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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兆英出了县衙,并没有急着回县学,他需要证明自己的猜想。
一般查办命案,都会从杀人动机入手,那是什么动机,才需要杀人这样极端的做法呢?
要柳莺儿死的这个人,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人知道柳莺儿怀孕了!
柳莺儿一旦肚子渐显胎象,便很容易被发现她已被人占了身子的事实。以本朝律例,未结媒妁之盟而致人有孕者,如果女方家不同意后补婚书,男方便以**罪论处,是要被执行私刑的。
所谓私刑,一般便是由地方乡绅主持,将犯案者浸猪笼或者是直接杖毙。私刑方法当然不止这二种,有些怨恨深的,便是将人折磨致死,大家都不会去说些什么。
只有杀了柳莺儿才能不生下这个孩子吗?
未必!
杀人是最极端的做法,凶手若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断然不会选择此道。
想要让人滑胎,从古而今都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以外力强行将腹中胎儿锤击而亡,多是已结了胎形而家庭穷苦的人家才会选择的方法。这种方法令人痛苦且成功率不高,曾发生过妇人以外力锤击腹部多次却反使胎健的事情,最终竟生下个身体强壮的大胖小子,令那妇人取名为遗奴,实在好笑。
另一种方法,就是吃药。
药本身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可是人生而便有黑白善恶,恶者携恶而生,善者以善而存。
于是,就有了杀人的药。
打胎药不知从何朝而兴,只知道最早来自于妓馆。娼妓作为贱业,大多时候自己的身体是得不到保障的。虽然妓馆会提供肠衣以避孕,有的娼妓也会服用使自己丧失生育功能的药,可凡事总有意外。
久而久之,便有了打胎药这种东西。
初时,此药副作用强烈甚有致死的危险,如今到了本朝,此药致死风险几近于无,便成了寻常百姓也会使用的药物。
有妾室者不想让妾怀孕生子,又只顾己身欢愉,到最后便让妇人承受这等痛苦。
朝廷遂颁布法令,将打胎药列为管制购买之物,仅允许大型药商炮制售卖,购买者需详细登记。
如若凶手不想要这个孩子,而柳莺儿腹中胎儿尚未成形,最好的办法,就是吃打胎药。
打胎药不是普通药材,配方难获,寻常村铺和小药铺都无法购买,在青灵县中,有资格售卖此药的,只有一家。
济生药房是青灵县最大的药房,集收药制药卖药为一体,在全国都有分号,是一家有司衙门承认的可以售卖打胎药的药房。
因为忌讳,打胎药一律称为“不该药”。
济生堂药房就坐落在青灵县主干道旁,占地颇广,不阔却深,后院后堂乃是制药所在。
刘兆英脚程极快,完全不似去时那般慢吞吞的,不一会便找到了济生药房大而广的门面。
甫一入了药房,刘兆英便猛地刹住。浓郁的药香让他一时半刻有些难以忍受,他用袖管捂住口鼻,就看到不远处的柜台旁,立着一个身穿学袍的诸生。
那诸生正在抓药,侧着身子站定,正好也瞧见蒙着脑袋撞进来的刘兆英。
这一瞧,那诸生的脸色便是豁然一变,双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此人正是郑翰君。
原来这郑翰君挥袖走后,却愈来愈觉得刘兆英说得大有道理。他考中诸生后,第一次穿着学袍回家时便叫一个前来瞧病的妇人相中,郑翰君人品虽不怎的,相貌却讨妇人喜欢,二人偷尝滋味后,郑翰君食髓知味,爱上了这等事情,常常借父亲替人看病之机勾引一些娼妓和不检点的妇人。
乃父又是女科大夫,他自己措施做得极好,从未发生什么乱子,只是久而久之,身体却每况愈下,有些吃不消那些风月老场的女子索求无度。
偏偏他又沉迷此道,今日听了刘兆英的话,他才深感固本培元的重要性,不能因为年轻便为所欲为。
他倒不会幡然醒悟,只是想不让人看笑话罢了。
一见刘兆英踏进门来,尴尬之余,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刘兆英见到郑翰君在此咬牙切齿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愣,只是转眼之间他便想通了其中关窍,然而他懒得说些什么,只好冷冷地瞪着他。
“公子,您的药。”
郑翰君豁然扭头,一脸的不愉,那抓药的小厮只好尴尬地笑笑。
