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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依然在笑，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欢愉、喜悦而满足。p
那种欢愉、喜悦，是别人的，并不是她自己的，可是已令她得到了满足。p
小蝶欣赏着春天般欢乐的少女，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哀伤，她哀伤，并不是为了小妖精一个人哀伤，也许是为了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寂寞、孤苦中少女哀伤。p
“你解开我穴道，我说不定会记得更多。”p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p
小蝶眨了眨眼，笑了笑，“什么事”p
“你不能离开这山洞。”p
“嗯。”p
穴道解开，她蝴蝶般飞了飞，才落下。p
“你也很美。”小妖精笑了笑，“你一定很喜欢起舞”p
小蝶笑着点点头。p
“我能看看你的舞姿”p
她的躯体已在舞动着，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舞动，小妖精吃惊住。p
这种舞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有多么美丽、神秘，美丽、神秘的简直不该出现在人间。p
舞姿似已与阴冷而潮湿的山洞融为一体，彻底与山洞化为一体。p
她的舞姿仿佛并不单单用躯体去舞动，仿佛已将灵魂与思想彻底舞动。p
每一个角落时刻都释放着活力与激情，令欣赏的人时刻都享受到刺激、欢快而满足。p
小妖精已看得痴了。p
她实在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竟有如此醉人、幽美的舞姿。p
这不但令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令人相信。p
躯体上的衣衫并不多，她已在山风中抖动，她抖动竟也抖的令人感受奇异、神秘的快感。p
小妖精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才凝视小蝶，“你实在是个天才。”p
小蝶看到小妖精脸上的神情，忽然令她想到了杨晴。p
第一次见到杨晴，岂非也是这样的神情p
“是不是很漂亮”p
小妖精点头。p
“你想不想见到更好的”p
小妖精点头。p
“那你就得闭上眼，好好用心去欣赏。”p
小妖精居然真的闭上眼睛。p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躯体忽然感觉一股劲风扑来，然后自己就动不了了。p
“你。”小妖精怔住。p
她只看到小蝶的那张脸，竟也是带着中寂寞而凄凉，她不信，却又不得不信。p
小蝶轻轻将小妖精放在被窝里，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p
小妖精咬牙，“你要出去找无生”p
小蝶点头。p
“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等着他。”p
“为什么”p
“因为这里的白云洞主上官飞燕去找无生了，你去了反而令他们分心。”p
小蝶点头。p
“上官飞燕一定会将他完整的带回来。”小妖精的眼睛里已现出惊慌之色，“你千万不能在出去。”p
小蝶轻轻摸了摸脸颊，笑了笑，“你错了，我若是不出现，他与上官飞燕都有危险。”p
小妖精不语，吃惊的看着小蝶。p
“她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p
“什么人”p
“是毒教。”小蝶神情凝重，“毒教与魔教、邪教齐名，是江湖三教。”p
小妖精呆呆的凝视着这人，“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p
小蝶垂下头，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这种危险的事，我又岂能忍心让你遇到。”p
小妖精不语。p
小蝶笑了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妖精忽然痛哭出声。p
“你能不能等一下”p
小蝶回过头凝视着满带泪水的脸颊，静静的凝视着。p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p
小蝶叹息，轻轻的抱了她一下，她只觉得小妖精的躯体悄悄轻颤着，神秘而奇异的轻颤着。p
她又在小妖精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p
“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p
小蝶忽然展身掠起，拼命的向洞口飞奔而去。p
她希望无生现在还没有倒下，也希望上官飞燕没有倒下，她们都平平安安，平平安安的等住自己前去。p
他们都应该平安，平安的享受生活中点滴欢愉、快意，该死的人是自己，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他们的幸福、平安。p
风中不但夹杂桃花的新鲜气息，仿佛还带着发苦的血腥味。p
她并没有怜惜自己的力气，沿着桃林不停的奔向长街，就算到了那里，躯体上没有一丝力气，也在所不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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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生静静的挺立在桃林深处，眸子静静凝视着那个方向。p
