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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厅堂内,四壁挂满各色花型灯烛,将大厅照得恍如白昼。谷主百花凤端坐在镂刻着百花的宝座之上,看着堂下躬身站着的三个人,眉角不由露出喜色。自己刚刚晋升了大乘期,眼前又有一位“准仙人”,即将拜入百花谷,真可谓是双喜临门。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已经年近百岁的百花凤,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明**人。
“都免礼吧!”
百花凤的声音很平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威严。
“陆庄主得此佳徒,可喜可贺。本座先为陆庄主记上一功,待你庄主届满,再论功行赏。”
陆周彦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属下惭愧,安澜修炼的并非我百花谷功法,能够破劫,全是因为她修行上进、资质过人,属下不敢居功。”
百花凤微笑道:“陆庄主不必过谦。安澜的身世来历,我具已知晓,她固然悟性非凡,但若是没有你这个名师指点,也难有今日之成就。安澜你可赞同本座的话?”
听到谷主唤自己名字,安澜忙躬身回道:“是的,弟子能有今日,全靠师父悉心传授修炼经验。”
“好,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现在安澜虽拜在了陆庄主座下,但严格来说,还不算是百花谷弟子。本座想将安澜录入百花谷册谱,成为百花谷正式弟子,陆庄主你可同意?”
“当然!属下身为百花谷长老,我的弟子,理应是百花谷弟子。”
“安澜呢?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能拜入百花谷,是弟子的荣幸。”
“那好,三日后,本座亲自为你举行入门仪式,昭告同门。”
直到此刻,百花凤也是暗松口气,安澜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能够破劫的绝世天才,若是被其他门派知晓,恐怕会挣破头皮来抢人。尤其是黑沙堡,安澜的修炼功法,虽然是祖传,但也是她的先祖从黑沙堡所得。对于安澜来说,最应该拜入的,应该是黑沙堡,这样一来,她的修行会更加便利。因此,只要安澜不同意拜入百花谷,就算是百花凤这个谷主,也不能强行逼迫。
“谷主,且慢!”
百花凤心中的石头刚一落地,却听到了百花羞月的不和之声,不由面露不悦道。
“怎么?你有意见?”
百花羞月知道谷主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澜儿能入我百花谷,与月儿成为同门师姐妹,我又怎会有意见?只是,有件要事需要谷主参与,只怕三日后,谷主不一定会有时间。”
“哦?”
百花凤疑惑了一下,深深看了百花羞月一眼,若有所悟,说道:“这样吧,非常事行非常法,就委屈安澜一下,删去繁文缛节,将入门仪式免了。明日一早,我亲自找大长老,将安澜之名录入册谱,然后拟下诏书,通传全谷,安澜就算是正式入门了。仪式虽免,但礼不可废。陆庄主,你且带安澜上九楼祖师堂,拜过历代祖师,再回到此处等待,我还有些事需要交待。”
陆周彦知道谷主这祖孙俩有要事相商,忙答应了下来,带着安澜登上了厅堂一侧的楼梯。
“月儿,跟我来!”
百花凤身子一飘,下了百花座,带着百花羞月从另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进入一间静室。
“坐下说吧,究竟什么事,能比安澜入门还重要?”百花凤坐下后,一指面前的椅子,说道。
百花羞月突然躬身一礼道:“月儿恭喜祖母修为乘!”
百花凤微微一笑:“你看出来了?”
“祖母容光焕发,气息更加高深莫测,月儿又怎会看不出来?”
“不错,十日前我感应到有高人飞升,天地灵气突然暴增数倍,没成想我的九九大天劫突然来临,因此而成功晋升大乘,前天才稳固了境界,破关而出。此事也只是百花谷内部知晓,我并未昭告其他门派。”
“原来是这样?说来,祖母还是托了毕前辈的福。”
百花凤惊道:“毕前辈?哪位毕前辈?”
当下,百花羞月将这次前往明阳岛的经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了出来,半点没有隐瞒,甚至,连萧无琼和余翀约斗之事,也一并告诉了百花凤。
这一席话,说了将近一个时辰,饶是百花凤久居人上,也是跟着心惊了一个时辰,直到百花羞月讲完,百花凤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她才叹息一声。
“可以想见,五千年前九大金仙斗七留魔尊是何等的惨烈,就连洪祖师这样的修为都被死气困扰了五千年。洪祖师虽然暂时没有法力可用,但对付低了他整整一重大境界的乌咸,还是没问题的,这个你不必太过担心,反倒是毕地福飞升,颇让我意外。据说,两百年前,不知何故,天下间的天地灵气突然变得极为稀薄,这才导致修行界日渐式微,两百年间竟无一人能够飞升成仙。而如今,随着毕地福的飞升,天地灵气再次反转,陡增一倍有余,而且还在持续增强。我隐然觉得,下一个修行盛世即将来临。这些都是大势,日后会慢慢显露,暂时不去说它。洪祖师所赐的百花令,内含艳娘祖师的控火法门,如今我已习得三成,就远超你祖父所授的法门,且更易修炼。因此,从今往后,我百花谷再也不用受制于离鹊山。谷主与离鹊山几千年联姻的陋习,也是时候改一改了。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余翀,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帮你退婚,可谁知你竟如此冲动,放出清明大婚的胡话出来!”
