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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所以其实云前辈没说什么实际的,就是让你在他如果回不来的情况下要自己注意这类的?”
林间一条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一些碎石青苔树根上汇聚起暖人的光束。
御守贤和照美冥并排走在一起,正在说着一些事情,御守贤问到临走前云是否有过什么安排,结果被告知只有一些没有实质性作用的叮嘱。
“嗯。”照美冥点了点头,她现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当御守贤和她说走的时候,她便很自然地跟上了,而男孩没有说去哪便往一个方向走去,她也没有问,随后男孩开始问一些情况,然后她回答,好像一切理所当然,却又总感觉有点古怪。
“那,你家的事,方便和我说吗?”御守贤带着浅笑,语气温和像是一个大哥哥的关心。
“你……”照美冥轻声疑惑,却没有后文,她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却又好像说不出来,男孩前几日是怎么样的她在发呆的时候都观察过好多次的,那就像个被世界抛弃了的人,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然而此时展现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
有些人的话语一说出口,那种平缓中和的语气就会给人一种智慧的感觉,像是师长谆谆教诲让人如沐春风,又像是朋友随意唠嗑让人轻松自在。
而此时的御守贤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让她觉得,不管是遇到什么困境,他的回答也是,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会有办法的。
然而现在这个太给她安全感的他,又太颠覆前几日他的形象,让她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御守贤听到照美冥的轻语,疑惑地问道。
“你……”照美冥还是一个你,却不接下文,对方自然的反问让她更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家的事?这能说吗?他不是小村子的吗?他能听懂吗?许多的疑惑汇成一个你字,但后面好像说什么都不自然,似乎只有老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才是最正常的,其他都不要管。
“什么?”御守贤还是一句疑惑,脸上似乎也加上了更多的疑问,让照美冥见着了真有一种自己想太多了的感觉,随后终于顺着这种自己只要回答对方的问题就好的感觉,把家里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御守贤听到女孩开始讲自己家的事情,心底轻轻一笑,凭自己的手段,对付一个小丫头,还不是随便让话题和气氛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当他听完照美冥的讲述之后,对家族里的内斗倒是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感叹,西瓜山河豚鬼,又是你?
照美冥讲完之后,就盯着御守贤观察他的反应,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去哪,还没去思考,就被他拉着走了,如今他也知道了一些事,接下来会和她分开吗?
“哦,这样啊。挺复杂的,”御守贤听完,先是给出了回应,随后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我们先往南边走吧。”
“南边?离雾隐村太近会很容易被找到的。”
“嗯,既然你没地方去了,就回我的村子吧,那边我很熟,不会让你被抓住的。”御守贤为了把方向定回南边,又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回你的村子……照美冥闻言一阵脸红,父亲,云叔都不在她身边了,而现在却又出现了一个似乎在指引她前路的少年,照美冥还在雏形中的自立想法,被御守贤带给她的安稳与舒适感一下击碎了一大半,随后半是纠结半是心安的选择了相信御守贤,跟着他往南边未知的未来走去。
……
几日后,雾隐村,照美族地。
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推开了一个房间的大门,随后对着里面正坐在房间正位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大吼道:
“照美沧,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哦,已经知道了吗?”照美沧淡定的睁开眼皮看着来人,“你觉得呢?”
照美信看到照美沧这副样子一阵恼怒,今天他的几个心腹手下被照美沧喊人带到了一个地方,随后看到了被关押着昏迷的云,他这几个手下都是可信任之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叛变的,那么照美沧的意图就很明确了,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告诉他,照美冥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问过手下了,没见到照美冥,但是已经确认确实是云本人,这让他顿时一阵恐慌,随后直接杀到了照美沧这边。
此时说什么狠话都是不合适的,照美信就那样狠狠的盯着照美沧,既然通过这种手段让他来,对方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的。
照美沧和照美信对视了一会儿,随后直接开口道:“你自己放弃家主,我放了她,给你一周时间考虑,就这样。”
照美信眉头紧皱,家主在他心中没他女儿重要,但是他一个派系之主,不可能只考虑到自己,下面的人帮他做事受他关照,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自己决定。
“照美沧,你非要这样吗?”
照美信冰冷的话语并没有让照美沧有一点波澜,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我非要这样?我怎样?”
“你要争就争,我不知道你和西瓜山河豚鬼有什么勾当,那也算了,如今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也不顾,你连底线都没有了吗?”
“呵,照美信,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那你还坚持什么呢?怎么,家主当得让你割舍不下了,舍不得了?”
“你别拿我说得和你一样,照美沧。”
照美沧闻言,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照美信,随后似乎情绪也到了一个极限,终于以一种平缓却剧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照美信,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话,你当时在父亲死前怎么说的,你如今又是如何做的,你为我照美家做了什么,又达到了什么,你当家主这么多年有什么贡献?嘴上说得好听,我受够了你那套说辞,我对它不屑一顾你知道吗!说说就能让我照美家闻名?谁没一张嘴。现在我照美家有变得更加强大吗?三代水影这段不作为期间,辉夜家都开始权倾雾隐村了,我们呢?我就看到一个家主整天陪着他女儿在玩耍,怎么,你要说我们做不到了,就交给下一代吗?那你就下位啊,你占着位置不作为还来指责我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听完照美沧的爆发,照美信才回想起,两人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已经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这段话让他有愧疚,有不甘,有无奈。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幻想着光芒万丈觉得是自己就一定能完成梦想呢,然而当实力不再增长,在这个谁强谁就有话语权的雾隐村,也就意味着你能看到那个远方的梦,却很难再向它踏出一步,最后只能慢慢接受自己其实天赋有限的现实。
而谁不是对自己的儿女怀有期待呢?自己曾经未完成的梦,将它寄予到下一代身上,作为一种传承,人到了中年,看着儿女带着自己曾经的梦想继续启程,难道不是一件最值得欣慰和蕴藉的事吗?只是,他终究是愧对了父亲,也无法再去指责似乎已经对自己失望了的大哥。
“大哥,”照美信感慨万千的叫出了许久没叫出的称为,“我们照美家不比辉夜,如今只有我们二人支撑,经不起那么多波折,我天资有限,大哥你比我好上一些,但是,那又何如呢?连西瓜山河豚鬼那样的强者,在这雾隐村都算不上顶尖,还被人打成那样,我们两人就是要去争,又能争些什么呢?”
他也有他的顾虑,照美沧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激进的,他怕照美沧走极端,甚至将整个照美家作为赌注去参与一些博弈,胜了还行,若是败了,那后果呢?若是他来掌舵,至少照美家风平浪静,还有下一代可以去期盼。
两兄弟,到了这个程度,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本来世间也不存在理念上的对错,而是结果评价一切,在这个当口,谁都不知道未来会证明谁会正确,只能坚持自己的选择。
照美沧再次听到大哥的称呼,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听完照美信的话,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淡漠开口道: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说的,一周时间,你去考虑。”
照美信叹了叹气,再看了照美沧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就在照美信走后不久,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大人,还没找到。”此人开口说道。
“你们还有一周时间,只剩一个小女孩了,就在那附近,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照美沧沉声道。
等到下属走了之后,照美沧脸上终于露出疲惫之色,他握紧自己的拳头,感受了下自己这具身体里早已不再增长的力量,也长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