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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衣姬笑了笑。p
她见到剑神点头，却想不通他为了什么而点头，是因为惧怕是尊敬还是敬仰p
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剑神却在凝视无生。p
他仿佛在用心了解、感觉彼此的存在，两个天涯相隔的神，现在终于见到一面。p
岂非都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故事要沟通p
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只是单单凝视着对方。p
柔风中一片绿叶轻盈的落到剑神躯体上，又轻盈的飘起，落到无生躯体上，忽然落下，落到地上，竟一动不动，仿佛死死与大地融为一体，无法离别。p
他们此时是不是已得到了另一种满足另一种刺激p
剑神眼中的尊敬、钦佩之色更加剧烈，无生眼眸却依然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变化，既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感慨。p
可是他却偏偏叹息着。p
湖衣姬静静的凝视着他们两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p
剑神轻轻笑了笑，“你也许很奇怪我这个剑神。”p
无生点头。p
他不得不奇怪，剑神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奇怪，他身上的一切没有找到不奇怪的地方。p
剑神为什么没有用剑而是用木剑为什么没有一丝剑神的那种威严没有剑神那种的冷酷p
无论是从神态，还是兵器，或者是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一代剑神应该具备的。p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握着口木剑，而没有杀人的剑”p
无生点头。p
剑神苦笑，他淡淡的说着，“因为我也不记得了。”p
湖衣姬吃惊，不信。p
一代剑神竟已失忆了p
剑神凝视着木剑，痴痴地凝视着，眸子说不出的呆滞而无力。p
湖衣姬忽然好想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剑神为什么没有杀人于瞬间的利剑。p
“我记得的只有一口木剑，还有一个剑圣。”p
“你为什么是剑圣的主人”p
“我不记得了。”剑神凝视着木剑，似已想不起更遥远的事了。p
无生叹息，“那为什么有剑圣败、剑神出的说法”p
“那也许是很多想成名的剑客找出的借口。”p
无生不语。p
“可惜我只有木剑，若是可以握住杀人的剑，那该多好。”他目光里竟有些许惋惜。p
他惋惜，也许不但为了自己惋惜，也为了无生惋惜。p
他握住木剑，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缓缓离去，离开的很慢很慢。p
无生并没有看别的地方，一直盯着、戳着他离去的背影。p
这种感觉，仿佛是多情的情郎在凝视着离别的情人，酸痛、不甘、哀伤，但他脸颊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p
湖衣姬勉强挤出笑意。p
她笑着凝视剑神离别的背影，不免些许哀伤，“他始终还是走了。”p
“是的。”p
“他真的是剑神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p
“他才是真的剑神，不是假冒的。”p
“你怎么看得出来的”湖衣姬垂下头，静静哀伤，“我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p
无生不语。p
他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因为看出这种问题所在，并不单单用肉眼去看，也要用经验去看，不是在死亡边缘挣扎、徘徊过的人，绝不会具备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本就是死亡边缘的人所具备的。p
柔风变得萧索而凄凉，尘土掠过，片片绿叶起舞，落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然后就不停的翻滚，既不知道翻滚到哪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这就是他们的命运。p
无生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抄住一片残叶。p
他盯着那片残叶，仿佛在欣赏，又仿佛在沉思。p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p
不远处忽然现出一个人，极为狼狈而又惊慌的人，他的手缓缓滑进怀里，他的神情才变得稳定。p
这人赫然是吉田四野。p
无生的手忽然一挥，那片叶子忽然急射废墟，一个人惨呼着爬出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就忽然倒下。p
咽喉处直直的插着一片叶子。p
吉田四野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盯着无生的枪，“你的手。”p
“你果然找我了，并未令我失望。”p
吉田四野的眼角不停跳动，舌头发苦，“很希望我来找你”p
“是的。”p
“不怕我杀了你，我的手伸出，都会很容易要别人的小命。”p
“那你应该快点出手，要了我的命。”p
湖衣姬苦笑。p
她记得无生说过，吉田四野若不来追杀，就去打他屁股，这下真的不用打这人屁股了。p
吉田四野冷冷笑了笑，“枪神无生，当真我们杀不了你。”p
“也许。”p
“你太小看别人了。”p
“也许。”p
吉田四野不语，他的手忽然伸出，用力一挥，十几道寒星忽然飞出。p
无生轻烟般飞起，寒星骤然打在废墟里，里面两三个人骤然掠出，冷冷盯着吉田四野，冷冷的笑了笑。p
“想不到你居然连我们也也杀，真的好狠。”p
掌中剑跌落，人软软倒下，人一动不动，一双眼珠子睁得又大又圆，死死的盯着吉田四野。p
剩下的三口剑忽然从废墟中飞出，急射吉田四野的胸膛，去势很猛，杀气很足。p
十几枚寒光一闪。p