郑翰君冷哼了一声,拎着药就走,经过刘兆英身边时,还不忘冲他草草地抱了个拳。
君子之交,到底还是各自留些个脸面的,刘兆英明白,郑翰君也不傻。
只是,郑翰君出了门没有立即就走,他折身轻轻地靠在门外,两只耳朵竖起老高。
刘兆英走到柜台旁,作揖问道:“请问店家,近日来可有人来买不该药。”
那小厮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刘兆英一眼,迟疑地道:“这位公子,本店出售此药的详细记录,没有官家的印鉴手令,本店是不能对外告知的。”
说着,那小厮朝店里的管事使了使眼色。
药房管事一般只对接大宗客户,但也会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这小厮担心自己被书生诘问,当下便向管事求救。
那管事早早就注意到这里的状况,正好此时店里也无其他客人,当下便自然地走了过来,团手作揖:“小人是敝店的轮值管事何昌,公子有事问小人便是。”
刘兆英双眉紧蹙,知道今日自己多半是要不到打胎药的出售信息,心中已有退意,便道:“在下只想问近日来可有年轻公子或者谁家的下人来买不该药。”
“呵呵,不瞒公子,不该药的详细出售记录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事关客人隐私,如没有官家同意,敝店岂敢私自供人查阅。若是走脱了消息让客人丢了脸面,以后敝店的生意,可就不大好做了,还望公子体谅些个。”
“在下只想问问……”
刘兆英时间紧迫,眼见何昌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便知无望,只好打住话语草草告辞。
跨出店门,就见郑翰君孤零零拎着个药包,挑着眉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你在查案?”郑翰君不确定地问道。
刘兆英还以为郑翰君误会了什么,正想着如何开口,却听郑翰君一语道破,不由露出讶色。
这表情让郑翰君瞧在眼里,郑翰君心里立马开始盘算起来。
没错!刘兆英最头痛的这件事,郑翰君正好可以帮忙。郑翰君的父亲郑廖生是女科大夫,自然会自己配制不该药,虽与药房的药材有些差异,可效果上是差不多的,如此一来等于抢了药房的生意。
只是郑廖生没有资格卖这种药,药房以此相挟,郑廖生一度不敢卖不该药。
然而总有些人买这种药是不能见光的或者不愿意受官府监管的,就必须要从郑廖生这里买。
郑廖生便同药房合计,一方提供销路,另一方提供药材,郑廖生以市场价进货,卖价比药房高,如此互惠互利,谁也不耽误谁做生意。当然了,郑廖生那里可以购买不该药的消息,也是药房偷偷告诉买家的,买家少不了给些好处费,药房还能再赚一笔。
药房的怕刘兆英诸生的身份是来试探不该药不是从济生药房出售的,故而缄口不言。
事实上,私下售卖购买此药的记录,也能赚到不少银子,毕竟捉人把柄,向来是很多人愿意干的事情。
这也反而导致不该药的出售量,郑廖生那里成了大头,而药房已经赚够了银子,对此也无所谓。
这种事情刘兆英这样的年轻学生自然不知,可郑翰君是郑廖生之子,自家老子怎么赚的钱,他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告诉刘兆英呢?
郑翰君虽然私德不端,可好歹也是功名在身的诸生,心里多少还有些热血,想要帮刘兆英。
帮还是不帮,就得看刘兆英的态度了!郑翰君咬了咬牙。
“苏兄为了这件案子已经进去了,在下确实在为这个案子帮他。”刘兆英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郑翰君脸上出现了复杂至极的神色,他虽非常讨厌二人,可大家都是穿学袍的同窗,到底还是一个屋檐下的……
于是,郑翰君深吸了口气,道:“赵毅,确系不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郑兄也会关心么?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刘兆英显得有些不耐烦,显然是想去办别的事。
“你……你别不识好人心!”郑翰君气得发抖。
刘兆英黑着个脸,转身便走。他瘦削的身子如一杆竹竿,行得极快,仿佛与凡世格格不入。
郑翰君呆呆地立在原地,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进他的身体里,他忍不住地颤抖。
原来,即便是他有心帮忙,别人也不愿相信他了么?
