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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洞已是不安全,蒿棘居有傲笑红尘坐镇,也算是如今最稳妥的所在。
除了已死之人,便是寻回失散的众人。
这是眼下剑君等人当为之事。
当素续缘,杜一苇等人陆续回到身边,众人这才得知,先前四曲狭道后路被破,十有八九……是中原出了叛徒。
只是,听着,看着,夜沧澜从始至终,皆未曾有半点声响。
直到——
当杜一苇安排了四路埋伏之后,她……终于有了动静。
“卧江子,银狐,剑君,傲笑红尘三路不变,素续缘,段忍留守不变,尘道少,任飞扬,无需伏于西路,西路……师九如,交你。”
许久不曾开口,夜沧澜的声音虽然未曾变化,可却多了一份幽恻之意:“素续缘,传讯所有中原相关人士,五日后,玄空岛,叶口月人,一决胜负。”
“夜沧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飞扬自然是第一个不满的:“我与道少伏于西路怎样碍你!”
“尘道少,任飞扬,你们,随吾来。”
夜沧澜不恼不怒,目光冷幽,硬是看得任飞扬与尘道少心中一凛,这人的眼神,冰寒刺骨。
师九如并不意外夜沧澜会让他固守西路,以尘道少和任飞扬的武功,终究是差了些,可她要做的事,未免……:“沧澜,你此举……”
“记住,是通知所有人,五日后,生死胜负。”
说罢,她不再做任何解释,只是带着满心疑问的任飞扬尘道少离开,以及,留下一地不明所以的人。
“此举太过草率急进,吾不能同意。”
傲笑红尘皱眉开口,人走了不要紧,他一定要追上。
“且慢。”
师九如出声唤住了他:“傲笑红尘,吾知晓你是为了中原安危,不能答应此举,但一举击破,未尝不是一种办法,何况。”
他自然知晓傲笑红尘性子刚正耿直,有些事,对他言明,未尝不可。
何况二字之后,便是向傲笑红尘微微一笑:“还请阁下与吾一谈。”
对傲笑红尘可言明,对其他人……不能。
神秘归神秘,可既然能够让傲笑红尘知道,想来并非什么不妥之事。素续缘等人纵然有疑问,也是暂且按下,便看傲笑红尘回转后如何分说。
密林之中。
“夜沧澜,今日你若不把话讲清楚,任飞扬绝不会与你干休,阻吾复仇,你是要怎样?”
“飞扬,不可无理。”尘道少终究是连番遭变,性子较之过去沉稳许多:“飞扬只是报仇心切,请前辈勿怪。”
前……辈?
夜沧澜默然一扯唇角,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前辈?
“想报仇,便守不得西路。”
她甩去脑中升起杂念,冷淡地看着任飞扬:“想报仇,我给你两日时间,将你之状态,调到最佳。三日后,随我……一上玄空岛。”
她从一开始,便不想打游击之战,从一开始,便不想埋伏偷袭,她要的,是正面的突破。
“你,此言何意?”
任飞扬一愣,她不是说,要五日后,所有人一并攻向玄空岛么?为何三天后,要他们……随她闯玄空岛?
“明白了,便去准备。记住,除了你,吾,尘道少,三人之外,不得有任何人知晓。否则……”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知为何,任飞扬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夜沧澜身上所散发出的刀意……让他做不得任何动作。
这便是……消失了七年后,如今的夜武天绝实力么?
这世上能明白夜沧澜想法的人,其实不少,但能在第一时间便明白的,也只有师九如。
她事先不曾与他说过自己要做什么,但师九如却是猜到了。
所以,才有了说服傲笑红尘。也只有他,才能顺利地说服脾气耿直的傲笑。
“沧澜,吾知晓你意已决,但吾,当真不赞同。”
他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发泄,也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救赎,但这样做,太累……
夜深风清,蒿棘居自然是宁静的,后山清潭之边,树上树下,两个人。
树下自然是师九如,树上当然是夜沧澜。
在让尘道少和任飞扬没有异议之后,夜沧澜便一直坐在这里,有屋不会,独自看着天空,不语。
“叶口月人入侵苦境,造成双方死伤无数,侵略与反抗,带来的,是无尽的杀戮,又是何苦。”
他始终希望,能够创造一个没有杀戮,只有安宁的世界,虽然希望太过渺茫,可若是人人皆有此想法,又何怕事不成?
