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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云当空,遮住大半天光。西宁城下,无极国的军队铺张排开,绵延数百米,声势浩大。主帅高芹、副帅阿尔那星领兵当头,一众铁骑勒马挥鞭,紧跟其后。三十万大军毫无停顿,朝西宁城潮水般扑来。
云鸿亲登城楼,眺望后立即下令防守。
数万人有序登上城楼,第一排是弓箭手、强弩兵,其次是炮兵、铳兵等热武器部队。最后是一群轮廓显现的力士。无数巨石、沸水、烫油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敌方用云梯时倒下。
云鸿微微皱眉,这些突厥人被自己耗了几个昼夜,理应士气低糜,没想到此刻攻城仍然盛气凌人。随着先锋营的千人小队抬着浮板上前搭桥,城楼上嘣声连响,铁骑震啸。
羽箭织成一片密网从天而降,当即有人应声倒地。
高芹冲在最前面,毫无畏惧。策马一冲,抬手抓住一根疾驰的箭矢,大喊:“拿雕弓!”
身侧副将递上雕弓,高芹看也不看,直接上弦。
一眼扫过城楼,认准了二百米开外,一个敲击战鼓的领头士兵。
弓开满月,霹雳弦惊。
嘣!
云鸿一怔,待他看清高芹开弓的动作,一道星芒已经贯日而出。箭矢正中我方鼓兵。那人惨叫一声倒地,鼓声瞬间失序,震人心肺的节奏轰然紊乱,连天空的流云也为之一滞。
高芹放声一笑,高举雕弓,振臂大呼:“中!”
鼓手的位置很快有人接上,但人人都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二次击鼓,我军士气已经开始衰减。
敌军气势大涨,那些中箭的突厥兵仰天大吼,有如狂怒的雄狮,纷纷咬牙折断没入肉中的箭矢,继续参战。转眼间几座浮桥已纵横在护城河上。
敌方号手也开始昂昂吹角,竟有力压鼓声之势。
很快,一大批铁骑渡过城河,数十台破城锥、投石车推至城下,云鸿暗觉不妙。
“炮兵、铳兵准备!”一声令下,数千人燃起火把,点着*。
大幽的火炮、火铳等热武器尚不发达,虽然伤害范围大,但射程不足,更换弹药慢,威力一般。养气境以上的武者通常能以身法闪避,但用于破坏敌方的破城锥实有奇效。
轰声连响,一颗颗陨石般的炮弹被发射出去,在西宁城下的大地上卷起涛涛烈火。
敌方不甘示弱,弓弩戟盾相互配合,投石车、破城锥纷纷发射。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片刻间,双方死伤均已过万。
很快就有步兵扛着云梯冲入战区,数十米长的木梯好似长龙,倒在城楼上,那些突厥人双腿一瞪,呼呼往上窜。云鸿忙让炮手退下,千名力士将备好的巨石、沸水、烫油泼下。
尤其是热油,倒下之后点火,火舌顺着云梯蔓延到城下,燃成一片火海。
好不容易攻至城下的无极国大军,又是一番抱头撤退,高芹震怒。
下令步兵通通退下,换成一队千人宗师冲上。
宗师已近仙人,不畏凡火。西宁城也有千名宗师跃下,烈火中双方厮杀,仿佛两条逆流撕咬。
各种奇光在火海中爆发、蒸腾。刀剑、飞羽、长枪、断矛,无数声音裂地而来,轰轰撞成震耳的旋律。云鸿站在城墙上,见这些举世无双的武道宗师纷纷为国惨死,心中悲叹。
多少春闺梦中人,未曾刻石表攻,瞬息之间已作火海飞灰……
天空阴沉至极,随着煞气冲天,隐约聚成朵朵血云。
这时,有战士匆匆来报:“元帅,不好!又有死者尸变,变成干尸了!”