这三个人惨呼着倒下，躺下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p
街道上变得更加安静，只有风吹尘土到处翻滚的声音，安静而沉闷不已。p
吉田四野脸上苍白，手缓缓从怀里伸出，柔柔垂下，静静凝视着无生。p
“我不会杀你了。”p
无生点头。p
他点头的时候忽然到了吉田四野的跟前，吉田四野并没有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看到是怎么出手的。p
吉田四野只觉得躯体忽然趴下，屁股骤然传出剧烈、凶猛的刺痛。p
“你这是为什么我并没有杀你，你为什么打我”p
无生不语。p
一截擀面杖般粗细的枯枝到了无生手里，他用力打着吉田四野的屁股。p
吉田四野已喘息，“你为什么打我我将追杀你的人杀了，你不应该杀我的。”p
无生抽打的更凶、更急。p
“你就是个混蛋，我一定要打一打混蛋。”p
吉田四野咬牙。p
无生抽打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快，却没有停下。p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而要打你”p
“你有疯病，你喜欢折磨别人，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很快乐。”p
无生打的更加用力，“你说错了。”p
“我那里错了”p
“你不该过来，你过来更不该将同伴杀了。”p
吉田四野不语。p
不该的事实在太多了，最不该的也许是见到无生，见到这个杀不死的人，实在是自己的不幸。p
吉田四野额角冷汗已滚落，依然冷冷盯着无生，“你果然是个疯子。”p
无生不语。p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当他打到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的呆上半年，当他打到二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呆上两三年，当他打到四五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没有知道下去，因为他已晕眩了下去。p
无生还在打，湖衣姬眨了眨眼，浑身抽动，“他已死了。”p
“他没有死去。”p
湖衣姬苦笑，慢慢垂下头。p
她不愿去争辩，也不敢去争辩这种事实，过多的磨牙，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p
无生将枯枝放下，石像般挺立着，面向柔阳。p
湖衣姬却在凝视着街道，安安静静的街道上没有人，没有人并不是说明没有人出现。p
很多高手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忽然到了面前，忽然要了别人的小命，倒下的时候，也许还不知道下手的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p
柔风从她的躯体掠过。p
她忍不住激灵灵抖了抖，她的目光凝视远方，那里真是川中岛的方向，也是妻女山。p
妻女山并不小，也不大。p
山脚下到处布满了行军的脚印，柔和、娇弱、新鲜的小草，在脚印下已扭曲、变形、残破。p
“前面是不是该到了军营了”p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延伸到前方，这是谁的军队，是武田信玄的还是上杉谦信的p
湖衣姬痴痴的凝视着小径，心里不知应该愉快，还是应该去哀伤。p
几个人从林子里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下地用的铁锹、锄头，还有一个空酒坛子，里面的水已空。p
他们带着一身的疲倦、劳累回去。p
经过湖衣姬边上时候，还不由的笑了笑。p
湖衣姬也笑了笑，她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因为这种笑容，只能令人感到舒适、安心。p
令别人舒适，并不是什么坏事。p
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可是都已发出了真心的笑容。p
看着他们离去，湖衣姬心变得舒适了很多。p
阳光已西移，一群姑娘在河边嬉笑着，将洗好的衣衫放在篮子里，然后缓缓离去，神情欢愉，哼着小曲，好生快意。p
湖衣姬凝视着她们，心里莫名的生出喜悦、欢快。p
无生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要靠近她们。”p
湖衣姬笑了笑，“她们并不是什么杀手，你担心什么”p
她相信自己的眼角，一群漂亮、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就像是大地上的鲜花，新鲜、娇弱而又那么动人，那么迷人，又怎会是杀手p
她痴痴的笑着，笑着凝视一个个大姑娘从身边经过，她们当然也在笑。p
她们笑着笑着就忽然就不笑了，手里篮子也被丢得远远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p
出了鞘的刀。p
刀光闪闪，五个女孩子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冷血、无情、残酷。p
无生轻烟般飘到河边，河水柔柔流淌。p
一群姑娘大叫着掠了过来，刚刚漂亮、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模样已彻底不见了，已变成是冷血、无情、残酷的杀手，每一个都是。p
杀气很足，刀光很亮。p
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在笑，却又笑的那么讥诮、冷酷。p
湖衣姬彻底怔住，傻住，愣住。p
这其间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的余地。p
她们表演的又太像了，每一个几乎都很专业，没有一丝破绽，她不知道无生是怎么发现的。p
她紧紧贴着无生躯体，“你怎么发现她们是杀手的”p
“她们是杀手，所以我发现了。”p
湖衣姬苦笑，这并不是什么回答。p
一个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却也是最毒的，忽然说着，“还是枪神的眼力够好，这女人是个大笨蛋。”p