小蝶离去的方向。p
眸子里竟没有哀伤，也没有一丝怜惜、同情。p
忽然倒下，又怔住着站起，接着身边一颗颗桃树，绝地而死，远远的飘走。p
顷刻间空出一片肥沃的土地，七八双毒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p
最毒的还是飞毛腿。p
他的神情竟变得又毒又气，“我将你当做朋友，所以屡次相让，屡次留情，你居然。”p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p
“你当真我不敢杀你”p
“你为什么出了手，却说屡屡相让，你是不是真的怕跟我交手”p
飞毛腿的眼角不停跳动，冷冷盯着无生。p
七八把短刀忽然扑向无生，刀光闪动间，已直逼眉睫。p
无生咬牙，纵身掠起。p
刀光飘过，三把刀忽然倒下，三把刀脑袋上斜斜的插着羽毛，雪白的羽毛。p
无生忽然倒下，躯体上又多了三处伤口，血淋淋的伤口。p
一个身轻如燕，貌美如花的女人，忽然到了无生跟前。p
“是你”p
上官飞燕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七分愧疚、三分怜惜，“是我，可惜我来的晚了点。”p
剩下的四把刀忽然不动了。p
他们都直愣愣瞧着飘动的羽毛，毒毒的笑意已凝结。p
她轻轻将无生扶起，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剑柄。p
四把刀从四个角落击出，四个令人无法想到的地方，一把刀急削上官飞燕的下盘，一把刀急戳她的左颈，一把刀急削无生的后脑，一把刀却已离手，飘向无生。p
剑出鞘。p
剑光惊虹般飘出，一把刀跌落，一把刀被她一脚踢飞。p
她的剑也被踢飞，没有人能形容那一脚有多快，剑光一闪，消失不见。p
她的背脊也挨了一刀。p
最后一把刀却被无生一把抓住，活活的扭断。p
上官飞燕冷冷瞧了瞧飞毛腿，“你是飞毛腿”p
飞毛腿点点头，笑了笑。p
“你是毒教的”p
飞毛腿笑意不变，又指了指背脊上那把刀，“那把刀是有毒的，你活不长了。”p
无生忽然拔出那把刀，鲜血飞溅，血淋淋的鲜血却变得发黄。p
果然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p
“什么毒”p
“五毒，中了毒教五毒的人，不出半个时辰还不死的，那就真的是怪事了。”飞毛腿冷冷笑了笑，笑的又毒又狠。p
上官飞燕也笑了笑，凝视着无生，“想不到，我想帮你一下，却发现自己实在远远帮不了多少。”p
无生点头，“你又何必过来冒险”p
上官飞燕嫣然一笑，“我高兴受伤，我高兴为了你死。”p
无生点头，挣扎着转过身，面对飞毛腿，“现在就剩下你一人了，你为什么不过来”p
飞毛腿停在不远处，他的神情变得奇特而僵硬。p
上官飞燕的躯体已不稳，“他是个孬种，也是个懦夫。”p
飞毛腿眼角又已跳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p
他很想出手，却没有把握能杀了无生，一丝也没有。p
上官飞燕凝视着无生躯体上的伤口，心中痛苦更深，“我还想问你一句。”p
“你问。”p
他挣扎挺立着，努力将上官飞燕扶住，“你可以慢慢说，我并不是个急性子。”p
上官飞燕苦笑，“你真的不恨我了若不是我刺出的那一剑，你也不会落得如此。”p
无生喘息着点点头。p
上官飞燕笑了。p
“若不是你刚刚刺出那一剑，我这小命就死翘翘了。”p
上官飞燕又笑了，“你看起来像个石头，摸起来像个怪物，说起来却像个。”p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笑意忽然变得无力，她的人也变得没有一丝活力。p
无生不语。p
他已无法言语，面对即将死去的女人，该说点什么p
是关切的话还是鼓舞的话也许静静的凝视着最好，这样既不会令她疲倦，也不会令她心生厌恶。p
不远处的飞毛腿，赫赫有名的一代魔教护教法王，赫赫有名的一代毒教长老，竟已变得是呆子，他呆呆的呆在那里，似已变成是木头。p
木头是不会动的，他也是。p
无生凝视着上官飞燕，“我像个什么”p
她努力挤出笑意，“我忘了。”p
“你还想说点什么”p
“我。”p
这个字是她人生之中说出最后的一个字。p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她的嘴角已沁出笑意，笑得说不出的满足、幸福。p
尸骨慢慢的变冷，无生并没有放开手。p
“这个女人已死了。”飞毛腿忽然冷冷的笑了笑。p
“是的。”p
“你抱着也无济于事，因为死人绝不会感觉到你对她的好。”p
“是的。”他的手并没有放开。p
“死人也不会开口说话。”p
“是的。”p
“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事要做。”p
“我有什么事要做”p
“你可以去找小蝶，她还活着，她一定很需要你关心。”p
无生不语。p
“死人并不需要关心，因为关心也无用，活人才需要关心。”他依然笑着，笑得冷漠而无情，冷漠、无情如一条野兽，没有一丝情感的野兽。p
无生不语。p
虽然伤口鲜血飘零，虽然怀里尸骨彻底冷透、僵硬，虽然躯体上几近没有一丝力道，也许还有很多的虽然，内心里的虽然也许更多，也更痛，但是他依然挺立。p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痛苦、哀伤，也没有一丝怜惜、同情，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大地，冰冷、坚硬而无情的大地。p
“为什么不放下她，去找另一个她，那个她才是你该关心的。”p
他的笑意更加剧烈，变得淫狠、猥琐而狰狞不已。p
这种人的面具仿佛有很多种，随时都可以变化，时而可以变得像是木头，时而可以变得是可怜虫，时而可以变得是妖怪，时而变得像是野兽，，无论变得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像个人，因为肚子里的心本就不是人心。p
