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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这是鬼神志怪演义小说看多了吧，哪来的什么神仙转世谪仙下凡。不过像秦少侠这种世间一等一的武道高人，与传说中的神仙相比，应该也不遑多让了。”
陈光笑了笑，回头望了眼院内，笛声依旧，时急时缓。
江叶雨闲着无事，拎着手中茶壶瞎晃，好奇问道：“陈叔，许多孤本古籍上都有记载神仙志怪，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机会亲眼见识？”
陈光有些头疼，无奈道：“小姐，别说是你了，就连我活了大半辈子，不一样只听过云遮雾绕的各种口头传说，从没真正见识过神迹显灵，估计十有八九泯灭在了时光长河中吧。”
少男少女或许还会憧憬神龙见首不见尾，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仙士，经历过世间险恶的过来人，就会知晓这些缥缈传说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一笑置之。
上千年不再有神迹仙人现世，再古老的记忆也会逐渐消散，如何让眼前有着无尽苟且的世人，始终如一地顶礼膜拜？
袅袅笛音渐渐淡去，江叶雨确定真正称得上“扣人心弦”的笛音彻底没了，二话不说就跑向客堂，就连放在院中石桌上的茶壶都不管了。
等到江叶雨进了客堂，发现秦琅正长吁一口气，隐约有几丝如释重负之意，那张清秀脸庞也泛着些许疲惫。
而一旁的老爷子红光满面，平日里甚是慈祥的两眼中，有一抹神华一闪而过，神采奕奕。
秦琅将青绿长笛递了过去，笑道：“呐，还你。放心，我并没有真正碰到笛身。”
江叶雨悄悄瞪了他一眼，右手接过笛子背在身后，焦急问道：“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一扫老态的江泰双手抱拳，郑重道：“秦先生果真是少年高人！不止赠送灵丹妙药，一手鸣笛引气的指玄秘技更是出神入化，大恩大德，老夫铭记在心！”
秦琅淡然道：“江老不必多言，就如晨间在湖畔时所说，这一切不过是我收了你们一栋宅子的公平买卖而已。”
“真好了？！”江叶雨双手抓着老爷子胳膊，满心欢呼，高兴得像个刚吃了串糖葫芦的稚童一样。
江泰摆了摆手，摇头道：“对秦先生而言，可能只是举手之劳，自然不顾挂齿，可对老夫来说，这就是身体安康、武道攸关的大事了。而一栋旧宅子，不管是对于秦先生这种高人，还是对于有点家当的老夫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秦琅不置可否，笑了笑，“那瓶小还丹，你每日服用一粒，足够温养好你十几年的旧伤了。”
夜色渐浓，旧伤已好，秦琅也就不再耽搁，转身告辞。
江泰一路相送至院外，让恭候在一旁的陈光领着秦琅，去往与其他几间院子小有距离的山上宅子。
终于没了外人，江叶雨好奇问道：“爷爷，先前他只是平淡无奇地奏笛出声，怎么会让我心头如遭重击？”
江泰望向丫头的眼神有些怜惜，笑道：“还不是你个丫头不自量力。秦先生高深莫测的指玄秘技，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遭受得住。”
也就在江老爷子身边，江叶雨才会有少女姿态，她吐了吐舌头，“我还是不明白，他不过是在鸣笛而已，怎么好像帮爷爷你疗伤一样？”
老爷子轻叹道：“这就是真正的武道高人了……”
江叶雨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不满道：“到底怎么个高法，爷爷你倒是说啊！”
老爷子呵呵一笑，走到窗边，目光越过几株随着夜间山风摇曳的翠竹，凝视着水雾蒸腾的青萍湖面。
沉默片刻后，老爷子终于开口，“你可知道为何武夫九品，唯独一品分为四境？”
江叶雨眨了眨眼睛，纳闷道：“知道啊！金刚指玄天象三境，分别出自佛家、道家、儒家，而最后的陆地神仙，则是天下武夫与三教中人殊途同归之所在。”
武夫一品四境，金刚指玄天象陆地神仙，层层递进，却又各有神通。
金刚境取自佛门金刚不败，也正如佛门一贯的教义，刀剑加身我自成佛。
指玄二字出自吕祖亲著《指玄篇》，修得三千行满，扣指问长生。
而天象境，则是世代儒生追求的浩然境界，圣人有言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读书人立言立功立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要以浩然正气有所鸣不平。
道门真人入一品即指玄，扣指问长生，亦能扣指断长生。
佛门高僧入一品即金刚，更有血液呈现金黄特征的大金刚境界，与寻常江湖武夫的金刚境有云泥之别。
至于儒家大士，更是一步直达天象，言出法随，出口成讖。
三教中人，一品之内并无高低之分，其大成者也就是所谓的陆地神仙境界，比如金刚不败的佛门圣僧，扣指长生的道门真人，法天象地的儒家儒圣。
而三教以外的纯粹武夫，则是一个以力证道，循序渐进的过程。
江湖人士习武，想要跨入一品必须先锻造金刚体魄，然后进入指玄境锤炼体内气机达到如臂使指，再由气转势到达天象，窃取天地起运，以便共鸣。
二品小宗师以后，入金刚境界，靠毅力；跨入指玄，则靠资质悟性；想拥有天地大气象，就要靠先天根骨了。
至于世间武夫的顶点，陆地神仙境界，则需要虚无缥缈的气运了。
江湖武夫流传一个说法，若一个人四十岁之前，没能成功踏入二品小宗师境界，那这一辈子就是无望一品了。
“先前秦先生所使用的奏笛引气手法，分明就是指玄境界才能掌握的指玄秘技……”
江叶雨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痴痴说道：“爷爷，你说他现在比你还厉害了，已经踏入指玄境界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点头道：“别看秦先生年纪跟你差不多，可真是越来越让我这个老头子心生挫败感。”
“世人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这不过短短四天时光，秦先生就已经从最开始的下品武夫，直接踏入一品境界，还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望的指玄境。”
“一日一境，江湖数百年来，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