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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鸿尘 聚散衍射 第十一章 崩塌

作者:何山月缺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8-03-05 16:01:1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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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月清楚地记得,先是晚上二十八点四十一分的时候,铃声第一次响了,是赤云打来的。她说,今晚她不回来了,同行们有个聚会。赤月说,注意安全。赤云就挂了。宁雅还是没回来。

    实在困得不行的两个人等不下去了,决定先休息一会,如果到三十五点宁雅还没回来,就一起出去找她。结果两个人睡过了头,是铃声吵醒他们的。还是赤云。赤月忙着接,就没有再加衣服,只穿着贴身的一件。

    “喂?”已经接通了,但那边没声音。赤月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四分二十二秒。“怎么了?说话啊?”赤月又说。那边还是没声音,赤月意识到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时蓝山已经穿好衣服来到了赤月身边,“怎么说?”

    赤月摇了摇头,这时他听到那边隐约传来了屠心无趣的声音:“我来说吧。”然后声音清晰了起来:“赤月?”

    “是。发生了什么?”赤月突然有点不想听屠心无趣再接着说。

    屠心无趣吸口气,非常谨慎地说:“你阿妈不在了。赶紧来西三街五百零七号——”然后他就听到了通讯设备摔在地上的声音。

    赤月没管摔坏的通讯设备,转身就开门冲了出去。蓝山被吓一跳,也连忙追了出去,“怎么了?!”

    “阿妈不在了。”赤月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蓝山一下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赤月转过身要给他顺气,蓝山却迅速变化身形,一边咳一边说:“上来……地址……”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个形态了,才穿好的衣服又被撕碎了,只有披风落到了雪地上。赤月捡起披风,一跃坐到蓝山背上,把地址告诉了他,冒着雪向西三街赶去。

    西三街五百号之后的房子晚上都是没人住的,因为它们都是厂房。当赤月和蓝山赶到的时候,屠心无趣站在门外,偌大的一间房子里只有赤云一个人,宁雅被她抱在怀里。赤月举步维艰,蓝山拉住了他的手他才缓过来一点。两个人走到赤云跟前,看着已经永远闭上双眼的母亲。

    房子的门窗全都开着,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现在又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凌晨,赤月只穿了一件衣服,连经常戴着的围巾都没系。蓝山解开才披上的披风要给赤月披上,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听见他说:“没事。我不冷。”

    蓝山心中一紧,赤月现在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还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着他以为绝不会在路塞尔嘴里听到的一句话。蓝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知所措,就算是●孤死吟觉醒的时候、就算是赤月身陷幻术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无力。因为●孤死吟的觉醒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他扛得住;而赤月身陷幻术的时候,赤月自己有办法解决,他也帮得上忙。但现在这种情况,任何语言、任何眼神、任何动作,甚至任何造术、咒术、幻术,都不可能派得上用场。

    赤云抱着宁雅的遗体,已经哭到流不出眼泪了,从宁雅的脖子上的伤口里流出的蓝色的血染花了她的脸和衣裙。赤月走到她们身后,伸手把她们都揽入怀中。刚才一直没哭的他,现在才不可抑制地流下眼泪。蓝山站在原地,抱着手,把披风的一角揪得死死的,同样泪流满面。

    屠心无趣忍住不去看身后的情况,也不说一句话,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宁雅的死,他是得负一定的责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屠心无趣听到赤月小声说:“我们回家吧。”赤云没说话,只是拼命点头。赤月抱起宁雅,赤云拉着他的衣摆跟在后面,蓝山上前走了几步来的外面,提前作好了准备。

    再没有一句话,屠心无趣继续站在原地,看着那巨大的鸟儿消失在雪花斑驳的夜空中。

    赤月和蓝山不过才离开了一个小时,再回来时家里却一片混乱,各种物件倒的倒、碎的碎,财物都被拿走,就差没放火了。这明显不是偶然的,对方是提前做足了准备才下的手。

    “艹他祖宗的!人都杀了他还想怎样?!”蓝山踢开挡住门口的椅子。

    赤月叹口气,“算了吧。先把阿妈安顿好。”

    蓝山冷静下来,去门前砍了几棵梓云台给宁雅作棺木。赤月用了些时间收拾了屋子,就出去帮蓝山了。赤云端来水,想把宁雅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但是血都冻结起来了,赤云又把水端去厨房烧得滚烫。赤云费劲地把宁雅的遗体擦干净,又给它换了衣服,梳了头。全都打整好后,赤云觉得阿妈脖子上的伤口实在太可怖,深蓝色的血肉向外僵硬地翻卷着,于是又找来方巾叠起来给宁雅系上。赤云是流着泪把这些事做完的,现在她坐在“阿妈”身边,看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的宁雅,又放声大哭起来。梓云台的质地太硬,而且长得都不规则,想劈成像样的木板很困难,两个人砍了二十多棵才把棺椁做好。他们都觉得这一夜过得是如此漫长,直到把宁雅的遗体放到棺椁里,西山对面的天空才刚刚泛白。