边上四个少女也跟着笑了笑，她们笑容说不出的冰冷、讥诮。p
这个女人冷冷的笑着，“我们来这里，好像没有白来。”p
“是的。”p
“枪神无生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绝不是空穴来风。”p
“是的。”p
“这字号不是笑话，死在这字号下的人，一定很多很多。”p
“没错，你说的没错。”无生忽然盯着、戳着这个女人。p
“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p
“你说说看。”p
“你从不杀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未杀过。”p
无生不语。p
“你杀人很挑，挑的令人不敢相信，所以你的对手，世上并不常有，杀死一个，就少了一个。”p
无生不语。p
“也许正因为如此，你与本多忠胜决斗，很多人都知道，枪神对自己的对手，好过自己的朋友。”p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p
少女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很钦佩，“高明的很，敌人多一点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自己身边一群朋友，说不定有的是敌人，那才是可怕。”p
无生不语。p
“你的确很聪明，朋友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越少则越好，因为说不定哪天有个朋友会捅你一刀，所以只有聪明的人才没有朋友。”p
无生不语。p
“枪神绝不是个笨蛋。”p
边上几个人也点头同意，她们点头的时候，刀光骤然撩起。p
这一刀实在很惊险，实在很快速，实在令人无法相信。p
最快、最险、最令人吃惊的还是无生。p
刀锋明明已撩到他的躯体，却偏偏没有靠到，刀尖没有鲜血，这一刀已落空。p
无生轻烟般飘起，落到河边一块巨石上，盯着、戳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p
他的手柔柔抱住湖衣姬，湖衣姬已要崩溃。p
她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杀她们她们随时都能杀了我们”p
无生点头，不语。p
五个少女忽然又围了上来，动作快速、矫健却也很幽美，她们冷冷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枪神无生，果然是不杀女人的。”p
一个女人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凝视着那杆枪，“你为什么不杀女人”p
无生不语。p
这也是湖衣姬的疑问之处，她也很想知道这一点。p
“你不杀女人，是不是认为女人不该被杀，应该被男人关心，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你一定弄错了。”另一个少女笑了笑，少女的笑容绝不会令人讨厌，越是漂亮的少女，越不会令人讨厌，她们也不例外，“我猜想他以前一定伤透过女人的心，所以立誓绝不杀女人。”p
“这个很有可能。”p
无生不语。p
湖衣姬咬牙，瞧着她们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心里不免哀伤，因为她们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p
她柔柔的凝视着无生，“我相信你绝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p
“你错了。”p
湖衣姬不语。p
“我本来就无情无义，什么都没有的人。”无生深深叹息，“也许只有一杆枪。”p
“那你真的喜欢到处找人决斗”p
无生点头，不语。p
湖衣姬惊住，“我不信这是真的。”p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去找人决斗，那又该做点什么”p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p
她很想说可以找个漂亮、贤惠的女人好好生活，却始终没有说出口。p
边上几个少女大笑，笑的美丽、可爱，却也偏偏像个流氓、地痞、无赖。p
一个少女大笑说着，“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无趣”p
“岂止是无趣，简直是无趣透顶。”这个少女翻了翻白眼，又接着说，“这种痛苦折磨，也许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了。”p
无生不语。p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冷眼瞧了她们一眼，“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p
她们不再说话，相互看了看，又大笑起来。p
“你们笑什么”p
“笑你真是个笨蛋，没得救了。”p
湖衣姬不语。p
无生柔柔握住她的手，“你不必怕，她们伤不了我们。”p
湖衣姬点头。p
她做不到不怕，她的心已在剧烈跳动，也感觉到手心直发冷汗。p
她并没有经历过多的杀戮，面对杀人的时候，并不能保持冷静、稳定。p
五把刀骤然同时出手，五道刀光顷刻间飞出，不偏不移的往上撩起，刀光飘过，巨大的石头顷刻间变成五块。p
平平整整的五块青石。p
上面的人却已不见了，无生轻烟般飘落到河水上。p
他的躯体石像般挺立，她的躯体已要崩溃、虚脱。p
她努力挤出笑意，“你身手真的很不错，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好的身手。”p
几个少女冷冷的笑了笑，忽然掠起，她们的动作也不慢，也能落到水里，掌中刀依然紧紧握住。p
“只要我们没有离开你，就有机会杀了你。”一个少女冷冷笑了笑。p
“你错了。”p
那个少女脸上变了变，“我们那里错了”p
“你们哪里都错了。”p
几个少女不懂，也不语。p
“你们都是女人”p
几个少女更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这是句废话，枪神无生绝不是说废话的人。p
可是废话已说了出来，却也偏偏不像是废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