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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消息,在岳不群等人从中条山回华山后不久便传来了。
刘门大弟子米为义上了华山,拜见岳不群,恭敬奉上请贴。
岳不群听到消息后,反映也是惊异,更是对正当壮年的刘正风突然退出江湖感到费解。也曾盘问过米为义。
但是米为义也是说不清。只是说:“这两年,师父已经不大管门内之事了,也多次流露出归隐之意。月前接到华山派发来的协查通报,得知吕师叔生死不明后,师父他老人家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然后就下定了决心,就此退出江湖,择吉日金盆洗手。”
待问道掌门莫大是否知情。米为义解释说:“师父第一时间就上了衡山,向掌门师伯和几位师叔说明了。几位师叔也曾百般劝解过师父。掌门师伯却不在山上。此时定是已知道了。”
吕不鸣之事已经让岳不群焦头烂额,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费心。当下收了请贴,答应亲自到衡阳城观礼。
过后,岳不群思忖良久,决定衡阳之行,山上成年弟子全部下山。亲自手书一封,将消息通传到木家。吕不鸣出事,于情于理,木岫这个做弟子的都要来一趟。而木岫做为华山派嫡传弟子,也该在中原武林同道面前亮亮相了。刘正风金盆洗手仪式,正当其时。
岳不群将亲自领队,加上说动了勉强同意为山门效力的白不臻。
界时,华山派要大张旗鼓地赴会。小师弟现在不在,华山派的实力只能提前亮一亮了。也好打消某些势力生起一些不该想的念头。
所以华山所有成年男弟子二十三人,由大师兄令狐冲带队提前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向衡阳城进发。
而岳不群和白不臻要晚两天出发。大伙儿定于刘正风举行的仪式前一天在刘府聚齐。
话说先下山华山弟子们。身为领队的令狐冲一路持身自正,一滴酒也没有喝过。好歹紧赶慢赶,前日午时来到衡阳城外的十八里铺。令狐冲终于耐不住酒瘾大发,不着调的去骗乞儿的猴儿酒喝,最终喝的酩酊大醉,不良于行,大伙儿为了等他酒醒,不得不耽搁了半天。半夜时分,酒醒后的令狐冲又悄然离开了客栈,只留了张纸条。只说自己有事要去处理,大伙儿先进城,约定今日傍晚在“陆羽茶楼”聚齐。
只是第二日一早,令狐冲的大名在十八里铺传得沸沸扬扬,让众人好生尴尬。好在最终将事情解释清楚,众人才得以摆脱干系。
最终梁发也是无奈,只能和老四施戴子、老五高根明商量,先进衡阳城再说其他。
这才有了华山派众弟子齐聚“陆羽茶楼”这一出。
千里之外的木岫倒是赶来聚会,反而令狐冲这位大师兄不见踪影。
本来大伙儿与八师弟相见,是近日一件难得高兴的事,偏偏遇到妄人大放厥辞,实实是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众人越听越是愤怒,不由得痛斥出声,当场就有几名弟子提剑在手,要下去教训那人。还好有梁发、施戴子坐镇弹压,没有让那中年汉子血溅当场。
梁发谨记师父临下山时的提点,莫要惹事,也不要怕事,不要折了华山派的威风。茶楼中愤而出剑,一是警告!二为示威!
在回去的路上,梁发细思自己方才的言行并无不妥之处,心思方才放松下来。
大师兄不在,众弟子中,以他为长。遇到这等事情,自是首当其冲。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有急智的人,小事也就罢了,遇到大事往往求稳怕乱。初出江湖时,应对突发事件往往着手无措,没少被师父训斥。亏得小师叔细心提点自己,养成了每每做事之后自我反省的习惯。失败了吸取教训,成功了借鉴经验。
想到小师叔,梁发不由得心中一紧,两个眼睛顿感酸涩。急忙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当众落下眼泪。“众师弟在,我怎能如此失态!”
他突得想到,如果大师兄在,他会如何去做?会不会比自己处理更为妥当?
想到这里,梁发微微摇了摇头。以他对大师兄的了解,怕是要嘻笑怒骂的戏耍一番,让那人好生吃吃苦头。这几年,陕甘一带绿林、黑道中人没少被大师兄戏弄、埋汰,吃亏不小。
小师叔生死不明,大伙儿都是牵肠挂肚,悲形于色。就是师父、师娘也是时常长吁短叹。只有大师兄特立独行。除了在知道消息之初,有些色变。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如平时一样,嘻嘻哈哈,言笑不羁。不说其他师弟,平时最缠大师兄的小师妹因为这个还与大师兄吵了一架,几天都不理他。
梁发又怎会不知令狐冲。
自小一起长大,梁发深知令狐冲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好像是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是重情义、重责任的男子汉。向来都是把一切默默背在自己肩上,决不当众叫苦。那天,梁发无意中看到令狐冲偷了师父的藏酒,半夜上了朝阳峰,一个人举杯遥祝小师叔,一坛酒只喝了三分之一,人就醉了。人是醉倒了,可是眼泪禁不住的流淌。真是酒入愁肠人更愁。还是自己把他背下的朝阳峰。当第二天酒醒,又装得浑然无事的样子。
“大师兄啊!你现在在哪儿啊?”
