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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闹,果是那手持画卷的守卫俯身去拾,而另一人则阴着一双眼睛迎上,以防有人闯关。
肥硕富商神色凶狠,冷萧似银样蜡枪头,有些畏惧,犹是最硬道:“君子不与小人争,某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着,他便快速走到阵法前。那灵玉正被一守卫捏在手中,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并不阻拦,也并无找零之意。
眼看冷萧身影消失,那手持画卷之人将走进,二人面有笑意,经此人一闹,二人少说多了百十顿酒钱。
“总是有阿猫阿狗打肿脸充胖子,无胆还偏要梗着脖子!”
富商啐了一口,尖锐的说着。索性冷萧已经离去了,旁人只当生了一件趣事,当个笑话,附和两声,也算放松了心情。
莫论旁人如何讥笑,早与冷萧无关。他面上并无几分笑意,过一重关,也仅仅只是过一重关。
同一阵法,区分左右,左边来,右边去。
冷萧自左边而来,两步便可走到右边,却仍要重新排队。队伍几长,规矩如此,无可奈何。
那守卫手上,依旧有一张画卷。画卷之上,依旧有他的一缕气息。
过一重关,也仅仅只是一重关。一路去留仙,要过百座城,千重山,万重水。于旁人而言,舍些灵石便也去得,于冷萧而言,便要慎之又慎。
半晌之后,冷萧本想故技重施,奈何身后之人,他看不透。若论修为,绝不会在他之下。如此,便不好再做手脚。
眼看轮到冷萧,冷萧本是趾高气扬,忽然脚下一拌,险些跌在地上,手中灵晶却是跌了出去,洒落一地。
他停住脚步,眼神惶恐的朝后方看了一眼,逃也似的钻入阵法。
许是有强敌追来,外人生死,与己无干。排队之人见状,不过冷脸,眼神未起一丝波动。倒是那冷萧身后之人,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稍稍皱眉,并未发现动手之人。
“高手。”他呢喃一声。
守卫一人抬手一摄,一道灵气便将一百灵晶收拢起来,索性不过是销号一道灵气,倒也未曾因此而为难冷萧,想来冲突之事也是见得多了,不愿徒生事端。
那手持画卷的守卫,手中画卷仿佛微微发热,待他细细感受,却又平平无奇。原本,上面也只看似随意的吩咐一声此为逃犯,作为手下人,便也未太在意。
过一重关,便安全几分。一路去,过五七城后,许是距离远了,阵法前守卫再无持画卷者。想必极仙也不曾料到,冷萧能走到这一步。
天高海阔,谁能想一个被通缉之人从一仙门势力范围逃走,转头便向另一仙门势力范围扎了进去?
冷萧每过一城,便悄然间老上几岁,即便被人注意,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而从一开始到现在,则生了极大变化。小心总是无大错。
传送虽是须臾间,排队总要去半晌。一路留仙行,竟也用去了几日工夫。再到留仙势力范围之内,依旧是一城传送一城,一路无恙。
直等遥遥望着留仙山门时,冷萧心中才生起一丝茫然。这阵法藏于留仙深处,纵使平日里无人去,可他要如何闯入?
正思虑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斥。转而望去,原是一童子。这童子与他在极仙所见的蓝衣、红衣二童子年岁相仿,修为却要差了许多。
饶是如此,对比凡间界修士,可说天上地下。下界之修,如此年纪,或许还在街上憧憬着糖葫芦罢,哪有涉及江湖厮杀的呢?
“你是何人,何故窥视我留仙山门?我管你贼眉鼠眼、獐头鼠目,一派小人模样,莫不是山间强人、尘世贼子,欲上我留仙行窃?”
童子身着红肚兜,绣了一只瑞兽,几簇娇花,此刻横眉立目对着冷萧,不说无威慑力 反倒有几分有趣。
冷萧自认,即便苍老半生,也不至獐头鼠目,被童子一指,便唯有苦笑了。总算被人抓了现行,他也不知作何解释。
反是童子,未得冷萧解释,便自作解释,高傲道:“谅你也无这包天之胆,敢上留仙行窃!”
见童子性情率真,左右无人来,冷萧便问道:“敢问小公子,老夫心恋留仙数十年,郁郁不得志,可有能上山之法?”
见童子想也未想便张口,冷萧便知此事无果,顿时又添上一句:“小公子小小年纪,修为深厚,举止大方,定非凡人,定有妙法。”
此言一出,童子尚未有何言语,冷萧心中先生出愧疚来,利用一小儿,实非君子所为。他忽然一怔,一路过城也是如此,他何时也变得这般圆滑,扯谎之事何时也信手拈来了?
