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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无风提到天地干旱四个字,众人脸上一片铁青色,似乎触及到大家都不想提起的事。
“六岁那年,旱魃成疾,百姓苦不堪言,青云镇上青石撕裂,躺着多少饥饿之人?寻常之家更是揭不开锅,可曾记得帮助你们的张员外?”无风一脸的悲愤欲绝,手上更是指着众人,在那根手指所指之下,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着无风。
“说我不仁不义不忠不孝,那你们呢?”一句你们呢听得众人鸦雀无声。
“张员外为救我们,万贯家财散尽,可你们到好,几年后张员外家道中落,你们所有人冷眼旁观。张员外逝去之时,你们可曾踏入灵堂一拜?树倒猢狲散,家财散尽众生相。下葬那天下着小雨,灵堂之上更是无人守灵,张员外膝下无子,愿收我为义子,是我莫大的荣幸,他常说“青云镇就是他的家,”甘愿付出一切,你们呢?可曾想起是谁干旱的时候家财散尽?可曾记起是谁给的你们一切?是,你们是曾经帮助过我?但你们更多的是一种怜悯,是一种施舍,是一双狗眼看人低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风的指责让有些人怒红着眼睛争辩道,“一派胡言,我们是对不起张员外,但是我们若是狗眼看人低,若是施舍,若是怜悯,你岂能活到如今?”
“是么?”无风目光透着煞气,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怒火冲天,似要把这十三年埋藏在心里的怒意发泄出来。
“李~二~狗,”三个字震慑人心,“你可记得当年为了一个白面馒头曾戏耍我的事?我左肩呷骨二指处就是曾被你踢断的!!”
“什么!!”一时间众人大惊失色,齐刷刷的望着那个叫李二狗的人。
“还有你,你,你曾施舍时嫌我脏踢断我左边肋骨倒数第三根。你曾施舍时见我身上散发着臭味,命人用棍棒打的我左手脱臼。”
一连指两三人,李二狗和那两三人见陈年旧账被翻出来,涨的脖子通红,憋着气,手颤抖的指着无风,“你~你~胡说……”
蒋门神见被无风扯开话题,微微恼怒着道,“这都是些陈年旧事,真假难辨。”
“是是是,还是这位小兄弟说得对。”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李二狗和那两三人满脸堆笑,连忙接着话。
“是么!!”无风眼睛紧盯着蒋门神,咬牙切齿着道,“姓蒋的,当年我不过在江河镇你家院子歇息片刻,就被恶犬追咬,失手将你心爱之犬打死,你却因此怀恨在心,十三年里说我连一条狗命都不如,要拿我这条命抵你那条狗命。为此,你每逢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前几日,更是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硬说成偷来的,当着江河镇乡亲父老让我颜面无存,我苟延残喘才逃到青云镇上,可这青云镇上有哪一个对的起我,江河镇被恶人欺,清河镇人心寒。天大地大早已无我容身之地,骗你们钱财又如何!你们负我,我为何不能负你们!!!”
一时间众人相继无声,沉默不语。蒋门神听到无风怒说当年之事,一下露着狰狞的面孔,“是又如何,你就是连条狗命都不如!!”手一挥,身边的蒋三,蒋四撸起袖子就要抓向无风。
见两人来者不善,无风抓起手中的竹竿恶狠狠的一挥,砸在他们的头顶上,没想到他们一下被砸倒在地,昏迷不醒。
看见这一幕,蒋门神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精光,嘴角神秘莫测的一笑,转身就慢慢的离开。
见蒋门神走远了,青云镇上的街坊四邻望着无风,想起这十三年,不知道如何开口,无风也望着他们,默默无声,慢慢的向着镇外远去……
小巷里,望着远处的背影,刘财率领着众人跪地一拜,心头上还回荡着无风被“千夫所指”的愤慨,他大致也明白了无风的所作所为,这才想起无风前几日说那句话的含义,“我和乞丐有何区别!?”
刘财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脑海想着无风的话,幻想着无风这些年里的一幕幕,不禁长叹一声,“这就是命啊!!!”
