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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胜耳边呼呼风声,探头往下看去,洛阳城的街道飞速倒退,那柯家大宅也越来越远,隐约有几个人追在身后,但顷刻之间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此时已是黎明,太阳露了半个脸,城市也在温暖中苏醒,偶尔几个忙着准备赶集的早起小贩看见空中闪过一条幻影,但过一阵子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无胜见自己离洛阳城墙愈来愈远,说道:“前辈要带我们去何处?家父现在还在皇城之中呢!”
那蒙面人眼睛眯起,带着冷冷的笑意,直教无胜心中一寒,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适才答应这人的要求,是在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当时芸儿身陷险境,自己要去救已是不及,只好求助他人,到现在想想,这人连要把自己带去哪里都是故意没有透露。
“小娃娃,你可是万胜门徐正豪的儿子么?”
“正是,前辈认得我父亲?”
“嘿嘿,岂止是认得……”
蒙面人又是一声冷笑,透出一抹杀气,惊得无胜一个激灵,想要挣脱,却只觉那人干枯的手臂死死地夹住了自己,已然是动弹不得。
无胜道:“不知小子如何得罪了前辈?这女子是我的好友,且让她离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了!”
那人脚下不停,森然道:“你是他儿子,那便是天大的罪过。至于这小姑娘,让她死在你面前,这才算报了二哥的血仇!”
他冷冷地瞟了无胜一眼,说道:“你可知道你母亲是被我二哥薛远程打下山崖的?这妖女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怜我二哥竟也赔了性命!今天杀你,明天杀你父亲,也教二哥在天之灵安息了!”
这蒙面之人蓦地停了下来,点了无胜与芸儿周身穴道,将二人丢在地上。
此处是洛阳城郊,洛水河畔。黎明时分,并无人迹。
那洛水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水流湍急,河道宽阔。此时正值春汛期,则更是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那蒙面人望着呼啸着奔腾而去的河水,伸手取下了面上的黑布。
只见这人体型虽然挺拔修长,但脸上却满是皱纹,耳边露出花白的鬓角,眼眶深陷,甚是沧桑衰老。
“十六年了,崆峒‘五老’只剩下老夫一人。我忍辱假投少林门下偷学武艺,为的就是现在!师哥师弟,老王我明天就去杀了那魔头,今天杀他儿子,告慰一下你们的在天之灵!”
这王姓老人说着这番话,竟是双腿一弯,对着洛水跪了下来,眼中泪光闪烁,语气惨淡凄凉。
无胜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是没法动弹,听见那老人如此哀恸,也是心生恻然,又想到他要取自己两人性命,又是一阵惶恐,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老人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捆麻绳,将躺着的无胜与芸儿紧紧绑在了一起,拴上一块石头,显然是想把两人淹死在洛水之底。
无胜偏过头去,想再看李芸儿的侧脸。修长的睫毛在朝霞的光辉镶上了金边,仿佛是来自天上的仙子。
“和李姑娘这么死在一起,我倒是能安心了,只是苦了她美若天仙,却要因我而死……”他想道。
他只觉身子一悬,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旋即“噗”地一声扎进了水里。
无胜感到水流的巨力袭来,本来若是手脚并用,或许带着芸儿能脱离险境,但此时两人都是被死死地捆住,只得随着那块大石头逐渐下沉。
逐渐下沉,他在冰冷的水中抬起头来,望着因为光照而波光粼粼的河面,心中升起莫名的熟悉感。
水下……水下世界……别有洞天……刀剑归宗……
他恍惚中想起了自己无意中修习的那门神妙的武功,其中“掌宗”包括了一式,名叫“掌宗刀”。
掌宗刀法,以掌为刀,人刀合一,金石可断!
无胜抓住了这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全身的气力汇于手掌,五指并拢,往那根捆住自己的麻绳上抹去。
他榨干了最后一丝内力,也不及确认自己是否因此脱困,隐隐看见面前一人长发漂散,一双摄人心魄的清澈眸子缓缓地睁了开来。
见到此情,无胜心中释然,双眼一黑,已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