令狐冲现在是有苦难言。
前日半夜,酒醒过来后,他就听得外面有人夜行,实在是好奇,匆匆留了一张纸条,便跟了上去。
远远望去,那夜行人轻功着实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可能他自觉轻功过人,行事也是招摇,身上并没有穿夜行衣,而是一身锦衣打扮,头上还簪着一朵大红牡丹花。月色之下,很是显眼。
令狐冲悄悄跟随其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令狐冲只当他是个梁上君子,入户盗窃,很是可惜此人一身过人的轻功。却没有想到那人直上后院的绣楼闺房,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出来了。
“好个歁凌良家妇女的淫贼!”令狐冲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此人那里是梁上君子,分明是个采花大盗。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轻轻一跃,截住了那采花大盗的去路。
“放开那个姑娘!”令狐冲低声道。他怕惊动旁人,对少女的名节有损。
“哟!看不出,老子瞅中这小娘儿好几日了,难得这小镇还有这等上佳货色,却不知她还有位护花使者。”采花大盗不屑的看着令狐冲,冷笑道。“兄弟,打个商量,老子饮了这头汤,便将她交于你了。咱们做个连桥兄弟,也是缘分啊。呵呵!”
令狐冲这时才看清那采花大盗的模样。约模三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面目端庄,鼻下留着两撇矢状胡,颌下短须修剪整齐,望之相貌不俗。只是眼光轻佻飘浮,言语粗鄙下流。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行事却是猪狗不如。不要废话了。放开那个姑娘,小爷留你一命!”说着,令狐冲一挺长剑,示意威吓。
“好吧,好吧。就听兄弟的。这小娘儿送给兄弟了。”采花大盗似是被唬了一跳,轻轻将怀中的少女放了下来。那少女已经惊醒,眼珠惊惶乱动,泪水盈眶,却动弹不得,说不得话,显然是被点中了穴道。
“兄弟,哥哥已经将这小娘儿放下了。你也放哥哥一马吧!”采花大盗依言将少女放下,似是疲惫地扶了扶腰,懒懒地抻了一下。突得身形前扑,腰间佩刀不知何时持在手中,刀如闪电,“唰”的一声向令狐冲左胸斩去。
令狐冲早已不是吴下阿蒙,那里会被其人其状骗到。
一招金玉满堂,长剑斜指其腹部要害,正是采花大盗这一刀的破绽所在。可谓是后发先至,眼光精准之极,出招精妙之极。
“咦!”采花大盗惊异出声,只得退步格挡。这一刀唤作雁双飞,本是他师门三十六路快刀的绝妙杀招,自出道以来,屡试不爽。今日被这正道弟子所破。
采花大盗不敢大意了,打起十二分精神,进步当头就是一刀砍下,令狐冲本着独孤九剑中破刀式的法门,运用华山剑法与之快刀刀法对攻。
独孤九剑本是融汇万千剑招为全著,以后发先至为要著,以眼光精准为极著。快刀虽快,但出招就有破绽。每每刀法使到一半,令狐冲的剑已经指到其刀法无法格挡的要害之处。使得刀法根本无法连贯,快刀的凌利失去锋芒。
斗了十余招后,采花大盗见势不对,虚砍三刀,急收刀后退。“小子,你是华山派的。怎得使得华山剑法,似是而非,大大不对,古怪得很。”
“你老子我,自然是华山派的。这华山剑法有什么古怪的,是你见识不广罢了。”
采花大盗两眼瞪圆,上下打量。“你是谁?令狐冲、梁发、施戴子!不对,不对。性子胡纠蛮缠,你是令狐冲。”
“你老子我,就是令狐冲。不过我那有胡纠蛮缠。你这淫贼胆敢污我清白。”
“呸!真是晦气。老子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你这个丧门星。”
“靠!你老子我才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你这个扫把星。给你老子我留下来吧。”说着,令狐冲长剑一挺,一招有凤来仪,斜斜刺向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见这一剑来得迅疾刁钻,后退一步,让过剑路,长刀闪电斩出。只听得“嘡”的一声,刀剑相交。采花大盗心思这令狐冲剑法高绝,看其年纪轻轻,内功定是不如自己来得深厚,我当以我之长处压制其短处。
立即连连催动内力,压向令狐冲。
令狐冲早就等着这一招,他跟着这一路,对这采花大盗武功路数早有判断,知道这人轻功高明,他打不过自己,自己也追不着他,故意卖这个破绽出来,趁机留下他来。
果然,采花大盗中了招,刀剑相交之际,运以内力催压。而早有准备的令狐冲也是全力运起混元功第五层的功力与之抗衡。
采花大盗初始大喜,只觉得内力到处,令狐冲剑中劲力渐弱。只需再加劲,能将他斩杀。
可谁成想,这正是令狐冲诱敌之计,内力先收后放,一时间一般如山洪暴发之力喷涌而出,震得采花大盗刀势一乱,令狐冲的长剑银光一闪,扫向其胸腹。
好个采花大盗,反应也是过人,刀势一乱之时,立即翻身倒地,一连几个驴打滚,方才避开令狐冲这一剑。只觉得胸前凉嗖嗖的,原来胸前的锦衣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头上的大红牡丹花也掉落在地,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这时他那里还敢停留,转身就逃。逃跑之际还留下一句硬话:“华山令狐冲,老子记住你了!”
令狐冲正要追出去,见到那少女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急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隔着衣襟,抓起那少女的脉门,缓缓运功催开了那少女被封的穴道。
此时四处人声喧动,显然闹出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大户人家。
令狐冲身处尴尬之地,急急一跃而起,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