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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风云骤然凝注着姝儿。
他的眼里满含深情,好似已快要将姝儿融化,倏然柔声道:“姝儿,我们走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之时,四周的空气都好似已变得如蜜一般香甜。
姝儿微微一笑,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卓绝。
她娇滴滴道:“一切都听风云的。”
于是,二人携手离开了风云门。
二人缓缓行在坎坷颠簸的小路上。
姝儿突然问道:“风云你……知不知道一个人?”
弄风云道:“谁?”
姝儿一字字道:“上官斗天。”
弄风云下意识道:“姝儿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人的?”
姝儿道:“有一次偶然听一个人讲起过。”
弄风云凝注着姝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骤然咬了咬牙,一字字道:“不瞒姝儿,我的武功就是上官斗天所授。”
姝儿紧捂着嘴,惊讶道:“那么上官斗天的武功……”
弄风云摇头道:“上官斗天不会武功。”
姝儿疑惑道:“可是……”
弄风云道:“只因他全身经脉已断。”
姝儿道:“风云你……为何知道?”
弄风云道:“乃是他亲口所言。”他紧接着目露回忆,道:“当年……”
姝儿立刻截口道:“风云你不必说。”
弄风云凝视着姝儿,心中不禁充满欣慰喜悦——她总是如此善解人意。
一眨眼已晃过五日。
短短的五日时间,江湖之中却接连发生了两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第一日夜,少林玄悲以自己的名义给邪魔下了一封战帖。
第三天夜,玄悲以及同去助威的江湖英雄全部身死泰山,令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第四日夜,五毒教的护教长老之一铁无常惨死教中。
他的身子被人活活砍成了八段,手段之残忍,直令人心惊胆裂。
整个五毒教的人全部出动,却丝毫寻不到凶手留下的踪迹。
江湖上征讨邪魔的声音越来越多,已有许多江湖英豪自发组织起来寻找邪魔的下落,五大门派也不断派出弟子,誓要诛杀邪魔。
暮色沉沉,雾气霭霭。
乞儿正一步一步地踏着小道向前方缓缓行着。
他的目光尽头已隐隐现出了一间小小的竹屋。
乞儿已不知来到了这里多少次,每一次都只会远远地向前方眺望一眼,紧接着转身离去。
但每一次离去后,乞儿又会在不知不觉中回到这里。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转身。
他仍在继续一步步前行。
乞儿自然就见到了画诗意。
画诗意当然也看见了他。
二人发自内心地相视一笑。
只是下一刻,二人却又突然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乞儿并不知道为何会皱眉。
他只看见画诗意秀眉一皱,于是就跟着皱起了眉头。
画诗意倏然吃吃道:“你委实来错……”
乞儿道:“哪里来错?”
画诗意道:“今夜不该来。”
乞儿道:“但我已经来。”
画诗意道:“你已来……”
乞儿道:“要我走?”
画诗意道:“快走。”
乞儿道:“无路可走。”
画诗意道:“总有你要去的地方。”
乞儿道:“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画诗意道:“你走。”
乞儿道:“为何要赶我走?”
画诗意道:“她就快来。”
乞儿道:“谁?”
画诗意道:“我的一个……亲人。”
乞儿道:“她来又如何?”
画诗意道:“她会杀你!”
乞儿道:“那么我更不能走。”
画诗意道:“你会死!”
乞儿道:“我走……你怎么办?”
画诗意道:“她不会杀我,最多……”
乞儿道:“一起走。”
画诗意道:“我不能走。”
乞儿道:“为何不能走?”
画诗意道:“我走……她怎么办?”
乞儿道:“那么我也不走。”
画诗意道:“求求你……你快走!”
“小女子远道而来,屋不让进,酒也不给,竟就急着赶小女子走?”
突然之间,一个娇媚清脆的声音霍然打断了二人。
画诗意早已紧紧闭上了嘴。
她的秀脸早已苍白失色,凝注着乞儿的明亮眸子里也已充满焦急、催促。
乞儿早已转过头看向了花红尘。
他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花红尘紧握在手的细鞭。
夜色昏暗,圆月已冉冉升起。
借着淡淡月色,花红尘一眼就已认出了乞儿。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口中同时惊声道:“竟然是你。”
乞儿下意识皱眉道:“你认识我?”
