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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过小半年,仔细算起来甚至才不到五个月,可真正回到县衙旁的这座僻静小院,却是八百年岁月过后。
小院不大,与家境殷实的城里百姓房屋相差无几,也就多出来一个被书房占据大半的二楼,比起同为两位百姓父母官的县丞县尉三进宅邸来,难免要寒酸得多了。
若与扎根本地数十上百年的商贾士族,在贫苦人家眼里好似皇城宫邸的深宅大院相比,就更加拿不出手了。
院子里除了一对膝下无子无女,将来老无所依的老仆老妪,就连个端茶倒水的年轻婢女都没有,也难怪除了县衙的几位同僚偶有来拜访,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就从来没有登门过。
老仆姓马,听说当初秦琅出生时比初为父母的秦修言与韩紫琼还高兴,在秦琅儿时想要骑马之时,没少手脚朝地当牛做马任由顽童骑在腰上,脸上反而笑得比不懂事的秦琅还灿烂。
正在院里扫雪的老仆看见有人登门,起初还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相信确实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而且还是让老两口天天念叨的少爷。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这大冷天的,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赶紧进屋烤烤火!”
“吃饭了吗?我让马婶给你下碗面条,正好暖暖身子!”
不等秦琅开口,老仆不由分说拉着他进了生有火炉的房间,还自作主张地吩咐起自家老伴放下手头活计,去厨房生火做饭。
习武有成已经无畏寒暑,秦琅也就没有如往年一样穿绒披裘,落在外人眼里难免有点不合时宜,从小把自己当成儿孙的老仆瞧在眼里就更加心疼了。
秦琅没有推辞,陪着老仆在房间内烤火,老老实实地吃完了那一大碗热腾腾的姜丝面,看得旁边的老夫妻热泪盈眶。
放下碗筷,秦琅婉拒了老妇再下一碗的好意,笑道:“再吃一碗的话,呆会吃饭的时候就吃不下啦,到时候我爹又得数落了。”
老仆挠头憨笑道:“少爷说的是。那我们俩就先去准备下,晚上等老爷回来了再多做几个菜。”
秦琅搓了搓烤得滚烫的手心,回头望向门外,问道:“下这么大雪,我爹应该没有出城吧?”
老仆思考了会,然后才点头道:“老爷应该有在县衙吧。早上出门时,老爷让我中午不要特地送饭,好像说今日与县丞县尉几位大人有事商量。”
见才刚回家的秦琅要出门的架势,老仆赶紧找来一把雨伞塞到他手上,关切道:“尽管没几十步路远,但是外头风大又下雪的,还是带上伞好点。”
老妪同样小跑过来,轻手轻脚地给秦琅披上厚实裘衣,“赶紧披上,免得冻着了,前段天晴日子我刚洗过,干净着呢。”
一如既往的细心照顾,无微不至。
知晓两位老人苦心的秦琅欣然接受。
一直等到秦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翘足而望的老仆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返回,只不过依旧一步三回头,比前几天盼着少爷回来时还要来得望眼欲穿。
老仆缓缓扫视着院内的每一个角落,自言自语道:“少爷从道州回来了,现在就等夫人了,到时候老爷一家人团聚,这个院子里总算要热闹点啦。”
夫人一年到头都在江南道,老爷每天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极少会留在家中,再加上少爷半年前远去道州求学后,这间院子里也就只剩下两个老下人守候着,难免与两位年龄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人一样,显得有些暮气。
回到屋内,老仆坐在火炉旁边,望着秦琅坐过的凳子,怔怔出神。
记得少爷小时候喜欢吃烤地瓜,尤其是这种大雪天在外面疯玩了一天雪,回到家中围着火炉暖和通红小手的时候,看着自己翻动着一个在地窖里存了小半年的地瓜,一边暖和身子一边等着烤得金黄的地瓜入口。
父母皆为书香门第或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少爷,小时候可是个十足的野小子,也就那个时候能够安静一点。
回过神来,老仆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特地为秦琅生旺的火炉重新捂上,不敢有一丝浪费。
富贵人家可以乘着大雪天气围炉温酒,出游赏雪,酒足饭饱之际在吟诗作赋一番,感叹一声好一场雪,贫寒人家到了这种大雪铺地的天气,就要难过得多了。
年关年关,每天寒冬都有不少身子骨羸弱的贫苦老头老太,会没能挺过新春之前的严寒,真正的是难过年关。
瑞雪兆丰年,在缺衣少食的乡野民间,同样也有瑞雪送老人。
老马夫妇也有过儿女,可惜都早早夭折了,这让老夫妻俩一直以为是自己上辈子做多了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个报应。
直到后来遇到了自家老爷夫人,不曾识字的老马才知道有两个词,眼下自己夫妇不说苦尽甘来,但也绝不是老无所依了。
至少是不用担心再过两年彻底忙不动了,会跟隔壁村的老鳏夫一样,直到临近元宵佳节,才被人发现被冻死在了自家床上。
老爷一家子对自己两个老人极为不赖,日常吃穿住用从来没有克扣过,工钱比起在几大商贾世族家里的仆人还要给得足,进府第一个冬天还给两人添置了几件厚实衣裳,让老马再也不用每年冬天冷到恨不得凑到火堆里。
老仆找来鱼竿鱼篓,披上蓑衣就要出门,临走前对着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妪喊道:“老太婆,别光顾着埋头准备饭菜,记得盯着点外面!”
“少爷最喜欢吃新鲜的姜丝河鱼了,这个时辰市集应该没得卖了,我去城外看下能不能钓上一条回来!”
老仆一路小跑出城,既是赶时间想着多钓上几条,让少爷接下来几天都有得爱吃的河鱼吃,也是提前动下一把老骨头,免得等下坐久了冻得受不住。
来到寂静无人的河边,北风呼啸,好在今年冬天还不算太冷,河面上的也就一层薄薄积雪,并无结冰,还能够下钩钓鱼。
气喘吁吁地老头不敢歇息太久,找了个风头稍微小点河岸坐下,手脚麻利地抛出鱼钩,像是一樽木桩似的窝在枯黄草丛中。
正紧紧盯着鱼漂的老仆耳中听到一点异样响动,心中默默纳闷,难不成还有谁也这么大冷天也跟自己一样来河边钓鱼不成?
那样最好,若是自己没能成功钓上河鱼,可以花上几十个铜板跟对方买上一条也行,至少今日少爷是有的吃了。
顺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望去,老仆看到了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画面,就连鱼漂被鱼儿咬钩拖入水中都不曾知晓。
有人飘然而来,脚尖在枯草上如蜻蜓点水,一掠便是五六丈,眨眼间就从一个数十丈外的模糊身影,变成了一个壁画上揽月追日的奇人异士。
而在之后,更有一人如坠地的皮球一般,每次落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再以同样的方式蹦起老高,如此反复,弹跳前行,看上异常笨拙又极其迅猛高速。
老仆先前听到的异样响动,也正是这人每次落地之时发出的声响,仿若平地起惊雷。
似乎察觉到老仆的惊讶目光,当前身穿五彩道袍的那人右手凌空拍出,放声大笑。
“惊扰乡野竿下鱼,拂袖满江复还去。”
那人不过轻飘飘拍出一掌,整条河面之下却仿若有闷雷响起,无数水泡翻滚而出,原本清澈平静的河水刹那间浑浊不堪,几十上百条河鲤随之漂浮,肚皮朝上,随波漂流。
老仆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小声呢喃道:“可不能让少爷碰到这人,否则肯定又不能安心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