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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三人一口气疾驰了八十里路程,再三确认无人追来后,才顿马停下。三人回首望着来时的方向,直到此刻才有机会把悲痛的情绪流露出来。青鸾公主掩面哭泣,郭云更是跳下马去,向着战场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地上的石砾磕破了眉头,顿时血流满面,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痴痴地跪着,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身前的地上。
何欢心中不忍,下马轻轻来到郭云身后,正欲安慰几句,却听青鸾公主哽咽着说道:“不要打扰他!让他安静片刻吧!郭将军是他的父亲。”
闻听此言,何欢刚欲出口的言语卡在了喉中,又是一阵心酸,对这父子二人地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默默地退后几步,静静地等待着。
半柱香后,郭云用衣袖擦去面上的血泪,再次行了三次跪拜之礼后,起身来到何欢二人身前,已经恢复了坚强与镇定。只是声音却已经变得异常嘶哑。
“还请殿下上马,末将这就护送公主前往清风关。”
“嗯!”青鸾公主轻声应了一下,并不违逆,翻身跃上马背。又听郭云对何欢说道:“烦请这位公子与公主同骑!”
何欢急忙答道:“在下还是与将军同骑为是。”
“不可!还请公子这一路对公主殿下照顾一二。”郭云说完已经翻身上马。
何欢无奈,只得爬上青鸾公主的马背。两骑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道上,三人却相顾无言。
何欢与青鸾公主方才逃亡之时同骑还不觉怎样,当下却是万分别扭。何欢为避免尴尬,转头对郭云说道:“在下何欢!在此多谢将军父子与将士们舍命相救,何欢无以为报,日后但有所托,定当不负。”
闻听此言,郭云转目望来,神情甚是惊讶,目光在何欢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发现自己地失态,急忙道:“何公子无需在意,护卫公主殿下与公子是我等职责所在,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我等军人宿命。郭云还要多谢公子方才的救命之恩才是。”顿了顿又道:“常言‘三人成虎’,看来这传言当真不可轻信。今日得见公子行为有度、君子之风,末将为往日之猜度心中深感惭愧!”
何欢摇头苦笑,只有他才明白郭云为何才有如此之说,想来那何大少平时地为人还真是超级的纨绔。
看何欢苦笑摇头却不应答,郭云继续说道:“郭云有个请求,还望何公子答应!”
“哦?将军请讲,何欢定当尽力办到。”
郭云偷眼看了一下青鸾公主,然后鼓起勇气郑重地说道:“还望何公子日后能善待公主殿下,我龙阳臣民必定感恩戴德。”
“这?......”
何欢却被他这突然冒出的奇怪言语搞得一愣,不知该如何做答,却听青鸾公主娇喝道:“郭云!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已是红霞满面。
郭云不为所动,显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我等前来追寻殿下之时,陛下已经传下口谕,陛下说如若公主殿下已经到了大唐,便......便无需再回龙阳了。”
“你们!......”青鸾公主气急无语。
“陛下还说......”
“父皇还说什么?”青鸾公主急忙追问。
“陛下还说,他日国内局势稳定,再为殿下与何公子举行隆重婚礼。”
“闭嘴!不许再胡说八道。”
青鸾公主一声呵斥,但是旋即眼泪倏然而下,已经明白了父皇的苦心。摇头道:“不!不行!母后重病在身,我必须回去照看她。”说着盯住何欢哭诉道:“何公子!你答应青鸾去龙阳为母后治病的,对不对?”
何欢不知如何作答。不过当看到青鸾公主那凄楚的模样与渴望的眼神,又于心不忍,但是自己是真的不懂任何医术,难道要欺骗于她?只得狠狠心说道:“想来公主殿下也已看到,那玉玲珑已被人夺去,在下只怕......”
“不!公子既然连英男姐姐那么重的伤势都能治愈,定能治好母后的病,还请公子莫要推辞。只要公子能救母后,青鸾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何欢无奈。想她堂堂公主之躯,不远千里,历经磨难前来为母亲寻医问药,定然对母亲很是在乎,再把自己设身处地试想一番,也会如她这般坚强。随后想到,如若自己一再推脱,势必令她精神崩溃,是以只得温言相劝道:“公主无需如此,既然公主如此相信何欢,何欢必定尽力为皇后娘娘医治,只是当下我等还是尽快赶到清风关才是。”
青鸾公主看到何欢答应,连连称好。
三人继续上路,待得又行出十余里,郭云突然眉头紧皱,一拍马背向前狂奔而去。何欢与青鸾公主不知有何状况,但看郭云甚是焦急,料想定有事发生,急忙策马追去。行不多远,便看到几人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上,这几人正是先何欢三人一步逃脱地神机营骑士,几名骑士身上都被精钢羽箭贯穿,脸色灰败,显然已经死去,几人的马匹已经不见踪影。何欢与青鸾公主急忙下马,同时寻找穆英男与李剑吟。只听郭云说道:“他们在这里。”赶忙走上前去,只见穆李二人被两名骑士压在身下,并没有再受到伤害。
郭云把两名骑士的身体翻转过来,悲痛地用手在这两名骑士的脸上一抹,帮他门合上眼帘,正欲起身搜索附近可有凶手地线索,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瞟向青鸾公主身后,突然瞪大了双眼,怒声大喊:“小心!”同时奋力扑到青鸾公主身上,将她撞到一旁,接着一声惨哼。
何欢与青鸾公主惊愕地望去,只见一只羽箭贯穿了郭云的肩膀,巨大地冲劲带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后滑行了一大段距离,二人急忙跑过去,却听郭云口中大喊道:“不要过来!躲到马后面去啊!“
何欢二人那里还能听得进去,依旧来到郭云身边,看到那一箭并不致命,才匆忙架起他快速躲到马匹身后。
隐藏好身形,何欢急忙从两匹马之间的缝隙向外张望,寻找敌人的踪迹。只见在他们来路的方向,一人身着黑色劲装,用一片灰布遮住了脸面,身上却横七竖八地划着许多伤口,再往下看,左腿上的一只脚掌已经没了。虽然经过了包扎,但血水还是透过布料渗透出来。那人此刻正挽弓搭箭,正正指向自己等人藏身之处。
突然身边的郭云又是一声惨呼,嘴唇哆嗦着道:“箭......上......有......毒!”再看他的脸上,已经有黑紫色蔓延。
青鸾公主惊呼:“九绝散!”