云鸿眉头一皱,遥望头顶的大片血云,心中忐忑。
他没有想到,昨天发生的尸变竟会在今日的战场上大规模爆发。
千军万马中,高芹勒住缰绳,同样接到战士回报:“主帅,我方的死伤已经过三万了,很奇怪,大家的尸体都变成了干尸,死相很惨。后方大军有些慌乱了。”
“什么?!”高芹眉毛一拧,她也以为那些干尸是云鸿搞得小把戏,没想到会大规模爆发。
心中怒火难熄,矛头直接对准了云鸿。
“云鸿,我杀了你!”当即怒喝一声,策马冲入战区。离城下还有两百米时,双腿发力,提了一口真气从马背越到半空。整个人扶摇直上,一下升到了十丈虚空。随着视线扩大,一眼看到了城头上被人群围着的主帅云鸿。雕弓滑落在手,两支狼牙翎羽眨眼搭在了弓背上。
高芹知道,云鸿是地仙,若直接射他多半失败。因此右手一松,两支羽箭离弦,朝着他身侧的两个小兵射去。
高芹毕竟是云鸿的姨娘,与他相处了十几年,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这两箭射出,云鸿不会见死不救,趁他出手的间隙,再次开弓,凭她精湛的箭术,有九成的几率可以重创他。
然而就在高芹开弓的瞬间,云鸿眸光一闪,反跨出一步。他不仅没有出手救人,反而毫无征兆的举起双手,一张蟒筋牛角弓已然拉开。令人惊讶的是,弦上竟搭了三支羽箭!
“嘣”的一声,三箭齐发。
其中两只羽箭朝高芹的两箭射去,在半空中与之相交,将其劈成两截!另一支箭方向离奇,卷带狂风,直接朝高芹射去。
高芹呆了一下,没料到会这样,见箭矢急来,御气去挡,谁知失了手从高空摔下。云鸿的这张牛角弓的弦力虽然不大,但以地仙之气灌注,但凡开弓也有夺天地造化之威。
高芹虽然武艺精湛,心机不凡,但论修为才是人仙,离地仙还差一大截。
而且云鸿知道,突厥人最拿手的技艺有两样:一是驯马,二是射箭。高芹身为昆邪王自然精通箭术。云鸿早料到以高芹的性子必然会亲自出手。擒贼先擒王,她要下手多半是针对自己。弓箭是首选武器,故而早有防备。
眼见高芹跌落,下面混战的军士纷纷停下刀戟,呆呆凝望。趁这个机会,云鸿点地而起,飞到半空中,目蕴神光,一眼看到了六百米开外,被一群突厥人簇拥着的大纛旗杆。
旗面绣着龙纹,上书六个大字:主帅阿尔那芹。
纛旗为军中之魂,旗倒兵颓,旗失兵亡!
云鸿一身正气冲霄:高芹,你敢杀我军中鼓手,我必使你纛旗萎折!
他手中只有一张牛角弓,并无箭矢。
他就这么飘在半空,而后蓦地错开双脚,右手缓缓搭在弦上。随着手臂发力,真气流转肩肘、腰杆、小腹,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瞬,浑身的力量,都被开弓的动作调转起来。
无数人觉得匪夷所思,开空弦?什么意思?
顺着他开弓的方向望去,六百米外正是无极国纛旗的位置。
那些守卫纛旗的士兵见云鸿开空弦,放声大笑。弓箭的射程本就有限,就算用最好的角弓,配合蛟龙筋弦,拉成满月,射程也就四百米左右。而四百米距离,再受张力、风力、阻力等因素影响,想要命中目标几乎是天方夜谭。
而此刻云鸿的位置离纛旗有六百米,重要的是,他开得是空弦。
这明摆着是哗众取宠,故弄玄虚!
然而高芹却笑不出来,她知道云鸿这个人,心中有些不安。
在数十万人的注视下,云鸿不慌不忙,将弓弦徐徐拉至七分。忽然,天地风起,随着层云激荡,肉眼可见一道道灵波从四面汇聚而来,最终停于弓箭上,凝聚成一支无形的气箭!
清风撩拨他的发丝,背后的披风猎猎鼓卷,惊为天人!
嘣!
一声震响,弓弦嗡鸣,将气箭推出!
流光划破天际,从大军头顶掠过,无数人目瞪口呆。
气箭的飞行速度极慢,并非想象中的一经射出,登时化作黑影,甚至可以看出箭矢的轨迹。空中没有半点爆裂声,一切平淡无比,就似一阵清风掠过。
数十名突厥人横在纛旗前,握紧拳头,严阵以待。
眼见离纛旗还有三丈距离,忽然,一声爆响!
气箭消散,化为无形!
那些守旗人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箭还没碰到纛旗就碎了!
人堆里静了一瞬,随之爆发出一阵哄笑:堂堂敌军主帅,竟然哗众取宠……
不过,这样的嘲笑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
下一刻,耳边传来“呼呼”刺响。
是风声!