童子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果真心生迟疑,又高声道:“你这人,鬼鬼祟祟,我怎知你是否别有用心?”
他看似强硬,却因冷萧随意的一句话语,而改变了心意,变得有些犹疑不定起来。
他越说如此,对冷萧分明越有利,可冷萧又越希望他张口拒绝,如此,冷萧心中方能好受些。
于是,冷萧再不为自己多出一言,也不看童子,以免叫他心生压力,只遥遥望着留仙,也大致知晓了传送阵法方位所在。
此前曾有九天听传来一片此界画面,此些时日来,也逐渐对上了少许。
半晌,童子才扬着头道:“我父亲可是留仙师长,受万万人敬仰!”
冷萧神色微愕,心生退意。他这一手,欺瞒等闲之人尚可,若人存心查探,必能发现他骨龄年轻,不似这般苍老。
既是师长,必然不会如同童子这般草率行事,届时,他便入地无门了。
童子眉头一竖,薄怒道:“喂,你这老儿,怎么如此深色,不咸不淡的,你可知留仙师长是何等身份?一身修为通天彻底,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你!”
冷萧苦笑,属实要被吓死了。仔细想来,寻常弟子许无送他入留仙的法门,而有能力之人,身份定然不浅,如此一来,可说走入了死循环之中。
“果是大家风范。小公子仁厚,老夫自知如此作为不合情理,方才一时失言,小公子莫往心里去,便当老夫不曾说过、不曾来过!”
冷萧摇头叹息,转身离去。心中却在思虑,那处草场之地,被大片亭台楼阁、屋舍宫殿所遮掩,要想悄无声息混入,可说极为艰难,更莫说留仙定有其护宗大阵。
“玉舟?”冷萧暗暗思忖。
玉舟一闪数十里,虽然远不及传送阵法,可穿过留仙护宗大阵倒也尚可,毕竟大阵不在开启状态,却不知会不会被触动。
这一场赌博,赌赢了,未必生;赌输了,九死一生。这可不是好买卖。
童子忽然上前拉住冷萧,怒道:“我父亲可是师长!带些杂役、下人上山,还不是极为简单之事?你且在此地等候,我这便去告知父亲!”
眼看童子急掠而去,冷萧心中忽然生了几分波动,心脏急促跳动了两下。并非因那不知高深还是浅薄的师长,而是因下界之事。
时灵曦不知境况如何,五域不知格局可生了变化。纵使不过小半月,却已心中惶惶。或许,这便是异乡客的心态吧。
却不知,冷夜凌身在异乡二十多年,又该是如何一般心境。
冷萧只当,冷夜凌一定身在此界。也料定,他结局定不美妙,若不然,又怎会二十多年不归家?
不消片刻,远处便飘来两粒黑珠,不断放大,正是一青年人带着童子而来。
眼看表面年岁,这青年人还得管冷萧叫一声叔爷。只是空有皮囊无这辈分是真,即便过了此关,说不得还要唤一句“先生、老爷”。
青年人一身浅色衣裳,指尖沾染了两滴墨迹,许是正书写什么之时被童子软磨硬泡拉来。
毕竟少年心性,被旁人几句吹捧,便乐上了天去。更莫说这吹捧之人年岁颇长,说出的话便也痴长了几分斤两了。
才及远,顷刻及近。
不待冷萧有何举措,青年人便一手按在了冷萧肩头,锁定了冷萧所有契机。
只此一手,冷萧便知,此人修为绝不在谢云磊之下,再佐以仙术,谢云磊绝非其对手。
却也在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气,又非生死斗,更有玉舟在手,要从此人手中脱身,倒也不难。
青年人掌心之中透出一道灵气,在冷萧体内微微穿梭,一双眼睛直勾勾对着冷萧两眼,妄图从中看出几分异样来。
童子急不可耐,左看看、又看看,半晌过去,青年人收回了手,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便松了。
童子顿时眉开眼笑,对冷萧挑了挑眉,许在等待赞扬。冷萧碍于身份,自不可直接言谢,只投去一个谢意眼神罢。饶是如此,也叫童子喜笑颜开。
方才莫说童子,冷萧心中自也是有些紧张的。青年人缓缓说道:“你灵气纯粹,目光清澈,倒未曾修炼过邪魔外道的功法秘术。”
原此青年人只顾探查他灵气,倒是疏忽了他的骨龄。想来排除邪修,对青年人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却又听青年人一个转折,目光逼视冷萧:“犬子曾言,老伯向往留仙数十载,依老伯如今修为,当年也绝不逊色于谁,且不说成仙门娇子,做个寻常弟子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知此事,老伯要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