身边的刘备也一时热泪盈眶,瘦小的身子在风中发杵,细小的手掌不停的揉着眼睛,红通通的……
刘财搂着刘备的肩膀,“小备子,将来一定要报答小兄弟的大恩大德。”
“嗯嗯,大哥,我知道。”刘备声音打颤,带着哭腔。
“走啦,相逢是缘,他有他的命,我们也有我们的命……什么时候我也像小兄弟一样尽说这些算命的话了~”在一声自嘲中,刘财搂着刘备慢慢的走进小巷的黑暗中……
另一边,此时的无风出了青云镇,漫无目的的前行着,望着绵绵不绝的常山,不禁有些茫然,“我该何去何从?”
常山绵绵不绝素有万里长之说,而常山之下则有着一条河流,百姓称之为“恒河”,因在楚国境内,也被世人称之为“楚河”。民间里常有着这样的一句话,“万里常山拦天下,八百里恒河绕楚行。”其中所表达的就是这两处之地。
此刻的无风正行走在常山之中,常山有多长无人能走完,无风就这样接连走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的行走令无风疲惫不堪,但更多的是没有粮食和水,渐渐的无风昏倒在地……
这一昏就是两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内,木屋里摆放整齐,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两条长长的长凳,一盏沾满灰尘的油灯,门口传来阵阵烟雾,呛人不已,发出咳嗽声,从烟雾中走出一个女子,此女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青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青白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一双柳叶眉似挂在天上的月牙儿,一对丹凤眼清澈见底让人心神恍惚。
眼前的一幕让无风一下着了迷,支支吾吾着,“仙……仙……女?!”
青色的人儿掩嘴噗嗤一笑,端着泥黄色的小碗走进来,“你醒了就赶快喝了这碗粥,别饿坏了。”
轻灵的声音让无风从恍惚中醒来,望着眼前的女子一颦一蹙的靠近自己,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接过女子手中的小碗,羞涩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看着无风露着羞涩的表情,那女子也一时红着脸颊,毕竟此时此刻可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
却这时门外传来咳嗽声,“咳咳,小兄弟既然醒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请自行离去。”门口走进一个大汉,此人眉头蹙起,像两柄冲天而起的剑,目光散发着凌厉,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锋芒毕露,左眼上一指长得疤痕令人畏惧,不怒自威。
无风喝了小碗粥,身体渐渐恢复了体力,起身一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行啦,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明早自行离去也不枉我女儿的救命之恩。”那大汉手扶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无风尴尬的低下了头,肚子却在这时发出咕噜噜声响,“那个……还有没有吃的?”无风嘿嘿的笑了几下,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那女子再次掩嘴而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你等下,我去拿。”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那名大汉,无风轻声开口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大汉在无风身上一阵打量,慢慢的答道,“曾暮云。”
“在下无风。敢问前辈此地是何处?”无风露着疑问。
“常山紫竹林。”曾暮云深墜的目光望向门外,门外阵阵竹子发出“莎莎”的摇拽声,“你手上那根竹竿哪来的?”
曾暮云的一问让无风心生不安,转动着眼珠,细声着道,“捡来的……”
“哦!是么?!捡来的?”曾暮云转身目光透着犀利,紧盯着无风。
无风瞬间就有一股快要窒息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捂着你的鼻子,嘴巴,让你透气不得,心里一惊,“难道是修命之士?”
无不巧那女子正端着粥碗进来,见无风脸涨的通红,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急忙怒斥道,“爹,你快住手。”
见女儿出声阻拦,曾暮云身上的气息恢复了平静,慢慢的走出门外。
女子先前满是关心着道,“你没事吧?”眼睛在无风身上四处检查,“我爹也是怕你是那些人派来的,你别往心里去。”
无风刚深了口气,大口大口呼吸着,罢着手道,“没事,没事,江湖险恶,多些谨慎不无道理。”
无风的随和让女子对此人多了一份好感,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随即递过粥碗。
手捧着粥碗,无风仰着头,瞬时小碗里空荡荡的,又递向女子。“我叫无风,你呢?”
“曾青婉。”望着女子走向门外的身影,无风嘴里嚼着字,嘀咕着道,“曾青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