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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河镇上靳家兄弟开的客栈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来这里住宿的一般是来山里收山货的客商,偶尔遇到拿枪弄剑的江湖人士,一天也住不了几个人,现在可不同了,除了来往客商多了,来这里的江湖人士也多了,年老的、年轻的络绎不绝,成天几乎没有空房,吃食生意那比以前更是好了很多,而且这些人好像比做生意的人有钱多了,出手也大方,想住几天住几天,想吃啥吃啥,想喝啥酒喝啥酒,看得当地的山里人都有点咂舌,要知道,靳家兄弟的客栈虽说宽敞舒适,吃的东西也很考究,但价钱那是确实的不低啊。
靳家老大笑面佛靳鹏,还是每天多数时候都在那高高的柜台后打盹,有时候也出去转转,常常也跟店内的主顾打打招呼,他似乎对做生意很上心,生意好了,连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笑意都似乎更浓了,他也似乎比以前更胖了。
靳家老二无常鬼靳雕,他似乎并不关心客栈的生意,常常是一连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偶尔看到一次也是来去匆匆,很少与人打招呼,甚至很少与人说话,永远是一张吊死鬼模样的脸,好像不管是谁都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客栈里面来往的人也复杂起来,以前很少看到一些名门大派,什么崆峒、点苍、武当、云林堡、江南六连庄的人都时不时地在此出现,甚至有人在此也看到了盐帮的人。这里虽然有条小河,但那又行不了船,运不了货,山里人吃的这点盐巴赚不了多少钱,他们能来这里,显然还是有些深意的。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还有一些结伴而来的年轻人,也不知何门何派,也不时在此出没。但就现在而言,慑于靳家兄弟的威名,大多看起来只是住店、吃饭,有的白天出去,也有的夜晚不归,对此靳老大似乎只是大把的收他的银子,这些人是谁,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一点都不关心,也无人招惹与他,多日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天午后,笑面佛靳鹏像往常一样眯着眼,端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在柜台后面打盹,客栈大堂内还有很多食客在喝酒吃饭谈笑,小二也跑进跑出的伺候着这些衣食父母。
这时,客栈里进来一位女子,看样子应该有三十四五岁年纪,高挽着发髻,身着一身暗紫色的紧身衣裙,领口、袖边、裙摆处都绣有非常好看的花边,一袭红里黑面的长披风遮住了大部分的身体,脸庞瘦削秀丽,一看就是个绝色美人,只是现在看着有点憔悴,左手持一柄镶嵌的非常漂亮的宝剑,右肩挎一只不小的蓝色包裹,看来又是一位风尘仆仆江湖女侠了。
“小二,我要一间上房。”这位紫衣女侠道。
“这位女侠好,”小二赶紧恬着笑脸上来迎接:“您运气真好,我们店的上房就剩下一间了,还是今天刚腾出来的,已经打扫干净了,您住几天啊?”
“不知道。”紫衣女侠道。
“哦,好,不知道好!”小二赶紧陪着笑脸,看来这个回答他已经习惯了,不知道说明可以住很多天,那又有的生意做了,小二当然高兴。
“只是我还是要告诉您一下,”小二说:“我们这里一间上房一天是二两银子,普通客房一天是一两银子,吃食另算,山珍、野味、好酒、好菜有的是,您点多少算多少,您看怎么样?”看来这个小二堂口很熟,几句话就把店里的价格规矩给顾客说的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再怎么好也就是个山里小店,这房费确实是太贵了,跟抢人差不多。
“银子少不了你的,”紫衣女侠顺手从包裹里拿出十两一锭的银子扔给小二:“这住几天够吗?”
“够!够!”小二眉开眼笑,又是一个有钱的主:“我这就带您到房间去。”说着就要帮紫衣女侠拿行李。
“慢着,”紫衣女侠手里的剑一拦小二:“我想问你个地方?”