顺着气箭破碎的方向,天地间毫无征兆的扬起一阵飓风。风沙扑面,仿佛要将人吹起,身后的纛旗亦随之迎风怒舞,旗面哗哗响动。所有人抬手挡眼,胯下战马嘶鸣,连连后退。
“咔嚓!”一道脆响入耳,没有人料到象征军魂的纛旗,居然迎风折断了!
那些守旗人见状个个大惊失色,面如金纸。
与此同时,大军阵型一乱,军心动摇!
云鸿悬于半空,缓缓放下角弓,身后的西宁城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纛旗折断,城下仍在奋战的敌军斗志全无,纷纷齐甲而逃。
高芹同样大惊。纛旗有数十名宗师镇守,即便万箭齐发也不可能伤到旗子一分一毫!可她没万万想到,云鸿竟然以柔克刚,利用无形无质的风力!如此无孔不入,谁人能挡?
见云鸿如此威武,己方士气已失,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很不甘心的传令撤退。
今天,西宁城算是守住了。
看着敌军陆续撤退,云鸿舒了口气。回头看到残垣断壁的西宁城,以及城墙上堆积如山的死尸,他的心中毫无胜利的喜悦。他很清楚,今天能逼退敌军不过是自己在巧合之下,看到对方悬挂纛旗的旗杆是竹制的,如此才出奇制胜。经过这次教训,下一次,高芹定会将旗杆换成生铁。
他摇了摇头,劝自己别想太多。既然敌军已退,那下面的重点,应该放在罗生门之上了。
…………
雨意潇潇,将残破的西宁城浇了个透,仿佛在为那场恶战而泣。
此之一战,己方损失兵将四万,敌军的损伤也不亚于这个数。虽然城中到处在举办庆功宴,故意营造出胜利的喜悦气氛,但战友牺牲的伤感,始终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
天空沉闷,隐约闪出几道电芒,比起将士们,云鸿更是心事重重。
“什么?敌方的尸体也都尸变了?”听到这个消息,云鸿呼吸一窒,一些成型的想法瞬间破碎。
“是的,就在片刻前,打扫战场的人来报,不仅仅是我方尸体、敌方尸体,就连、连那些死去的战马也都变成了干尸!场面渗人得很,有传言说是爆发了瘟疫……”
“瘟疫?什么瘟疫能让人瞬间失去精血?”云鸿紧皱眉头,隐约想到什么,冷冷道:“这种手法倒像是魔教!”
“魔教?”上官百里站出来:“跟秦王府一路的?”
云鸿道:“有可能,当年秦王府就跟无极国有合作,但这次的手法与上次略有不同,这些死尸只是精血尽失,并没有变成尸兵傀儡。”
上官百里道:“虎毒不食子,无极国怎么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云鸿负手而立,想了一下秦王府事件的经过:秦血凝虽是蚩尤后裔,但真正的主谋是九幽教!雁荡山上,九幽教主想用秦血凝举行献祭,目的是打开魔界的封印,这些场面他至今历历在目。只是雁荡山一战后,大半年时间过去了,九幽教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他做出一个大胆的设想:“难道无极国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大哥你说什么?”上官百里没听清他的话。
云鸿的思维被他打断,回过神来,见他脸上遍布油光,充满灵性,不由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今晚罗生门来攻,让你做诱饵,按照天轨运转你可能会死,你怕不怕?”
上官百里哈哈一笑,答道:“当然怕,但有大哥在,我就不怕了。”
“你这么信我?”云鸿笑问。
“那是当然!”上官百里抬拳打他胸口:“我大哥堂堂地仙,难道怕那群缩头乌龟?”
云鸿只觉心中欣慰,对他投去坚毅的目光:“好兄弟!”
雨还在下,无极国大营中也是一片萧瑟。
跟云鸿一样,听到同样的消息,高芹目光一震,也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她早就发觉不对了。云鸿鬼点子虽然多,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抽人精血、引起尸变,这种魔教的手段他不会做。而且这次,西宁城的兵将也难逃厄运,云鸿不会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
“难道另有其人?”这样的想法在她心中闪电般掠过。
“元帅,军中已有传言,说是瘟疫蔓延,人心惶惶啊!”
“传令下去,把所有的尸体聚集起来,当众焚烧。并发布消息,说是敌方妖法所致,不是什么瘟疫,只要破了西宁城,妖法自然解除!若再有人造谣,扰乱军心,五马分尸!”