无生不语。p
他不停的努力喘息，努力挺立，努力抱住上官飞燕，努力活着。p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努力，因为他若不努力，就会失去一切，失去生命，失去怀里的上官飞燕。p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有点东西是自己难已割舍的，无论是情，还是爱，都会有一点，他也不例外。p
无生挣扎着将上官飞燕抱起，挣扎着走向长街。p
飞毛腿在后面慢慢的跟着。p
无生走的很慢，所以他也走的很慢，想要达到目的，有时不得不去做出很多令自己厌恶的事，即使是跟屁虫，也要去做。p
他必须要忍着，因为他想要见到小蝶，见到小蝶的法子，只有通过他才可以行得通，这是唯一的途径，也是最正确的途径。p
飞毛腿拼命的忍着，他无法忍受也要忍着。p
无生不用忍，他石像般停下，石像般转过身，就看到了飞毛腿。p
这人的神情显得很不高兴，又显得极为厌恶。p
“你一直跟着我”p
飞毛腿眨了眨眼，笑了笑。p
“你打算用这个法子找到小蝶”p
飞毛腿点头，“我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从这里着手。”p
无生点头，不再说话，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的另一头。p
长街上布满了新鲜、娇艳、迷人的花瓣，比昨日的要更多，也比昨日更冷清。p
风吹过，几扇窗户呜啦呜啦的撞击着墙壁，显得凄凉而哀切。p
无生已走了很长时间，两边的店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既没有死人，也没有活人。p
飞毛腿忽然笑了笑，他虽然在笑，肚子里却在懊恼，“你到底去什么地方”p
无生不语。p
他依然挣扎着走向前方，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很努力，仿佛时刻都会倒下，倒下就永远都无法站起，失去生命，失去一切，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又仿佛无法倒下。p
天地间仿佛就有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难倒下，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会倒下。p
这种人的躯体里仿佛带着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神秘力道。p
飞毛腿又靠的更近了点，却并未彻底靠近，“你想到什么地方”p
无生不语。p
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前方。p
“这里我很熟，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p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去棺材店。”p
飞毛腿剧烈喘息，肩膀轻轻抖动，一双手紧紧握住，脸颊上依然还是笑着的，可是无论什么人都看得出一点，他一定被气得不轻。p
他笑了笑，“棺材店早走过了。”p
淫狠、猥琐而狰狞的脸颊竟已被气得发白，又白又亮。p
他指了指后面，依然笑了笑，“后面芝麻巷进去就是了。”p
无生点点头。p
他点头的时候，就往回走，走的很慢，却没有倒下。p
看起来像是倒下去的人，其实未必就会倒下，他就是其中一个。p
飞毛腿忽然飞起，飞到屋脊上，冷冷的看着他走回去，眸子里竟已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却偏偏没有吐露一丝。p
他握住拳头，在屋脊上用力锤着，不停的锤着。p
一个人内心愤怒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一定要得到有效的释放，否则就会活活气爆，说不定也会被活活气死。p
他现在好像就到了这个时候。p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就看到了屋脊倒塌了七八座。p
飞毛腿拍了拍手，笑了笑，“你为什么不走了，芝麻巷就在前面。”p
他实在希望无生早点过去，将事情做完，然后去找小蝶，这才是他跟着的原因。p
“我只奇怪一点。”p
“你奇怪什么”飞毛腿忽然飞了下来。p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要捶打屋脊”p
飞毛腿发白的脸颊又变得发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居然轻颤，却依然带着笑意，“我的手很痒，所以就用力锤了两下。”p
无生看了看倒塌的屋脊，又看了看飞毛腿的手，才点点头。p
他点点头，又接着说，“你的头是不是也很痒”p
飞毛腿不语。p
他鼻子已在抽气，剧烈抽着气。p
“你为什么不用头去撞一撞那样效果也许会更好。”他说的很慢，也很认真。p
听的人已要发疯、崩溃。p
无生指了指宽厚、结实的墙壁，“就那里，好像很不错，你可以去撞一撞。”p
飞毛腿看了看那堵高墙，眨了眨眼。p
高墙的每一块砖头，都是红色的，红如血。p
“我为什么要撞那堵墙我脑子又没坏掉。”飞毛腿笑了笑。p
“因为我在这里等着你去撞，你若是不撞，我就一直等下去。”他说着话的时候，又盯着高墙。p
飞毛腿冷冷笑着，冷冷站在那里，“你为什么想看我撞墙”p
无生不语。p
不语就是最好的言语，他已在等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