“师九如,你,告诉我,什么是慈悲。”
那句话,让夜沧澜脸上浮现冷笑,从她决定不再逃避起,便注定她要走向那条,比以前更加坚定的……杀道之路。
他不想杀人,不想伤人,可并非人都如此作想。否则,又何来这无休无止的动乱。
“杀人,是罪孽,那么,生存呢?”
她的声音虽然平淡,话意却是充满嘲讽:“人要食为生,这岂不是杀戮,动物与动物之间,又岂没有杀戮,若以你所想,这世界,倒是成了一座死狱,方才符合。”
所有的慈悲,都是虚伪。
是她偏激,也是……她的坚持,如果不是人心残忍,如果不是被欲望支配,天都……天都又怎会走向毁灭。
天都的主人,明明是最不愿意伤害他人的人……
“我,没有能力,所以失去,我,没有能力,所以不能阻止。可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三次。”
“如果能让你们不死,我便是身入无间,又有何妨,又有何惧。”
你师九如不想杀人,不想伤人,可世上,又有多少个师九如,同样的,又有多少如同叶口月人一般的人,如同当年的妖刀界,当年的魔剑道,甚至,更早的……天策王朝。
谁都是满身血腥的,他师九如,太过例外。
“沧澜,你……”
“师九如。”
她冷笑,自树上一跃而下,月夜中,师九如赫然发觉,夜沧澜原本该是漆黑的双瞳,竟而掺入了……妖异鲜艳的红,那是溶入,而非……改变。
她却是不理师九如如何作想,而是忆起了曾经对眼前人说出的话:“我正视自己,所以,我明白我要做什么,你的想法,是你的事,你左右不了我。我不是你。”
她没有一颗能够包容一切的心,她只知道,谁伤了她身边的人,便要让人付出代价。那些深沉失去带来的痛苦,更非是只有对她自己,那些不公,那些不该,更多的,是对那些不该承受的人。
会说出用爱包容世人,是因为他师九如,不曾经历过那许多刻骨。
自然,夜沧澜不认为自己是伟大的,不认为自己经历过很多事,她是有自知之明罢了,她承认,她不如师九如想的开,不如师九如放的下。
但正因为放不下,才是她夜沧澜。她……没有道理,活出别人想要为自己改变的路。
没有了那份执着,便不是……夜沧澜。
“等我能放下,我会告诉你,这三十年的过去。”
“三十年?”
师九如疑惑,她……失去下落只有七年,为何会说三十年?
“对你们,是七年,对我,三十年。”
这种时间与空间的玩笑,在她身上,开过两次,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吾,等你。”
只有她愿意开口,他才能真正了解,桎梏在她心头无法散去的枷锁究竟是什么。
月色依旧,沉默依旧。
只是……有几个睡不着跑来偷看的人,倒是急得快要跳脚。
我说,他们两个关系肯定不一般。
树丛后,任飞扬越来越觉得,那两个相对无言默默看湖面的人真是不可理解。
废话,傻子都能看出来,但是,如此月色,反而讨论这些毫无情调的事儿,真是不划算啊。
尘道少同样表示,花前月下不谈情说爱,拿来浪费时间谈些煞风景的事……这真的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虽说最后那几句萌了点吧,可……总该有点实质上的举动吧,比如说抱一下,亲一下什么的?
咳咳……
剑君觉得自己眼角有点抽,他是起来小解听到有动静,这才发现这两个不怕死的敢蹲在树丛里看那个夜沧澜的戏,他们是没死过还是怎么的?当真以为夜沧澜是好脾气的人么?以前就够阴火炭了,现在不知经历过什么遭遇,变得更加阴沉——是说抡刀劈死你们两个她是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啊!
抬头望望天,为了避免发生这一惨案……剑君弯腰拾起两块小石子,准得不能再准地丢到那两个不怕死家伙的头上,淡定转身走人。
于是毫无防备的某两人顿时‘哎呦哎呦’两声,成功引起了看夜景的两人注意。
换做过去,只怕夜沧澜真就像剑君所想的那么做了,只是现在……
尘道少和任飞扬在她毫无表情地默默注视下,硬是出了一身白毛汗,真的,他们宁可她做点什么啊!也不要一副阴气森森的样子瞪着他们不说话!他们真的知·道·错·了!!快来人救命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