自己在学宫看似嚣张跋扈,走到哪都有一众人等跟着起哄,说白了,其实已经是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愿纠正他,对他才是最大的无视和伤害。
郑翰君向来乖戾,以他的性子此时应该大怒而走,现在却通体发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郑翰君咬了咬牙,拎着药包飞一般地朝自家所在的巷子奔去。
…………
…………
衙役陈阿四果真让牢头给苏文秀安排了一桌酒菜,酒不是好酒,菜也不算精致,可这样一桌酒菜进了牢房之后,那些关在木牢里死气沉沉一言不发的犯人们,就像是烧沸了的开水一样哄叫起来。
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开口求赏赐,有的高声起哄,总之吵吵闹闹的就连石牢里的苏文秀都觉得刺耳。
乘乱之中,陈阿四随便打听了下,狱卒就大声说出了赵毅关押的位置。
其实不远,就关在苏文秀对面。
陈阿四和牢头还有苏文秀同桌吃酒用菜,九CD让两个汉子吃了,苏文秀没心情吃,全部便宜了他们。
陈阿四走的时候摸着肚皮拍了拍苏文秀的肩膀,公子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苏文秀长叹一口气躺在了床上,石牢的铁门轰然合上,世间又在一瞬间清净了下来。
就在此时,瑶琼的身影就这么悄么声地现了出来。
这几日相处,瑶琼已经对苏文秀没有那么冷淡了,只不过瑶琼很少会笑,此时仍是淡淡地瞧着苏文秀,也是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倒是苏文秀本就是假寐,眯眼的功夫就看到了,腾地一下就翻起了身。
旋即就是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吸了几口气才压低了声音道:“瑶姑娘,你怎么也来啦?”
苏文秀已经知道姚姑娘其实是瑶姑娘了。
“你想见赵毅吗?”
苏文秀小鸡点头。
“没有我,你如何能见他?”
苏文秀脸色一红,立马咧开了嘴,兴奋不已:“瑶姑娘果真是神通广大!”
瑶琼却道:“抓紧时间。”说着,伸手去捉苏文秀的手。
苏文秀只感到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透过皮肤传来的凉意让他浑身一凛,都顾不得去细细体会那嫩滑无比的触感。
古人言冰肌玉骨,诚不我欺。
苏文秀这般想着,竟在倏忽间变换了环境。石牢还是那石牢模样,只是那床上,背对着他蜷缩着一个人,从后背都能看出那人浑身散发着死气。
苏文秀下意识动了动手,那无骨柔荑却早已不在,不过短短一瞬,竟像是越过了光阴。
赵毅蜷缩着身子侧躺着,只是短短数日,原本魁梧的身材此刻已经瘦得有些可怕。
他穿着白色的囚服,将自己脑袋埋在被子里,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与他再无关系,直到……
“赵大哥,文秀来看你了。”
那副身体渐渐绷紧,略微动了动,紧接着,那人缓缓地舒展开身体,将自己放了出来。
似一个自囚的囚徒,释放出了些许生机。
赵毅扭过身体,憔悴至极的面容上满是震惊之色:“苏兄弟,你怎么来了?”
赵毅终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甚至不知道苏文秀是如何进来的。
他从床上挣扎着爬起,因为多日来没有怎么用饭,此刻竟只能靠在石墙之上。原本坚毅的脸孔此刻双颊凹陷犹如饿鬼,唯有一双剑眉,仍然带着几分曾经的飒飒英气。
苏文秀心中不忍,双眼一红,道:“赵大哥,我已向衙门说明了书信的来历,这件案子,衙门定会重新查起,你绝对不会含冤赴死!”
赵毅听了,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甚至他的眼中,出现了无奈和痛苦的神色。
“苏兄弟,你功名在身,何苦因为我白白惹上官司,这件案子的判决,我并无异议。”
“赵大哥明明是冤枉的,为何如此!”
苏文秀忍不住低喝,完全不明白真凶尚未伏法,赵毅竟有了死志,难不成,真是他失手错杀了自己的最爱不成?
一念及此,苏文秀双手握拳,冲到赵毅的面前死死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诘问:“赵大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赵毅脸上痛苦之色更甚,苦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卷进来干什么,你这个性子,会害了你的。”
苏文秀双目蓦地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