    三个孩子既不知道所门伽的丧葬方式,也不了解梵勒的丧葬习俗,更不知道宁雅的真正所属的湿莲婆又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从来没人跟他们讲过这方面的东西。他们想到了屠心无趣。屠心无趣是下午才来的,这个问题同样也难住了他,小时候经历过的阿爸、阿妈、阿婆的葬礼都是由家族里其他人操办的,在那之后他就一个人出来了,也没再遇到过这种事。他只记得正规的大型葬礼程序很多很复杂,没有几十个人的协助是办不下来的。至于梵勒这边,由于黑梵勒消逝后都会回到归乡,所以他们的葬礼虽然隆重但不庄严,并不适合宁雅。屠心无趣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把屋子里面重新布置了一下——就算不专业,至少也得像那么回事。

    在整理宁雅的遗物的时候,赤月发现了宁雅放在柜子里的日记。日记一共有六本,每本的封皮颜色、款式都不一样,从里面的纸的泛黄程度可以区别出它们的新旧。最旧的一本几乎已经看不清里面的字迹了,而最新的一本才写了四分之一。从二〇五四年开始,整整一百四十四年,没有一天是没写的,所有的大事小事、喜怒哀乐都被宁雅写在了里面。赤月没看几页就哭了,同样在收拾东西的蓝山放下手里的衣物走过来,问:“怎么了?”

    赤月不说话,把日记本递给蓝山,蓝山看了第一页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没再说什么。

    “不要告诉飘儿。”赤月一边说着一边把六本日记全都收了起来。蓝山点头答应。

    屠心无趣说完挑一个合适的日子、还要找一块差不多的地给宁雅下葬,所以这几天宁雅的遗体、棺椁还得放在家里。由于财物被盗,现在又不适合做生意,所以几个人都是靠着一些原来带在身上的钱和屠心无趣的资助才能吃饱饭的。

    第四天傍晚,屠心无趣支开赤云,跟赤月和蓝山说了他后来查到的情况。其实屠心无趣早就把那些事查清楚了,只是这几天的氛围不太适合提起这些东西,屠心无趣就一直没说。屠心无趣的情报显示,是基苏家族下的手。赤月觉得这不合道理。蓝山说,其实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他们刚来的第一天就杀了基苏家的人,虽然当场做了赔偿,但指不定人家还是怀恨在心;后来的生意他们又只跟琉家、龙家还有其它一些小的客户做,偏偏没有和基苏家有联系,这可能又是一个原因。蓝山又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这样也犯不着这么暗地里杀人、抢劫啊,但除了基苏家仿佛又找不出其他有可能性的凶手。真是个麻烦又复杂的问题。赤月摇了摇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这次短暂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距离给宁雅选的日子还有七天。屠心无趣时来、时不来,另外三个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讨论的话题,就这么待在家里。

    赤月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第二天下午趁赤云哭累了睡着的时候,他把蓝山叫来房子后面的林子里,想跟蓝山说一些话。

    赤月坐在台阶上,看着飞着小雪的林子,他想起了那天早上的那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的对战。看到蓝山来到了他身边,赤月准备了很久,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开始生活。”

    “你是想……离开这里?”蓝山不明白赤月的意思。

    “不……不是……”赤月紧紧地捏着手,搓手指,不时地抬头看蓝山一眼,“你知道,虽然……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的事……但……”他说得语无伦次,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但……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我是说——”他再次停下组织语言,“好好地过下去,就像……阿妈期望的那样。”赤月费了很大劲才终于把他想表达的东西说完,然后他抬头看着蓝山,微笑,低头,哭泣。

    本来蓝山已经忍住了,赤月看着他笑的时候他也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没什么生气,还皱着眉。但看到赤月默默地低下头开始哭的时候,他也不想再忍耐了。他苦笑一声,在他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蓝山蹲下来抱住赤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给赤月一点温暖,还是给自己一个依靠。

    可惜赤云不像她的哥哥那样想。没有任何预兆、没留下任何消息,她就独自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屠心无趣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得知赤云离开的消息后,赤月和蓝山都很平静。因为他们知道赤云从小就不喜欢面对这些让她难堪的问题,就连背书她都会找理由躲掉,更别说是这样的事了。但他们也知道,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该背的书还得背,该面对的事还得面对。

    面对归面对,面对了之后怎么处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问题赤月和蓝山想了很久。两个人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地在宁雅的棺椁旁躺了三天,就快耐不住的时候,赤月终于开口:“躺了那么多天了,想活动活动吗?”

    蓝山说:“行啊。去干什么?”

    “去杀人。”赤月说得又稳又冷。

    “好。”蓝山也用同样的语气说道。

    不过,在动手前他们需要补充体力,两个人硬撑着来的南边那家餐馆。

    “咱们只有二十片花芽了。”赤月从口袋里掏出二十片花芽,数出十片递给蓝山,“这十片,留给你买烟。”又晃晃手里的十片,“这十片,买一碗面,我们俩一起吃。”说完赤月笑了笑,叫来店员用那十片花芽点了一份鱼子面。

    蓝山捏着剩下的十片花芽,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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