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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道教除了祖庭龙虎山以外,亦有其他流派,只不过随着年岁久远,尤其是大奉王朝立国以来的不灭佛道却也不敬佛道,就极少出现在世人眼中。
因入教需要缴纳九斗米而获称的九斗米道,自称与龙虎山同枝不同脉,擅长奇门遁甲御鬼通神,不少古籍上记载有九斗米道降妖除魔的典故,只是不知如今为何会沦落到几近消亡的地步。
杨明望是个木讷本分性子,见老道士一副慈祥和蔼的老人模样,出手之下也有所收敛,腰间弯刀并未出鞘,而是带鞘斜斜向上撩出,刀鞘所指亦只是老道士肩膀而已。
老道士拂尘轻轻往肩膀一拍,雪白银丝尽数收入身上后,尚保持稽首的左手缓缓向下一按,云淡风轻地将自下而上的刀鞘原路送回。
刀势如入泥潭的杨明望眉头一皱,尚未完全退去之时,方才余留的七分力道毫不犹豫地倾泻而出,手腕一转调转刀势,再次斜斜刺出。
老道士左掌平平摊出,准确无误地拍在刀鞘上,只不过看似一击拍中的掌心与刀鞘之间,始终保持着一跟头发丝的距离,却也让身前刀鞘分毫不得前进。
见杨明望有咬牙再度变招之势,老道士右手握住的拂尘从肩上斜斜滑下,如风中柳絮般的马尾骤然绷直卷紧,在身前三寸处划出一个饱满半月。
变招之路数被封得彻彻底底,杨明望只好匆忙抽身后退,立定后正准备拔刀出鞘之时,却发现握刀的手背上居然有几道血丝浮现,细如发丝,无痛无痒。
再一看刀鞘,上面亦被划出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白色浅痕,长达三寸。
老道士手中拂尘一挥,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画上神仙的模样,目光平和。
明白老道士方才有留手的杨明望微微低头示歉,轻声道:“谢过真人手下留情,不过在下还想拔刀一试。”
老道士不置可否,右手微摊,“施主请。”
拔刀出鞘的杨明望随手将刀鞘掷给曹晓树,已经在地上踩出一个浅坑的右脚骤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奔雷,奔向一丈开外的老道士袁长清。
暗黄色身影中,一抹雪亮闪电环绕周身,四处游走。
老道士后退半步,手中拂尘化作一支大椎毫,直直迎向奔驰而来的漫天刀光,如对空泼墨作画一般,笔走游龙,连绵不绝。
杨明望炉火纯青的滚刀术毫无保留的挥洒而出,气机不竭,刀势不断。
老道士脚踩七星罡步,手中拂尘无声无息地攀附在刀身上,大圈套小圈,大圆里套着小圆,犹如春蚕抽丝连绵不断。
吹毛立断的弯刀被轻飘飘的拂尘裹挟,仿佛私塾先生握住稚童小手,在耐心教导练字临摹一般。
九九八十一道饱满圆圈过后,老道士收回拂尘,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杨明望气息有些絮乱,不过深深呼吸几次后也迅速恢复如常。
将手中弯刀递给左手背在腰后,杨明望也学老道人打了个稽首,低头虔诚道:“谢过真人赐教,在下认输。”
不见生死,胜负亦未分,一个庄稼汉子,一个修行老道,却是君子之风的点到即止。
曹晓树将手中刀鞘还给杨明望,小声道:“师兄,没受伤吧。”
杨明望摇了摇头,微笑道:“袁真人是名山上神仙,方才对我已经是一让再让了,怎么会出手伤人呢?”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战,而且还是首战,就被九明谷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道士打败了,曹晓树眉头紧皱,默默地在心里重新谋划。
李良铁武道修为停留在一品天堑之前,看不出认输的杨明望气机底细,不过至少却听到了两人说话,起身质问道:“袁道长,为何不趁机给鱼龙点眼色瞧瞧,他们昨天可是废了我一个帮中兄弟,讨回点债不为过。”
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袁长青打了个稽首,轻声道:“贫道此次应你所请,并非是为了帮谁寻仇而来,还望李施主不要强人所难。”
曹晓树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李良铁,你这请的帮手是个好人啊!袁真人,在下道州鱼龙帮曹晓树,若真人有兴趣的话,大可来我道州城开坛坐观,曹某绝对大力支持,保证你香火鼎盛!”
对于曹晓树的开口相邀,老道士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你!”
本就心中憋气,这会又被人当着面挖墙角,李良铁拍案而起,横眉怒视曹晓树。
曹晓树大大咧咧半躺在黄花梨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李良铁,心中有气无处发泄?要不让这位道长下来,我们俩上去比划比划,反正都还停留在二品,大哥不说二哥的,如何?”
李良铁被气得面色铁青,可又不敢开口应战,袖子一甩后愤愤落座。
虽然说两人都是未入一品,但李良铁可没把握能够跟曹晓树打个平手,因为他知道曹晓树出了名的诡计多端,保不准藏有各种后手阴人,又有跨入一品境界的杨明望在旁,鬼知道会不会暗中出手相助。
己方这边虽然也有位一品高手,可这几天接触下来,臭牛鼻子老道摆明了一副犟脾气,绝不会做出有违清规戒律之事。
曹晓树故作一脸惊吓,轻轻拍着胸脯道:“幸好幸好,都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了,还好你李良铁没有接战!这两天酒喝多了点,都忘了自己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没好!”
尽管已经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可这会被调戏的李良铁还是被气得脸色由青转紫,牙关紧咬。
无视两人甩嘴皮子的曹恭灵微微侧身,低头开口问道:“宋叔,有没把握?”
灰衣剑客望着场下的老道士,沉吟片刻后,轻声道:“同样一大把年纪,同样是金刚境,即使我能击败鱼龙帮杨明望,也绝对无法做到他那样轻描淡写。”
“不过我想试试!”
曹恭灵伸手拦住了正欲起身的灰衣老者,微笑道:“宋叔,不急。”
对面,慕容世家与吉州庐陵台处。
正在与庐陵台少掌门议事的慕容萱笃,诧异地看着提刀起身魁梧刀客马奇鹏,惊呼道:“马伯伯,你方才不是说不是对手吗,干嘛还去?我们再做其他谋划就是!”
马奇鹏无视此行做主之人慕容萱笃的劝阻,朗声大笑。
“有此对手,岂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