何欢大惊,细看之下,果然和李剑吟的情形相同。急忙取出一碗生机泉水给郭云喂下去,好在生机泉水对这九绝散还有些作用,暂时阻止了毒性继续蔓延,郭云却已经昏迷过去。
“嗖!嗖!”
两声箭鸣,身前的两匹战马同声悲鸣着倒地,脖颈位置同样插着两支羽箭。两匹马在地上挣扎,浑身同样变得乌黑,片刻后便不再动弹,把何欢三人重新暴露在蒙面人面前。只见那蒙面人丢掉手中的长弓,从腰间拔出一把纯金打造的短剑,缓缓向三人逼来。
何欢倒是突然冷静下来,盯着蒙面人道:“阁下可能有所不知,玉玲珑已经被人夺去,阁下武功高强,为何还要对我等俗世之人苦苦相逼、赶尽杀绝?”
蒙面人却不出声,手中擎着金剑死死地盯着青鸾公主。
“不好!”
何欢心中暗道。原来这人的目标不是玉玲珑,而是青鸾公主。
逃是逃不掉了,何况不能丢下昏迷中的三个人。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还是立刻护在青鸾公主身前,凝神防备着。
蒙面人拖着一条少了一只脚的腿蹒跚着一步步逼近,嘴角带着冷酷残忍的笑意。突然手一扬,手中的金剑已经被他当做飞刀,带着一声音爆射向了青鸾公主。
何欢一声大吼,龙阳剑已经取到手中,奋力地劈出,“叮”地一声,金剑竟然被劈成两截飞落到旁边,何欢却被金剑上蕴含的大力震的“蹬蹬蹬”退后三步,手臂酸痛。
蒙面人本来对这一飞剑志在必得,却猛然间看到何欢手中金光一闪,飞剑已经变为两段,再看何欢手中,竟然多出一柄三尺金色长剑,再看剑上的纹饰,不由瞪大了眼睛,口中惊呼。
“龙阳剑!”
随即目光中变成了兴奋,突然凌空而起,只是两步便射到何欢身前,探手一抓已经握住了何欢的手腕,盯着何欢手中的龙阳剑,眼中充满贪婪。手上用力,正要将之夺下,不料异变突生,眼前毫无征兆地腾起一团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的衣袖。虽然不明白这白脸小子是如何发出的火苗,但蒙面人对这小伎俩并不放在心上,轻蔑地右掌挥向燃烧的衣袖。出乎他意料的是,衣袖上的火并没有被挥灭,却“砰”地一声点燃了他挥出的手掌。
“啊!”
蒙面人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手掌上迅速向上蔓延的火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舍弃了何欢,踉跄着退后,双手拼命地拍打着。但任何一个接触到火焰的部位都会马上被引燃,他的眼神中终于变成了恐惧,纵身扑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试图把火焰压灭,却只能是徒劳。明黄色的火焰顺着他的臂膀向全身蔓延,所过之处,皮肉骨骼纷纷化作飞灰。脸上的蒙面巾已经被火焰燃着,被他一把扯下。露出一张惨白枯瘦的脸,那脸此刻却因为痛苦变得狰狞、扭曲。
是他!
青鸾公主心中一阵苦涩,曾经在皇叔厉拔武府中见过此人,还曾记得当初无意间见到他时自己莫名心悸的情景。青鸾公主悲从中来。
难道皇叔已经到了非至我于死地不可的地步了么?那可是小时候最疼自己的皇叔啊!
为何如此这般无情?难道只是为了权力与皇位?但你可知道父皇根本没争过什么啊!
......
一阵清风刮过,吹散了一股青烟,那是蒙面人被烧成的灰烬。青鸾公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之下,却紧张地大喊:“何公子!何公子!何欢你怎么了?”
只见何欢脸色惨白,浑身汗如雨下,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着。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头一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