花红尘一愣,紧盯着他——那一双眼睛。
默然良久。
花红尘倏然一字字道:“不认识。”她正色接着道:“真的不认识。”
乞儿道:“那你为何……”
花红尘截口道:“小女子曾见过你。”
乞儿道:“我怎么不记得?”
花红尘嫣然一笑,道:“你自然不记得,只因……那时你的眼里只有你要杀的人。”
乞儿黯然一叹,吃吃道:“不错,我……”
“我”字一出口,他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乞儿只有再次深深叹了叹。
花红尘黑白分明的眼珠在他与画诗意的身上转了又转。
她突然娇笑道:“你还不走?”
乞儿道:“我不会走。”
花红尘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乞儿道:“怕。”
花红尘嘎声道:“有意思。”她忽然又感慨道:“小女子若是能寻着一个这样对我的男人,委实是死也瞑目。”
下一刻,她竟又骤然厉声一喝:“你还不走。”
只是这一句话,她却是对着画诗意说的。
画诗意娇小柔弱的身子下意识地被吓得狠狠抖了抖。
下一刻,她直接转身向着竹屋行去。
乞儿看着她的坚决、果断、毫不犹豫。
他的心中极不是滋味。
乞儿明白,画诗意这么做,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她在保护他。
乞儿的心头早已泛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谁也保护不了,最后却反而要别人来保护。
乞儿忽然握紧了双拳,指节早已泛白。
他只死死地凝注着画诗意的柔弱背影,口中一字字道:“纵死也绝不会走。”
说话之间,乞儿的身子微微一动,欲踏步向着竹屋行去。
只是……如同乞儿的话语——他果然已不会走。
只因乞儿已被花红尘一掌打得晕死了过去。
花红尘瞧着地上的乞儿,眼里满是疑惑、诧异。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嘀咕道:“虽不知你为何失了武功,但……你曾放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今夜还给你,花红尘从不欠人东西。”
夜色更深,明月极圆。
皎洁美妙的月色下,一道道凄惨哀绝的痛苦悲鸣声自竹屋中不断传出。
乞儿的小脸上竟也始终带着种深深的痛苦,好似也同时在遭受着一阵阵惨无人道的鞭笞。
天色明亮,群鸟高鸣,清风送暖,带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幽香。
乞儿突然转醒。
只是却没有进屋,他只头也不回地默默离去。
远远望去,他的背影显得尤其萧索孤寂。
乞儿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一家酒馆之中。
一名小二立刻带着笑脸迎了上来:“客官要点什么?”
乞儿下意识道:“酒。”
小二道:“酒我们店里有的是,不知客官要哪一种?”
乞儿吼道:“将你们这里最辣最烈的酒拿来。”
小二微笑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乞儿寻了角落里的一个空桌坐下,紧盯着桌面怔怔入神。
不一会儿,小二直接端着酒来了:“客官,您要的酒。”
乞儿喝道:“拿来。”
小二道:“客官请慢用。”
小二将酒坛一放,直接转身离去。
“噢!对了对了,我们掌柜的说这酒叫‘醉生’,她还说您只需喝上一口,保证会一醉了今生。”
小二霍然转过头来,对着乞儿眯着眼笑道。
乞儿紧盯着酒,闻着一股股浓烈的酒香。
他好似已痴了,嘴中不断喃喃道:“一醉了今生……一醉了今生……”
忽然,乞儿猛地端起酒坛,清丽明亮的酒水直接大口大口地被灌入嘴中。
不远处的一些客人看着乞儿如此牛饮,皆不断小声叹道:“真是可惜一坛好酒。”
乞儿自然不会喝酒。
他来这里也自然不是为了喝酒,只是想“醉”罢了。
乞儿将一坛“醉生”一饮而尽。
他的脸色早已红过鲜血,却仍大叫道:“小二,小二……”
小二满面堆笑地小跑着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乞儿道:“你这酒……不行……”说到此处,他打了一个极为响亮的酒嗝,然后高声接着道:“还有没有更烈更辣的酒?”
“你想喝更烈更辣的酒?”
突然,一道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