“女侠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看来这个小二也是快人快语,是个很有眼色的小伙子。
“我想问你一下,凤凰山庄怎么走?”紫衣女侠看起来若无其事的问道。
她这声问话声音不大,但在客栈大堂里无疑像是个炸雷,大堂里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很多人,特别是江湖人士不经意间都把目光投向这里,随即又恢复如初,又说又笑起来,但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可以感觉到,每个人都似乎在支起耳朵,在听问话的结果。
柜台里面打盹的胖子笑面佛靳鹏似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他依然眯着眼打他的盹。
自从那首诗在江湖被传开之后,南山凤凰山庄的名字也不胫而走,很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更没有听说有谁去过。但与之有关联,并且比较容易找到的就是靳家兄弟和他们开的这家客栈,大家蜂拥而至,似乎都想探听那首诗上的秘密,由于这里面牵扯的人过于传奇,也过于棘手,很多人都在暗暗探访,也总想从靳家兄弟这里得到某些蛛丝马迹,但谁都还没有到直接去问客栈小二的地步,因为探听可能是一种好奇,但给自己惹上麻烦不是每个人想要的结果。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方圆百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这小二倒是回答的挺顺,似乎他早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你再好好想想,”紫衣女侠又拿出来一锭银子:“这个是给你的。”
“这个可使不得,”小二赶紧说:“小的真是不知道。”
“你在这里开店,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看来你是不想说是不是?”紫衣女侠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女侠息怒,”小二赶紧陪着笑脸:“不是不想说,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上街上去打听打听啊。”
“我就不上街上打听,我就问你。”看来这位紫衣女侠不仅不讲道理,而且似乎有备而来。
“你怎么不讲道理啊,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啊。”店小二也有点急了。
“啪”的一耳光掴在小二脸上,紫衣女侠一把掐住小二的脖子,把他摁在那个高高的大柜台上:“我就不讲道理了,你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
这个变故倒是出了所有人的意外,因为自从靳家兄弟在此开店,还真没有听说过有人上门寻事的,看来这位女侠还真不简单,大家不觉都停下了吃饭和谈笑,看着这边的状况。
“噢?怎么回事啊?”在柜台里面睡觉的大胖子靳鹏终于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出柜台察看情况。
“掌…掌柜的,这女人不讲道理,还打人。”这小二在这里天天见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个跑堂的,在这里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啊,他这真有点不服气了。
看到这个胖胖的掌柜出来了,这紫衣女侠也就放开了小二的脖子。
“啪”的又是一耳光,这回是满面笑容的掌柜靳鹏打的:“你个狗奴才,一定是你得罪这位女侠了,还不赔礼道歉。”
店小二这个冤哪,本来还指望掌柜的出面给他出出气,没想到又被打了一耳光,还要道歉:“是!是小的不是,请女侠原谅!”另一个小二赶紧过来把他拉到一边,省得他又莫名其妙的挨打。
“这位女侠,都是这些小奴才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哈哈!”胖乎乎的脸上依然是那招牌似的笑容。
“您是?”紫衣女侠冷眼打量着靳鹏。
“在下是本店的掌柜靳鹏,让您见笑了,哈哈。”靳鹏笑着,似乎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哼!大漠笑面佛靳鹏靳大侠,果然名不虚传,”紫衣女侠露出一丝冷笑:“只是以你们兄弟两人在大漠的家业,怎么看得起这间山里小店的生意?”
这紫衣女侠果然不凡,不仅一语道破靳鹏的身世,还问出了诸多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这店里的诸多江湖人士都想:这回要热闹了。
“鄙兄弟那点个人私事就不肖对旁人说了,只是还没有请问女侠是哪位高人?”靳鹏的意思也很明确,你别管我们兄弟为什么到这里,您先说说你是谁吧。
“南阳邬家庄邬梅馨。”紫衣女侠淡淡说道,显然也没有把靳家兄弟和在场的那些江湖人士放在眼里。
她的话一出口,却实在大堂里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连靳鹏也吃了小小的一惊。
南阳邬家庄在武林可是大大的有名,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几个武林世家。邬家不光是以邬家独树一帜的拳法、剑法享誉武林,邬家还是南阳大户,田产颇丰,邬老庄主邬文鹤,江湖人称敬义神拳,不仅拳法精到,自树一帜,而且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喜欢结交各路江湖豪杰,但凡江湖朋友家中有婚丧嫁娶等大事发生,邬老庄主莫不备礼亲往或派人前往,虽不至于在江湖上结交多少生死莫逆,但也绝少树立什么仇家,三子中邬梅城、邬梅轩都已成名成家,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儿子邬梅博年龄尚轻。邬家就一个女儿邬梅馨,从小受家学影响,练得一手邬家剑法,成年后又入南阳麒麟庵惠怡师太门下学艺,习得佛家内功心法,竟将邬家剑法使得颇有禅意古趣,在武功上更趋于几位哥哥之上,江湖上也有了“邬家枯剑”邬梅馨的名头。但就是这样一位才貌双全、武功不俗的女儿,早已过而立之年,就是不肯谈婚论嫁,也不知其原因,使得邬老庄主颇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