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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黄紫三层火焰,在四鼎火炉中熊熊燃烧,火光并非极其刺眼,看上去与一般火焰并无区别,可就是那不断升高的温度,像是没有上限一般,向外释放着磅礴浩瀚的热量。
五长老以竹叶代替小刀,运用手指间强大的内力,将竹叶变得锋利无比。可是那仙草叶片上的血珠,仅由一层无比脆弱的薄膜包裹着,稍有不慎,则可能刺破薄膜,让血珠里面的浆液流出来,如此便失去了仙草的药性。
五长老小心翼翼地将一团厚厚蚕丝垫在下方,右手持竹叶,左手握仙草,凝神屏气,整个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四颗有血液一般的浆液充斥着的珠子,在明亮的火光里闪闪发光,仔细看去,没颗血珠里又像是有一个在游走的生物,只是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只能对天公的鬼斧神工,发出内心的感叹。
只听得咻咻几声,却看不清五长老的速度之快,四颗血珠就已经被完好无损地斩落了下来。
“准备提炼。”五长老长长地呼了口气,把那团精致绵软到极致的蚕丝捧了起来,而后无比谨慎地走向其他三名已经备好真火的长老身边。
四炉真火小鼎,里面是无数辅助仙草药性的珍贵药物所熬制出来的药液,它们本身就是稀世大药,然而在仙草面前,却只能是衬托鲜花的绿叶。
当四颗血珠被放入腾腾炉鼎之中时,之间那些深绿色浑浊不堪的药液,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药鼎里传出一股冲天而上的磅礴生气,单是这股气味,都足以让人修复一切筋脉气血。
叶靖心脉尽碎,非仙草而不可救。只有用一株完整仙草上的四颗血珠,才有治愈的可能。这也是当初林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要派人去的原因。
“这…”一位长老有些悻然地望向五长老,看着入液即化的血珠,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就倒入药池,凭我的直觉,现在当属血珠药性最旺盛之时,时间太长,相反会散发更多药性。”五长老凝着眼,双手紧握双拳,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处理仙草,没有丝毫经验可言,所有的一切,只能相信自己多年行医的直觉。
其他三位长老稍稍犹疑了一阵,但随即还是照办了,尽管这是一次天大的冒险,但若是因为害怕而畏手畏脚,池中的叶少帅便更不能有生机,他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于是四位长老又一如先前,打开药鼎对着药池前方的阀门,四道源源不断的血红色的药液,顺着沟槽直接流入叶靖所在的药池。
就像当初血珠融入药鼎里的药液一般,从沟槽里涌进来的血红色药液,顿时把原先暗绿色的药池染得鲜红,以至于让叶靖犹如身在血池之中,看起来瘆人至极。
只不过,这确确实实是一方时间最稀有的药池,此时仙草血珠的药性全部发挥了出来,主动对着叶靖浑身上下的毛孔,渗透而进。
四名长老全神贯注地盯着叶靖的身子,没有一个人发出丝毫丝毫声音,就在沟槽里的药液全部流完了之后,几声砰砰的声音,顿时让四个长老激动地面红耳赤。
嘣~嘣~嘣…
叶靖的心跳,竟在下一时间成为这宁静无比的疗养殿里唯一的声响。
“太好了!”几位长老连声欢呼,他们老泪纵横地望着池中不断焕发出生气的叶靖,欣喜不已。
血红色的药液,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叶靖的五脏六腑,带动所有筋脉的活性,而这些吸收进体内的药液,又慢慢地融入到了叶靖的血液之中,像是在为他重新换血一般。
突然,叶靖无意识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滔滔血气,出了黑色的瞳孔,其他部分全部是殷红色,如同着了魔一般。
“这是?”几位长老的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他们看着叶靖慢慢抽搐起来的脸,不禁为叶靖捏了把汗。
“如我先前所说,药物终究只是起辅助作用,想要真正恢复过来,还得靠叶少帅自己的造化。”五长老轻叹一声,仔细地观察着叶靖两只血红色的眸子,从那激烈狂暴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叶靖正在与某种力量做强烈的抵抗。
是药三分毒,更遑论这身为天下至高之药的仙草?
