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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皇帝驾崩,那排场不是一般的大,从大殓到出殡,至少有个两个月的时间,期间拟封号,都会要争论个十天半月,更别说各种仪仗和皇陵的准备。
庆丰帝在位十二年,最擅长的便是吃喝玩乐,也没想到自己早死,所以连陵墓都没有修建好,更别说京城刚刚大乱过,什么都缺。
京城之人想的,先帝出殡,只怕至少要三个月以后了。
可是新帝,现在还是靖王,直接以钦天鑑观星所示,又拿出了庆丰帝的罪己诏,先是痛哭一番,便说按照皇兄庆丰帝的遗愿,不再扰民,丧事从间,便是称号,都用了罪己诏里面的哀字,史称楚哀帝。
一切从简,不光出殡之日匆忙,仪仗简陋,便是墓地,也是直接放在了先先帝的坟墓里,等于做了先先帝的陪葬。
京城之人便是傻子,也知道新帝对这位哀帝的怨恨有多深了。
但这一切都有哀帝自己签字盖印的罪己诏挡着,新帝所作所为在大义上,是没得说的,而且不扰民不动用民夫去修建皇陵这两条,便足够让百姓对新帝的拥戴之情大为高涨。
所以,比起哀帝的出殡,赶在哀帝前一天出殡的定国公顾和魁的仪式,反而更让京城百姓震撼。
因为时间也紧,定国公的仪仗也不够奢华气派,但是那开路护送的一千铁血西北军却足以让京城之人念叨了好几年。
特别是在最前面的身着一身银色战甲的少年,那凛冽之中的俊美风姿,不知道迷住了多少少女的心。
而不顾自己身体羸弱,硬是撑着娇小瘦弱的身体一路扶灵送葬到墓地的定国公嫡女,更是赢得了良好的口碑。
*
顾和魁已经入土,丧事便算完了,所以顾欣悦是直接回到了原来的院子。
她原来的院子本是灵台院主院旁边的偏院,面积不小,而院子里更是修建得花团锦簇,四姑娘早就看中了这个院子,二夫人那几日也是特别打扫好了的。
所以顾欣悦一回来,倒是正好享用到了干净屋子。
可惜她那身体却不容她有多看几眼的机会,顾欣悦一回到国公府便倒床不起,还发起了高烧。
顾陌寒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顾欣悦已经烧得迷糊了过去。
“大夫看过了吗?”拿起旁边水盆里的帕子往顾欣悦额头上覆盖上去,顾陌寒冷声问道。
文竹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大夫来是来了,但是正房那边说是老太君哭晕了过去,便被二夫人叫去正房了。
唇角掠过一丝讥讽,顾陌寒看了一眼文竹,道:“你去前面迎下,江太医应该马上就到。”
好在顾欣悦答应顾老太君扶灵之时,他便做了准备,早早的要卫昭喊了江太医,要不……
文竹应了一声,对其余两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带了她们快步向外走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开,手轻轻捂住了顾欣悦那纤细到他可以完全包裹住的小手,随着心头突涌而来的心痛,顾陌寒的眉头皱了起来。
小丫头……
他原以为有了卫夫人出面,顾家这些人多少会忌讳一些,可是,他到底是小看了顾欣悦的身体和那些人的手段。
以顾欣悦现在的身体,她们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耽误一下治疗,便可以要了她的命去。
都是血脉至亲,她们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而且,二房的心思他多少可以明白一些,但是为什么顾老太君却一点都不护着?便是恨着长公主,可是,顾欣悦毕竟是她一脉相承嫡亲的孙女。
难道说,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哥?”
清凉又带了暖意的气息沿着筋脉流淌,顾欣悦从那迷乱的昏迷中醒了过来,眼睛还未睁开,便轻唤了一声。
“恩,我在。”顾陌寒定了定神,双手都握了上去,将内息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顾欣悦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了顾陌寒一眼,唇角微微一翘,道:“哥还在怪我一定要跟着扶灵过去?”
顾陌寒轻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顾欣悦不顾自己身体非要这么做的原因。
若是说她对顾和魁有多深感情一定要这么做,说实话,他是不信的,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一个小姑娘,为了这点子名声连命都拼上,顾陌寒心里突然涌起了深深的内疚和怜惜。
这十多年,自己在顾和魁身边深受宠爱,虽然生活的地方艰苦,又自小便上了战场,可是有顾和魁和罗大将军亲身教导,又有那么多军中好友,还有卫昭这种密友。
比起顾欣悦,他不知道多幸福。
而顾和魁的宠爱,本应该是属于顾欣悦的。
他,不过是个冒名之人而已……
“哥莫担心,我只是脱力,休息几日便好。”顾欣悦柔声说着,还对着顾陌寒眨了下眼睛。
只她小脸蛋烧得通红,嘴唇也因为高温而干枯,那本是调皮的动作,便带了让人无限怜惜的柔软出来。
“欣悦,你跟哥去边关可好?边关虽苦,但是哥一定照顾好你!”顾陌寒冲口道。
可话一出口,再看到顾欣悦唇角勾起的笑意,顾陌寒也知道,自己这话,没有一点可行性。
名义上,他不过是顾欣悦的庶兄,不管从那方面说,都不能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嫡妹远赴边关。
便是新帝再宠爱他,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哥你莫要担心,我能对付的。”顾欣悦翘起了唇角,小手反握了一下顾陌寒的手,轻声道。
顾陌寒这些时日为她做的已经很多了。
完全接受理解了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几天了解的情况,顾欣悦很是明白,以顾陌寒的庶子身份,他的那些行为是多么不符合规矩,受人诘病。
便是他拥有军功得到新帝的喜爱,这种事做多了被人一个奏折告上去,亦是不好。
你能对付……你要真能对付,也不会掉进湖里差点死在那偏僻小院……
可是,便是被欺负得那么惨,这些日子,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便是病得再厉害,也从来不叫一声苦……
顾陌寒不觉轻叹口气,手掌轻轻抚摸起顾欣悦的小手。
他的手掌里都是老茧,虎口,指节,掌丘等处都带了久经锻炼的痕迹,和她那娇嫩的手心摩擦之下,带了温暖的痒意。
顾欣悦低眸看了两人交握的手掌一眼,突的一笑,道:“哥,妹子求你一事可好?”
顾陌寒眉头微微一挑,柔声道:“莫说求,要哥做什么,你尽管说。”
顾欣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是红潮的脸上带了俏皮道:“哥都不问吗?要是妹子求的事……”
“你说,不管要做什么,便是要哥的……”被她那笑容一下晃花了眼般,顾陌寒冲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耳根突的红了一下,忙稳住心神,沉声道:“要哥做什么,你说就是,不管何事,哥都会去做。”
顾欣悦猛然一怔,她知道顾陌寒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却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头亦猛然一动,脑中先前转悠的想法便抛之脑后。
她不能害他!
眼珠转悠了一下,顾欣悦道:“哥,你能让那太医说我身体很是虚弱,最好是到庄子上去修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