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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停了这么久,也不差几天了,再留几日吧”
言如意闻言双眉一挑,“真的,好啊!”
叶易安决定再留几天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想用这几天时间一则在云文上再好好花花功夫,此外就是将身上那些不方便给李玉溪看的云文好生整理翻译出来。
太多的事情已经疑惑的太久,他实在不愿再等也等不及了,同时也怕此时一离开这里,一卷入云翳洲与落霞洲的事情中就没时间心思来弄这些事情了。
书房中再度回归到前些日子静谧中墨香流动的状态,只是言如意却有了不同,她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伏案学习云文而是轻挽衣袖素手调羹接管了灶房及茶房。
其实以两人今日的修行境界吃饭已经成为异常简单,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经月不食毫无问题,即便要吃袖里乾坤中自有黄精葛根等物。但言如意却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每顿菜色虽然不多却是备极精致,色香味可谓无一不美无一不精,只是看看就知道这每道菜都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和功夫。
每天要准备这样的三餐再加上午下午的两瓯烹茶,一天的时间也就不剩什么了,叶易安几次说她无需如此,言如意却是不听,她不仅没有嫌这煮饭烹茶太花时间反倒是颇得其乐。
叶易安看着她笑吟吟乐在其中的神情,索性也不再劝,只是等她每次送饭过来时必定放下纸笔仔细用心的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山丘环绕的小院,朴拙明净的书房,两个眉眼如画的男女对坐而食,山风徐来,夜虫唧唧,这场景虽然平凡却透着说不出的温馨之意。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叶易安按捺住心头的急躁一丝不苟完成了对云文的复习与总结后取出了裂天斩鬼刀。
片刻后“啪”的一声脆响传出,叶易安无奈的看着彻底散碎一地的书几摇了摇头,他倒是忘了以裂天斩鬼刀之重普通的木几根本承受不住。
完全还原本体的裂天斩鬼刀恢复了其长如门板,厚朴沉凝的姿态,静静躺在地上,叶易安取过早就准备好的物事小心仔细的将刀身繁复云文悉数拓印下来。
他之所以采用拓印而非抄录是不想在内容上出现任何偏差,拓印完毕不等干透他就完全沉了进去。
近三十年前开始接触云文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践运用,解析裂天斩鬼刀上云文的过程远比预想中的更难。
一则是学习云文的时间尚短还不能熟练运用,其间需要不断的查阅资料笔记;再则之前学习的只是基础而并非云文的全部,生字生词的出现必不可免,遇到这些拦路虎他就只能通过分析结字法与构词法进行解析,再由上下文反证解析是否准确,异常的耗费时间。
终于将裂天斩鬼刀上这一篇并不算太长的云文意思搞明白时天色早已黑透,清素的月光如水般洒进屋子。言如意俏生生的站在书几另一侧,一手拿着剪烛花的并州小剪刀,另一只手上则执着半碇松烟墨,在她身后那张小几上,几盏颜色漂亮到使人不忍下箸的菜肴早已没了热乎气儿。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难怪自己竟没有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砚台中的墨也始终不干。
坐得太久叶易安起身活动着身子走到窗口,望着天际皓月深呼吸了几回只觉心脑都为之一清。转身回到书几前再看到那纸已被解析的拓印云文,艰辛付出后的成就感让他心情异常的好,唇角含笑着对言如意道:“辛苦你了!”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只是可惜了我这几盏小菜,凉过之后再热味道可就差得远了”,言如意转身看着那几盏菜肴时的神情直有说不出的惋惜。
此时为了几盏菜肴而惋惜的言如意哪里还有半点魔门木萨的样子?看着此刻仿似仙子坠落凡尘般的她,叶易安竟不知觉的愣了愣。
言如意回头时正好看到他发愣的神情,这可不多见,“怎么了?”
“人间世中有些人好以风流自命,他们曾言观美人当以‘三下’为佳”
不等言如意开口,叶易安已接续说道:“这‘三下’分别是花下,月下,灯下,我素日常以为这不过是那些无聊人的无聊之语,但看你此刻的样子才知斯言果不虚妄”
这段话虽然说的含蓄,但以言如意的聪慧岂能听不出这是叶易安在夸她漂亮?两人从襄州相识至今二十余年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也正因为是第一次,言如意尽管心中欢喜无比,脸上口中却不知该怎样应对,最终只能娇嗔的一瞥,“看来你的心情真是好的很”
刚才那番话本是脱口而出,叶易安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看到言如意这样子反倒不在意了,踱步到小几前动了片刻,袖中飞出的符图自燃完毕后小几上便凭空多出了几团火焰。
这火如花环般环绕着刑窑所出的高足白瓷盏,透过莹白如雪的盏身为里面的菜肴加热,尽管如此那跳跃的火焰却不曾有丝毫烧到小几。
恰如当初叶天问教授叶易安白符箓术时所言,符箓术之高妙正在于其毫厘不差的精妙控制上,眼前这个火系符箓术虽近于儿戏,其间却能窥看出随着叶易安修行境界的提升,这些年中其符箓术的运用也已到了精妙入微的地步。
“行了,再烧就该糊了”,盈盈素手把盏,一点一滴不漏,言如意斟酒布著时动作熟练的像极了老夫老妻。
“你怎么还不问?”