那人浑身一颤,说了声“是”,匆匆离去。
一只灰色信鸽从雨幕中飞进主帐,腿脚上扎着一份情报,是城中的罗生门传来的。
打开密报一看,上面写的是:今晚行动,击杀敌方副帅,紫蝶使。
“很好!”高芹嘴角一扯,勾出一丝冷笑。
暴雨一直持续到亥时还未停,狂风如妖魔嘶吼,在天地间驰骋。空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水雾,豆大的雨点如珍珠洒落打在屋檐上,发出“啪啪”声,隐约符合心跳的节奏。
“接下来就这么行动,大家散了吧。”云鸿面带笑容,从主帅的位置上站起身,毫无紧张。
今夜的埋伏极为重要,不仅要除去罗生门,以振军心,更要从罗生门的口中问出尸变的事。因此,会议上云鸿压根没提此事。只是秘密调遣了数十位宗师,假装住在客栈里。
“南宫兄等等,今日打了胜仗,我且与你们同回军营,慰问一下众将士。”
南宫煌一脸高兴:“元帅有此兴致,属下自当奉陪。”
说着从一位下属手中接过雨伞,亲自为云鸿撑上,笑道:“元帅先请。”
“同走。”笑声中,数人簇拥着云鸿走出客栈,朝军营走去。
与此同时,惊雷破空,天地彻亮。
客栈后是一大片松林。黑暗中,一群黑衣人手持匕首,依树半蹲,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见云鸿离开了客栈,一人道:“敌方主帅走了,真是天助使者!”
为首之人正是紫蝶使,她冷笑一声:“再等等,去几个人跟着,看看情况。”
“是!”几个黑影快速闪出,没入雨夜。
走出客栈,一众人的步伐极慢,好似在踱步。云鸿放出神念扫视四周,很快就发现几个异样的气息在跟踪自己,虽然隐觅的极深,几近虚无,但却逃不过他这位地仙的法眼。
给身侧的南宫煌使了个眼色,他将手中的雨伞一松,一阵大风吹过,伞被刮向极远处。
“元帅,不好意思啊,没抓稳,我这就去把伞追回来!”
云鸿与另外几人趁机躲入一个阴暗的巷子中。
那些黑衣人以为南宫煌有诈,都去看他,没注意云鸿。也就在这时,云鸿等一众人靠近了一个普通居民家门口。忽然大门洞开,一个身着元帅铠甲的假云鸿快步走出,跻身到队列中,而真正的云鸿则闪身入了民居,隐去身影。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个呼吸。
南宫煌很快捡回雨伞,众人一番说笑,继续朝军营前进。
那些黑衣人回过神,见“云鸿”依然身着铠甲挤在人群里,谁也没有怀疑。
少时见“云鸿”进了军营,没有异状,黑衣人这才撤回。
而此刻,真正的云鸿已经化身成店小二的模样,重新潜回了客栈。已是亥时,客栈里一片漆黑,所有人都睡下了,除了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上官百里和慕容千秋依旧在讨论军情。
“报告,敌方主帅已去了军营。”听到黑衣人的回报,紫蝶使眼中闪过一片杀意,吐出诱人的舌尖舐了舐唇角。
“很好,今晚务必击杀副帅上官百里、将军慕容千秋。”
“是!”一众黑衣人小声应诺。
“开始行动!”雷霆炸响,电光下,那对精美的血瞳稍纵即逝。
一阵寒风从窗外奔袭而来,夹杂稍许雨水,吹在上官百里的脸上。
他精神一震,望向慕容千秋:“来了!”
话音未落,门扉洞开,冷气逼得人难以睁眼。
嗖——风雨中,几道绚光卷来,如同春日初绽的飞花,惊艳得不可一世。
上官百里拔出备好的宝剑抵御,剑光流转,“叮”的一声脆响,剑刃与绚光交接,爆射出一阵气浪。上官百里只觉手心一颤,低头看时,手上的宝剑竟然断了!
大惊中,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闯入议事厅。
慕容千秋拔出佩刀,见他们衣服上绣着刀斧图腾,大惊道:“罗生门?!”
紫蝶使并不开口,几个黑衣人扑了上去。
上官百里、慕容千秋丝毫不敢懈怠,直接使出看家本领,短短几个交手,厅中的家具纷纷碎裂。
暗杀追求的是:快、准、狠。紫蝶使毫不拖延,混战中法决一引,那些致命的绚光迅速绕在她身侧,聚成一朵紫色的兰花。浓烈的杀气从花瓣上溢出,随着一声暴喝,花瓣从花蕊处炸裂,迸出一道道光雨。
光芒炫目,照亮了她狰狞的眉眼,朝上官百里的心口冲去。
轰隆!