为叶靖洗刷筋脉的药液,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根本不是叶靖那虚弱至极的身体能够承受的。
“不破不立…恐怕叶少帅全身经脉气血,真的要重塑一遍了…”五长老满脸愁容,他知道重塑经脉有多么可怕,那意味着叶靖此前所有的气血要被全部洗刷,人体所受的摧残,不可想象。
“如果有任何意外,叶少帅岂不是要陨落在此?”长老们一脸惊恐地望着叶靖,可是眼下他们却是再也帮不上任何忙了,只能靠叶靖坚韧的心神,对抗这股暴烈的药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开始接触到药液的舒适感,消散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毁灭性的极强痛意,掏心剜脏,所言无虚。
叶靖的神识,慢慢地被这股强烈的痛意带了回来,但是身体并不受意识的控制,躯体已经完全沦落到了凶猛的药性之下。
“啊!”撕心裂肺的咆哮,简直连天地都在颤动,叶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上空,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层浓郁厚重的血幕,将他所有的视线全盘占据…
这痛不欲生的折磨,足足让叶靖咆哮了半个时辰,停下来时他已精疲力竭,眼皮自动合上,一头扎进了血红色的药池中。
“快,把他捞上来!”五长老连忙发令,与其他三位长老将叶靖从药池捞出,全身满是血红色液体的叶靖,被四人合力抬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冰床上。
那是一方长宽各约一丈的冰床,白色的冷气向四周蔓延,通体洁白无瑕,这手笔,也只有天下第一名门玄天阁才拿的出来。
叶靖一丝不挂地平躺在冰床之上,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阙,身上磅礴的血气顿时把冷气也染成了血红色,他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死人一般,浑身留着鲜血却察觉不到丝毫气息。
“失败了么?”几位长老心情沉重至极,此时的叶靖,看起来就是一副死尸,没有一丝呼吸,任由红色的药液慢慢地把冰床染成血床。
“这…我也拿捏不准…”五长老心中惶惶不已,他从来没有用仙草救治过人,也不知道仙草到底会引起怎样的征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心里如此没有底气。
就这样沉寂了十几分钟后,叶靖的身体竟慢慢出现了变化。
原先身上血红色的药液,竟然全部被吸收了进去,冰床上看不到任何血气,就连那被侵染成红色的冷气,也慢慢还原成了白色。叶靖的身体,恢复成了正常肤色,只不过浑身坚硬的骨骼肌肉,却是没有丝毫看得见的力量,依然只是一具空壳。
“这是怎么回事?”长老们对眼前着奇异的怪状心悸不已,行医一世,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迹象。
“看!”一位长老惊呼,两只深邃的老眼里焕发炽热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什么更加了不得的事物。
只见叶靖浑身上下的毛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正向外界排血!没错,正是排血!一颗又一颗黑红色的血滴,散发出浓郁至极的血腥味,慢慢地从毛孔里渗透出来。
“不破不立,还真有此事!”长老们顿时对五长老投去钦佩的神色,他们已经猜到了此时叶靖体内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定是经脉重组后,排去那些坏死无用的杂志。
“嗯…”五长老的两只眼里也燃起了灼热个光芒,他欣慰地点了点头,激动地不停颤抖。刚刚那半个时辰的生死挣扎,他就知道,这位少帅一定会回来的…
就这样,叶靖体内的排血过程,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以至于叶靖彻底地变成了一个血人,除了黑色的头发,全身都是粘稠的红色血液。
神奇的是,这方冰床,却没有受到血液的任何影响,依然完好无损,只是被一层血液覆盖在上面,竟没有丝毫融化。
长老们足足等了叶靖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喘,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叶靖自己的身上,好在偿还所愿,叶靖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只不过,却是依然没有醒过来。
“这样已经足够好了,接下来静养半个月,说不定就能苏醒过来…”五长老长喘一口气,看到一脸安详的叶靖,他知道,事情已经有转机了,三十日小期已过,接下来便是四十九日的大期,到那个时候,叶靖就一定能够醒来了…
……
玄天阁后花园里,白玉琮轻轻地抚摸着那柄漆黑斑驳的残剑,这是他在鬼药谷捡到的,因为这柄剑,正是被人遗弃在仙草生长的地方,这就足以证明这把残剑的非凡之处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注意到这把剑了,总觉得,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林逸风皱着眉头,望着白玉琮手里的残剑,渐渐陷入一股沉思。
“白大哥不是通剑性嘛,你应该能够从它身上解读出什么来吧?”无疆一脸正经地抿了口茶,对白玉琮说道,他很相信白玉琮的实力,特别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
“这个…我倒真的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把剑的主人一定是某个了不得的绝顶高手无疑,从剑身上的血迹来看,这个人临死前的一场战斗,残酷之程度,无法想象…”白玉琮怔怔然说道,眼光闪烁,不过随即他又把机灵的目光投道林逸风身上,一脸不耐烦地道:“少阁主,你爹让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个早晨了,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可是还有很多话对他说呢!”
“呵呵…”一阵像是从云端传来的朗笑,顿时激起了三个人慵懒放松的状态,只见丰神如玉的林宗,眯着眼,微笑着从前方连接着花园的玉石径走来。
“白小友有什么等不得的事要告诉我么?”林宗来到三人面前,摆手让他们免了礼数,而后又自己坐了下来,举止亲和无比。
“林阁主,老叶他受伤的这段时间,慕府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您可有耳闻过?”白玉琮也没有丝毫谦逊,直接对林宗说道,这也正是他这身浪子性格。
“当然,慕府之主与我,经常有来往。”林宗漠然一笑,看着白玉琮如此激动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回闪出了那位剑圣的身影。
“那您对羽音子这个人,了解么?”白玉琮站起身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林宗,自那日慕府之主把羽音子伪装妙衣的事实告诉他后,他就一直对羽音子这个人抱有高度的关注,所谓慕府第一门派,一定不止是这么简单。
“羽音子么…”林宗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后把目光渐渐地转移回白玉琮的身上,“前朝王室遗族。”
“什么?”下一时间,白玉琮、林逸风和无疆,全部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既然您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早些揭穿她们?”白玉琮焦灼地问道,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浅浅的答案,那怪羽音宫全部收留孤女,肯定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惊天目的。
“揭穿她干什么?江湖便是江湖,远离庙堂既是一家。”林宗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静静地打量着眼前三位年轻人,想起了当年那个义军首领。
“可是,您救老叶,不也是为了帮他夺取天下么?”白玉琮还是斗着胆说了出来,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残剑,身体颤抖。
“哈哈哈…”林宗被白玉琮的这番话引得哈哈大笑,他轻摇着头解释道:“我救他,只是为了偿还他父亲的人情而已。”
“父亲…”林逸风怔然低吟,果然,父亲与叶老帅有着某种不可斩断的牵连!
“这是什么?”林宗又把目光投向了白玉琮手里的残剑,随后又伸出自己的右手,直接摸了上去,丰神如玉且端庄的仪态,顿时变得惊愕起来…