言如意刚给叶易安夹了一著清炒蒿菜,闻问抬头,“问什么?”
“裂天斩鬼刀上究竟写了什么?”
“哦,对呀,那刀上的云文是什么意思?”
叶易安看了看她,片刻后才道:“这是一把被封的刀”
言如意继续低头品评着几色菜肴被重新加热后的味道差异,头都没抬,“封的是什么?”
这样的言如意岂止不像是魔门木萨,简直连身为修行者的觉悟都没了,此刻在她眼中这几盏菜肴分明比一件神器中蕴含的秘密更重要,以至于问问题都是如此敷衍。
“一滴眼泪”
这个答案实在太难以想象,言如意终于来了兴趣,“噢,谁的眼泪?”
“还能是谁的?”
“宁圣尊!”
叶易安点点头,“她还给取了个名字叫‘灭情泪’”。
说到这里,叶易安猛然一顿,有些怔住了,心中突然浮现的却是数十年前他与言如意初相识不久的一件旧事。那时他出襄州黑狱不久,身上犹自带着活死人言无心所下的禁制,言如意为他解开那名为“相思扣”的禁制时,曾经在他的心上留了一滴自己的心尖血。
叶易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么多年前的旧事,言如意没注意到他小小的失态,眼神猛然一亮,“灭情!好凄美的名字,上面说了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叶易安很无语的摇头,“要想发挥出裂天斩鬼刀真正的威能就必须破掉灭情泪的封印”
“那云文中可曾写有解除封印的方法?”
“有”
“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这跳跃实在太大,让叶易安很不习惯,“嗯?”
“吃完你好着手解除封印哪”
叶易安边吃着言如意夹来的清炒蒿菜边再度摇了摇头。
“上面没说解除封印的方法?”
“说了”,叶易安端起酒樽小呷了一口,没等言如意发问继续说道:“想解除封印必须要到落霞洲,而且还要以心尖精血为誓完成一个约期五十年的任务”
“要去落霞洲”,言如意皱了皱眉头“五十年也不算短,什么任务?”
“灭世再造”,叶易安无奈的笑了笑,“想必这位宁圣尊在以灭情泪封印裂天斩鬼刀时时必定心绪不宁,否则也不会留下这样的任务了,都有灭世重造的能力了还要裂天斩鬼刀干什么?”
言如意持著的手就那么定在了空中,嘴里倒吸一口凉气,“灭世……还要再造,她老人家可真敢想!若解除封印后又没能如约灭世呢?”
“必遭反噬”
四目对视之间两人面面相觑,言如意脸色一肃,迟疑声道:“难倒宁圣尊还留有灭世再造的法门?”
“法门倒是没有,不过却给指了条路——聚齐散落在人间世中的天书三卷便可灭世再造”
言如意一脸茫然,“哪里又冒出来的天书?若天书真有如此威能怎会还留在人间世中?云翳洲与落霞洲又岂能甘心?”
“那刀身再大能刻的云文也终究有限,宁圣尊说的甚是简略,只说那三卷天书本是娲皇补天后亲手所制,并留有圣命永镇人间”
“娲皇?你是说女娲娘娘?”,言如意的眼睛瞪的老大。
叶易安点头后言如意依旧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长吁出一口气,“连女娲娘娘都出来了,这世界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叶易安能理解她的震惊,毕竟娲皇的时代太过于久远,而且又太久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成千上万年的光阴使得即便在修行界娲皇也已久远的成了传说,一个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的传说,而今这样的久远传说却因为裂天斩鬼刀突兀而来,怎不令人震惊?
或许正是因为这震惊的缘故,言如意没再细问有关于天书的事情而是径直问他准备怎么办。
“灭世再造听着就像个笑话,何况还必须在五十年内完成”,叶易安苦笑着摇摇头,“纵然裂天斩鬼刀的威能再大,若非万不得已谁敢立下这样的血誓,这不就是自杀嘛”
“就是!只是……可惜了那裂天斩鬼刀”
叶易安叹口气,“不仅是裂天斩鬼刀,不立血誓裂天战甲同样没法儿用,宁圣尊……还真是会折磨人哪!”