巨响声中,灵气如海浪般散开。
冲天的光波不仅吞没了众人,更将这栋高阁上下三层,所有的门窗震飞。只是眼前并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反是那不可一世的紫蝶使后退三步,几个踉跄,差点摔倒!
云鸿从天而降,凛然如山的站在上官百里之前。
正气炉光芒大盛,金色的浩然正气力压紫色魔光,显然更胜一筹。
“大哥!”上官百里一惊,直接喊了出来。
紫蝶使不料云鸿杀出,胸口正中浩然正气,一口血吐出来,将面纱染红。
“是你!”云鸿一眼认出她,正是那晚追杀苏家兄妹的女杀手。
见她依旧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对妙曼多姿的眉目,好像有些眼熟,喝道:“数日前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紫蝶使捂着胸口,知道中了埋伏,大喝一声:“撤!”
“想走!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早已埋伏在客栈中的武道宗师一跃上楼,将所有黑衣人堵在门口。
云鸿喝道:“今日我要揭开你的面纱,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听到这话,紫蝶使浑身一震,仿佛有些心虚,立刻大喊:“杀出去!”
一众黑衣人得令,立即与云鸿的人马展开厮杀。
尖锐声、碰撞声不绝于耳,众人都是武道宗师,这一战高楼几乎被震塌了。对方只有十几个人,云鸿却安排了近五十个宗师。人数上的差距使得这一战很快分出胜负。因云鸿要查清有关干尸的事情,提前告诉大家不要下杀手,转眼无数黑衣人被擒。
战斗还未结束,南宫煌、南宫野已带着数万人马,风驰电掣而来。
无数弓手、弩手拉弦待发,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紫蝶使见大势已去,恋战必败,当即拎起一个黑衣人,足尖一点,纵跃而出。
南宫野在楼下见她要逃,大怒:“想逃?给老子射下来!”
众人得令放箭,“嗖嗖”羽箭破空,转眼射出无数黑影。紫蝶使手臂一抬,将那黑衣人拦在身前,那人吓得六神无主,口中大喊“使者饶命”,眨眼却被箭矢射成了血窟窿。
地仙虽强,可以以一敌百,甚至敌千,但不能敌万!这些弓箭手少说是通体境大成的武者,用的弓都是八石强弓。八石也就是九百六十斤,近一千斤。这样的一箭射出去,足够洞穿腰杆粗细的杉木,或是一个身穿铠甲军人。
万箭齐发,再配合威力更强的弩,就算是虹颜在此,不死也要残废。
到了半空,紫蝶使才发现不对,手里的人肉盾牌根本不管用,才被箭矢扎了几下,身体已经溃烂。盛怒下将之甩出,心念一动,祭出兰花法宝在身前扫出一片光墙,抵御箭矢。
然而箭雨密集,每个瞬间都受到十万斤以上的巨力,她有些承受不住。
“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丹田中真气涣散,脚下失足竟从空中坠下。
云鸿见状,脚尖点地,手持正气炉,御风飞出。
见主帅出手,弓箭手纷纷停止射击。
轰隆!
天际震响,有电光划过。
云鸿的身影如电飞驰,眨眼已到她身前,透过闪烁的电芒,见她的瞳孔中带着一丝恨意盯着自己。这个瞬间,云鸿一怔,也不知为什么,仿佛看到了当初坠入血海的幽兰……
相似的眉目,相似的神色,相似的法宝,相似的动作!
风吹在脸上,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澎湃!
那熟悉的人仿佛从未离去,她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你要对她痛下杀手?
幽若,是你吗?
他大喝一声,手心凝聚一道气剑,怒冲而下,击向她蒙面的黑纱!
一丝怒色在紫蝶使的眼中闪过,仿佛带有决绝。她浑身一震,炸开一道气浪,下坠的身子拔升几分,竟将心口对准了剑气。
云鸿倒吸一口凉气,对于魔教他从不心慈手软,但此刻心里却有些不安。眼前凄美的身姿仿佛飞花飘絮,化成无数画面……是故人、是旧事,是那年的深渊下、血海边……
他忽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想要将剑气撤回,然而紫蝶使却疯了一般昂起身子,猛扑了上来!
