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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琼再次回到了米婕家中,躺在外间平日里楚经天睡觉的床上,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
从离开百花谷这十日里,萧无琼心急为米婕送药,一路上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又被杜宏运的法术将血气耗损一空,虽然他以炼魂返血秘术补充了一些血气,晚间又饱食一餐,但如今困意如潮水袭来,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萧无琼自然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待萧无琼草草做了朝食用完,已快到了巳时,见空中艳阳高照,树梢无半点风丝,他定下了决心,决定做好了准备就开始布置炼骨事宜。
晓宁村是个狭长的山村,从西南到东北,足有五里之长,院落分部极不规整,有些聚居在一块,又有些星星点点散落。经过打听,萧无琼得知本村竟有杂货铺,却位于村西南角。
从杂货铺买来七盏注满了油的油灯之后,萧无琼没有再回米婕家中,而是径直进了东明山中。
不多时,萧无琼再次回到东明山东麓的山谷,此时山谷中还留存着昨日斗法的痕迹,杜宏运的尸身果然已经不在了。这是他昨晚就决定好的,此处是一座断崖式的山谷,周围地势很高,内中空旷平坦,既远离村落,又离石龄的洞穴极远,当真是炼骨的极佳之所。
萧无琼将七盏油灯按照七星方位摆放完毕,并没有立即将其点燃,而是再次取出楚经天誊写的咒语,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记忆无误,这才取出耻骨,一一点燃了油灯。
说来也是巧了,之前因施展血牢阵,萧无琼曾领悟过诸天星辰之力,对于星辰力量也算是认识了。今日的炼骨秘术,竟恰好也需要勾连星辰之力。当他一字一句地缓缓颂出那段咒语,豁然感应到有七股熟悉的力量从天而降,立刻便与地面上的七盏油灯联系了起来。
就在油灯与北斗七星的星辰之力勾连起来的刹那,七盏油灯同时火光大涨,七簇火焰迅速收拢,凝成了一股。
萧无琼没有耽搁,立即捧着左右两块耻骨走上前去,在油灯旁坐了下来。
他正要将耻骨放在中间那簇火焰上灼烧,怀中突然黑光一闪,玄冥圣灵化身而出。
“我来护法!”
说了一句,玄冥圣灵身形猛然后退,直至十丈远,才停了下来。
耻骨被萧无琼捧着,放在了火焰之上,突然发出一声爆响,竟是耻骨太过干燥,而直接被烧着了。
“如此燃烧下去,这耻骨只怕很快就会被烧成毁尽。耻骨都被烧没了,脉轮又如何重聚?”
萧无琼大惊失色,忙催动体内的血气注入耻骨中,想要扑灭耻骨上的火焰,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血气对于灭火,却是毫无用处。没办法,他只好撤去血气,换成神魂之力,可是结果并无不同,神魂之力也无法扑灭耻骨上的火苗。
“若是仙道修为还在,用水行真气定然能够扑灭火焰。但很可惜,如今体内只剩下血气和神魂之力可用,怎奈都没有半点作用,这该如何是好?”
萧无琼顿觉棘手,却又无计可施。
玄冥圣灵也发现了这边情况不妙,忙上前一步,想要赶过来帮忙,不料立即就被萧无琼给喊停了。
一来,玄冥圣灵靠近,极可能会影响星辰之力;二来,是萧无琼突然发现一件怪事。
玄冥圣灵身形刚动之时,萧无琼突然感觉自己后背有异,竟有一股清凉又似温润的奇异气息从脊椎骨生出,沿着两条手臂快速流到双手之上,继而渗入两块耻骨之中。
“生机之力!这是?闻天机的命纹?”