时间过得飞快,两天后拂晓,当天际射出第一片朝霞时叶易安与言如意静静的站在小院儿门口。
言如意情绪低落,望着小院儿的眼神中满是恋恋不舍,“要走了!”
叶易安没有说话,并且很好的掩饰了眼中与言如意一样的不舍,就是在这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子里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惜明白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浮生有如牢笼,几人可得解脱?
“走吧”,话说完叶易安已当先转身,其间再未回头。
两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是沉默着向村外走去。
这是一个山中小村,原本的村民不知是死于安史之乱的刀兵战火还是出逃躲避战乱已经散亡殆尽,现在安置在这里的都是从失落之城迁来的襄州百姓,因为这个缘故叶易安不愿意在村中运用五彩鸟手杖,他是真的不想被人当神一样顶礼膜拜。
眼看着两人已经走到村子边缘穿过前方那片槐树林就能出村时,一个左腿微跛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叶易安对这个在自己面前显得很拘谨,不住擦汗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印象。看着面露疑惑的他,言如意上前一步叫出了那男人的名字并询问他的来历。
听着两人的对答叶易安的眉头慢慢揪了起来。之前为迎战落霞洲与云翳洲中人,心存必死之志的他将外城百姓悉数迁出,那时言如意还是魔门木萨,所以外迁百姓的安置就都拜托给了她。
这些百姓数量不少。当时言如意一心攻打真一观,所以就将百姓的安置托付给了昔日的盟友安庆绪,自己只亲自过问了许公达及李玉溪的安置,这也就是这个村子的由来。
由于这个村子是言如意亲自过问安排,所以就连安庆绪也不知道这个村子的所在,但失落之城中襄州百姓的首领方启杰却是知道的,每过十天左右他就会过来走上一圈儿,从不落空。
眼前这个负责本村事务的村正还是方启杰亲自指定的,他素知方启杰在民政事务上从不轻怠,如今面对这么反常的情况他就有些慌了神,偏偏方启杰之前还有交代本村人未得允准不得擅自出村,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原本早就有心去请示叶易安,只是那小院儿从来不开门,心中怯怯之下一直捱到现在,今天听说两人要走他再也耐不住了,忙追上来请示。
村正说完,叶易安面沉如水,如今这世上能让他挂心的人已经很少很少,方启杰正是其中之一。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二十多年前两人在襄州城中龙王庙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当年那个吃果脯如连珠箭般的小胖子是他在人间世中最温馨的记忆之一。
正因为值得挂心的人太少,所以每一个都显得如此重要。叶易安阴沉着脸色心思急转,方启杰不是修行者,如今心智成熟也不是个好惹事的,谁会跟他过不去?除非……
言如意显然跟叶易安想到了一起,与他对视了一眼,“我去圣门探探消息”
“我跟你一起”,两人安抚了那村正几句后驱动五彩鸟手杖,转眼消失不见。
他们再度显出身形时人已在千里之外的洛阳郊外老君山,这里本是道教圣地,魔门南侵以来却被言如意选为魔门在中原的老巢,言如意曾不止一次来过。
言如意并没有要到山顶老君观的意思,简单的布置了一番后重又回到两人现身时的密林中静静等候。
约莫三柱香的时间,伴随着一阵树叶拨动的瑟瑟声响,一个满脸虬须的高大胡貌汉子走了过来。虽然看清楚了来人乃是发过血誓要终生效忠言如意的曲忽多,而且是单身一人,叶易安依旧没从虚化状态显露身形。
他也没留在原地听两人的对话言语,而是隐着身形游走于外四方探查戒备,这个地方实在太敏感了,由不得不小心。
直到曲忽多与言如意见面完毕走远之后,他才退回到言如意身边,“他说了什么?”
“方启杰是安庆绪派人抓的,不仅是他,其他那些襄州百姓也都在燕军的严密包围和监视之中。不过安庆绪这么做是出自圣门的授意”
“圣门,谁?”