“祖母,就算有了控火法门,我们不需要仰仗离鹊山,但是您身为一谷之主,岂能出尔反尔?更何况,洪祖师所虑不无道理,就怕离鹊山狼子野心,您公然退婚,正好给了他们发难的借口。月儿此举,并非是一时冲动,一来,月儿的确是想与萧无琼结为道侣,二来,也可以此来堵悠悠众口。”
“痴儿!修行界终究是实力为尊,以祖母如今大乘期的修为,就算是离鹊山要发难,也要掂量一下,何况还有你祖父这个中间人,我不信余茂生会因为此事而与我百花谷为敌。只要你们婚事取消,天下间的青年俊彦便任由你挑选,你又何苦一心扑在那个鬼灵萧无琼身上?姑且不说他是个鬼灵,单单是修行界公认的魔头,你就不该跟他再有什么瓜葛。”
“晚了!月儿早就钟情于他,此生非他不嫁。今日,他刚刚重生了心脏,血肉重生不会只是空想。祖母,您就成全月儿一次吧。”
“就算血肉重生又怎么样?三魂七魄残缺,而且还是少了雀阴魄,成为了无情无爱之人,你觉得你会幸福吗?”
“血肉既能重生,魂魄亦能补全。哪怕雀阴魄无法复原,永远无法人道,只要有他在身边,月儿就知足了。”
看着百花羞月执拗的表情,百花凤不由得出了神,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而面前的孙女,也变成了爱女百花玉芝。
“只要有他在身边,玉芝百死不悔!”
一样的表情,何其相似的话语!
二十年前,百花凤表面上毫不妥协,但暗地里不忍见爱女痛苦,悄悄安排种种巧合,让百花玉芝成功逃出百花谷,还将最后一枚阴阳五行丹偷偷放在了她的身上。
百花凤碍于与离鹊山的渊源,昭告修行界与百花玉芝断绝母女关系,将百花玉芝逐出百花谷,但私下里,却经常秘密关注百花玉芝的婚后生活,知道她在长生岛过得很幸福,时常暗觉欣慰。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尽管有救命仙丹,百花玉芝还是在一年后香消玉殒了,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要保住文锦华的骨肉。
百花凤得知后,痛哭了一夜,大骂女儿愚蠢。孩子难产而死,可以以后再生,何苦为了一个先天不足的半死之胎,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哭也哭累了,骂也骂完了,百花凤心痛难忍,却从始至终没有后悔过成全了百花玉芝,也没有怨恨过对女儿生前无微不至的文锦华。
尘封二十年的往事,如今又在孙女身上重演,百花凤一时难以抉择。这姑侄女两人,为何生就与自己一样的倔脾气?
“百花羞月,你知道吗?我向来对你严苛,其实是爱之深,责之切。我早就发现,你心智超绝,是我百花谷未来中兴的希望。今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算计。你此举,既算计了离鹊山、萧无琼,同时也包括你自己,更绝的是,你同时也算计了我。我相信,很快离鹊山就会给我传讯,安排清明约斗之事,你以百花谷少谷主身份说出去的话,岂能食言?我也只好落入你的算计之中。好吧,既然你要赌,我就帮你一把,清明之日,我会亲自见证。这下,你可满意了?”
百花凤同意了约斗之事,百花羞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的算计之中,其他的因素都有把握,唯独萧无琼,是最大的变数。
“多谢祖母成全。”
“不用谢我。从你的话里,我也能看得出来,那个萧无琼非同一般,一个小小的鬼灵,似乎福泽极深,这至阴、至阳两种宝物,严格来说,没有他,你只怕一样都得不到。修行盛世将启,希望他可以再创奇迹,让你托以终身。”
“希望如此!祖母,现在材料已经齐备,为免夜长梦多,我想明日稍作调整,后日就准备炼制阴阳五行丹,希望祖母能够为月儿护法。”
“要我护法可以,不过,一日的时间,你是否能够准备充分?你之前虽多次成功炼制高阶灵丹,但这次所要炼制的,可是仙级丹药?而且还是中品的仙丹。材料极其稀缺,可不容有失。”
“这些月儿都明白,关于炼制之法,月儿已推演许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唯独最后成丹之时,所招致而来的丹劫,难以揣测,所以才要祖母护法,以防不测。”
“我一生炼丹无数,却从未尝试过炼制仙级丹药,所以也就没有见过所谓的丹劫,偏偏历代典籍中也无有相关记载。不过,既然有个‘劫’字,想来也无非是天灾人祸,我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也只能看造化了,月儿不能因为畏惧丹劫,而置母亲于不顾。说不得,也要冒险一试了。祖母,月儿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炼丹之时,能让萧无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