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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道了声好,走出屋外四处一望,只见周围郁郁葱葱,一时不知该找个什么样的地方,便信步而走,权当游览风景。路上偶然见到一个弟子正打坐修行,远远地看了一会,见他坐姿与道家静坐姿势相似,并无什么特殊,便悄悄离开了。
走了一盏茶功夫,来到一个山丘上。山上有一颗大树,形似柏树,树干极粗,却甚低矮,向四周伸展的树枝也极为粗大。莫然轻而易举地爬到树上,坐在一个树枝分叉处。山丘虽然不高,但透过树叶可远远的瞧见悬崖外白皑皑的云层,回头又隐约可望见云巅脚下的云镜斋。山丘北面有一条小溪流淌而过,声音甚为响亮,于山丘顶上尚可听闻。
莫然对细流声有天然的亲和力,心中极是喜欢这地方,决定以后便在此处修行。他见此时天色尚早,回去也无事可做,便学着方才见到的那个弟子的模样,闭目打坐,但他不知呼吸吐纳之法,要抛却杂念、心境空明,又谈何容易?只坐一会,耳闻溪水流淌之声,便忍不住睁开眼来,寻思:“不知这流水来自何处?”从树上爬下,来到山脚,见那溪水清澈见底,水中却无鱼儿。逆流而上,不多时来到一面石壁之下,流水自石壁顶端倾泻而下,形成了一小道瀑布。
这石壁约有三丈高,走势笔直,想要再往前寻找源头,只能绕到别处上山。莫然怕走远了会迷路,只得作罢,站在瀑布底下的水潭边上,寻思:“云宫山海拔如此之高,流水理应来自冰雪融化,但即便是最高的云巅顶部亦无冰雪,其他山峰自更不会有了,难道水是来自地底?那得须多大的压力?”
他越想越觉得新奇,弯腰捧起一捧潭水,又想:“这星球看似与地球相似,却不能以地球上的常理度之。这水流是如此道理,修道自也一般。若以前有人跟我说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我定然不信,哪里料想得到此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眼前?明日跟龚清名学了吐纳之法,说不定修炼虚静功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呢?”
想到此处,眼前一片明亮,只觉前途坦荡,将那捧水往天上一洒,想要纵声大笑,却终于忍住了。转身溯流而下,回到山丘下,望着那棵大树,心想:“我日后长期在此修行,何不给这陪伴我的山丘大树取个名字?”沉思片刻,决定给山丘取名叫“青丘”,这一称谓来自奇书《山海经》;给那棵树取名“轩辕柏”,与轩辕庙中的古柏同名。这两个名字自是寄托了他的一腔豪情壮志。
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山坡上,仰望更高处的蓝天,幻想着日后纵横天下,不禁吃吃而笑。
当天晚上,太史辛明给他分配了住处,再三告诫他要听从龚清名的教导,专心修行,切忌心猿意马。莫然自是唯唯连声。
过后不久,有个年幼的弟子给他送来了饭菜以及两套衣衫。闲谈之中,得知他叫余枫,乃是纪太尧的徒孙。自他口中,也得知了云宫山上的许多事情,譬如全教的伙食由八宫轮流负责,这些担子自是落到了辈分最低的“余”字辈身上;又如云宫山上,但凡野果均可食用,等等。
次晨,龚清名来到云镜斋,开始教他虚静功呼吸吐纳的口诀:“无尽之中复无尽,无极之外复无极。天地万物始于无,阴阳易变总归一。天时地利不可求,或吐或纳总相宜……”
这套口诀总共有八八六十四句,分类琐细,将万物以阴阳分门别类,阴阳二相之间又细分出纯阳、重阳、仲阳、清阳、清阴、仲阴、归阴、纯阴八种相位。譬如子时为阳,但并非固定不变,而是由清阳逐渐归化至纯阳,再由纯阳逐步弱化至清阳。又如吐气为阳,而根据出气的深浅缓急,又归类于从纯阳至清阳的不同相位。
其分类虽然繁杂,要旨却极为明确,那便是寻求阴阳中和。天地和时辰的阴阳之相是无法随意念更改的,因此只有通过改变吐纳的深浅缓急来谋求阴阳中和,至于是深是浅、是缓是急,则须修行者因时因地予以调整了。
龚清名将口诀重复念了三次,见莫然已记诵无误,又将口诀中的疑难之处详加解析,最后又阐明了虚静功的四层境界,进入守拙、通幽、坐照及入神境时自感若何、有何征象以及修炼时有何禁忌等等,并再三叮嘱坐照境最忌心神不定,而一旦进入入神境,须向掌门禀报,夺脉时必须有人在旁相助。
莫然一一记在心中,又问明该如何找他之后,与他别过,独自来到青丘,爬到轩辕柏上,先鉴别了天地时辰的阴阳相位,将如何“吐”如何“纳”盘算清晰,才坐下开始修行。
虚静功与道家的打坐其实乃是同源而出,一切境界均是源于心静神宁,莫然生性跳脱,好思喜动,对于修炼虚静功而言,实乃下下乘之质。
初时他依照预先制定好的方法进行呼吸吐纳,尚可收摄心神,时刻稍久,天地和时辰的阴阳相位迁移,他来不及调整吐纳的深浅缓急,心神微微一动,诸般琐事分沓而至、涌入脑海,一会想:“不知陆尚合和周潇现在怎样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下山寻找他们。”
一会又想:“张淳下山后,罗清佳会带他去哪?师父既然答应了会妥善安排,自会说到做到。嗯,以后我一定找出将凡脉转化成仙灵脉的方法,让他也能修行。”
突然又想起了太史辛明“切忌心猿意马”的谆谆告诫,脑袋连忙晃了两晃,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赶出脑海,收心宁神。只隔了片刻,又忍不住想:“不知陈语瑶现在怎样了?是否已开始修行?”
