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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出了金风玉露坊,随手一倒卖,一瓶香水便能一百五十两银子出手,榜单上说,至少要招五十名学生,那岂不是每年光光这一项,就要投入七八千两银子,这医学堂真是有钱啊!”
“呵呵,这位兄台是钱塘本地人吧?我告诉你,在金陵和襄阳,没有三百两银子,你别想买到香水,好在这玩意运输还算方便,不然呐,五百两都打不住!”
“你们没注意到吗?这个自称校长的小白脸,啊不,小公子,不是说表现优异,还有琉璃等物赏赐,那可是异宝啊……”
……
随着柳风话语落下,整个广场上的考生们全都忍不住议论纷纷,即便是军士们拿着木棍也无法立刻让人群安静下来。
刘集和朱八九也微微失神,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小师傅,据在下所知,这琉璃是你们佛门七珍之一吧?”刘集低声问道。
“是的,琉璃是灵物,师父说,常戴琉璃能消病辟邪,获得健康之福缘,还能给人灵感和智慧,提高修行的悟性……”朱八九点了点头,满脸通红的说道:“不过庙里太穷了,我从来没有见过。”
“小师傅,努力考试吧,以后得了琉璃重宝,也好光耀师门啊!”刘集看出朱八九的窘迫,鼓励了一句,这小沙弥阅历太过浅薄,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难怪之前他说大和尚要让他下山历练。
“刘公子,那你呢,你是为了香水而来吗?”朱八九抬起头,一脸好奇地问道。
从刚才其他两名士子的话中,朱八九知道这位刘公子是一位钱途光明的秀才,如今报考医堂,显然是做好了放弃科举的打算,别人说他自毁前程,也不算是虚言。
“是也不是。”刘集笑了一下道:“若这永安医学堂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那在下就是来求学的,若只是空言欺世的,那在下就是来求财的……”
……
在众考生的议论嘈杂之中,柳风坐着轮椅由马翠儿推下了高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长的老者走了上来。
那人约莫六十多岁,须发花白,穿着一身朴素的葛袍,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起来颇有气度。
手中握着这被柳神医称为扩音喇叭的仙器,汪四海心中感慨万分。
辞别拼搏一生得来的种种荣耀,舍弃高官厚禄,离开子女故友,和老伴两人孤零零的来到陌生的江东,若说没有一丝丝犹豫和担忧,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但是乘着牛车赶到凤凰山后,柳神医只用了一晚上,就打消了他的所有顾虑,在那个小屋中,他的所见,所闻,所悟,所感,完全颠覆了之前几十年的认知,也燃起了他追求泽被苍生的医学真谛的求知之心。
医道无柳神医,如万古长夜,我汪某人能以耳顺之年,为柳神医牵马执缰,为永安医学堂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实在是吾之大幸!
……
收拢了精神,老者举起喇叭,高声宣布第一场考试即将开始!
台下众人连忙绝了交头接耳,纷纷凝神静气,仔细倾听考试的内容。
原本在大多数人的预想里,医学堂招考取材,多半得考医理,因此都纷纷临时复习了一些医书,甚至还在袖中藏好了小抄,进入考场时,无人搜身也无人强调不可作弊,这让好些人心中窃喜,觉得自己把握十足了。
另有一些人干脆就是冲着香水而来的年轻郎中,在他们看来,若是自己都进不了医学堂,这不成了笑话?因此也都成竹在胸。
实际上,虽然柳风在前期宣传中反复强调了,医学堂招考不论医学基础,但这次来的绝大部分人,多少都懂些医理。
毕竟在这个时代,许多读书人闲时都会看些医书,偶尔也会给人开些方子,但若说有多少道行,那就未必了。
刘集便是如此,由于老母亲身体多病,她又执意要用家中那丁点银钱供刘集读书,因此刘集只能自学医书为母治病,活生生的成了半个郎中。
而朱八九从前在山门中,也是经常跟着师兄弟们采药熬方的,给周围的穷苦山民看病,也是那座小庙为数不多的经济来源之一。
至于像某个怀揣着杀猪刀的小胖子那样,纯粹是一拍脑袋,头脑一热跑来考试的,只是极少一部分人。
因此当最终,大家听清楚了第一场考试内容,居然不是考医理,甚至都不用动笔,而是测试目力的时候,众人哗然。
读书人用眼自然较多,不少人看远物都会糊涂,这比试目力岂不吃了大亏,街上拉个青皮来都比他们要强啊,因此纷纷闻言立刻叫嚷起来:
“哪有学府取士还要测目力的,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我等夜夜挑灯苦读,自然目力有损,我就不信,你这老头儿目力能好到哪儿去?”
“对啊,你这老头出这等题目,莫不是消遣我等,还有,你这老头是做什么的,凭什么做这判习?”
……
看着台下纷乱嘈杂的场面,那老者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放在鼻梁上,举起喇叭放在嘴边,同时目光望向了某处:
“首先,大家恐怕有所误会,老夫方才所言测试目力,并非单是指视物清晰与否,实际上,只要不是近盲之人,此事勿虑。另外,那位嘴角有痦,痦上有毛一撮的考生,莫不是要与我这风烛残年的老人比试一番?”
“嘶!”
众人立刻从那质疑老者眼力的考生身边挪开了距离,法不责众时说上两句没什么,真被判习盯上了,那真金白银的香水可就彻底没戏了。
而那考生,望着台上模模糊糊的老者,话堵在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这老头眼神也太好了吧,这距离虽然不远,可对于老眼昏花的老人来说,依然是不容易看清楚的啊,甚至自己根本都看不清那老者的长相,他却居然能看清自己的痦子……
高台上那老者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处,淡淡地说道:“至于这位考生质疑老夫有何资格做这一轮的考官,这倒是问的不错。老夫目前忝为柳校长的嫡传徒孙,也是永安医学堂的普通教习,此次得柳校长抬爱,才勉强僭越了这判习一职的,实在惶恐……
至于老夫的过往履历……嗯,之前也不过是区区大汉皇宫的御医,之后又做了半年汝南王府的首席供奉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