“噗——”鲜血再次浸透面纱,无形的气剑刺破了她的心。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地、泣鬼神,随着冷雨洒落,她缓缓闭眼,默享这份心痛。
云鸿浑身一颤,缩手抱住她:“你怎么样?!”
她不说话,只让风雨扑面,沾湿秀发,露出与幽若极像的雪白额头。
云鸿心中狂跳,试着伸手去揭她的面纱,但刚抬手却又悬在了半空。
一个问题在他心中不断重复:是她,怎么办?不是,又怎么办?
心虚、害怕、忐忑……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这一刻堵塞了心脏。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使得他失去了揭开真相的机会。忽然,他感到手腕一痛,如被火钳锢住,抬眼间对上了她那对发红的眼。
“你要干什么?”云鸿问道。
她冷冷回答:“不干什么,借你身体一用。”
话音未落,她猛一发力,竟将云鸿压在了身下!
云鸿大惊,望着她微微放光的眼眸,只觉脸颊烧烫。来不及多想,只听她说了声“后会有期”。下一刻,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竟被她狠狠蹬了一脚。巨力下,云鸿急速下坠,而她却借此重新提气,整个人化作一道幽影,破空而去。
下方弓箭手一阵沸腾:“快!她跑了!放箭!”
“住手!元帅在上面,谁敢放箭!”上官百里快步冲出房间,朝众人大吼。
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全都化成光影,从云鸿的眼角逝去,只有她的影子在视线的最中央一路拔升,埋没在天空的最深处。不知为何,见她安全逃走,云鸿反而觉得一阵舒心。
“不管你是不是她,总之,别再回来了……”他默想这些话,嘴角映出淡淡的笑容。
快要落地时,双臂一震,一股浩然正气从他背后腾起,稳住了身形。上官百里、慕容千秋、南宫煌等人快步冲来,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上官百里先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云鸿呆了一下,望着众人。脑筋一转叹道:“没想到这妖女功力深厚,法宝更是诡异莫测。本来我已经擒住了她,不料她手中的异宝忽然放光,喷出一阵迷烟,我一不小心失了神,被她趁机逃了。”
南宫煌在旁道:“她受了伤,应该跑不远,我立刻派人去追!”
“不必了!”云鸿叫住他。
南宫煌一愣,云鸿道:“今夜行动的目的是铲除罗生门,以振军心,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见好就收便是。那人中了我一记气剑,想必也活不长,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好了。”
说着朝她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确定她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听云鸿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不再追问此事。
正要说下面的事情,忽然有人大喊:“不好了,那些罗生门杀手自杀了!”
云鸿目光一震,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出。
今晚的行动,铲除罗生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调查尸变的事。云鸿猜到罗生门可能是魔教,而无极国也可能一直蒙在鼓里。这些被擒的杀手是调查此事的唯一突破口。
闪身到客栈大院,那十几个黑衣人口吐白沫,有几个已经死了。
作为杀手,这些人的牙缝里通常藏着毒囊,一旦被擒,为了保守秘密便咬破毒囊自尽。云鸿刚才一心想着紫蝶使倒忘了这件事。而他们不约而同的自尽,显然藏着什么秘密!
毒药很烈,几个呼吸,又有几人抽搐死去。其中一人,临死前跪在地上,大喊:“真神在上,求您救赎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说完,一口黑血喷出,两眼一闭而亡。
听他喊“真神”,云鸿也验证了之前卫杰说的东西。
目光一扫,见一个杀手还在抽搐,欺身上前,揪起他问道:“说!罗生门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大笑一声,一边吐血,一边说:“去死!我们绝不会出卖真神大人!”
“是吗?”云鸿心平气和,淡淡笑问。
见云鸿一副不信的模样,那人道:“我等对真神大人之虔诚,苍天日月可鉴!你们这些凡人,不信真神,不知真理,迟早要灭亡!你们永远无法到达无间极乐世界,享福!永生!”