一想到陈语瑶,紧迫感油然而生,连呼吸似乎都微微一滞,心想再这般胡思乱想下去,若让陈语瑶领先于己,那可真是无地自容了。心念及此,当即紧闭双眼,又待继续修行。但他既存了增强好胜之心,与虚静功的初衷背道而驰,修行便难有进展,是以越努力想静下心来,反而越是心烦意乱。
片刻后,他无奈地张开眼,长出一口气,情知再努力也是徒然,索性从树上爬下,又来到了那水潭边上,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脱去鞋袜,将双脚浸泡在水中,寻思:“龚清名说守拙之境,是静而知身,于显著世界之中,感知自身细微变化,可这周身毛孔张合、发须生长,何其微小,又如何感知?”
一方面他觉得既然世上存在如师父这等高人,其倡导的修行方法自然是有效的。另一方面,以往的观念又太过根深蒂固,有时不知不觉中又将意境套在既往的认知中推敲一番,是以越想越是混乱,只想得片刻,胸中烦乱无比,几欲跳入水潭之中,好好冷静一下。
其实,虚静功是修心修性的修行方法,所谓“放下屠刀”,这“屠刀”指的是心中的杀意而并非是手中的杀人利器,龚清名所说的四层境界,均是意境,那口诀之中也讲得清清楚楚。但莫然从未接触过此类思想,此刻所遵循的仍是原本的思维方式,一时之间自然难以领悟到其中精髓。再则,他才刚开始修行,连呼吸转换都还未熟练,便想着探究守拙境圆满时的意境,不免有些贪功冒进。
他弯腰捧起一捧水,突然又想:“昨日我站在此地时,分明告诫自己,此世之事,不可以往世的常理度之,怎的过了一夜,又全然忘记了?凌云教二百余人,可是人人都修习了虚静功的,我又何必质疑其可行性?凡事总要一步一步进行,我干么这般好高骛远?”
想到此处,他心中终于通透,于是提着鞋赤着脚,又回到青丘。但一来一去,此时已是午后,他腹中有些饥饿,决定先吃些东西再继续修行,便在附近的树林里搜寻起来。不多时,找到一株长满果实的树木,那果实形似桃子,正是这两日间食用过的云桃。
他摘下几个饱餐一顿,再次回到青丘时,又泛起一阵困意,索性席地而卧,在树下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已是申时。因云宫山海拔极高,兼之四周被云层环绕,因而昼短夜长,虽只是申时,山下尚是白天,山上天色已有些昏暗。他望着被落日染成金黄的云彩,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第一天的修行就此结束了。
此后,他坚持每日到青丘修行,心神不宁时便到水潭边静坐片刻,饿了摘野果食用,困了席地而睡,虽修行进境甚微,过得却也极为惬意。时日一久,呼吸的深浅缓急转换渐渐自如,每次静坐的时长也更持久。
如此过了一月,这日清晨他正待外出,却被太史辛明叫住了,只听他问道:“太然,修行进展得如何?”
此前莫然曾听龚清名说过,入门三个月时,掌门会亲自进行一次考核,称作入门小较,却哪料得到才过了一个月,他会突然之间来考较自己功课?暗叫“糟糕”,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史辛明只看他神色,对实情已了然于心,却并未着恼,温言说道:“虚静功讲究心如止水,心性越是淳朴、阅历越是浅薄,越是容易修炼。你此时年岁已不小,又经历了两世之变,进展迟缓,也属寻常,不必着急。”
莫然本已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不料却听来温言劝慰,诧异之余,又深觉羞愧,道:“弟子今后定刻骨用功,不负师恩。”
太史辛明道:“你要用功,也无不可,但须谨记‘在身不在意’这一要领。”
莫然觉得这句话极为熟悉,念头一转,随即想起太极拳中有“用意不用力”之说,两句话字面意思却是相反的,显然并非同源,一时也体悟不到其中涵义,问道:“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史辛明道:“你一时半刻无法领悟,日后再慢慢体会便是,现在先去练功罢。”
莫然也不敢多问,正要告退,忽想起一事来,拱手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太史辛明道:“何事?”
莫然道:“张淳下山已有一月,如今杳无音信,望师父准许弟子去信详询。”
太史辛明道:“太贤半个月前已来信告知,张公子已安然抵达天师府,我怕你分心,因而未告知于你。如你实在放心不下,便给他写信吧,我差信使帮你传送便是。”
莫然大喜,当即返回自己房间写信。他们二人交情笃厚,自然无需客套,想到什么便写什么。
写完之后,他将信交给了太史辛明,这才外出修行。
过了些日子,收到了张淳回信。回信中说道,他现在住在天师府内,虽然无所事事,但也衣食无忧。信中也提及了沈回,说他已入朝为官,混得似乎风生水起。信末则叮嘱莫然专心修行,说不定能练就穿越时空的奇术。
莫然既得知他住在天师府内,便安心了。至于沈回,这个仇他已记在心上,日后必定会雪此仇恨,就算他官至宰相,也不可能就此罢休。
此后一段时间,他的修行渐渐步入正轨,也慢慢领悟了“在身不在意”之理。通俗而言,就是身体力行而心念顺其自然。他体会了其中深意,也就不急于求成,如此一来,正好契合了“不在意”这一要领,又过一月,已无须中断修行重新调整吐纳之法,只要感知温度、风向等等细微变化,呼吸便可自然而然地进行转换。到后来,他静坐时听闻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犹似在耳边击鼓,距离守拙境的圆满意境,实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