“法华莲!他已重掌木萨,如今圣门与道妖残部已联手行动。当初我布置在江北各处州县传教的大小祭祀们也都被撤回来了”
言如意声音沉闷,脸上表情更是无限落寞。三年前魔门席卷江北后她就开始着手抽调精干力量分赴各州县传教,三年中不管面对多么困难的局面都没想过要动这用这支力量。
她从二十多年前潜居襄州时就开始大量收集道教典籍,多年的思索使她意识到圣门要想真正占据中原,那些由普通人间世中百姓构成的信众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他们圣门即便有再强盛的武力,对于中原而言也只是过客。其势就如江潮,涨潮时固然气势如虹,一旦潮退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留不住,存不下。
在她心中对于圣门的将来而言,传教实是跟灭道门并重的根本之举,也是她作为木萨最重要的谋划和功业。如今陡然听闻坚持了三年的传教一朝被废,那种人亡政息,徒唤奈何的失落实在让人难受的很。
叶易安现在顾虑不到她如此复杂的心思,“方启杰又不是修行者,法华莲抓他干什么?”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听曲忽多说圣门与道妖这段时间都在疯狂的找你,至于原因他也不知”,言至此处,言如意顿了顿之后才道:“对了,曲忽多说虚月也被抓了。此外,天机盟也遭到围剿,只是他们早已分散四方,所以损失并不大”
虚月本就是道门的人,还是玄玉的得意弟子,现在道门已经与魔门合流,她何谈被“抓”,又抓她干什么?,“虚月?抓?”
言如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听说虚月执意要退出道门”
虚月要退出道门!为什么,难倒她原本的记忆恢复了?她现在不是虚月,而是林子月?
短短一句话,却足以让叶易安心乱。沉默许久后,他才勉强收拢住纷散的思绪去想道魔两门这些作为背后的原因。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有了前面那些信息做铺垫,转念之间自然也就明白了。法华莲既已重新接手魔门,那如今的道魔两门就只是落霞洲与云翳洲的傀儡。虚月与方启杰都是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法华莲抓他们正如言如意所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一切其实就只是一个问题,落霞洲与云翳洲这么急着找他,并着力捉拿跟他关系亲近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追索到这里,结果只能有一个:失落之城中那些落霞与云翳洲中人。
此时叶易安不用去看也已经知道那些人必定还被困在失落之城中。云翳洲落霞洲这是狗急跳墙了。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并不复杂,他想通时言如意也想通了,“你准备怎么办?”
叶易安摇摇头,“先到失落之城去看看”
为避免不必要的风险,言如意没有进去,叶易安孤身一人回了失落之城。
运用五彩鸟手杖传送的地方刻意选的很偏,刚一现身就感觉到身周充斥着浓郁的死戾之气,这死戾之气实在太浓,有若实质般黏黏腻腻,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失落之城曾经的阳光明媚再也看不到了,入目处是一片混沌般的带着血色的昏黄,因为能见度太低,甚至就连城中标志物般的土台都隐隐绰绰。
数月时间,阻断大法阵正常运转,尤其是经过骨魔残骨的催发后,失落之城变化的速度远超叶易安预料之外。
叶易安也因为身周糟糕的环境皱了皱眉头,而后迎风一晃,整个人复归于虚化,小心翼翼的往土台中心处摸去。
一阵高亢的凤鸣清音传来,他加快了速度,赶到土台外时正好看到一群云翳洲中人接应着两位葛袍人进入土台。
“他们人数的优势太强,即便是神鸟凤凰也无法挡住他们”,叶易安摇摇头,没急着进入土台,而是绕着将土台周围都仔细探查了一遍。
土台外围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大军。这情景使他油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困土台,骨魔率白骨大军围困时的景象。绕行一圈除了森森白骨外却没看到一个落霞或云翳洲中人。
“他们都退进土台里了”,这结果有些出乎叶易安的意料之外,但稍一想想之后也是情理中事。现在失落之城中的环境极度恶劣,浓郁的死戾之气缓慢却一刻也不停歇的侵蚀着他们的身体、丹力乃至丹穴,即便落霞洲与云翳洲中人都是金丹以上修行境界也无法彻底摒弃这种就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的侵蚀。
再则还有那不死不灭的白骨大军,失落之城中唯一能躲开他们的地方就是土台,否则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围攻。真不知道过去几个月中云翳洲和落霞洲中人是跟他们缠斗了多久后才明白这点的。
此前的想法没错,即便强如落霞洲云翳洲,一旦进入失落之城照样得被困住。亲自验证这一点后,叶易安心中巨石总算落了地。
两个时辰后他又找到机会悄悄潜入了门户半开的土台,刚一进门就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此次所来的云翳洲与落霞洲中人悉数聚集土台大厅内,凝神定思,这么多人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有微不可闻的胎息之音。
传说中神仙都是餐风饮露的,但现在的失落之城中却是想餐风饮露也不可得。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熬上几个月,当初来时不可一世的云翳洲与落霞洲中人已是面容憔悴,形销之色掩都掩不住,胎息养静也的确是最适合他们的了。
虽然已入金丹境界,但他们终究还不是神仙。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够,然则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失落之城终能活生生困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