萧无琼刚反应过来,就见双手捧着的耻骨上,火焰突然熄灭,而脊椎骨传来的生机之力却依旧连绵不绝,一丝丝注入耻骨之中。很快地,耻骨的色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腐朽而出的黄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的柔白。再过不久,整个耻骨变得洁白莹润,就连先前被火烧去的那块,都又重新长了出来。
耻骨因得到生机之力而“复生”,下方的火焰却没有变化,依旧不疾不徐地灼烧耻骨。
这时,萧无琼脊椎骨上传出的生机之力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捧着宛如刚从体内取出的耻骨,萧无琼忽然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任凭火焰不停地燃烧,耻骨被火焰灼烧的地方,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不同。按理说,被火直烧,那块地方应该会很快发干、变黑知道被烧焦成灰才对。可事实却是,整个耻骨的变化竟然是同步的,并且十分缓慢,就好像是火焰灼烧的,并不是当中的那一点,而是将整个耻骨都给裹了进去。
“这应该才是七灯七日炼骨术该有的状态,毕竟这秘术是要重聚脉轮,而不是烧毁骨骼。”
望着手中的耻骨,萧无琼内心对闻大道父子满怀感激。
这么多日以来,闻天机的命纹贴在他的脊椎骨外,如同普通纹身,没有了任何感觉,在数次遇到危险之时,也毫无异常。若非今日炼骨,突然输送生机之力相助于他,萧无琼几乎已经将闻天机的命纹之事给忘记了。
“命纹是闻天机的根本,这次为了助我,但愿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萧无琼刚忧心了一下,忽觉手中的耻骨又发生了变化。似乎,它在吸收火焰火力的同时,又开始吸收起火焰中淡淡的星辰之力!星辰之力一进入骨中,骨骼中的生机之力,猛然颤动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耻骨的星辰之力不断累积,耻骨中的生机之力的颤动也愈加的猛烈,直到后来,生机之力的颤动如同被烧开的水,发出滚滚的沸腾之声。
这时,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气息被从骨骼中挥发出来,凝聚在了两块耻骨相接的正中间腔孔。这股气息刚一出来,虽然极其淡薄,但萧无琼却顿时精神百倍。
因为这气息不是别的,正是神魂脉轮所独有的气息。
“原来,脉轮是由生机之力和星辰之力相互融合而生成的新的气息。”
萧无琼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七灯七日炼骨术的原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秘术需要七日时间才能完成了。因为此时天色已经黑下,这足足半日的时间,耻骨里所散发出来的脉轮气息,却只有那么一丁点儿,若要这些气息达到普通婴儿脉轮的程度,当然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萧无琼不再如先前那般紧张。秘术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剩下的就只是脉轮气息的积累了,这是一个漫长却简单的过程,只要中途不发生意外,七盏油灯不灭,脉轮重聚只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萧无琼将这些适时地告诉了玄冥圣灵,打消了他的疑虑,便不再多说,只管一心观察炼骨。
一日、三日、四日……
时间在流逝,第四日清晨来临,一切如常,两半耻骨间的脉轮气息也越来越强,到如今,已经汇聚成了鸡蛋大小的一团黑气,萧无琼虽然已经很疲惫,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此时的山谷中突然刮起北风来。算算时间,也该是日出的时候了,但天色却没有放亮的迹象,很显然,今日天气应是阴天了,但愿不会再下雨。
“萧无琼,看来麻烦还是来了。单看这北风,似乎还不足以吹熄灯火,可要是下起雨来,就不好说了。趁现在还未下雨,快想想,一旦雨来了,该怎么办?”玄冥圣灵不无担心道。
萧无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说道:“既不能躲避,又不能遮挡,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雨水落到灯火上。听天由命吧……”
话音刚落,萧无琼抬起的头还未低下,脸上忽觉一点凉意,之后,就听到灯火上发出一声嗞响。
“果真下雨了!”玄冥圣灵惊叫出声,想不到这雨竟来得如此之快!
老天像是故意要阻止萧无琼恢复魂魄一般,雨不但来得快,大得也快,豆大的雨滴接踵而至,只有要演变成瓢泼大雨的趋势。
“噗呲、噗呲……”
雨滴不停打在灯焰上,发出阵阵声响,尽管灯火有星辰之力相护,火焰根部却也开始猛烈摇曳起来,不仅火焰变得极其单薄,就连凝聚七道火焰的星辰之力,也开始弱了起来。
只要风雨再大一点,就算油灯不灭,凝聚的火束也要散掉。若是火束散开了,萧无琼估计,只怕耻骨中间尚未完全成形的脉轮也要跟着散掉,这炼骨秘术,必将失败。
形势一下变得极为危急,却偏偏萧无琼和玄冥圣灵都束手无策。
“轰!”
不知道这算不算第一道春雷,炸响在了天上,萧无琼立即抬头上望,目力所及的高空,雨滴如密集的大网,正快速向下撒来。
“贼老天,你当真如此绝情!真要我萧无琼永远做一个无身残魂?!”萧无琼仰天怒吼。
萧无琼素来性子沉稳、执着,甚少发怒,今日能对天喊出如此狠话,足见他愤怒到了何等地步?
向来乖张跋扈的玄冥圣灵,反倒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也已经预见暴雨来临,秘术失败已近在眼前,他再焦急、愤怒,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