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让你修仙建宗门,核武威慑什么鬼 秋风扫洛叶 末法时代的尸解仙 模拟:我的家境无限提升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 团宠四岁半,但仙家掌门 捉妖 飞沙江湖谁来歌
七月十四日辰时初,万众瞩目的神洲国战正式拉开帷幕。
这天,临安府到处人潮汹涌,作为文斗先声的琴鸣,以十大城门为据点,悠悠扬扬,无远弗届。
和往年一般的是,这些年纪轻轻的琴师们大多技艺娴熟,个别人杰堪称比肩名家。
和往年不同的是,此“琴”冠历来从属的十六国之一的南汉已然灰飞烟灭,所以今年的国战无疑多了一个可以供人角逐的虚衔。
只是几轮下来,有心人就会发觉不少国家似乎有备而来,与往年琴师的水平判若天壤。
不过,照例是观者如堵。
看客多出自小家小户的贫寒士子,有一定鉴赏力,身份比之低一点的都在忙着钻营摆摊捞银子,身份比之高一点的多是不愿掺和其中,以免自降身份。
再者,平日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名家的丝竹管乐听得太多了。
而且,古琴毕竟只是中九流里垫底的存在。
昨天焚表祭天时,苏铭和苏轼几人以泮宫学子的身份,所分到的观礼位置竟然偏僻到连皇帝的正脸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金黄小点,甚至就连扩音筒里传出的声音也听不大清。
而他们以前、现在的不少同窗都陪着衣饰奢华的家人坐到了很靠前的位置上。
现实切身的权贵当道,让本就对国战兴致缺缺的苏铭更加失望。
今早,苏铭赖在床上,婉拒了整装待发的苏轼几人的盛情邀约。
原本他就抱着重在参与的不经心态度,昨天被那破事弄得心里不舒坦,今天一早起来又感到莫名心躁,导致苏铭现在不想做任何在他眼中麻烦琐碎无趣之事。
比如,一大早挤进人群中摩肩接踵,只为一睹同龄琴师的卓然风采。
屋中绿意盎然的根根竹管散发丝丝凉意,偶有冰水泠泠作响之声从中传出。
洞开的窗牗外,看不到太阳,天色晦暗不明,似有暴雨将至。
沉闷的空气,干燥的热风,让人总觉得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般沉甸甸的。
苏铭有些百无聊赖的同时,隐隐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迫在眉睫了。
————————————
李晋中昨日一直陪同皇帝,连告祖奏天的秉文都出自他独创的苍松孤介体,可谓春风得意至极。
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士子毕生所求,在他已成半数。
多数人终生不如意,满腹经纶只能用来徒叹岁月蹉跎,少数人登顶得意了,又十之七八垂垂老矣,落得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惨淡局面。
这让正值壮年的李晋中怎能不喜形于色?
他昨天夜里也没怎么睡,满脑子治国韬略翻滚不休,一早起来反而愈发神采奕奕,一丝不苟地洗漱之后,吃了不少平日不大喜欢的清淡早点,然后神清气爽地跑到花园里,一边活筋松骨一边在脑子默颂圣人言和一些快意淋漓酣畅的诗词文句。
“老爷……”一位青衣婢女神色惊慌地小跑过来。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意气风发的李晋中面有愠色地轻声呵斥道。
“小……小姐她不见了……”婢女脸色苍白,回话时期期艾艾。
“什么?”李晋中失声大叫,犹如晴天霹雳正中眉心,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强忍着胸中迅猛积郁的一股恶气,挥手将碍眼的怯懦女婢掴到一边,疾步走向廊道。
一路上,李晋中都在脑子里反复思量,究竟是谁有如此魄力,这一手确实是打蛇七寸,一矢中的。
但是,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人不成反而落得个抄家灭族的顶天大罪。
这世上,没有谁会喜欢所有人,也没谁会被所有人喜欢。
何况身处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一旦选择了队伍靠拢,你不仅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还会昨日破浪济沧海,今朝西风凋碧树。
士大夫们交口诟病的结党营私,却是他们自己常常使用的生存策略之一。
李晋中反反复复在脑中来回思索排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他的哪位政敌有此能耐,或胆识不足,或忠心圣上(这事有扰陛下),或行事光明磊落,或自身难保。
总之,目前明面上没有谁有理由对他下手。
毫无头绪。
这时候,即便是养气功夫不可小觑的李晋中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了。
虽说皇帝陛下提拔他并非全是因为那女子,但是人若在他府上丢了,且不说这种密而未喧的隐蔽事论不论罪,仁宗对他心生不满倒是板上钉钉没跑。
要知道,这点不满很可能让他原本无比坦荡的仕途瞬息变得崎岖不平。
临安府现在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
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
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这时候,李晋中的职权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对方显然思虑周详,知道目前城中有很多人自恃身份娇贵,根本就不买他这个知州的帐。
一筹莫展。
面容清癯的中年儒士一向仪态从容,神色平和,此时却是罕见的面露狰狞,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凶狠。
有时候,牺牲在所难免。轻于鸿毛之人未必不能死的稍有份量一些。
李晋中坐在正堂偏座上,脑袋歪斜着压在一只手背上,怔怔出神时,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缓缓拨弄着一串黑色烫金字的佛珠。
他的面前跪着两位神色冰冷的汉子,一位面如黑炭,骨瘦嶙峋,另一位方面大耳,颇有贵相,浑身肌肉虬劲,跪在地上依然昂首挺胸。
——————————————————
各国使团都被安置在原先仁宗所住的那处行在附近,只有个别身份显赫的王公贵胄被破格授权进入行在之中。
其中一间位置荒僻、久弃不用的柴房中,一身窄袖束腰罗裙的美丽少女睫毛微颤,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等她骇然警觉自身糟糕处境时,才绝望地发现自己不仅口不能言,而且浑身乏力,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这时,少女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清响,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她听到那人狞笑着缓步走向自己,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万念俱灰之余,少女也只能在心中徒然悲叹,自己到底是稀福之人,小心翼翼地在富贵乡里才待几天,便遭此劫难?
一只手搭上了少女不由自主微微战栗的纤弱肩头,那双水润眸子死死闭着,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背影,那人缓缓扭过头来,脸上笑容腼腆,却蓦地让她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