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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刘平第二次见到秦王李沧了,只是相比第一次的见面,这次他就要显得激动许多了。
他至今犹记得秦王第一次来此的情形,那时天牢内关满了朝廷重臣要员,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万里无云,秦王穿着便服一脸谦恭地向关在牢里的每一个大臣道歉,然后再一个个接出去。
临走之时,李沧还特意感谢了守卫天牢的众人,因为这些大臣在牢里不仅没有受到一丝委屈,还可以说是变相地保护了起来,相反那些没有被关进来的大臣,很多人都已经遭了毒手。
只是第一次刘平因为资格不够,只能远远站在一旁观望,现在他可是和秦王面对面而站,所以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当刘平要跪下行礼之际,萧良瞬间动了,一下子闪到刘平身旁,搭住后者的肩膀,不让他下跪。
萧良的右手搭在刘平肩上,两人的动作看上去有些亲热,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两人交情匪浅在攀谈什么呢。
刘平正要出声,李沧首先开口了,“刘大叔,本王今晚微服出来,所以不要声张。”
一声刘大叔,刘平铁打的心肠几乎也要融化了。
想不到李沧还能记得自己这号小人物,这让刘平感动之余,还一阵欣喜,虎父无犬子,太祖皇帝英明神武开疆拓土,李沧睿智贤德守业有成,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值了,他自己这一生也值了。
他心里激动,脸上神情却还算镇定:“是!”
其实刘平这么激动,还有另外一层原因的,当年他也是早期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老兵之一,后来因为身上创伤太多不能再战,太祖怜其骁勇,便让他安居永安城并让其自行选择官职。
本来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选个优渥且清闲的职位,可他偏偏选择了狱卒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不过世事皆有注定,肖烨作乱期间,也幸亏了天牢有刘平把守,才得以为大唐保留了一批忠臣义士。
但刘平能对萧良不假辞色,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并不是因为他以此居功自傲什么的,而是他有这个资格,当年他随太祖南征北战之时,萧良估计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大部分的大内侍卫留在了原地,唯有李沧,秦子牧还有萧良随着刘平进入了天牢。
那些守卫见刘平竟然打破惯例,而且面对两个年轻人是一脸的恭敬,这可让他们惊讶不已,要知道刘平可是有名的铁面无私,犯人私底下都称呼他为“冷面阎罗”的。
有了刘平的带路,李沧三人行进得很顺利,一路毫无阻拦地来到关押祖峰阳的牢房前。
萧良很自觉地落在几人之后,然后开始观察四周情形,警戒起来。
刘平自然也不傻,按照李沧吩咐打开牢门之后,他便也慢慢退了下去。
经过萧良身旁的时候,后者突然说了一声:“刘大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刘平点点头:“好好保护秦王。”
他还有另外一句没说出来——就像当年我保护着太祖皇帝一样,要用生命来保护。
祖峰阳并没有受到虐待,从他所处的房间便可看出一二,房间跟其他牢房是一样大小,但只关押了祖峰阳一人,而且里面被褥齐全,甚至还有一盏油灯,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照亮整个房间,这在天牢可是极高的待遇了。
祖峰阳正背对着门口,听闻有人进来,他也不回头,甚至连动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冷漠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秦子牧轻声道:“祖大人,是秦王来看您了。”
能明显地感觉到祖峰阳浑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等他转过身来之时,却已是一脸的平静了,他看了李沧和秦子牧一眼,平静说道:“参见秦王。”
李沧仔细端详了一下祖峰阳,后者虽然脸上有些憔悴,但并没有颓废之色,问道:“祖大人,没有人欺负你吧?”
“欺负?”祖峰阳摇摇头,苦笑道,“按我的罪行,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所以就算他们对我动刑,那也是我自取的,怨不得别人。”
李沧语气坚决道:“祖大人对大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动刑一事,绝不可用在祖大人身上。”
祖峰阳盯着李沧注视了好久,见后者眼神清澈,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他不是惊讶秦王不会对自己用刑那句话,而是佩服他对一个罪人还能如此大量,还能说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说。
良久,祖峰阳才缓缓道:“多谢秦王,但我……只想速死,唯此而已,望秦王能成全。”
秦子牧上前一步,问道:“祖大人一心只想求死,难道连家人也不顾了吗?”
这话显然触到了祖峰阳心中的那根弦,他愣了一下,反而问道:“你就是秦王身旁的那个谋士秦子牧吧?”
“在下正是秦子牧。”秦子牧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不过今晚在下不是秦王身旁的谋士,您就当我是一个看客吧。我提到祖大人的家属,并不是要以他们来要挟您,估计这招柳大人已经用过了,不管用的。
祖峰阳“哦”了一声,示意秦子牧继续说下去。
秦子牧说道:“来天牢之前,我们收到消息,祖大人的家属已经脱险,除了一人受伤之外,其余人全都安然无恙,现在都安置在长水县县衙之中,待明日再由精兵护送至永安城来。”
虽然祖峰阳口中说不担心家人安危,但听到这些话,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只是他并没有说句“谢谢”,因为说了,便等于欠了李沧人情了。
欠了别人人情还好说,但若是欠了秦王人情,估计就只能用心中的秘密来做交换了,所以他只能装作无所谓。
秦子牧继续说道:“祖大人的家属估计后天可以到达永安,我到时安排他们和您见个面。”
祖峰阳摆摆手,毅然道:“我相信你们的话,至于见面,就不必了。”
确实,若祖峰阳还是兵部侍郎,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家人见面,可他现在是阶下囚了,到时见面哭哭啼啼的,不小心心一软,那就什么名节都毁了——即使他已经没有什么名节了。
“也罢,祖大人的家属,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的。”说到这里,秦子牧突然话锋一转,“我说了这么多,祖大人是不是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啊?”
祖峰阳冷哼一声,讥讽道:“终于还是谈到条件了啊!”
秦子牧笑道:“是啊,这个条件很简单的啊,只要祖大人张张嘴即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让你说什么,而是让你好好吃饭,如此而已。”
祖峰阳突然有些乱,眼前的两人到底在干什么,目的又是为何?他大声道:“给我个理由。”
李沧道:“理由很简单,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祖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
“有些事就是这么简单的!”
祖峰阳长叹一声:“可我是昨晚一百三十五条人命的元凶啊。”
李沧缓缓道:“祖大人情非得已,不得不为而已。再说了,我并没有说要饶过你啊。”
“秦王……”祖峰阳实在想不通秦王的意图了。
秦子牧接道:“秦王的意思便是,祖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终生囚禁于此,永不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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