他的根。”
夫子让觉心去取烧开了的水,自己去拿了两个竹制杯子和茶叶。
觉心接过杯子放好,沏好茶,盘腿与夫子相对而坐。
觉心静静的看着干卷的茶叶在热水中一点点的展开。“可人总是贪心的。”
全夫子:“怎么?突然舍不得不想走了?”
“弟子求教夫子……”觉心突然跪坐在全夫子面前,认真道:“何为人心?何为贪念?何为善?何为恶?又何为是非?”
“你这心里又犯执拗了!”全夫子叹息。“这世间的是非对错本就分不明白。于你是对,于他就兴许是大错而特错了!”
觉心怅然低语:“又说什么人心贪念,什么善恶,只是万事皆不能尽如人意罢了。”
全夫子:“今天是他的忌日,走前去道个别吧。”
觉心:“去过了。”
全夫子:“看来你又是一夜未睡。”
觉心笑着拿夫子的话回答道:“睡觉是浪费时间,不是吗?”
全夫子轻斥:“呿!那是说老头子我,你才几岁,时间怎么用都是应该的。”
“出去了别学那些家伙十几二十年才回来一次的蠢事,没什么事了就勤回来看看,我老喽,今天送你们走出去,也不知明天还能不能再到村口把你们接回来了。”
老头一番话说到觉心的心坎儿去了,觉心心里难受,只是苦涩道:“所以说还是无牵无挂的好,自古生离死别最是伤人。”
觉心跪在全夫子面前,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给全夫子扣头行礼。
“多谢夫子多年教诲,弟子今日即将离去远行,特此…叩谢师恩。”
全夫子端坐在上受觉心的跪拜,看着伏在地上的男孩儿双肩颤抖久久不起,心中不知怎的也甚是酸楚难受。总觉得这一别,怕是就再也见不着了。
全夫子抹去眼角的湿润,伸手拉起觉心,叹道:“回去吧,一会儿天就亮了,准备准备就该出发了。”
伤心过后觉心毅然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又突地停下。
觉心背身问道:“若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夫子可有未了心愿?”
“还回神树!”全夫子想也不想的答道。
“真是遗憾,您恐怕注定要闭不上眼睛了。”觉心轻笑,想了想才接着道:“我本有心归还神树,可最后单只是这一件实在是不舍。”
老头气的直瞪眼。“你都走了干脆就还给我算了,不然,不然等你再回来时你再拿回山上去住,现在先还回来一段时间好了。”
“再回来时?”觉心怔愣,随即以玩笑掩饰心中苦涩。“老头,就怕你等不到那天,到时候下任族长该不认账了,本公子才不上你当。”
“你你你你……”全夫子气的直发抖,指着觉心大骂:“臭小子,你竟然又咒我早死。”
“废话,谁不死!”觉心没好气的偏头拿白眼斜睨着全夫子,想了想又露出顽劣的嘴脸,问道:“难不成,夫子想当…老不死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