云鸿一怔:“无间极乐世界,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又吐了一口血,大笑道:“别想从我口中套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看你知道的不少。”云鸿笑了笑。
翻手间祭出月花水镜,对他道:“你的一颗虔诚之心,注定了你们会败露。”
那人愣住,不知道云鸿什么意思。只见他将那奇怪的铜镜放在面前,上面映出了自己的影子,顿觉奇怪。当然更令他奇怪的是,这铜镜里面的人竟不是他现在的模样。镜中的画面是在一处荒山上,除了他还有很多人,为首者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鼻子处异常突兀,向下弯曲,构成了鹰嘴的形状。
“黑雕使大人!”那人一惊,破口而出。
只是来不及让他想明白,因毒性发作,他已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云鸿身形一闪,又用水镜窥探了几个人的内心,至此所有的黑衣人毒发身亡。
上官百里在旁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望着这一地死尸,云鸿忽觉气势高涨,满心澎湃,喝道:“来人!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吊起来,挂在城楼上,让无极国的人好好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罗生门都是些什么货色!”
“是!”几个下属过来,抬走了这些人的尸体。
云鸿望向南宫煌:“传令下去,罗生门已除,宰猪杀羊百头,让将士们好好庆祝。”
南宫煌兴奋道:“末将领命!”说罢飞奔而去。
交代完一些琐事,云鸿又跟上官百里唠了两句,匆匆回房拿出月花水镜。静萱也从正气炉里出来透气,依偎在云鸿身边,一同观看。随着浩然正气缓缓注入,水镜正面微微放光,显示出一幕幕画面。
水镜的功效极为神奇,不仅能窥心,更能将这些信息储存起来,方便查阅。
云鸿翻了几页,一开始没有太多的信息,画面中多是一片荒山,不少人在挖坑,将一面面长旗插入地下。从某段信息中得知:无极国大军还在兰州驻扎时,他们就已经提前布置了。这些旗子叫“枯魂旗”,插这些旗子是为了布下一个叫“枯魂阵”的神秘阵法。
“枯魂阵?”云鸿想了一下,好像没听说过。
继续往后翻,又在某段信息中看到:罗生门是无极国的国教,其首领是一个名为“黑雕使”的神秘人物。此时画面一转,水镜上出现了那个戴面具的男子,鼻子下垂,形成钩状。
“原来他就是罗生门的首领。”云鸿若有所思。
静萱皱了皱眉,说道:“这人的面具又黑又丑……黑雕使,真是人如其名啊!”
“又黑又丑?”云鸿哭笑不得,反问:“那什么样的是既白又美?”
“当然是公子这样的。”静萱眨着美目,嘴角勾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原来你说的是本公子。”云鸿“嘿嘿”一笑,搂过她的纤腰,将她圈在怀里,贴近她粉嘟嘟的嘴唇,轻轻一吻:“既然你这么抬举我,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听着暧昧的情话,嗅着唇齿间的清香,静萱脸颊一热,便要吐舌迎合他。
谁知在这时,云鸿忽然转过头去。
“怎么了?”静萱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
“嘘。”云鸿以手抵唇,示意她噤声。
凝神望向水镜,不知何时,镜中已变了画面。
那是一处开阔的谷地,四面有高大的山岭合围,无数人镇守其中,气氛森严。
谷地中央有两个人,一个是戴着面具的黑雕使,另一个是……
“黑雕使,此次以枯魂阵收集荒魂,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黑雕使道:“枯魂阵的事,紫蝶使尽管放心。”
“原来她叫紫蝶使……”云鸿怔了一下。
黑雕使接道:“本座已在西宁和兰州之间,插下枯魂旗三百六十五面,对应周天之数。届时只需在此处启阵,发动血球,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生灵,但凡死亡,魂魄精肉都会被阵法摄来,悄无声息的,成为教主大人的养料。”
紫蝶使道:“很好,上次在雁荡山教主受了重创,这次两国大战足足五十万条荒魂,足够教主复生。”
黑雕使仰天大笑一声:“你唆使无极国与大幽开战,教主面前你功不可没。”
紫蝶使笑道:“无极国国主贪得无厌,是他自己被权力迷昏了头,一心想着占据中原,以至轻信我的话。殊不知他们进攻大幽,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反是给教主大人做了炮灰。”
黑雕使阴冷道:“人类向来是三界最低,满心欲望,不识本源,愚蠢至极!”
“这一战不管谁胜谁败,到头来都是死!”
云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蒙了。雁荡山教主受创,这分明说的就是九幽教主!
罗生门背后的势力竟然是九幽教?
人类是三界最低,不识本源,这话从黑雕使口中说出来,与当日九幽教主的口气一模一样!还有……这一战,不管谁胜谁负,都是……死?
听到这些话,云鸿一阵毛骨悚然,一个惊天阴谋在他心中逐渐掀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